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我依旧不知道,一根银针究竟是如何刺穿玄铁兵符的……
打了洞之后,我找来两根绳子挂了起来,然后,帮他戴在脖子上,他比我高,我的手难免要贴着他的脖子,只觉他的脖子温温的,暖暖的,触手一阵灼热,竟让我有些流连忘返……
其实,这本来是要挂在腰上的,可这毕竟是虎符,就那样挂着未免太显眼了。
手很快被他抓住了,他俯身,在我耳边低语道:“不要再挑逗我了,我怕我会忍不住。”
我笑了笑,讪讪的抽回了手。
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很快,他灼热的手指抚了上来,我知道他在帮我戴上那虎符,可是,这家伙未免也太狂了,手都顺着衣领滑到我背上了,害我身体一阵酥麻,竟发软了,他倒是会占便宜,顺势就将我抱了个满怀。
我向来不是个喜欢玩欲迎还拒的人,干脆就靠在他的怀中去解他的衣服,反正我花街柳巷的去的多了,也不在乎这些。
我的手指从来都是灵活的,尤其是宽衣解带的时候,那叫一个快,不过一会儿,本殿下已经将他里里外外衣裳的绳结解开了,只剩下里衣了,我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灼热的体温。
哼哼,心中哼笑一声,敢耍我?我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
根据我多年的切身经验,没有哪个男人能在自己喜欢的人投怀送抱时,依旧坐怀不乱。
左月突然推开了我,他笑意吟吟的看着我道:“看看你身上的兵符。”
“啊?”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这个男人的定力未免太好了,我想,我可以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了。
闷闷的拿起我的兵符,仔细看了,却发现,上面刻了一个月字。
我挑了挑眉,忙拿起左月的兵符看了,上面有一个尘字。
忍不住,我笑了,开心的。
“喜欢吗?”头顶响起左月的声音。
我抬头,笑道:“喜欢。”
他低头,吻了吻我,道:“这个礼物不错,独一无二,又很值钱。”
嘿嘿,我乐呵呵的笑着。
这份礼物,我也喜欢,父皇有心了。
第22章
日子又过了两日,风平浪静的,如果不是这里简陋的吃住,如果不是每天陪着左月练兵,我几乎以为,我是来此游玩的。
又到了一天的黄昏,就像晨昏定省一般,我和左月来到了河边。
我看到绿草中开出了精致的小花,笑道:“不曾想,这沙漠中亦是花红草绿。”
左月拉着我坐下,笑眯眯地看着我,问道:“怎的?你想念皇城的花儿草儿了?”
呵呵呵,我讪讪的笑了笑,道:“怎么会?我不过是看着觉得新鲜。”
“是吗?”左月还是笑眯眯地。
虽然觉得不对劲,可我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就是这样。”
“哦,我明白了,”左月点了点头。
我疑惑了,他明白了什么?
旋即,我看到他不笑了,变成了面无表情,我听见他说:“这么说来,你对我也是一时的新鲜。”
我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了,不由得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道:“你想多了……”
左月笑了笑,道:“我有礼物送给你。”
我愣了愣,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居然没有追根究底,着实让我惊讶。
可是,面对着这样的他,我却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心中反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却绝不是好的。
我将这感觉隐藏在了心底,面上只笑道:“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左月伸手揽住我的肩,在我耳边吻了吻,道:“怕你嫌我小气,过不久,就会腻味了,不要了。”
我撇撇嘴,和平时一样,冲他挑挑眉,打趣道:“我竟不知道运筹帷幄的左大将军竟会这般惶恐不安。”
左月却没有理会我的挑衅,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抱着我,道:“畹丘,遇到你之后,我便这般患得患失了。”
我的心一震,从他的话中,我听到了不舍,苦涩,惶恐……
我伸手与他相拥,我淡淡一笑,道:“你不是有礼物要给我吗?怎么还不拿出来?让我猜猜,是不是扇子?”
左月放开我,他笑着,似乎已经恢复如常了,他挑挑眉道:“你倒是挺聪明的。”
我嘿嘿一笑,道:“那是,我封尘是什么人?天下第一聪明是我。”
左月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他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我,挑眉道:“这可是杀人的剑,敢拿吗?”
我撇撇嘴,对他的挑衅一笑置之,接过木盒,只道:“还挺沉的。”
他笑意吟吟的看着我,“打开。”
我打开了,看见了一把甚是精湛的扇子,这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扇子,我拿了出来,黑色的扇骨触手冰冷,隐隐有一丝阴寒,令人感觉很不舒服,另一只手放下了盒子,抚上那扇面,七彩的扇面,却不绚丽,只觉柔和,如羽在手,仿佛摸着飞鸟的羽毛,恰如其分的缓和了扇骨的阴冷,反倒是相得益彰。
我疑惑的问左月,“这扇骨是什么材质的?”
