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
“什么都好。”温辰看着谭靖北明亮的脸庞,如同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心头悸动。
「谭靖北,你再次让我沉沦,可是这一次,我或许没那么勇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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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早晨,温辰早早起床,把柜子里的衣服翻来翻去,这件,太嫩,这件,又太老,这件,好土,这件呢,太妖了。
哎,温辰从没觉得穿衣服竟然成了他的难题。
谭靖北会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呢?温辰坐在床上烦恼。
最后——请不要笑他。他穿了白衬衫和格子毛衣,宽松牛仔裤。
虽然有点装嫩,但这是有特别意义的,那件毛衣是五年前谭靖北买给他的。
也真庆幸这五年来他的体型并没有什么变化。
温辰对着镜中的自己,呲着牙乐,唔,谭靖北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他握着手机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打电话,怎么当时就忘记约个时间呢?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是谭靖北。
他欣喜地接起来。谭靖北约他去超市。
谭靖北约自己去超市!!
该怎么形容温辰的心情呢?喜极而泣吧。
他像个神经病一样把头埋进摊在床上的一大堆衣服里,笑出眼泪来。
大概就是女孩被心仪的男生第一次约出去的心情吧,温辰在心里类比着,却完全没发现有哪里,额,不太对劲?
他开车到谭靖北的教职工公寓,接谭靖北。
好吧,温辰很想笑,谭靖北穿了跟他一样的衣服。
两个人简直老土到了一种境界。
谭靖北对着他傻笑,温辰不禁捂着嘴,是嘲笑多一点呢还是开心多一点,他不知道。
两人来到超市挑着蔬果,顺便买点零食。这种有点距离的亲近,让温辰心痒又享受。想靠近他,又不敢造次,同时又庆幸竟然有一天还能和他这么悠闲地一起——生活。
突然谭靖北手提袋里的电话响了,他正在收银台付钱,招呼温辰帮他递过来。
温辰拿出电话,瞬间被来电的两个字刺痛“宝贝”。
他咬咬嘴唇,原来,看着他把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给予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会这么痛。
他递过去,谭靖北笑着接起来,“小诺……”
果然,就知道是他,他不忍再听他们之间的只言片语。侧身从无购物通道走了出去。
温辰感觉上身发冷,毛衣还是太单薄了吧,他皱眉。
“小诺说有同学约,中午不回来。”谭靖北付完账来到他身边。
“可是你这么用心地为他准备,还买了那么多他喜欢的东西。”温辰不禁为他的任性感到生气。
“小孩子嘛,任性点很正常。你以前不也一样。”
他好似说的很不经意,温辰的心却如被重锤击中,钝痛。
「靖北,我已经不任性了。」
“你真宠他。”温辰还是禁不住心里的不满嘟囔道。
“呵呵……是吗,好像是有点溺爱他了。”谭靖北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抓抓头发。
“你总是这样,呆头呆脑的。”温辰也不知道为何,在他面前就变得别扭和孩子气。
“哈哈,是比以前呆了。以前在乎的总是太多。”谭靖北爽朗地说。
温辰却听得极其不是滋味。
为什么他们之间,三句话就离不开以前。太讨厌了。
“不要再提以前了。”他心里想着,不料竟不经意就说出口。
说完也有点诧异自己抱怨的语气,侧过脸偷偷看谭靖北的反应。
“抱歉,见到老朋友,就总是想起过去。”谭靖北面色平静,但温辰从他牵强的笑里看到了受伤。
“对不起。”
“嗯?”
“没,我去开车,你在这儿等我就好。”温辰扬起笑脸,对他说。
“好。”谭靖北回他更为明亮的笑颜。
真的对他毫无抵抗力啊,温辰抚着胸口狂跳的心脏,往停车场走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看到超市旁边有家花店,很想买束丁香送给谭靖北。
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谭靖北喜欢的丁香花,有个特别的花语——初恋。
他拐进去,竟然没有丁香。
他失落地走出来,一转眼就看到隔壁的精品店旁站着两个身影。
是,小诺。
小诺和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年纪,齐肩发飘逸地散在肩头。温辰只看得到侧脸,轮廓很美。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两人手牵手指着店里的娃娃熊在笑。
温辰心里一阵憋屈,想走上前去,就在他迈开脚步的那一刹那,他看到小诺对女孩说着什么,女孩羞涩地笑,然后小诺就趁机亲了一下女孩的脸颊,女孩恼羞成怒地追着他打。
两个人在路边你追我赶。
“饶了我吧,我错了……”小诺笑着跑。
咚!
