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敢,谭靖北这个人极少会向他提什么要求,比如昨晚的“一个人静静”。他翻出手机,想给谭靖北打电话,发现还不到六点。于是作罢。
起床走到客厅就看到一地残碎,穆艾还没起床,幸亏还没看到,否则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走过去低下身开始清理。他捡起那些沾着谭靖北血迹的玻璃,胸口就像被这玻璃划过一样,尖锐地疼痛。
他一片一片地捡,全然忘记了还有扫帚的存在。直到手指终于被划破,鲜血从伤口涓涓流出,他勾起唇角笑了,自找的!
等到收拾完,他看了看时间,可以给他打电话了。
但是谭靖北仍旧拒接。他不停地打,到第五遍,电话通了。
谭靖北却没有说话,但温辰听得到他轻轻的呼吸,确定他在听。于是开口,“靖北,我想去找你。”
“我没事,你不要来。”他的语气冷冰冰的,听得温辰心口一揪。
“对不起,我……”
“没关系,不要再提了,我马上要出门,先挂断了。”
“可是……”
“小辰…”他停顿了一下,温辰屏息凝神,听到他似乎在低低叹气,“小辰,我要上班了。以后,别再这样就好。”
温辰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他感觉呼吸沉重,胸口像压着千斤的巨石,谭靖北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他很后悔,自己还是伤了他。
他闭闭眼,吞咽,发现嗓子很痛,昨天抽烟太多了,估计已经肿了。真是,活该!
之后的几天谭靖北开始正常接听温辰的电话,只是,语气平静,鲜少有笑,或者说——大多时候很沉默。
终于等到调休的时间,温辰给谭靖北打电话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去找你了吗?
谭靖北愣了一下,好。温辰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盈着浅浅的笑意。
他对自己笑了,那一刻温辰高兴得快要哭出来。
他从来没有觉得让谭靖北高兴,会变得这么艰难。也从来没觉得,谭靖北的笑,原来对自己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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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辰把车停好,买了谭靖北最喜欢的丁香花,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当然也算是好好道个歉。
他们租的房子在五楼,当温辰走到四楼的拐角处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把门摔上的声音。然后是拍门声夹杂女人尖细的声音:“北北,你开门,你听我说。”
温辰三步两步迈上去,看到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裙的女人,在拍谭靖北的门,背影有点熟悉。
他用鞋底磕了磕地弄出来点响声,女人停止拍门,转过头来看着他。
温辰这才发现,原来就是那晚穿红裙的女人。温辰记得她的眼睛,很漂亮,但让温辰心里很不舒服。女人的脸也很好看,但仍旧画着浓妆,波浪长发披在肩上,浑身散发出艳俗的香味。
“呵呵……”女人看到温辰,发出一声轻佻的笑。
温辰警惕地看向她,眉梢挑起,似乎在问,有何贵干?
“我见过你,你就是…北北喜欢的人?”她走过来,站在温辰的身旁,侧过脸上下打量着温辰。
“……”温辰看了她一眼,没打算回答。
“呵……果然是公子哥!”
“你……”温辰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不过是够漂亮!”
她语气轻佻,温辰虽然心里极其不满,仍旧忍了下来,但眼神却像刀一样,抛了过去。
“哈哈哈……生气了?”她捂着嘴笑出声。
“好了,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了。”她说完就踩着楼梯下去。
温辰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走上前准备敲门。
“不过……不准欺负北北,否则我可是会不依的。”女人走到拐角处,转过身对温辰嗲嗲地说了一句。
温辰差点忍不住,很想一脚踢她下去。
谭靖北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不,不对!温辰在心里为自己纠正,为什么要把她想成谭靖北喜欢的人呢?
绝对不可能!他再次告诉自己,虽然……大概是男人们喜欢的类型吧,而且她还叫他“北北”这么亲密的称呼……她真的……不,不可能!
