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
“不过你也别担心,那怕你们不来,老四也准备想办法把那尚方宝剑还回去的——包大人的清名天下皆知,和这样的好官为敌,实在是不符陷空岛五义的名头。”
“……多谢。”包炯嘴角微微扬了扬——别人称赞包拯,他与有荣焉。
“不过,那坠子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的。”
“那为何在老五手上?”女人显然十分好奇,“老五拿了那坠子回来,当家的没注意到,可是我却看见了,还当是哪个姑娘送他的礼物——原来是你的东西?”
“真抱歉,在下不是姑娘……”包炯咧了咧嘴,觉得自己连苦笑的力气都没了。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白玉堂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摸走他的坠子——只是因为喜欢?可他是那种强取豪夺的人么……
“算了,我还是不吵你了,好好休息……”看包炯神色疲惫,知道自己掺在药里的宁神药物发挥了效果,女人微微一笑,准备出门。
“着火了!”
“快!快救火!”
耳边忽然嘈杂之声大作,包炯顿时睁开了眼。
“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
“……我去看看。”包炯随手在一边水盆中撩了些水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了些,不再像刚才一般混沌糊涂。
“你的身体……”
“……不碍事,我好多了。”扶着门框回头给了那边女人一个笑容,深吸一口气,包炯走出房门。
第六十八章
事实证明“比武一场之后拿回尚方宝剑然后回开封府”的日程设定注定是要被人搅成一团糟糕的,看着眼前的“废墟”,包炯觉得自己已经连头疼的力气都没了。
“船坞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谁干的?”一旁徐庆的大嗓门震的人微微头疼,但也间接说明了眼前景象究竟惨成了什么样子。
陷空岛并不算多么大的一个岛,船坞也不过就是一个,眼下已经被人放火烧成了一堆废墟。那把火烧的极狠,好好的船愣是烧得连个形状都看不出来。
不像是一般情况下烧出来的效果……船只都有防火处理,能烧成这样至少的往上泼不少油。
包炯一边勘查现场一边在心里说道。
“怎么会这样?”陆续赶来的人看了眼前景象都不由愣住——陷空岛是湖中孤岛,想要去陆地上只能通过船只来往,眼下船坞被毁船只被烧,他们等于是被困在了岛上。
“不管是谁做下的事情,那人定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去四处查看了的蒋平走了过来,双眉紧锁,“我查看过了……不仅仅是船坞被烧,连这里的工人都……想必是为了灭口。”
“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卢方怒吼道。他与这些船工感情都很好,眼下发现船只被烧船工被杀,愤怒之情可想而知。
“尚方宝剑怎么样了?”包炯脑子一转立刻想到了问题症结在哪儿——想也知道烧船之人的目标并不是将他们困在岛上,陷空岛上绿化做得不错,大树处处可见,想要砍几棵树做成木筏也不需要多长的时间,真正赶着时间的……是他和展昭两人。
“宝剑无事。”清朗声音传来。
“……你们两个比完了?”包炯看着那边抱剑而立的白玉堂,再看看那边展昭,两人都是身上无伤衣服干净的连点灰尘都没有,看不出输赢,“谁输谁赢?”
“比到一半这边就闹腾开来了,没继续下去。”白玉堂哼了声,很是不怀好意的看着那边展昭,“不过这把剑我一直带在身上就是。”
本来也想过放到陷空岛的藏宝室去,但白玉堂明白自家那些哥哥的脾气,万一真是这么做了搞不好他前脚放进去后脚剑就被拿出去还给那两人,只能自己带着。
现在看来,倒是歪打正着。
“你们也别比了——如果不想让陷空岛五义从此以后多个‘陷害忠良’的名头的话,就把尚方宝剑给我。”包炯按了按太阳穴,说道。
他虽然不知道是谁干了这件事,但是有一点还是能弄明白的——放火之人显然是为了把他们困在岛上,不让他们把尚方宝剑带回去。而当这个消息被那幕后主使之人知道之后,想必等着他祖宗的就是……
“弄丢御赐之物,该当何罪?”——他几乎能想象庞太师撩着朝服义正言辞走来走去的样子了。
即便皇上偏帮、太后护佑,大不敬之罪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遮掩过去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在事情爆发之前把尚方宝剑送回去。
“现在没了船,你打算怎么过去?别告诉我说你……”白玉堂微微一愣,扫了眼那边碧波荡漾的水面,问道。
“游过去。”包炯轻描淡写道,“这点距离还不是什么问题。”
“你别逞能,想从陷空岛游到那边岸上可不是嘴上说说就算了的。”白玉堂怎么说也算是水里泡大的,自然对这些事情知根知底。
“哦。”包炯应了声,望向一边展昭:“你不会游泳就在这等着吧,等到船做好再说——尚方宝剑的事情交给我。”
“可是你……”展昭蹙眉,“你的身体……”
“你听不到我的话么?”白玉堂怒道,“尚方宝剑既然是我拿回来的那就让我送回去!不会给你家包青天带来一点麻烦!”
