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因效应——岁迟

作者:岁迟  录入:04-10

  周围的空气明显迟滞了瞬,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机会”指的是什么。
  “闻越,”瞿既明用寻常的语气呼唤自己的好友,“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我吧。”
  事实的确如他所说这般一样,闻越沉沉地吐了口气,也懒得再跟他拐弯抹角。
  “我对你的态度其实不太抱希望,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况且药物治疗或多或少都会对腺体造成损伤,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瞿既明倒也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抱着手臂侧头看了眼依旧关得紧实的门扉,里面早已没有了说话声。
  看来祝念慈还在害羞。
  光幕中传来闻越不加掩饰的质问语气:“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同意。”
  瞿既明重新对上他的视线,神态冰冷而理智。
  “跟你想的一样,我也认为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淡淡宣布道:“三个小时前,我重新出现了信息素紊乱的症状。”
  “你的抑制剂快失效了。”

 
 
第15章 天作之合
  闻越对此倒不太意外,仿佛早就有了心理预期。
  他问道:“有具体诱因吗?”
  瞿既明不由拈了拈指腹,告诉他:“信息素。”
  “他在救护车上时状态非常差,我让助理给他带了件衣服用以安抚,还回来的时候,上面沾到了他的信息素。”
  “你认为浓度算高吗?”闻越沉吟了会,“我没在现场,不能判断小祝那会儿的状态。”
  瞿既明垂眼看向自己的指尖,沉声说:“对我来说,算是。”
  何止是高浓度,简直能被称作……信息素炸弹。
  橙花香侵占了布料的每寸角落,和上面最后残留的一丁点属于他自己的信息素完美融合在一块,暧昧到像是耳鬓厮磨后留下的痕迹。
  甜得能诱人上瘾。
  闻越的声音打断了他晦暗不明的神色:“那你刚刚协助治疗的时候,对他的信息素有反应吗?”
  瞿既明微微皱着眉,问他:“你是指什么反应?”
  “正常Alpha都会有的生理反应,”闻越的表情和语气再正经不过,“牙痒,渴望肢体接触,产生欲望,想标记小祝。”
  走廊上沉默了片刻,瞿既明舔了舔发痒的犬齿尖,坦然道:“有,我对他的信息素产生了很强烈的反应。”
  否则也不会主动对祝念慈提出要拥抱他。
  闻越一言难尽地皱起眉:“我现在很希望你在服役期间受到的训练能管用一辈子。”
  “放心,”瞿既明依旧是兴致缺缺的模样,“我做不来强迫Omega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我需要你给我们做一个信息素配比,我要知道契合度的具体数值。”
  “已经在做了,”闻越说,“今晚就能出结果。”
  瞿既明点点头,两人各怀心思地一致沉默下来。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个数值会很高,这意味着如今使用的抑制剂将被直接宣判无效,而改进和研发的过程遥遥无期,最后似乎只剩下了唯一的办法。
  半晌,瞿既明说:“那就到这先吧。”
  闻越嗯了声:“等出了结果我再联系你。”
  他主动挂断了通讯,而瞿既明转身敲了敲病房的门,语气温和礼貌:“我可以进来了吗?”
  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瞿既明耐心地等了会,故意将开门的动作放得明显了些,房间内的温暖空气混杂着甜丝丝的信息素扑面而来,他克制地闭了闭眼,迅速将门重新合上。
  病床上蜷缩着小小的一团鼓包,祝念慈似乎是睡着了,心跳监测仪平稳地跳动着数字,他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将被子掀开一点。
  轻微的呼吸声顿时露了出来。
