乎不便留下,两个身影默默地选择了离去,当时墨珏与于水四目相对,看到那双愤怒的眼神中的火苗蔓延着,似乎想要摧毁身边的一切,
只是有赵练在身边,也许他会从阴影中出来吧。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你一定不知道,只需你一个眼神我便能明白你的所需,只要你一个转身我就能懂你要前往何方,于
水,你是吃醋了,对吗?从小就怕疼,身上那么多伤痕真不知你是如何熬过来的,于水,你恨我,对吗?该恨,确实该狠,那几日寻你不
见,我只是托墨珏替我寻你,自己却北上了,是不是很可恶,那一路墨珏伴我左右,我竟然傻傻地把他当成了你,觉得那个笑颜中到处是
你的影子,其实我真的很没用,我甚至没有勇气一个人闯进去救你,亏我一直都对你承诺一辈子,原来我可以那么胆小,我好怕,有朝一
日你会因我而受伤,如今真的发生了,好怕你会因我丧命,于水,对不起,我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也许,也许那样你的人生会很精彩
……”
赵练一个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怀中的人渐渐安分了,蹭着他的身体,再低头时发现于水已经眼眶发红,泪水渐渐浸透略显厚重的衣服
,凉到了心底,一直重复着相似的口型,知道有声音断断续续地沙哑地传出,“练,我~会会~恨你~一一辈子,但是~~~你必须~为此~赎罪
,一辈子~~只准为我一人~~笑~~哭~~不准叫我~~呆子~还有~。”话未出来赵练便接到,“嗓子还没好利索别说那许多话了,我知道,都知
道,以后只为你而笑,你也快些好起来,虽说我们提早出门,可这北边的差事期限也快到了,若是拖着对老爷的名声可不好,想来老爷对
你这事也已经知晓,待你可以行动了,我们便启程,只是军中环境不好,不如你回府上把伤养好再来与我并肩作战可好,毕竟你不在此次
的名单之列。”
于水抬头看着赵练,一语不发,就是那样楚楚可怜地看着眼前之人,起初的怒火已然烟消云散,毕竟是年少,这年关没过多久,也不过是
十六年华,就是孩子般的思绪,只是这场祸端终究不可能全然被抹灭,聪明如于水也对赵练的身份开始有所观察,只是连他也不曾想到,
原来赵练的童年是遭受了那样残酷的打击,比自己更加不幸,自然那都是后话了。
染血的夕阳,飘逸的发带与衣袂,一个黒\与红,白与红的世界,只有黑白相互仅仅依偎,都说黑白注定难融,命途注定孑然孤独,只是这
世界终究不是亘古不变的,相携相守的不一定真能如神仙眷侣一般,能够渔樵一生其实也已然足够,而此时,他们回的不是山寨,不是风
梧院,更不是风策府,而是只属于他们的家,只要有彼此就是家,一个不会被另眼想看的地方,一个没有世俗成见的桃源,一个拥有无限
自由的阆苑仙居。
33、何处为家
有人问过夙,若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是否还愿意放弃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回答却是:“等我找到家再谈也不迟。”
那风策府于其而言究竟意义为何,不禁令发问者感叹,那这辈子你的家又在哪里?