包炯扫了他一眼,平静道:“我不相信你。”
“你!”
“好了,老五你也别吵了,怎么说这也是你闯下的祸。”见这边越说越僵,蒋平出来打圆场,冲着白玉堂说完了又冲着包炯拱手道:“小包大人,在下知道你担心包大人,但我这五弟虽然性子顽劣了些,能耐还是有的,那些人既然想给包大人添麻烦,很可能半道上会设卡子截住你,那时候能多个帮手总比一个人好吧?”
蒋平一番话说得在理,包炯沉默一会儿,点头道:“如果他能保证不添麻烦的话。”
“谁给谁添麻烦还不一定吧?”白玉堂哼了声,把一直抱着的尚方宝剑丢了过去,“拿去,你要的那把破剑。”
接过尚方宝剑查看了一下,包炯点了点头,把剑背到身后,开始活动手脚。
“你真要下水?”展昭担忧道。
“没关系,我会游泳。”包炯语气平常,仿佛他之前练游泳的地方不是游泳池而是眼前的大湖一般。
“可是……”
“放心,如果这家伙支撑不住了我会负责把他送到岸上。”白玉堂哼道。
“拜托白兄了。”展昭一拱手,认真道,“千万小心。”
“……我还不至于差到那个地步。”包炯抿了抿唇,却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做着准备运动。
再怎么说手枪也是怕水,即便用油纸包了也可能会渗水,包炯摘了身上怕水的东西递给展昭让他帮忙看着,褪了外衣只着贴身衣物,准备运动做完后,吸了口气,包炯跃入水中。
不管怎么说也是秋天,即便是南方,水里也带了难以忽视的凉意。
包炯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此刻分外清醒。
“喂,那边那个,撑不住了千万记得说一声,你白爷爷可是在水里泡大的,绝对带得了你。”那边白玉堂趁着出头换气的功夫,喊道。
“哦。”
“你除了哦还会说什么?”白玉堂怒道。
“坠子还我。”包炯想了想,说道。
白玉堂一口气没换下来,差点呛着。
“你……你……”
“小心点,如果你沉下去了,我可能没法救你。”包炯平静道。
“你白爷爷还能沉下去?!自己小心吧,包小狗!”
第六十九章
包炯几乎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勉强从水里爬到岸上的,上岸的时候他真心觉得人类是陆生动物真是太好了——至少不必天天泡在水里。
“包小狗,你还活着吧?”白玉堂似乎颇喜欢这个称呼,看着那边包炯瘫在地上忍不住又说道。
“……没事。”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晃了晃昏昏涨涨的脑袋,包炯开口道:“走吧,那边客栈有我和展昭的马。”
“等等!你不觉得应该先去换身衣服么?”白玉堂看包炯很有就这么湿着回开封的意思,当即道。
“用不着吧?”包炯奇怪的看着白玉堂。
“……你觉得你这样能行?”
包炯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湿透了的里衣,点了点头:“可以啊。”
“……”白玉堂觉得自己的忍耐底限又一次被考验了,“去换衣服!别告诉我说开封府能这么上街!”