  Alpha的安抚信息素可以缓和Omega的精神状态,而心大如祝念慈,在精疲力尽时得到短暂安抚后,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瞿既明不由好笑,一时不知该说他是迟钝还是太相信周围的环境。
  他重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祝念慈在睡梦中发出轻轻的哼声,微微皱起的眉终于松开,还回应般地释放出点甜丝丝的橙花香。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将引起什么后果。
  他的睡相很乖,侧躺着抱住一角被子,原本苍白的脸上浮出点健康的血色,浑然不觉身边站了个Alpha。
  瞿既明神情莫测地低着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柔软的,温热的,诱人到像是块可口的点心,令他牙根都在痒痒。
  不管是腺体还是别的什么地方,都让人很想咬一口。
  他的手指缓慢下滑,最后落在祝念慈微微张开的唇上,轻轻用力往下一按,又很快地移开。
  这里似乎要更柔软一些。
  指腹间沾染了丝莹润的水光,他抬手,舌尖飞快地一舐而过。
  是甜的。
  瞿既明低声叫他:“祝念慈。”
  床上的Omega轻轻唔了声,仿若睡梦中的回应。
  于是他弯下身,手掌轻轻搭上祝念慈依旧红肿的后颈,Omega的脖颈纤细幼弱,一只手就能握住大半,或许是对他的信息素有所感应,祝念慈没有躲开,反而往他这边蜷缩了点。
  而后伸出一只手,无知无觉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嘴角浮出抹心满意足的柔软笑意。
  瞿既明慢腾腾地收回手,抬手嗅闻指尖沾染的浓郁橙花香,他的表情审视而严肃,像在评估什么珍贵商品的价值。
  当然啦,一个优质Omega从来都能被开出极好的价钱。
  体内躁动不安许久的激素一点点归于平静,他握着祝念慈的手,终于露出点微弱的,能被称作满意的笑容。
  既然抑制剂的隔离效果无法做到百分百,而祝念慈是一个漂亮听话的Omega。
  很天真,还有点笨,家庭背景干干净净,也足够单纯。
  是个不错的治疗选择。
  ……
  祝念慈再度醒来时,病房里依然只有自己一人,搭在椅背上的大衣被抖开披在了被子上,属于瞿既明的信息素始终保持着强烈的存在感。
  想来是在他睡着时,对方有进来过一趟,尽职尽责地完成了今天的治疗。
  床头的通讯器底下压着张纸条,祝念慈好奇地拿起来,瞿既明的字迹很飘逸,一串无意义的字母连在一块,最后的尾钩几乎要飞到纸张外面去,看起来像是通讯号码。
  他看了眼自己的通讯器,总觉得瞿既明就是这意思,于是他尝试在通讯软件的查找栏输入纸上的内容,屏幕上果不其然地跳出一项搜索结果,祝念慈盯着那张风景图头像犹豫了会,还是按下了申请键。
  至少还是得再商量一下每天的治疗时间的,他想。
  而理所应当的,申请并没有被立即通过,祝念慈打开了未接来电的显示,给闻越回电。
  他的导师似乎是在实验室忙活,脸色瞧着不太像开心的样子,径自说:“醒了?靳明说你睡着了,我就没打扰你。”
  祝念慈被他这副模样弄得不太敢说话,细细地嗯了声。
  “我刚醒没多久,老师是回来了吗?”
  闻越皱了皱眉:“什么?”
  “王医生说我的住院手续是老师你隔空授权的,”他跟闻越解释,“所以我以为你临时去了外地。”
  “你是被军部护送进医院的,”闻越说,“作为对受害者的保护,你如今所在的楼层被直接封锁,只有得到授权的相关人员才能进入。”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满:“很不巧,连我都没有获得权限。”
  祝念慈讶异地看着他:“也不至于吧。”
  我只不过是个被无辜卷入的受害者罢了。
  闻越嫌弃地啧了声:“能不能在别的地方动动你的脑子?先不说作为被救援的受害者你现在代表着什么政治意味,反对党那边就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你。”
  祝念慈这才开始迟钝地后怕起来。
  “如果我被援救后还是被杀了……”他试探地对闻越说,“对政府来说,是不是会更麻烦?”
  “嗯哼,”闻越的眼神稍微和善了点,“明白就好,你这段时间就先在医院住着,就当避避风头了。”
  这显然是最好的选择,但祝念慈还是忍不住苦着脸,说:“但我手上的实验还没做完。”
  而且还有和段时间的兼职,他想,这个月看来注定是要过得紧巴巴的了。