发问的不是别人,正是曾今威震江湖,令无数江湖英豪尊为剑圣的迟恒,那个用剑更用德折服无数能人志士的武林传奇,多少年前年少如
他却以剑术在武学上达到无人可及的高度,扶危济困更使这位区区三十年华的男子得以剑圣之称。各方势力的争相邀请他为坐上之宾,他
却从此封剑,在颇负盛名之后毅然隐于市井之中,自此再无人得以一睹昔日剑圣的风采。
也许是机缘巧合,抑或是天意难违,依然无法真正脱离凡尘俗世的年轻气盛的迟恒依旧想以自己的绵薄之力助残扶弱,却无法再以剑之名
,不得以乔装悬壶济世,而身边总有一人随行,看不清具体容貌,只是像极了纤弱女子的身形,对外却只道是自己的学徒而已,殊不知这
学徒的医术却高了他不止几分。
那日学徒行色匆匆,无意间撞倒了从身旁经过的一个衣着光鲜的孩子,跌坐在地上的孩子不哭不闹,只是坦然地爬起,无一丝表情地掸尽
身上的灰尘便欲离去,连看都不愿看那学徒一眼。
而学徒一直说着对不起,却发现自己被无视了,再看这孩子已经走远,只是孩子背后衣服上的鲜红然他有点心惊肉跳,连忙追上那个清冷
孤傲的孩子,轻手扳过他的肩膀,只是此时的人已经脸无血色,对这孩子究竟遭遇过何事,他无甚兴趣,一时间只想尽一个医者最大能力
去帮助这个可能遭死神责难的人。
本欲扶着这个如今已经不堪一击的人,手却被硬生生地推开,少年依然固执地自己往前,惜字如金,不发一言,完全不理睬身边一直聒噪
着要为其诊脉的人,步履缓慢却坚定地走着,学徒见状也不甚办法,只得伸手点了他的睡穴,吃力地背起他去寻地医伤。
“你快些去准备些止血的药,你帮他止血,我再看看他有什么其他不适之处。”边走边对屋中的迟恒没大没小地喊着。
“这是怎么回事,来来来,快些把他放下。”迟恒应承着,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的孩子,他有种心疼的感觉,似乎回忆起了童年的苦涩
。
在有序的止血之中,迟恒看到背上长长一条刀伤之时脸都抽搐了,有谁会如此阴狠歹毒,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的手呢,而这个孩子竟然连
眉头都不曾紧缩,连一声呻吟都不曾有,他忽然很佩服他,兴许只是他昏睡而已,但是仅仅一道伤痕就让他对这个孩子有了一种不同的感
受。
“还好他只受了这皮外之伤,也还好及时止血,不然这孩子恐怕性命堪忧啊,只是谁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下这般狠手呢,只是令
人费解啊?”学徒自言自语。
“也许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只是对孩子下手终究不该如此过分。”迟恒凭借多年的江湖阅历对这孩子的背景其实还是有一些看法的,至
少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会无端在大街之上受这般待遇,而这衣服的面料想也是出自官宦或者名门望族。
“此话也许只有等他醒来才有定论了。”学徒思虑片刻又说,“你去把药煎了,顺便找身干净的衣服过来,这般血迹斑斑的着实招人疑虑
。”
“恩恩,一切遵从娘子之言。”迟恒有些无奈地说。
“哼,我还曾答应,何况如今我是男儿身如何又能成你媳妇儿。”学徒冷瞪一眼迟恒。
“迟早都是,若不是为方面行走江湖,你也不必如此。”
“快去煎药,”学徒有些气愤,迟恒只得怏怏而去。
话说这学徒原不过普通山村中的一位名为师唯的善药石的女子而已,只是机缘之下一起同生共死过,便共闯天涯了,而今只得以男子自居
,并因着无法粉饰自己的体型便只好做幕后的工作了。
总算在半夜风起之时,孩子的双手有了动静,睁眼想要动弹之时便发出一种极低的闷哼,虽然极小,却依旧无法逃离一个习武之人的耳朵
。迟恒从床旁边发现人已经醒了,便好言想问:“你醒了啊,我是大夫,看你都昏迷七个时辰了,不知道如何通知你的家人便将你安置在
了这里。”
“嗯,多谢了,只是我尚有要事需马上离开,今日相救之恩来日一定相报。”孩子的话语中透露的是连成人都无法企及的理智与成熟,莫
名让迟恒相当心疼。
“你先在这住下,我帮你通知家人来接你可好,或者我送你回去,你这样实在让人不放心啊。恕我多嘴,你一个小小孩子就受如此待遇,
不知道你是得罪了何人啊?”迟恒皱着眉头关切地说。
孩子一脸的冰霜一直不曾变过,却硬生生挤出一丝微笑以回应迟恒的话语,又警惕地将这些与自己的身份联系一起,如刺猬般敏感。