温辰甩甩头,止住自己的无聊猜测,敲门。
“靖北,是我。”
谭靖北打开门,温辰看到他面色很难看。好像……刚刚哭过。
“怎么了?”温辰担心地搂住他。
“……”他摇着头,牵起嘴角。
“不想笑就别笑了,真难看!”温辰撕了撕他的唇角。
谭靖北直直望着他,目光闪动,他一把抱住温辰,把头埋在温辰的肩膀上。
“怎……怎么了?”温辰抚着他的背。
“小辰,你会骗我吗?”他开口,好像很难过。
“不。不会。”温辰坚定地对他说。
“不许骗我。”他重复。
“好。”温辰揽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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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靖北直到最后也没有告诉温辰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温辰不能问,因为他毕竟说过不要再提,何况,谭靖北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和体贴。温辰自是不会去再生事端。
幸福的时刻,多一秒便是赚一分,不要再让那些无聊的事牵绊彼此了吧。
只是如果,没有那件事……
也不对,那件事,早晚要来……
7月来的时候,谭靖北放暑假,温辰却是更加忙碌。
谭靖北在家带几个学生补课,但空余时间还是很多,于是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变成了谭靖北经常来看温辰。
直到有一天,温辰开始对谭靖北说,不用总是过来安城了,家里人经常走动不方便,还是自己轮休了去阳城找他。谭靖北什么也没想就答应说好。
那天,日头很毒,温辰开车过来,刚把车停好出来,就出了一身的汗,太阳晒得头顶火辣辣的疼。
他一进屋就吵吵着要洗凉水澡,谭靖北宠溺地笑,把冰好的凉拌芦笋丝端出来给他看,说洗完了正好吃午饭。
温辰乐颠乐颠地叫着要他做糖醋排骨。谭靖北一边笑着说好一边系上围裙进厨房。
温辰的手机响了。
谭靖北去看,发现来电人是“爸”。
他没有接,毕竟他和温父的关系,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还是等温辰洗完再回过去好了。
谁知道,温辰手机响了两遍没人接后,电话直接打到谭靖北这里。这次,总不能不接了。
他忐忑地摁了接听键,还没说话,那边就大声地骂了起来。
虽然不是在骂谭靖北,但温父所说的事情,对谭靖北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温辰洗完出来就发现谭靖北黑着脸坐在沙发上,盯着桌子上的两只手机发呆。
“你怎么了?”温辰觉得气氛不太对,“糖醋排骨呢?”
“小辰,穆艾的孩子小产了。”谭靖北抬起头盯着温辰的脸,目光冷得叫人害怕。
“……我……”温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分手吧。”谭靖北却说出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温辰本能地问出口。
“你问我为什么?”谭靖北站起来,看进他的眼睛里。
语气中充满嘲讽,但温辰不知道这嘲讽是冲着自己的还是……
“我错了,靖北,你原谅我好不好?”温辰抓住他的双肩。
“刚伯父打电话来叫你回去,穆艾不小心被人撞到了。”
“靖北,不要分手!”温辰不理他说什么,固执地握紧他的肩。
“孩子都出事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反正已经没有了,反正也不是我想要的。”
啪!
谭靖北挣开他给了温辰一巴掌。
“不重要是不是?你们都把生孩子当儿戏对不对?”
“靖北……”温辰眼里噙着泪,不知道为什么谭靖北发这么大的火。但他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他压下心底的不满,委屈地看着谭靖北。
“小辰,我就是你们这些儿戏的人生下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就是那个想被打掉的孩子!”他大声吼道,眼里尽是红。
“靖北,对不起……我不要分开。”
“为什么你那么怕分开呢?”
“我……你是我的。”温辰上前一步抱住谭靖北。
“呵呵……真可笑!你滚!”
“不!我不走!”温辰抱得更紧。
“你够了!不要总是用这种期盼的目光和语气对着我!也不要再这么任性地说我是你的!温辰,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穆艾受孕成功了,为什么要骗我!”谭靖北用尽力气挣开他的手臂。
“我怕告诉你你就要离开了。不过靖北,穆艾说过生完孩子就离婚的。就算,有孩子也不妨碍我们在一起的,真的。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温辰!”谭靖北抓住他的领口,“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
“什么?”
“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这样一直做你看不到未来的情人。”
“你不爱我了?”温辰心生怯意。
“你明不明白,你于我而言,就是一条明知道早已被堵死却必须奋不顾身往前走的死胡同。”
“怎么会?”
“我不想再走下去了,我很累。”
“你有喜欢的人?”温辰试着问。
谭靖北愣了一下,呵呵笑起来,“对,我不爱你了温辰。所以分手吧。”
这句话无疑重重击碎了温辰最后的希望。愤怒涨上来,很快便湮没了愧疚。
他握紧拳头,颤抖忍耐着,“是不是上次那个女人?他妈的还叫你北北,我都没这么叫过。”他咬牙问出口。
“呵呵…你变了小辰,变得自私,变得不可理喻。”谭靖北笑。
“我变了?明明是你他妈的变心了!”温辰终于忍不住把拳头落在他的胸前。
谭靖北被击倒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却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
温辰见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更加愤怒。
他扑上去压住他,“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拿走。”
谭靖北抬起头,对他苦笑,“小辰,爱不是占有。”
温辰被怒火夺去理智,倾身上前啃上他的喉结,动作粗暴,惹得谭靖北吃痛地叫出声。
可他还不满足,把谭靖北翻过身压在沙发上。
“你干什么?”谭靖北叫着挣扎起来,但双手已经被温辰反拿在身后,使不上力。
温辰跪在他腿上,狠狠压住他,粗鲁地扯开他的衬衫,扣子崩落一地。他把衬衫褪到谭靖北的臂弯处死死绑住。
“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温辰说着扒下了谭靖北的裤子。
“啊……”感觉到他的手指干涩地直接挤了进去,谭靖北吃痛地叫。
“放开我…你会后悔的!”