  “最后的收尾你陈思师兄帮你做了,”闻越不用问都知道他的想法,“明天我会让靳明把你的平板带过去,你待在那边刚好能把文章写了。”
  祝念慈乖乖地噢了声,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轻声问道:“那之后该怎么办?”
  总不可能在这个病房里待好几个月吧。
  “不用想那么多,”闻越只是这么告诉他,“我会帮你安排好。”
  于是祝念慈没再继续烦恼,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那靳明那边,是老师你——让他帮忙的吗?”
  “不是。”
  闻越飞快地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报告,语气淡淡:“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让他做。”
  “那他会不会被我……连累到?”
  这话问得实在小心翼翼,闻越看见他眉眼间不加掩饰的担忧,心头不由微微一跳,本能地觉察出点不对。
  “别人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他冷着脸瞥祝念慈,“那家伙安全得很。”
  祝念慈讪讪地闭了嘴,闻越也没了心情跟他多聊,说了句好好休息就挂断了通讯,手中的报告厚厚一杳,数字和曲线图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他一目十行地翻到尾页,看着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皱起眉。
  百分之九十五。
  这个契合度,堪称天作之合。
  足以迷惑住一个单纯Omega的心智,让他傻乎乎地把心都掏出来。
  闻越坐在灯下,长久地注视着这个数值,最后还是给瞿既明发送了留言消息,而另一头的祝念慈也没有独处多久,病房门就被护士推开。
  “醒啦?”
  祝念慈点点头,一眼就看见了托盘中的针剂,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是辅助治疗用的针剂,”护士告诉他,“你跟那位Alpha先生的契合度很高,为了防止安抚信息素过量诱发你的发情期,需要用特殊的针剂维持一下你自身的激素平衡。”
  祝念慈点点头,主动捋起袖子朝她伸出手,护士对他笑了笑,扎针的动作轻柔利落。
  “那可是位很优秀的Alpha,”她跟祝念慈闲聊,“看来学弟的基因非常不错呢。”
  祝念慈弯了弯眼,并没有说话。
  众所周知,优质的Omega通常只会出身于上流社会,长久的世家联姻变相整合了所有的优秀基因,在那个阶层里,几乎很少有Beta诞生。
  祝念慈觉得自己是在未出生时就中了上帝的特等奖,这才拥有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管是稀少的第二性别,还是优质的基因和信息素。
  亦或者是跟瞿既明之间的高契合度。
 
 
第16章 接近
  临睡前季亚又打过来一次视频通讯,画面中的他面色红润,柔软的枕头和玩偶扔得满床都是,但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祝念慈困得眼角微湿,问他:“怎么了?”
  季亚抱着枕头闷闷不乐:“我本来想明天想去找你,但我哥不给,说现在外头不安全。”
  他不满地嘟哝:“首都能有什么危险啊。”
  要是放在几天前,祝念慈肯定会赞同他这话,但眼下他也恹恹地劝季亚:“还是过段时间,在学校见吧。”
  “我们可是在神圣广场被劫持的。”
  他说的有道理,但季亚还是不死心,捶着枕头抱怨:“那我可以带着保镖一块儿嘛,我哥一点都不讲道理,他连花园都不给我去!”
  祝念慈只好实话告诉他:“我现在也哪儿都去不了,连老师也没办法进来。”
  相比起来,能待在家里的季亚已经很好了。
  而季亚也不出意外地扬起眉,语气诧异:“为什么啊?”
  “说是那些人可能会借机报复,”祝念慈终于忍不住小声抱怨,“我在床上躺了一天,现在浑身难受。”
  季亚若有所思地咬着指甲:“按照流程,你现在应该是被军部保护着,这事的负责人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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