左月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小时候随着爷爷南征北战时偶然得到的,它躺在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已经覆灭的镜国的战死的大将军拿着它,想来是用它当做武器,我看它杀气甚浓,便留了下来,准备重新打一把武器的,如今正好给你做了扇骨。”
呵呵呵,我笑了笑,道:“那它还挺危险的,你那时才多大?竟也敢拿。”
左月挑了挑眉。
我立刻道:“我喜欢,”又打趣道:“你拔了谁家的鸟毛做了这扇面?”
左月道:“我小时候看到涅盘重生的凤凰,就拔了它的毛。”他说得一本正经,却又云淡风轻。
我有些无奈,虽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但还是没有追问下去,只在手中打了个转,扇子转动,我看见贴着地皮的绿草齐齐断了,心中大为震撼,这扇子果真如左月所言是一把杀人的剑,震撼顿时变成了喜悦,忍不住满意的笑道:“此剑,正合我意。”有了他,我虽然不能和左月这般的高手交手,但至少,让我做个‘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山大王没有问题。
好想现在能出来一只狼,让我练练手,我的手好痒好痒……
此时的我,已然完全忘记了曾经狼狈不堪的模样。
左月笑着拍了拍我的脸,道:“这是扇子。”
我嘿嘿一笑,冲他道:“剑扇。”
左月笑了笑,似有些无奈。
我将剑扇收好,四下里看了看。
左月问:“你在找什么?”
我冲他扬了扬眉,伸手摘了一朵小花递给他,道:“宝剑赠英雄,名花配美人。”
左月伸手,却没有接过那朵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随即抓着我的手将我拉入了怀中。
我有些不明所以,却见他俯身下来,道:“名花配美人,的确如此,”说着,他吻了下来。
我回应着他,心中却觉得奇怪,他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他说的和我说的似乎不是同一个意思,美人是他,那名花不就成了……
我有些郁卒了。
许久,他放开了我,我问道:“你今天定然还有话要与我说。”
左月笑了笑,却又低头吻了吻我的嘴唇,轻微的痛传来,他竟然咬了我……
我推开他,看到了他唇上的血迹,那是我的血,我无奈了,舔了舔嘴唇,有微微的咸,微微的甜。
我瞪了他一眼,道:“有话快说。”
他舔了舔嘴唇,那抹红色血迹消失了,他笑道:“味道真好。”
我伸手,敲了他的额头,怒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许吊我胃口。”
左月笑了笑,伸手拥我入怀,他说:“我明天就要上战场了。”
我的心一震,果然如此,他会这般反常,定然是要与我分别。
我微微勾唇,勉强笑道:“你会让我在那个部落里等你回来,是吗?”
他的身体一震,抱着我的手紧了紧,许久,我听见他说:“三个月之后,我定会来此接你,然后一起请求皇上的赐婚。”
我笑道:“好,”声音竟哽咽了。
左月道:“我们回家。”
“恩。”
第23章
次日卯时,寒冷的风沙中,左月坐在了追命的马背上,他走在大军的最前方,却离我最远,他还是穿着平时的麻布衫,与他相识将近一年,可我从来不曾见他穿上铠甲。
他给我留了一百侍卫,还有二十匹骆驼,我问他,一百零一个人如何坐上二十匹骆驼?
他笑道:“堆起来。”
我无奈了。
半个时辰后,左月清点完人数,就离开了,扬起了更高,更浓的沙尘,我看不见他的背影了。
我拿出扇子,仔细的看来,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咦?”
我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齐律,却见他盯着我手中的扇子,我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齐律忙低下了头,道:“殿下的扇子不凡。”
“抬起头来,”我笑了笑,“是你们左将军送给我的。”
“原来如此,”齐律抬起了头,原本有些紧绷的脸似乎正常了,就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他笑了笑道,“将军待殿下当真是极好,吾等望尘莫及。”
我自得的笑了笑,道:“那是,不过,”语气一转,“你知道这扇子?”虽是在问他,可我却是肯定的。
毕竟,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知寻花问柳的纨绔皇子,跟着左月许久,人倒是开窍了许多。
齐律微微一怔,继而道:“曾经在战场上见过那做扇骨的材料,将军对其可喜欢得紧。”
我笑了笑,道:“齐律,你今年多大了?”
