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诱导他进入易感期的ACS刺激素不是姚青从斜府街收缴来的。
姚青曾经就是薛海明的保护伞。
所以他知道左寒原本是香草味的omega,所以陶谦根本不会把赔偿给到左寒手里。
姚青比他想象中危险得多,也阴狠得多,如果要斗,他必须用更合理的方式。
病房内,左寒随意洗了把脸,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人,他觉得自己有病。
他有什么资格把姚琛泽赶出去?像闹脾气使性子似的。
要走也是他走。
再开门时,走廊里空空荡荡,已经没了人。
——
忙活了一整天,一桌的餐点没动几口,还碎了几个精致的骨瓷碗碟。
女人戴着橡胶手套将脏碗筷一件件放进洗碗机,直起身时锤了锤腰,轻轻叹了口气。
装贤惠装得浑身都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有钱人就爱体验这种所谓的家庭温暖,姚青更是难伺候,看起来似乎没脾气,其实心眼小,自尊心极强,得时时刻刻捧着。
姚琛泽走后,姚青就沉了脸一言不发,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喘。
一转身,她立马收拾出一个温柔的表情,就听阳台边有说话声传来。
“孟默,可以动手了。”
男人单手插兜,眺望着首都遍地明明灭灭的霓虹灯,表情里带着点兴味。
第34章 为什么不抓住我的手
姚琛泽一直没回来,脚冷,横竖睡不好,左寒渐渐有点生气了。
真把人赶走了,他又心烦。
因为这点心烦,他认真反思了许久。
走廊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左寒立即睁开了眼睛。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不是姚琛泽。
这人一向不会敲门。
“怎么了?”左寒披上外套,坐起身。
探头进来的是白天走廊里的一个保镖,为了避嫌,大半个身子在外头,“先生,出事了,柯舜义死了,少爷被警务局带走调查了!”
“他让我立即带您离开。”那人语速很快,应该很紧张。
左寒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柯舜义是谁。
“什么时候的事?”他有些愣怔。
“半个小时前。”
“医院里没有监控么。”左寒从冷冰冰的被窝里钻出来,心里惴惴不安。
他下意识觉得不是姚琛泽,这人被他推出去的时候明明还嬉皮笑脸地讨饶,没有一点要发怒的征兆。
保镖解释:“监控里少爷上了电梯,去了柯舜义所在的加护区,再往里面是没有摄像头的,因为有护工二十四小时看着。”
开了灯,四周看了看,没什么要拿的,左寒有些犹豫。
“我需要打个电话。”他应该跟姚琛泽确认一下,至少别添乱。
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早早处理掉了,在元旦前一天夜里。
姚琛泽晚上会亲自陪床,护工和周阿姨都已经离开。
“您快点吧,东西不用带了,怕您有危险,先送您回江陵庄园。”
确实是脸熟的人,左寒跟着保镖走了出去。
另一位没见过,他皱着眉瞥了两眼,到底没说什么。
车停下来之前左寒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没有声张罢了。
眼生的那位alpha肌肉虬结,体型壮实,像头精瘦的熊,一拳打下来应该很疼。
他不想挨这份疼。
那人沉默地将他从车里拽出来,铁钳似的大掌死死抓着他的手腕。
挣扎不开,左寒便没再反抗。
也不知道是谁要他的命,还费这么大的周章。
天黑得很彻底,一点星星都没有。
还是有点可惜的。
“对不住了。”
不知道是谁在道歉。
被扔进水里之前,好像听到了几声刺耳的刹车声。
“左寒!”一声怒不可遏的吼叫被水流声掩盖,传入耳中时已模糊不清。
大约是姚琛泽吧,这人一向爱吼人。
很快,寒冷刺骨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水呛入口鼻。
喉咙和胃部进水叫人忍不住想咳嗽,大约也就几秒的时间,水进入了肺部,带来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
太难受了。
外套吸满了水,一直在将他往下拽。
“扑通”一声,有人跟着跳进了水里。
耳膜也灌入了水,脑子像要爆炸般。
缺氧让人头晕目眩,身体开始变得绵软无力,
难受过后,竟是久违的安详和平静。
左寒短暂地睁开眼睛,眼前黑蒙蒙一片,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面目狰狞的姚琛泽,奋力朝他游了过来。
一只手直直伸了过来,想抓住他。
还差一点……
就差一点……
为什么呢?
溺水的是他,却感觉朝他伸着手的姚琛泽更痛苦,挣扎得更厉害。
耳朵早已听不到声音,一切都像一出陈旧的默片。
意识被隔绝得很远很远。
“左寒。”有人在叫他。
年轻的支教女老师从兜里掏出一块糖。
“这次默写全对,全班唯一的一个全对!”
