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回房去休息!”
“好。”迅速回身,“我走。”留下地面的几滴湿晕。
消失在拱门处的人影,伤痛自知。缓和语气,“大哥,二哥他一直都是这样。总是不懂得你的关心——你不要怪
他。”
“不会的。”长长舒一口气,不懂得关心的,不是他。与苏沧胥对视,“你放心,我没有兴趣知道郭逸的下落。
沧苑他作为郭逸的夫子,是有资格知道的。你不说也有你的苦衷,我明白。他的心思——”你肯定猜得八九不离
十。“就是担心自己学生的夫子而已,你对他防备的太多了。”
“大哥。”真的如你所说才好。“我知道——是我太多心了。二哥他明明只是郭逸的夫子而已。明天早上,我会
向二哥道歉的——大哥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告诉他郭逸的下落。”
“沧胥,不要动。就这样——只要一会儿就好了。”
“大哥——”大哥这是做什么。期待好久的温暖怀抱,抬起手来放在苏沧政的背上。大哥他一直容忍二哥,再怎
么坚强,心里也一定四分五裂了。“二哥他终有一天会明白大哥的心——只是他现在闹着别扭,大哥你不要难过
。”
“我的心——我的心不需要谁明白。”只要你能开心,我的心只会替你高兴。无所谓了。“沧胥,我很累——真
的很累。”
深深汲取他怀中的气息,让人安心的气息。“我知道。”
24.逸心所属
“娘,我要吃那个红色的点心!”
“好。”端起桌上的盘子交到郭丝柔的手上,“慢点儿吃。”顺手擦去她脸上的残渣,“要喝水吗?”
“不要!我只要点心。”一个劲儿地吃着,很快就少了。
“唉——你这孩子。”注意到旁边的人,一脸的愁眉不展。“老爷,你怎么了。在想什么?”那晚楼鑫来过的事
情,郭老爷根本就不知情。因为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封了口。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想的。”摇摇头端起茶杯喝水。
叩叩,“禀告老爷、夫人,楼掌柜求见。”
擦脸的动作停驻,拿下手巾。“你说楼掌柜来了?”
“是的,夫人。如果老爷夫人不见的话,奴婢去回绝。”
“胡说什么!快去请楼掌柜进来啊!愣着干什么?”
“是!奴婢这就去。”转身出门,到了正院里,“楼掌柜、楼夫人,老爷夫人有请二位!请跟奴婢来。”
“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搀扶着楼夫人,“小心。”
进入偏厅,“老爷、夫人,楼掌柜和楼夫人来了。”
忙起身迎接,“二位今日要来,怎么也不让下人通报一声。老夫也好备上一桌酒菜宽带二位才是!这么仓促,只
有寡淡的茶水点心了。还请不要介意。”
“郭老爷客气了。”坐到木椅上,接过侍女端来的茶水。“倒是我们不请自来,郭老爷不要生气才是。因为有点
事情想要确认一下,不然我们心里实在是难安。”
“哦!楼掌柜有什么事情想要问的,尽管说便是。”
看看周围,始终只有一个郭丝柔。“不瞒郭老爷说,郭少爷竟然已经去世,为何不为他立个碑?而且,我也并没
有看出二位的失子之痛。难道说,郭少爷还尚在人间吗?”
“楼掌柜此话怎讲!我们不是早就告诉过了,郭逸他是被人所害。我们也一时没有找到凶手,为了不惹祸上身,
才秘不发丧的。再说了,他的尸身已经入土,立下石碑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相信这点,楼掌柜应该谅解!”
“郭夫人,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相信了。”
“这是自然。”皮笑肉不笑地,“不知楼掌柜还记得前几日的事情吗?你们答应了,又何必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
“郭夫人莫要见怪!我们也只是想要确定一下。”
马车慢慢地行驶,没有太大的颠簸。“那个郭夫人可不是好惹的。她今天的那番话,足以证明日后的食言。”
“那我们要怎么做?和他们的联姻就此作罢?”
与楼夫人对视,“你那日说的话不无道理。既然这个郭夫人知道当年的事情,那她就是我们的威胁!为了安全着
想,我们得尽快找到那些人。这次可不能顺着她的意思了。”
“你要这么做,我没意见。倒是那个郭逸,他现在在苏家里,这可怎么是好?难道眼睁睁放过他吗!”
“当然不能放过他!只要是多花钱,谁也不能留下!”