34、师徒缘至
生无所求,却恨有所求,双方皆不接话,迟恒便透过眼前这个不过年方十几的双眸,生出这等想法,眼看少年微皱眉头便恢复起初的冷淡
与无所谓,只是艰难地想要挪动身体,却是无法摆脱背部的剧烈疼痛,连起身都难,迟恒连忙上前扶人,此时宅院之外轻盈的脚步声依稀
传入迟恒的耳中,果断熄灭本就不亮的烛火,双手覆于少年口鼻之上,示意他屏息莫要乱动,透过月光隐约感到有人的气息渐渐逼近,谁
知这时少年用手挡开迟恒的大掌,压低声音道:“感谢大夫救命之恩,只是今日我怕是在劫难逃了,不愿连累大夫,我必须马上走。”
迟恒顿时恍然,却下意识地瞬间清醒过来,莫非今日他竟是要一个孩子为自己挡剑了,少年挣扎着下床,却难控疲乏等等身体,重重地倒
于地上,蜷缩起来。
“无妨,你在屋里歇着,那些人也到了,我同他们说理去。”说着将少年抱起,轻轻地放于床上,少年无奈,此时的脸不再是冷漠而是愧
疚,甚至有着莫大的感激,想来之前他有意送自己也并非出于恶意,自己竟有些小人之心了。
迟恒出门轻掩门扉,面对一众的黑衣人,便开口道:“诸位留步,请听师某一言。”对外他改名换姓只求得以清闲度日真正解困于人。
众人也不曾听他言语,在一人下令“闲杂人等一律除去。”之后便欲向迟恒出手,看来几年的归隐今日是要破例了,迟恒镇定地立于阶前
,旁人看来不过是一介平明等死的节奏,只是多了一些节气罢了。此时门被打开,“慢着,你们要的人是我,我与你们回去便可,何苦牵
扯旁人。”孩子就是孩子,这种卖命之人如何会顾忌旁人的性命,只要目的达到便不择手段。
黑衣人不曾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如骤雨顷刻而至,少年缓步而出,并无畏惧,在剑即将入喉之时,在少年即将被缚之时,迟恒不得以而出
手,转身躲剑,弯腰制服少年面前之人,整个人挡在少年的前面,轻轻掸了下灰尘说:“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孩子却是不妥啊。”
那一众甚是震惊,原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医庐,不想原是个卧虎之地,便提高了警惕,一起袭向迟恒,一切发生不过尔尔,那帮人实在无法
胜了迟恒,心知他有意放自己一条生路便落荒而逃。只是一直处于身后的少年思绪万千,眼前之人救自己于水火想也并非恶人,而如此高
深的武艺是他不曾见过的,便有些许的困惑,剑在他手中比那舞姬身上的缎带还要柔美流畅,虽生的不是那般俊俏,眉宇间透露的英气着
实让他钦佩,如此人物为何会甘为一个医者而不出去闯自己的天地?
“多谢这位侠士相救,只是此地怕是侠士再无法安身了,我今夜便离开了,若是恩人不弃不妨你随我回去,至少可为君提供一个安生之所
。”少年作揖相谢。
“莫要以侠士、恩人相称,在下不过是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此地也只是暂时安生之所,你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终是闲云野鹤惯了,不
想叨扰了阁下,”似乎双方的身份都讳莫如深,没有一人道破,只是依旧放心不下这个引起他好奇心和心疼的孩子,便要求道:“若是你
视我为恩人,告知在下如何称呼你即可,若是让我送你回去便更好,也能了了我一桩心事。”
也许是考虑到生死的共同经历和眼前之人给人的浩然正气让他放下了心防,道:“在下卫枫夙,如此便只好麻烦恩~”话不曾出口便被迟恒
夺了过去,“叫我师傅吧,若是你不弃的话。”也许这种缘分是人世最为奇妙的缘分,比之恋人之间的相恋更多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虽然迟恒放得掉一世的名声却怎么都不愿放弃自己毕生的成果,而眼前的少年是他从一开始便觉得值得的人,这种在无所了解基础上的愿
意倾囊相授往往才是人生中最令人快意之事,也是迟恒一直在寻找的,即便他从这个姓的不俗便知这位少年绝非常人。
少年有些茫然,之事面对一个高手主动愿意相授剑术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少年心性的他又怎会将这等机会放弃,便扯着身上的剧痛下
跪拜师,“若是大侠不弃,不对,徒儿见过师傅,只是我尚不知师傅姓名,也不知师傅愿教授徒儿何物?”
