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是关键,你去制止,我来断后。”安陵禹灏简单明确的说道,同时开始了凝聚真气。
转瞬间用真气设置了保护屏障,烈煞和媚煞则与凌晗展开了角逐,而鬼王眼看着行动被破坏,不禁加大了力量,一股巨大能量冲击而来,终于一声怒吼冲破了安陵禹灏的保护层。
而凌卓溪借助着安陵禹灏的阻挡,快速的冲到了子夜的面前,因为无暇顾及又分散能量的子夜岂能抵挡住凌卓溪的来势凶猛,恰恰在保护层被冲破的瞬间,便招架不住的被一掌打在地上。
只见日月之光立刻被冲淡,继而又变回了两道光芒相互映照的景象,然而脱离了光线照耀的梦璃,却并没有恢复原状,如同人偶一般的转动身体,忽然一跃而起的冲上云霄,展开双臂的一声怒吼。
在她的双掌间便形成了巨大的能量,狂风肆虐,席卷着地面的咆哮,一些士兵就如同小鸡一般被卷起,等飞旋到手下之时,早已经被凌厉的风刮扯的血肉模糊。
“不好,娘娘被魔性所控制。”安陵禹灏望了一眼凌卓溪,有些不安的神情。
看着她如此肆虐,所到之处无人生还,所有的士兵不禁恐慌的四处逃窜起来,转眼间便又多了一些血肉之躯倒在地上。
越是血腥越是激起魔性,旋风的范围不断开始扩大,整个地皮几乎都被掀起,逐渐波及到了所有人,甚至连这些内力高强之人,仿佛都有些经受不住压迫,努力的控制自己身体。
“义父,我们……我们怎么办?”双方早已经来不及打斗,甚至已经卷入到这个肆虐的狂风中,肉身都开始逐渐变形。
“先退下,反正这个萧堇墨身体中也有了梦璃的血液,等机会成熟再来带走他。”鬼王命令道。
接着鬼王的人便费力的脱离开漩涡,回到鬼门之中。
安陵禹灏却依旧艰难的前行着,似乎还想要更近一步的接近梦璃,然而这狂风终归还是太过强劲,不禁让巨大的牢笼都随意的在空中飞旋,却也慢慢靠近了最危险的地方,那就是梦璃的手心下面,能摧毁一切的力量源泉。
果然没有任何反应的梦璃逐渐抖动着手指,世上无比坚固的牢笼竟然也开始响动。
“萧堇墨!”凌卓溪大声的喊叫,心中急切的也向梦璃这边奔走。
萧堇墨在这飞沙走石之中,却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安陵禹灏,即便是他什么都不愿意承认,哪怕是他什么都不愿说出口,自己也不会有一丝的怨言,不再是曾经的年少,也褪去了青涩的懵懂,世上的情感本来也说不清楚,有些事情倘若看不到,那就用心去体会吧。
更何况倘若死在自己母亲手中,也便没有什么遗憾,能在这最后的时刻看到心中所想之人,也心满意足了。
眼看着梦璃手中的力道在加剧,萧堇墨已经感受到了窒息,身体犹如被千万把细小的刀片所划割,或许马上便会转瞬即逝,眼前的身影终于也变得模糊起来。
“梦璃,萧堇墨是你的儿子!”安陵禹灏洪钟般嘹亮的声音响彻天际,竟不断回环。
天地静谧都只为这一瞬,一切犹如时光的静止,刚刚还混乱不堪的场面,现在却悄然无声,死寂的可怕。
所有人无不震惊和茫然,脸上的表情是难以形容的不可思议,尤其是凌晗和凌卓溪,可谓是晴天霹雳一般。
梦璃的表情却也有了反应,充血的眼睛一点点褪去了血红,双手竟也缓缓的下落,空洞的眼眸仿佛有了色泽,“不!你骗我,我的儿子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说罢,梦璃忽然再一次癫狂起来。
这一次径直把牢笼席卷到眼前,红瞳凶狠的盯望着,没有任何犹豫的即将摧毁,而安陵禹灏也猛然的跃到了牢笼之上,即便是真的毁灭,他也要一同逝去。