每天的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好过。既然郭逸已经回家,那他们也不用担心没有人接手家业,自己更不用和那个
胖子扯上关系!一天的课程结束,大家都忙着回家。
“诶,楼鑫。我看你这几天喜笑眉开的,发生什么好事了?说出来让我们几个也开心开心!”
“是啊是啊!有什么好事,也告诉我们呗!”
神秘兮兮地捂住嘴,小声说到:“你们真的想知道?”
“嗯!你快说吧!”众人竖起耳朵靠向楼鑫。
“好,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件事,就是——啊——!”
“吵死了!”连忙蒙住耳朵,跳得远远地,“你干什么!”
“不是你们要让我说的吗?怎么现在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了。无趣!我走了。”
出了私塾的大门,坐上马车回家。
“少爷,你回来了。”接过楼鑫甩下的披风,“晚饭已经备好了,老爷夫人也在饭厅等着少爷。”
“我知道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喝下一勺高汤,味道很淡。“爹、娘,怎么你们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有什
么好事吗,说出来也让我知道。”他们能有什么好事。
与楼掌柜对视一眼,笑着说:“鑫儿,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郭家小姐吗?这下你不用再娶她了,我们今天去回绝了
。”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爹娘!”
“你高兴就好了。你吃慢点儿,别噎着!”
不知道在这座宅子里待了多少天,也不想刻意去记着。清楚了时间的流逝,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得不承认有多久没
有见到他——这是很残忍的事情。看着石拱桥,现在他一定从私塾回家了。和夫子他们吃着晚饭,说话。
“没想到你也喜欢这里。”饭后到后院来,发现一个人的郭逸。“每天都见你到后院来,就一直盯着那座石拱桥
。”
“是吗。我都习惯了。”比起这里的,更想念苏家的九曲石桥。可以坐在上面,听风看水。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站到郭逸身边,“因为你总是看着它。我很好奇,它对你说,并不是普通的石桥吧。
”
“不是。至少这个桥不是。”坐上长亭里的石凳,目不转睛。“吴少爷不也喜欢到这里来吗?这里对你又有什么
意义。”今天下来,感觉他就像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这个嘛——也没什么。只是我喜欢安静的亭子而已,这里刚好,所以我就每天来了。对于我们没有什么重要的
。”
转向吴穹的侧脸,没有什么重要的——是指的什么?“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人总有在乎的人或物,不论是什么
,总会有一些。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在乎的吗?”
“没有。”摇摇头,“我从来都没有你说的这种东西。”
“伯母呢?她你也不在乎吗?她可是你唯一的亲人!”
很确定的再次摇头,“说实话,我真的不在乎娘。”因为从小一个人孤单的在角落长大,不懂得在乎一个东西是
什么滋味。因为从来没有让自己有过这种心情的东西。
难以置信!回看石拱桥,“如果伯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她一定会很伤心。唯一的亲人,竟然会不在乎自己。”
无奈地笑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这么说,那你肯定有在乎的东西了。”扶住下巴,“让我想想,是苏沧胥
吧。”
身体定格,复而点头。“他是我除了娘以外最在乎的人。”
看郭逸侧脸的笑意,不懂得这种感觉。现在心里很奇怪——“那,这么说来。你并不是在乎他了,你喜欢他。对
不对?”都是很有趣的心思。
“喜欢——”闷沉一笑,“我喜欢他,是很喜欢。”
从那天晚上自己就看出了端倪。知道他喜欢苏沧胥,却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直接。“但是,我看他好像并不知情
。”
“他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我心里知道就好了。虽然当初他来郭府救我只是出于夫子的请求
,可是我还是很感谢他。要不是他,我和娘就看不到现在的太阳了。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他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
“嗯。我知道了。”有这样的心情,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对他来说,也许是好事。“你现在的想法,能
维持多久。几天?一个月?还是几年?”
“我不知道我能活到多久。但是不论生命的时长,我每天都会保持这个想法。因为它是我生存的唯一意义。”
生存的意义,有这么严重吗?“我只能支持你了。”
将东西装在木盒中,放进包袱里。“时间到了,我走了。”
“你自己要小心!”