“又没光着……”包炯嘀咕了句,也觉得湿乎乎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很难受,倒也不再坚持。
等回到客栈包炯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的马不见了。
“客官,真对不住,那马厩本来的是关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得居然被小贼弄开了……”掌柜的点头哈腰,一脸惶恐。
包炯按住太阳穴揉了揉,开始佩服那些人的周密——马匹在南方比在北方更难找,也不知道找匹马要多花多少时间。
“哼哼……”
“……有事么?”包炯回头看着后面那个双手环胸一副嚣张样子的家伙。
“谢谢我吧,若不是我跟你来了,光找马就得花你半天功夫。”唇角微扬,白玉堂说道,“在这儿别人找马或许得花上不少时间,你白爷爷我可不必——跟我来吧。”
包炯松了口气——还好,能节约不少时间了……
白玉堂的马和他本人一样有种桀骜不驯的味道,不过这次包炯没花多少时间——默默地对那匹马行了三十秒钟的注目礼之后,那匹马乖乖低头了。
“耶?想不到你驯马有方。”
“……大概是它也知道我很急。”包炯微微一笑,摸了摸马鬃。
借来的马确实不错,至少速度上不是之前那两匹能比得上的,包炯双手死死抓着马缰,腿夹紧了马肚,并咬牙命令着自己千万不能松开——从马上摔下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包小狗,撑不住了就过来,我带着你。”
“不必。”两人一马速度必然减慢,包炯现在恨不得自己骑着的是飞马,怎么还可能减慢速度?
“……”白玉堂扫了眼一边包炯,哪怕是再怎么迟钝也能注意到,这家伙的病连半点都没好,反而可能更重了……
带着病游了那么远,连休息都不休息一下就直接上马,哪怕是自己都会觉得有点吃不消,更何况……
“喂,到了下个镇子休息一下吧?”白玉堂问道。
“浪费时间。”包炯很快回答道。
“……你想死在路上?”白玉堂一点都不奇怪再这么下去包炯会直接倒毙在路上。
“那总比大人出事来得好。”包炯斩钉截铁道。
“……你信不信我直接放倒你?”白玉堂威胁。
“你可以试试看是谁放倒谁。”包炯扫了他一眼,平静道。
“……开封府的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德性?”白玉堂气得咬牙,“那只死猫还比你好点!”
“习惯了就好。”包炯点了点头——不错,他难得有一点胜过展昭……嗯,算胜过吧。
“……你到底是吃什么长的?脑子不会转弯么?”白玉堂已经开始怀疑他在跟一个什么东西说话了。
“对了。”包炯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换了个话题。
“什么?”
“坠子还我。”
“……”
白玉堂觉得,或许,在包炯倒毙路边之前,他会先被这人气死……
接下来,白玉堂算是开了眼界——什么叫“开封府的速度”。
一路上只换马不休息,吃饭喝水全在马上解决,一天只休息两个时辰——还很有可能因为包炯觉得没必要而缩减。
“包……包小狗,你确定不要再休息下?”
“早点回去大人早点放心。”
“……”白玉堂忽然又想起了那个说书人说的段子。
他一直觉得那是说书人编篡的,可是现在看来……
眼前这家伙,搞不好真是……别的不说,看他眼下这样子,和那个眼瞎耳聋四肢残废也要来找文曲星君的家伙,真是没什么两样……
和白玉堂的旁观不同,包炯自己最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性。
头晕,眼花,若不是一直死死咬着嘴唇逼自己清醒,包炯怀疑他会在马上睡过去——或者说,昏过去?
马缰在手上绕了好几圈,勒得太紧,把手指勒得泛了白色,一开始还觉得有点疼,现在基本上也麻木了。
倒不是不想松手,只是包炯担心一松手他就会抓不住马缰了……
还能撑多久?
……至少,撑到回开封府……
“……快到了……”看了眼眼前森林,包炯低声道。
“包小狗你坚持会儿,马上就要到了……”最后两日白玉堂基本不会再和包炯斗嘴皮子,毕竟看包炯那个样子……天知道多说几句话会不会让这人直接栽倒在地上。
包炯没回答,他现在也懒得动口了——能节省一点力气就节省一点力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再支撑多久……
耳边忽然传来锐利破空之声,包炯下意识拉紧马缰,身体向后猛地一倒!
一支箭擦着他的胸口飞了过去,射进了那边丛林之中。
“该死,有埋伏!”
“……果然……”包炯吸了口气,刚才的动作惹得他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全靠着勒在手上的马缰才把自己身体拉直……
“什么人!出来!”
前一个问题无人回答,后一个要求立刻得到了答复——从两边树林中走出了数个黑衣人。
“……找死。”包炯只恨自己没把手枪带到身上,否则他现在真可能一枪一个给这些家伙“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