力量一点点的从上而下的压迫,安陵禹灏奋力的抵挡着,根本没有任何还击的余地,终于跪倒在牢笼之上,鲜血从嘴角流出,却也没放弃的继续抵抗。
“萧堇墨,原谅我来不及去好好爱你。”安陵禹灏终于身体透支的倒下,却在这紧要关头的小声说道。
“夕日落霞,秋景黯然,满眼尽染寒霜色,唯枫叶点燃世间情,不负江山几时兴,故吾儿乳名枫儿也,母亲可还记得?我就是枫儿啊。”一句句悠扬的诗词从牢笼中传出。
一切终于又回到了原点,静的出奇的世间响起印记着母爱的诗篇,一滴滴血红的泪水落下,终于冲出了清亮与澄澈。
恢复了白皙的双手轻抚牢笼,饮血之晶忽然开始冷冻结冰,安陵禹灏趁机臂力横扫,清脆的声音响起,悦耳动听。
只见牢笼竟然薄如蝉翼的破碎,萧堇墨终于重获了自由。
第二百一十章
云层散去,阳光和煦,一切仿若梦境一场,世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喧嚣与繁华。
从笼中落下的萧堇墨在天际划出优美的弧线,却在坠落的那一刻,猛然感受到腰间的柔软,身体竟也传过丝丝温暖,安稳降落的瞬间,眼前便是熟悉俊脸。
“禹灏……”萧堇墨瞪着眼睛看着把他搂在怀中的安陵禹灏,双手用力抓紧衣襟,怕是一场美丽的梦境,只要松手便会醒来。
“我在。”简单的回答,眼神却是无尽的温柔,那一抹笑颜终归只是属于他怀中的人儿。
依旧悬在空中的梦璃,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如同做着一番痛苦的挣扎,终于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竟也像被抽去力气一般的缓缓下落。
“梦璃!”“母后!”凌晗和凌卓溪同时惊呼,匆忙的向梦璃坠落的方向奔去。
眼看着凌晗伸出的双手就要触及梦璃的瞬间,一个突如其来的白色身影捷足在前,轻轻揽过梦璃的身体,转身间只是轻瞥一眼凌晗,竟如同一阵风般带着梦璃消失在众人眼前。
因为戴着白色面纱,虽然看不清的容颜下,却依旧让凌晗愣在了那里,那清幽而深邃的眼眸,那淡淡而幽香的气息,尽是如此熟悉,却也只是停驻了瞬间。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只不过是匆匆一面,竟也幻想出了回忆,或许是今日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实在有些惊扰了内心,凌晗这样劝慰自己,而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父皇,母后她……”凌卓溪不禁有些疑惑,甚至都没有看清白衣人的身影,母后竟这样消失在他的眼前。
“派人先解决一下现场,把皇宫的御医都叫来,给受伤的士兵好好疗伤。”凌晗有条不紊的吩咐道:“还有萧堇墨,必须要救醒。”
安陵禹灏看了看怀中的萧堇墨,或许此刻真的不能就这样带着他离开,虽然看起来竟比平日里的脸色还要好上很多,不过经历的这些却也不免让人担忧。
“禹灏,我的母亲……”萧堇墨更是忧愁的表情,明明刚刚才有勇气相认,母子却还未多说半句,奈何又要面临分离。
安陵禹灏加紧了手上的力道,用力的把萧堇墨搂在怀中,轻轻说道:“我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白衣人很眼熟,或许不是什么敌人呢?”