撞到了温辰的身上。
他回头道歉,“对不起。”
温辰看到他眼里的惊慌失措,那是见到面前的人是自己时,才激发出来的慌乱。
“没关系。”温辰平静地答到。
“你怎么在这里?”小诺急躁地问。
“我还想问你?”温辰直视他的眼睛,不容他回避。
“诺诺,是谁?”女孩走上来,拉了拉小诺的衣角,怯怯地问。
“一个叔叔。你先进去挑娃娃,我马上就去。”小诺小声地对女孩说。
女孩儿羞涩地笑,点了点头。
“我会告诉谭老师。”温辰单刀直入。
“哼!告诉就告诉呗!”
“你!”温辰气结,“你就不怕他难过?”
“关你什么事?”
“我……”
“你喜欢他咯,我知道。”小诺凑近他的脸。
这个孩子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而且似乎脾气骄纵得厉害,温辰已经很难压倒他的气势。
“关你什么事?”温辰借用他的话。
“哼!可你不敢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
“还有什么?”
“还有他痴痴爱了你那么多年,以及还要爱你一辈子的事。”
温辰瞪大眼睛,心跳如雷。他是在胡说吧?难道说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交女朋友准备甩了谭靖北?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现在最爱你。”如果谭靖北现在喜欢的是小诺,那么就让他继续幸福下去好了。
“哼!那不一样。”
“一样的,他说最爱你就是最爱你,你要相信他,他从不说谎。”
“你倒了解他的很!”小诺勾起嘴角笑,“不过有什么用呢?你背叛了他!”
这句话简直就像一把铁锹,撅起自己心底最不堪的过错。
“我……”
“没时间跟你废话。你要是告诉他,我就告诉他你想追他。”
温辰不知道小诺这句话的筹码到底在哪里?不过他现在确实不想让谭靖北误会,他怕谭靖北会逃离会疏远。
“好。”温辰第一次感受到现在小孩的威力,果然是时代不同了。
“不跟你废话了,讨厌的医生叔叔。”小诺挥挥手进了精品店。
温辰陷在那句“讨厌的医生叔叔”里,愤怒不可自拔。
混小子……
他似乎明白了母亲当初用这句话骂他时的心情。无可奈何!恨铁不成钢!
第18章
温辰把车停在谭靖北的面前,摇下车窗招呼他上车,谭靖北笑眯眯地把东西放在后车座,很自然地坐到副驾驶上。
“怎么去了这么久?”谭靖北随口问。
“额,可能车子旧了,好久没打着火。”温辰随便编个理由。
胸口却是做贼心虚地七上八下乱跳一阵。
“真好啊!”过了好一会儿谭靖北突然低声叹了一句。
“嗯?”温辰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透过车玻璃望着前方,脸庞明亮,双目熠熠发光,但目之所及好似无限遥远。
“没什么,感叹一下。”谭靖北转过头对他笑。
车厢气氛沉默下来。
倒是一如既往,温辰并不觉得尴尬。他向来很享受跟谭靖北之间安谧的时光。
静好,与君同。
温辰是第一次来到谭靖北的公寓,这个曾经说着分配下来就娶温辰回去的公寓,虽是第一次,但心中情愫莫名汹涌。他们说过的情话,现在成了最温柔的刀刃,浅浅密密地一刀一刀划在温辰的心上。
三室两厅,不太大但被收拾得洁净温馨。可能是有小孩在的缘故,各个角落流动着活泼的气息。漫画书、游戏机、敞着口的书包,沙发上的超人抱枕,以及静静立在墙角的篮球,不由让人心动,也不由让温辰感到孤独,一个人,真的很冷清。
他望向正把蔬菜往冰箱里放的谭靖北,他微微佝偻着背,仔细地把蔬菜分类,一一摆放整齐。还是这么认真温柔,温辰不自觉露出满足的笑。
或许能够再次站在他身边,就已经是承蒙了上天莫大的恩赐。
“要帮忙吗?”温辰看他走进厨房,也跟了进去。
谭靖北转过脸看着他,微微惊讶,“不,不用。你去看电视,那边还有书。你随意。”
温辰抬眼直视他的眼,眼眸晶亮,仿佛在说,我已经不是那个凡事都要你伺候的温辰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谭靖北看他直盯着自己的脸,不明所以。
“对哦,有东西。”温辰勾起嘴角。
谭靖北伸出手在脸上摸,“没有啊。”
“在这里。”温辰指尖轻触他的唇角,诙谐一笑。
谭靖北顿时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别闹。”他黑着脸转过身削芦笋皮。
温辰抿起嘴笑了,他还是这副模样,就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那次也是这样捉弄他的。
“我帮你。”他伸出手接过谭靖北手中的刀和芦笋,很熟练地削了起来。
温辰认真地削皮,过了好一会儿发现谭靖北动也不动仍站在自己身边。
“你去做别的啊。”他不经意地抬头说,正对上谭靖北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眸子,幽黑发亮,瞳孔里是自己的倒影,清晰无比,再无其他。
温辰一瞬沦亡,心如鹿撞。他感觉自己的耳根在发热,却移不开目光,谭靖北的眼睛里是诧异,诧异背后却是无限深情。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过往已亡,周遭不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他们两人,彼此深爱,脉脉传情。
温辰的指甲嵌进脆嫩的芦笋里,轻轻向谭靖北靠过去,而谭靖北也情难自禁地微微低头,温辰看到谭靖北薄唇微启,细密的睫毛颤动着垂下来。
砰!