“终究还是个孩子,不要老是板着一张脸,也别老装作一副成人模样,这样语无伦次的说话倒显得可爱了些,”停了一下又说:“我姓迟
,现下你有伤在身也不便教你何物,这里不安全了,也免得你父母担忧,今日先送你回家,日后我定会登门寻你,只是你莫要向任何人提
起此事才好,我尚不愿露脸于人前。”
“嗯,”只是是否真有人担忧就难说了,后面一句自然不曾出口。
“你家住何处?”
犹豫了半天的夙答道:“风策府。”
果然不出所料,迟恒验证了之前心中的疑虑,想来他终是不得不再次涉足江湖,只是这次将难免会有了利益上的干系,但纵使如此他也不
悔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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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的时间终不过一晃眼的功夫,那样的问题还言犹在耳,在自己颓然地放弃一切之时,在他以为自己能够守护那份最好的珍惜之时,事
实让他拾起最后的骄傲出现在他的师傅面前。
不曾说一句话,迟恒却问他那样的话,也许他的回答太仓促却是心中所想,迟恒明了自己唯一的爱徒所受之苦,知道他的无奈,却终究无
法帮他,只是告诫于他:“世间珍重的事情很多,若是放不下莫管世俗的成见,若是连自己都面对不了,如何让别人来信任于你。走吧,
这里不适合现在的你,要想有家,就必须是自己有能力来承担,你走吧。”
言语中的鞭策之意凿凿却不知夙听得几分,只是那一年他却是按师傅的教诲重拾自我,曾今因师傅的剑法名震江湖的剑圣传人、风策府继
承人,终于重书了自己的代名词——冷面剑客,他有了自己的人脉,因着果断与信誉有了自己的商号,短短一年时间,他的风梧院成了可
以撼动武林最为权威的风策府的存在之一。
而这个存在如今易主,划归秦域名下,府上一切运转如常,只是对他们而言卫枫夙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可以说府中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他进风梧院的次数几乎能以个位数来计,毕竟这一年他一直追随着那个人的身影,好在他身边有着得力的助手,不然这样的成绩断不可
能在这种状态之下取得,即便不识庐山真面目,却依旧在无形之中给予众人信心和动力,对他的各种决定都是那般深信不疑。
秦域似乎也有意不愿改变原先的模式,甚至连护院都不曾想过要换,丝毫未将自己的安全考虑在内,也许这仅仅是因为夙的承诺对他的而
言就已经是最好的武器吧。
自他进府数日以来,一切都是那般顺风顺水,不免让他有种挫败的感受,原来无形之中他还是输给了他。
35、归去来兮
一步踏入尘世,半点难留前世情仇,若终得一日皈依心境,出尘潇洒也是一种风流,这是对归去最好的解释,然终归不是所有人皆能看透
,好在这二人率性潇洒,一个找到了家,一个找到了信仰,即便是深山结庐也别有一番风味,个中滋味任人再是旁局者清也猜不通透。夙
的世界与墨珏的是在平行的世界中的奇特的相互交至,是对世俗迂腐的无声反抗,即便林混也许就此被深锁深山,即便身体永世长埋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