看似安慰的话语,在萧堇墨听来却也相信几分,“无论如何,我也会再次找寻到母亲。”
凌卓溪的眼眸自始至终便没有离开萧堇墨和安陵禹灏,虽然能看出丝丝的失落,却也露出几分欣慰。
凌晗安排好的人已经示意让安陵禹灏和萧堇墨离开,随他前往休息的地方,一直走到房间,安陵禹灏才恋恋不舍的把睡在怀中的萧堇墨放在床榻之上。
凌卓溪却也一同跟随,未曾有半步离开的等待着御医的结果,房间外的两个人虽然再一次的彼此面对,却没有了刚刚对待鬼王的默契。
“太子殿下,这位萧公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近来身体有些虚弱,悉心调养便是,不过让老夫不解的是,他的血脉好像比曾经还要通畅了许多,这实则令人惊讶。”御医终于从房间内缓缓走出,满眼的不可思议,回想起曾经为其诊脉时的情景,现在他的这般情况,的确有些奇怪。
“你的意思是,他的身体不仅没有加重,反而比曾经还要好很多?”凌卓溪自然也是有些惊讶,想再一次确定御医的意思。
“的确如此。”御医满口肯定,根据他多年的行医经验,是不可能有任何失误的。
“好,那你速去为其写下药方,调养好萧堇墨的身子,一定重重有赏。”凌卓溪不禁松了一口气。
安陵禹灏自然也是从心里为萧堇墨感到高兴,不过他也更加确定一件事情,他病情的好转与梦璃今日输送的血液有着必然的联系。
转身便欲走进房间,却被一只伸出的胳膊所拦截,“为何出尔反尔?”
安陵禹灏看着凌卓溪认真的表情,自然也明白他所指的意思,“我一向如此,不是吗?”
听着这样无理的回答,凌卓溪整个人都挡在安陵禹灏的面前,怒目而视:“安陵禹灏,萧堇墨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如同玩偶一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需要的时候,你便百般温存,觉得有些烦腻,你便要丢弃,现在是又重新找回了乐趣吗?”真的有些彻底被激怒,尤其是想到萧堇墨躺在他的怀中,竟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安陵禹灏依旧一副冷静的表情,对于这般挖苦讽刺无动于衷,深眸却毫不躲闪的望向凌卓溪,贴在耳边轻说道:“他是我的命,你见过有人愿意随意丢弃生命的人吗?”说罢,便生硬的从凌卓溪身边挤过,却也停下脚步补充道:“所谓曾丢弃的生命,不过是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书房中)
凌晗愣神的坐在椅子上,从他进入房间的那一刻,便如同丢了魂魄一般的恍惚起来,只是呆呆的望向远方,眼神却显得迷茫,浑然不知进入房间的凌肃。
看着如此的凌晗,凌肃却也只是轻声缓步的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拿起椅子后面的龙袍,温柔的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三……三弟?”凌晗如梦初醒的看着凌肃,眼神却依旧是掩不住的忧伤。
“皇上,你身体不舒服吗?”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凌晗,凌肃不免有些紧张。
凌晗轻叹一口气,“我今天好像见到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刻,凌晗不禁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皇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是不能忘怀吗?”凌肃劝慰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否可以告诉我真相?”凌晗话锋一转,抬头看向让他有些陌生的凌肃,“三弟,萧堇墨真的是梦璃的儿子吗?”终于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凌肃目不转睛的也看向凌晗,突然大笑起来:“皇上难道真的相信了?你没有看出来那是安陵禹灏为了救萧堇墨故意耍的手段吗?”故作轻松的语气。
“手段?”凌晗不禁有些惊讶,“你是说,完全是为了故意刺激梦璃了?”