“要继续努力知道吗?现在的苦是暂时的,学习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你很聪明,以后会是个很优秀的人。”她讲话总是温温柔柔,身上带着一点皂角的清香。
顶着猫耳朵的奇怪小孩接过那块糖,笑得腼腆。
他蹦蹦跳跳跑回家,想给他妈。
孙小兰正蹲在地上割草,没理会他的话。
“小宝,不要玩了,回去给你爸倒一下痰盂,再把水烧上。”
孙小兰整天都很忙。
一块水果糖,他坐在灶台后,边添柴边偷偷舔了两口,在老太太进门前又重新了包起来。
那一整天,他都很幸福。
很珍惜了,可最终兜里的那块糖还是化了。
摸了太多次,糖纸也掉了色,粘在衣服上。
又黏又脏,没了甜味。
是从哪一步走错了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没了甜味了。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想跟一个普通人一样,好好上学,努力工作,闲暇时出去走走。
遇到很多人,产生一些必要或不必要的交集,找一个刚刚好的人交换真心。
有可能受伤,也有可能幸福。
“我一直一直把你放在心上。”
年轻气盛的小少爷也会有这样单纯的时候。
可惜了。
算了吧。
算了,还是不要来了。
不去剥开漂亮的糖纸,糖就不会化了。
那样甜的东西,不该握在他脏兮兮的手里。
世间的风呼啸浑浊,刮得他局促不安。
他并不是一个优秀的人,倒也不必觉得可惜。
——
终于,“哗啦”一声,力竭之前,姚琛泽拖着左寒游上了岸。
怀里的人呼吸微弱,已然陷入了昏迷,姚琛泽跪在地上,抖着手清理掉左寒口腔和鼻腔里的水和泥污。
几乎摸不到脉搏了,他立马转去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救护车来得很快,姚琛泽一直机械般重复着按压的动作,手下没停,脑子里空白一片。
现场很安静,将左寒扔下河的alpha已经跑了,只留下一辆空车。
两辆警车在一旁不停闪着红蓝灯,姚琛泽披着厚毛巾,默默捂着脸。
“溺水者已经有了点意识,还不太清醒,现在送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呼吸和心跳停止后没多久就恢复了,以目前的情况看,应该不会造成脑损伤,别太担心,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话的是随救护车来的贺医生。
思绪被打断,姚琛泽抬起头,表情茫然。
“怎么了?” 贺筝和姚琛泽外祖家沾亲带故的,故而两人还算相熟。
大约实在疑惑,姚琛泽问了出来。
“他为什么不抓住我的手?怎么会有人溺水了一点也不挣扎?”
“我伸过去的手,他没有拉住,也没有挣扎。”
“溺水那样的痛苦,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不抓住我的手。”
“为什么?”姚琛泽脸色煞白,喃喃不止。
“可能人陷入昏迷了,不挣扎也是正常的。”贺医生拍了拍他的肩,准备跟车走。
姚琛泽没再纠缠,时间宝贵。
“麻烦你了,请联系周阿姨来,让她帮忙照看。”
李济航应该也快赶回来了。
他站在救护车后远远看了左寒一眼。
为了保暖,左寒身上盖着白色的被毯,伸出的手一点血色也没有,近乎要融进去了。
一切都白得人心慌。
还是没忍住,姚琛泽倾身过去将那只手放回了毯子里。
“哐当”一声,是金属撞击的声音。手腕上手铐冰冷,姚琛泽一点知觉也没了。
“姚少爷,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么。”等在一旁的警员适时上前,擒住了姚琛泽的胳膊。
暗处一直停着的那辆黑车,这时才有人走了下来。
姚琛泽站着没动,一言不发,等着那两人走近。
——
约莫一个小时前,等在走廊里的姚琛泽接到了柯舜义的短信,说关于五连山的事,有重要的信息要当面告诉他。
等进了加护病房,姚琛泽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床上的人面部发紫肿胀,体温还正常,估计刚死不久。
意识到不对劲,姚琛泽转身就想离开,谁知电动门已经被锁上,一时间没能打开。
他立即联系了李济航。
“少爷,正要给你打电话,刚得到的消息,我走后不久赵峰就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正赶回台场监狱打算了解一下情况。”
“不用了,赶紧回来。”
左寒就在楼下,保镖没了音,就有可能也出了事。
几个亲信都不在,手边没有可用的人。
姚琛泽静静站在电动门前,犹豫了几秒,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后,有穿着全套防护服的护工刷卡进来,姚琛泽立即闪身打算出去。
人还没出门,就被护工一把抓住。
“杀人啦!杀人啦!”那人个子不算高,手劲倒不小。
明显都是有备而来。
他着了道。
“报警!快报警,别让他跑了!”
又有人疾步围了过来,似乎是柯家的旁支小辈,哭嚎声吵得人耳膜震痛。
耽搁了一会儿,好容易脱了身,姚琛泽立即下楼去找左寒。
可病房里哪里还有人。
两名保镖,一名已经中枪倒在了楼梯间,另一名不知所踪。
幸好给保镖配备的是军用对讲机,有定位功能,红点不停移动着,叫人心慌。
姚琛泽立即追了上去。
警车已经到了楼下,如果被警务员拖住再纠缠一番,他当时就没有办法去救左寒,后果不堪设想。
早在加护病房的那道电子门内,姚琛泽就作出了选择。
对方出手这样狠,唯一的解释是,他触及到了核心利益。
可他太弱了,身边的人都没法保证干净忠诚,他有什么资格和姚青斗。
第35章 不需要你做这些
下车的两人,一高一矮,是观星楼最高决策者林邱和副手孙承庭。
“姚琛泽身为S级alpha,已经签署同意书,自愿配合观星楼进行代号为GTE的基因组实验。观星楼此项研究是为了全人类的利益,也具有惩罚性质,符合紧急征调条件,适用《联盟犯罪处罚条约》中的特殊条款,豁免一切死刑以下刑罚。”孙承庭公事公办,递过来两张盖着红章的文件。这人微胖,指节上的婚戒显得略微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