在两人的唇即将碰触在一起的时候,传来一声关门声。
“我回来了。”客厅传来稚嫩的声音。
谭靖北慌乱地收回目光,越过温辰出了厨房。
温辰手一滑,青色的芦笋掉在地上。
呵,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嘲笑,平复自己狂跳着的心脏,弯腰把芦笋捡起来继续削皮。
“怎么又回来了?”客厅里传来谭靖北的声音。
“想回来呗。”是小诺。
“好好,回来更好。先坐着,等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那个医生呢?”
“什么医生医生的,叫温叔叔。”谭靖北声音严厉。
“哦,医生叔叔呢?”
“在厨房。”
“哟,他还会做饭……”尾音拉长,明显冲着厨房叫的。
温辰勾起唇角,不管怎样,他这样还蛮可爱的。
“没大没小的,去作业吧,待会儿叫你。”
“我要玩游戏嘛。”语气撒娇。
“好好,玩去吧。”谭靖北的声音宠溺温柔,让温辰都不自觉心神荡漾。
客厅传来游戏的声音,谭靖北重新走进厨房,手里拿着一个围裙,“小孩子任性,别见怪。来把围裙戴上。”
“没事。”温辰看着满是水渍的双手准备放下刀去洗。
“别动,我帮你。”说着谭靖北两手从他腋下轻轻绕到身前,把围裙围好在他的后腰打了个松紧合适的结。
温辰在他靠过来那一刻,就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样不能动作,两臂架起乖乖地任他给自己系好,而自己所有的触觉都用来感受谭靖北靠过来时背后盈满的温暖,他结实的胸膛若有若无地触碰着温辰的脊背,他轻淡的呼吸隐隐约约扑在温辰的后颈。
温辰仿佛陷入了梦幻一般的微醺中,脑子空白一片,周身环绕着负离子般的轻松清爽。
原来就这么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人迷醉沉沦,而自己从不进厨房的那些年,到底错过了多少幸福的细节。
他不由回想起结婚后仍和谭靖北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自己总是很急躁,仿佛什么也抓不住,即使抱着他仍旧害怕失去,不消说这种静谧温馨,连一起好好看场电影似乎都没能够,他和谭靖北之间唯一表达思念的方式就是做爱,也难怪到最后谭靖北会那样质问自己。
“怎么了?”
温辰才发现自己仍傻愣愣地架着双臂陷入沉思。
“没,没事。我切菜你掌勺。”
“好。”谭靖北好像兴致很高,脸上笑意不绝。
这让温辰同样心情大好,虽然第一次和他一起下厨,却是在弥补少不更事的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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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芦笋!”声音很大,小诺看到桌子上的菜,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你做什么?”谭靖北声音严厉,“这不是有其他的菜么?”
“都不是我爱吃的!”他撅起嘴,一脸不满。
“这个,这些不都是吗?”谭靖北指着桌上的红烧鱼和西兰花。
“哼!你就是偏心!”他别着头,眼角瞄了一下温辰。
温辰当即明白了他为什么半道跑回来又为什么无缘无故发脾气。
因为自己。
“胡闹!”谭靖北大声说。
“你又凶我……”小诺推开椅子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再给你做。”温辰站起来拉住他。
“哼!我不吃。”仿佛是在回答温辰,但目光却直直盯着谭靖北。
谭靖北远远站在桌边,冷脸瞪着他。
“我去找归归!”小诺看他没反应,挣着往外走。
“你劝劝他啊。”温辰一边拉住小诺一边焦急地望着谭靖北。
“不要你假惺惺!”小诺使劲推了一把温辰,温辰后退两步手背磕在餐桌角上。
他忍着疼握了握拳。“靖北。”
“让他走,每次都是这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前一句对着温辰,后一句就转过脸瞪着小诺。
只见小诺咬着嘴唇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转身跑出去。
“小诺!”温辰想去追,却被谭靖北一把拉住。
“别管他!”
“可是他一个孩子……”
“他会去找归归,每次都是。不用管他,吃完饭我去接他回来。”谭靖北对温辰解释,温辰却不大明白。
“真的没事吗?”温辰不放心地问。
“嗯。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