“依我看的确如此,安陵禹灏这样突然的出现,肯定是得到消息的有备而来,说不定还是他和鬼王串通好,趁此机会来和我们较量一番呢。”凌肃分析着,甚至把罪魁祸首的名义强加在安陵禹灏的身上。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或许是我真的想多了,现在梦璃还生死未卜,我这个做夫君的还真是不称职啊。”凌晗想到自己没有保护好梦璃,竟然万分愧疚起来。
“不是已经派人去寻找了吗?皇上还请耐心等待吧。”凌肃安慰道:“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切莫对自己太大意。”
“三弟,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凌晗有些落寞的看着凌肃,心中再次隐隐作痛。
“那我就先退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就好。”凌肃叮嘱着。
看着凌肃远去的身影,凌晗的心终于压抑不住的阵痛起来,狠狠的抓紧胸口,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吧。
凌晗深深的知道,倘若事情真的如凌肃所说,是凭空捏造出来,那么为何他们要用孩子作为理由?而唯一敢用这样的办法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梦璃真的有孩子,只不过是不是萧堇墨,就另作定夺。
如此分析看来,梦璃这近二十多年来一直在自己身边,根本就不可能怀有身孕,想来这唯一的可能便是二十多年前他和梦璃的确有过长久的未见面,那便是发现他和安陵玄天的事情之后,把梦璃暂时发配到了外面,倘若这么推算下去的话,她当时莫非已经怀有身孕?而这腹中之子便是……凌晗不敢继续想下去,几乎要炸裂开的脑子让他已经不能继续承受下去,砚台忽然坠落在地上,人也倒在了玉桌之上。
(秦香阁)
安陵禹灏默默的守在萧堇墨的身旁,就像无数个从前一般,寸步不离的守护。
“萧堇墨,对不起。”安陵禹灏望着双眼紧闭的萧堇墨,轻轻抚摸过他娇嫩的脸庞。“我终于承认了我的懦弱,即便是再伪装的坚强,在你面前我都无法去掩饰,曾经即便失去一切都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而现在反倒是宁愿伤透你的心,也不愿意让你回到我身边,想尽各种办法的让你离开,却也在看着你离开的瞬间,同样带走了我所有的思念,我该如何才能好好的去守护你呢?”小声的在萧堇墨身边喃尼着。
“你……你是谁?”床榻之上的萧堇墨忽然缓缓睁开双眼,惊恐的望着眼前的安陵禹灏,“这位公子,我认得你吗?”
安陵禹灏惊讶的看着萧堇墨,这样的打击让他束手无策,“不是说身体恢复的很好吗?为什么会这样?”
“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枫儿有些听不明白呢。”萧堇墨一脸天真的表情,却也紧盯着安陵禹灏。
“枫儿?难道你……来人!”安陵禹灏听到萧堇墨如此的称呼自己,便肯定他的旧患又复发了,不禁急切的喊道。
“哈哈哈。”萧堇墨一连串的笑声传来,仿佛阴谋得逞的坏笑,“怎么样?被人骗的滋味如何?不过我们这还不算扯平,别以为你刚刚在我身边所说的话语就会得到原谅,这还远远不够。”
第二百一十一章
萧堇墨总算也是出了一口气,虽然满口的指责,眼神终于有了喜悦的光泽,看着有些愣住的安陵禹灏,不由得笑了起来。
“萧堇墨!”才不过刚刚从梦中醒来,却被安陵禹灏一把拥入怀中,压抑的自己竟无法呼吸,虽然奋力的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我真的以为你又会忘记我。”安陵禹灏低声在萧堇墨耳旁说道,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已经够多,他已经不敢想象如何去面对再一次的发作,此刻只希望眼前人不要再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萧堇墨终于停止了挣扎,任凭安陵禹灏加紧的力道,勒紧的疼痛提醒着自己,这一刻竟是如此的真实,再也不是梦中的幻想,双手也环住了结实的臂膀。
听闻萧堇墨已经醒来,凌晗便一刻也坐不住的赶到了秦香阁,却发现安陵禹灏即将准备带其离开这里,脸色不由得黯淡下来。
“萧堇墨,你……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用不着如此急切的离开吧。”凌晗显然是在挽留萧堇墨。
“父皇,你有什么话不妨直接问询吧。”安陵禹灏自然明白凌晗心中更是想知道些什么,索性就开门见山的直说。
凌晗的表情虽然有些不自然,却也依旧死死的盯着萧堇墨,好似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终于再次缓缓开口:“你……你真的是梦璃的孩子?”
萧堇墨手足无措的看了一眼安陵禹灏,只见其对自己点了点头,然后认真的说道:“的确如此,我不过也是知道没多久,我真的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也没有奢望能够得到什么,只不过是想以儿子的身份看看我的母亲,如果惊扰了皇上,还请饶恕。”声音压的越来越低,倘若不是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这个秘密会一直压在心底吧。“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希望皇上能原谅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