齐律答曰:“年十五。”
我点了点头,看向远方,那是皇城的方向,再过三月,我便十六了,该娶妻生子了。
我说:“这么年轻便做了左月的贴身侍卫,你倒是挺厉害的。”
齐律恭敬道:“殿下谬赞,不过是将军可怜罢了。”
我笑了笑,没有再继续揭穿他,镜国乃是十年前灭亡,那时,左月不过十岁,以他的聪敏,跟着左大将军征战却有可能,但是,一个能让我都看出许多破绽的齐律,那时不过是个五岁的稚子,竟能上战场?
若是如此,那我畹丘国岂非后继无人?
又看了许久,我站得乏了,指了指齐律,道:“你,”我指了指众人,严肃道:“还有你们,都曾是跟着左月在闲暇宫伺候过本殿下的人,应当清楚,本殿下是个贪生怕死,怕痛怕苦的人,所以,本殿下要你们从此以后,誓死听从本殿下的指挥。”
“诺,”众人跪下,齐声应了。
我拿出一卷空白的竹简,道:“军中无戏言,跟着我的,就在此立下军令状,若不然,可以自行离开,本殿下愿以骆驼,干肉相送。”本来想说银子,可是,仔细想想,我身上根本就没有钱,再者,这沙漠之中,那骆驼和肉可比银子实用多了,只是,有点损面子……
军令状立下了,齐律当头,无一人离开。
我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知道,他们是奉了左月的命令留下来保护我的,可是,对我来说,光是保护是不够的,若我不能随意调配他们,又有何用?
如今这般,让他们将我当做小人,却换得这一纸军令状,倒也值了。
虽然知道他们心中对我定然是不屑的,但此时此刻,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纵然我逼着左月为我手抄了一份《孙子兵法》拿在手中,可到底临阵磨枪,光了不快,能有何用?
有休息了一会儿,我令他们将左月留下的物资搬上了骆驼,虽说有一百零一个人,却没有什么东西,因为左月让我们窝在那个部落里,也就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物资。
我牵着追命在前面走着。
齐律走在我的右下方。
走着,走着,我发现追尸总是不断的回头看。
我对它说:“别看了,那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伙伴了。”
它依旧固执。
我又道:“追命已经跟着左月走了,相信我,它会和左月一起好好回来的。”
追尸回过了头,看了我。
我还是看不懂它的目光。
我回头,看了一眼众人,问齐律,“你们是否进过沙漠腹地。”
齐律抬头,看着我,皱着眉头,“殿下想去?”
我笑了笑,“你竟懂了我的意思,”不愧是左月训练出来的亲兵,虽说性子单纯了些,可到底不是普通人。
齐律摇了摇头,道:“没有进过。”
我问他,“左月去过吗?”
齐律愣了愣。
于是,我知道了,左月也不曾去过。
我笑道:“敢去吗?”
“敢,”他说得很是铿锵有力,可他却又摇了摇头,道:“但现在不去。”
我道:“因为我?”
齐律点头。
我说:“我命令你们去。”
齐律跪了下来,身后的侍卫亦跪了下来,他说:“将军有令,不得放殿下离开。”
我笑了笑,对他们道:“还记得你们刚刚立下的军令状吗?”
侍卫们猛然抬头,我看到了他们眼底的震惊,似乎难以相信。
过了许久,还是齐律道:“卑职众人亦与将军定下了军令状。”
我淡淡的说:“难道你们不想去吗?”
他们低头了。
我知道,他们也是想跟着左月的。
沉默了一会儿,齐律说:“殿下的命令,卑职等恕难从命,还请殿下责罚。”
我没有生气,只拍了拍手中左月手抄的《孙子兵法》,道:“岂不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声音还是淡淡的,似乎对他们的拒绝不以为忤。
侍卫们的头动了动,虽不曾说话,却是在无声的交流。
我也不急,看他们的样子便知道他们的心思松动了。
晾了他们一会儿后,我又道:“军令如山,谁都不能坏了规矩,故而,你们若是违反了与我立下的军令状,那军法定然是没得情面可说的,是吗?”
齐律道:“卑职等甘愿受罚,”声音却不如之前那般铿锵有力了。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又扫视一眼众人,道:“起来吧,等下还要受罚,若是受了重伤,又受了风寒,那谁来保护本殿下?”
侍卫们站起来了,却是面面相觑,一脸的犹疑。
我又道,“那便领罚吧。”
齐律跪下了,侍卫们跪下了,我听见他们说:“卑职等愿跟随殿下。”
我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们不要怪我,都是为了左月。”
“诺。”
我转头看向追尸,问道:“如此,可好?”
追尸动了动耳朵。
我笑了。
一行人来到了我和左月曾经来过的那个村子,里面的人见到了我们,并不觉得惊讶,而侍卫们也似乎对这里熟门熟路,轻轻松松便搜罗了一大堆吃的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