“放开你我才会后悔,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温辰匆匆扩张,直接挺身进入谭靖北的身体。
“你……”突来的剧痛把谭靖北的眼泪逼了出来,他放弃挣扎,趴在沙发上哽咽,“温辰,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了?性工具吗?”
“……”温辰已经沉沦在自己的愤怒和欲望里,根本就听不到谭靖北在说什么。
谭靖北咬紧嘴唇,无力地把头埋进沙发布料里,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像一只重伤疲惫,隐忍绝望的兽。
温辰用双手禁锢住他的腰,双眼发红,用力地冲撞。滚烫的汗水落在谭靖北的背上,砸在他那布满肩膀的细小伤口上,每一寸,都红的越发狰狞。
「谭靖北,你是我的。」
「温辰,我们完了。」
第16章
“你放开我!不要这样……”谭靖北在温辰身下哭着求饶。
温辰冷笑着钳住他挥舞的双手,禁锢在头顶,依旧狂野凌虐着这具只属于自己的身体。
突然谭靖北的身体被撕裂出血,鲜血如火一般舔舐着攀爬上温辰赤裸的身体,然后变成红色的血藤,从他的心口钻进去,刺进他的心脏,尖锐的疼痛袭来,温辰痛得不能动作,只能任身下的人融化成一滩血,再变成血藤,缠绕住自己。
靖北?怎么回事?
他痛得不能呼吸,绝望地阖上双眼。
却听到一声轻蔑的嘲笑,“我不爱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温辰睁开眼,正看到谭靖北站在自己面前,唇角勾了勾扬起下巴,语气挑衅,笑容玩亵。
温辰想大声嘶吼,却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啊”,喉咙涩哑,一瞬失语。
“我们完了。”谭靖北霎时收起面上的笑,语气冷若冰霜。
温辰张大嘴,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心急如焚,只能冲那个人伸出手,谭靖北却嗤笑一声打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温辰追上去,却发现无论怎么加快双脚的步伐,依旧离那个坚实寂寥的背影越来越远。
不要,不要离开……
他在心底嘶吼!
当那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温辰视线里的时候,他感觉脚底燃起了熊熊火焰,似要焚心,而头顶却有万千冰刀飞下,若刮心骨。这种如炙如裂的感觉,好可怕……
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
温辰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黑暗里,汗湿了睡衣,身体一半冰冷一半炙热。
他坐起来,头顶眩晕。他扶住额,早已满头大汗,而脸颊湿冷,不知是汗还是泪。
他下床,赤着脚在黑暗里摸索到饮水机,接了一杯冷水,直灌下肚。
远处有火车的鸣笛声,呼啸着从阳台灌进来。
为什么,又梦到那一天?
他强暴了谭靖北,不顾他的求饶和眼泪,把他凌虐到半死。
最后换得的是,那人永远的逃离。
以及,他此生不再踏入阳城的承诺。
还有自己再也无法勃起的惩罚。
温辰蹲在阳台上,点燃一支香烟,任十月冷瑟的秋风,把脸上的汗吹干,把汗湿的衣衫熨平。
谭靖北,对不起。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句对不起有多沉重,根本不是随口就能偿还得起。」
「请让我,再看你一眼。」
「请让我,拥有爱你的资格。」
都是,我欠你的。
******
昨天才去偷偷找过谭靖北,夜里就做了那样恐怖的梦,似在提醒温辰,别再心存侥幸。谭靖北根本就不会像之前那样,疼他爱他,由他任性自私。
只因,他曾那样深深地伤害过他,伤害过他们之间的爱。
温辰在阳台坐到天明,得出这个结论。
虽然就在昨天,他还自以为是地想,见到谭靖北他一定会像之前那样,宠溺又无奈地对自己笑着说:“就知道见到你,我会心软。”
温辰把掏空的烟盒扔到脚下,弹了弹指间的最后一支烟,火星扬起来,瞬间冷却成死灰。如他刚燃起的希望,重堕深渊。
谭靖北已经有了爱的人,而那个人不是他。
他们之间如隔山海,不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