“好,我知道。你休息吧。”走出门,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人走去码头,站在旁边。挥挥手中的火折子,一艘
大船慢慢靠近。紧紧抓住包袱,到了船上。
“你跟我来。”转身走进船身里,七拐八拐地到了一个房间里。叩叩,示意后面的人跟上。“他来了。”
“让他进来。”
“让你进去,就别愣着。”伸手将人推进屋里,关上门。
“请坐。”让旁边的侍女为来人倒上一杯,“不要客气,喝吧!这么冷的天气,就该喝些烈酒暖身子。我先干为
敬。”
看着中年人一口喝下,倒扣了空杯。闭上眼倒进嘴里,“咳咳——咳!”顺顺喉咙,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五脏六腑
。“对不起!咳咳——让您见笑了。我的酒量不是很好。”
“哈哈——没关系!你能喝下这杯酒,就已经够意思了。”再端起一杯酒,“废话就不多说了。你想要谁去见阎
王,尽管说。当然了,活儿也不能白干!毕竟我这一船的兄弟都要喝酒吃菜的。既然你找到我,就说明你也懂得
我这儿的规矩。现在就请表明你的诚意,让我看看有多少。”
“没问题!”立即将包袱放在木桌上,解开布结。拿出精美的盒子,盖子打开。反过来推向对面,“请看。”
盒子虽小,五宝俱全!拿起一颗拇指大的红玉石,“好大的手笔!不错不错!”放在脸上接触,冰凉感细腻。“
看来这又会是一个大活儿。”放进木盒,翻下盖子。待下人拿走后,出口问着:“你说吧,是谁?还是一家人。
”
“那些金银珠宝您还满意吗?若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再添的。”有些发抖的手藏在身后,“是郭家。所有人。”
“这镇上有几个郭家,你得说清楚啊。万一伤错了人可怎么办?我不是这里的人,对这里又不清楚。”
“你几年前不是来过吗?为什么会不清楚。”
“我来过吗?我都不记得了。总之,不管我有没有来过,我是不清楚这里。我上了年纪,哪记得去过些什么地方
?所以你说清楚了,是哪个郭家。”大口喝下烈酒,面不改色。
“这里只有一个郭家。不过,有一个人不在家里。在苏家,需要你另外派人去办。这个人很重要,必须要解决了
!”
“那好办!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其它的你都不用管,走吧。我会安排好这件事,尽快替你除了这些眼中钉。”
“那就有劳了!”起身走出门,跟着刚才的人回到码头。再看灯火通明的大船,擦去额头的虚汗。在那船上,简
直坐如针毡!还说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真不希望,再遇见这些人了。寒冷的风吹在脸上,赶走了心中作痒
的酒虫。
天色由黑转明、蒙蒙亮的清早,昨晚的的大船靠近码头。从里面出来的两个人向镇子里走去,寒冷的天气。背影
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白雪中。
一向好胃口的郭小姐,今天早上却没有动桌上的任何东西。依偎在郭夫人的怀里,“娘,都这么久了。大哥的病
还没好吗?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
注意到郭老爷的反应,拿起馒头放到郭小姐嘴边。“丝柔,你乖!他的病大夫还没有给他医好,你不能去看他。
上次娘不就跟你说了吗?那个病是会传染的!要是你看他一眼,他身上的疙瘩就会跑到你的身上来。又痒又痛的
!”
“啊!我怕!”就像是现在就看到一样,害怕地蒙住脸。
“不怕。只要不去看他就不会有事的!所以丝柔,你千万不能去那个偏院,听到没有?要是你染上那个怪病,娘
和你爹就不会要你了!你一定要记住了。”
“娘——丝柔听话!不会去看大哥的。娘不要丢下我!”
“好!不会的。现在你只要乖乖地吃早饭,娘待会儿就陪你在院子里堆雪人儿,好不好?”
“好!”接过馒头大口吃着。空下的手又拿了另一个。
“老爷,你怎么了。大早上的,叹什么气?”
唉——“自从上次楼掌柜来了之后,问了逸儿的事情——我就总觉得他还活着,没有死。我想再派人找找看。”
“老爷,你又在说胡话了!郭逸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想他了。你很难过我知道,但是我们应该关心眼前的事
情,不要老是想那些莫须有的事情了!”
“实在是没办法相信。我连他们的尸首都没见到!”
25.一心为逸
课堂上,学生们都一副准备冲出门的表情。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就过去了——“今天要跟大家说一件事,
相信有些人已经知道了。今天的课一结束,从明天起就不用再来私塾了。因为年关将近,这对你们来说是个好消
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