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念慈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打包盒,后知后觉地有点撑。
“还不错,”他说,“味道很好。”
瞿既明:“看来口味也没有变很多。”
这话看得祝念慈尴尬到不行——一个月前随口说的话居然被这人记了这么久,还被特意捡出来调侃,换谁都会觉得尴尬。
谁家好Alpha会干这种坏事啊!
他抿着唇没有再回,通讯器一关就回房间收拾去了,第二天到实验室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自己的门。
“老师!”Omega姑娘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外面有个快递员,说有你的邮件需要签收诶。”
谁没事把东西寄到实验室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祝念慈心里就有了答案,他故作正经地颔首,站起身说:“我知道了。”
结果一出办公室他就开始后悔——可怜的快递员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就挺沉重的盆栽,琴叶榕在土壤上长得郁郁葱葱,看起来就是个颇为名贵的品种。
得,还真的送了盆新的盆栽过来。
签收完祝念慈还特地给辛苦的快递员送了瓶水道谢,Omega姑娘手里捏着一张便签,轻轻咦了声。
“上次来的时候看到你办公室里的光线不错,”她故意将语速放得很慢,“它有光有水就能养活,长得也不错,还能净化空气,希望你能收下?”
祝念慈面无表情地夺过她手中的纸条:“有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做事。”
Omega姑娘才不怕他,笑嘻嘻地问:“老师,是不是上次过来找你的那个瞿先生啊?眼睛很漂亮的那个!”
“嗯,”祝念慈镇定自若地抬眼,“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我才不要,”Omega姑娘嫌弃地撇撇嘴,“虽然他也姓瞿,但除了那位瞿先生外,休想让我瞎了眼谈恋爱!”
旁边的年轻人也嘻嘻哈哈:“瞧师姐这话说的,就算是瞿既明,你肯定也不会谈的啦,师姐的心里只有医学!”
祝念慈弯腰抱起盆栽,转身时露出点明显的笑意。
万一哪天被他们知道这个瞿先生就是那个瞿先生了,说不定会很好玩。
他想,起码会后悔没有要联系方式。
第103章 退休金
祝念慈出门时看了眼通讯器,瞿既明的消息习以为常地发过来:
“今天还是会下雨,记得带伞,办公室有留换的衣服吗?”
熟悉的人形天气预报,熟悉的发送时间,他顺手关上门,朝对面紧闭的门扉看了眼。
就是天气预报本人一直没有回A市。
“带了。”
他想了想,还是问:“还没有回来吗?”
“临时有些要紧事处理,”瞿既明的回复很快速,“祝老师很想见到我吗?”
不出意外的得寸进尺,祝念慈想,干脆别回来了。
他打字:“随便问问,别多想。”
瞿既明却发了条语音过来,有些失真的微哑嗓音在耳边响起,震得他耳廓微微发麻:
“好,我努力一下。”
努力什么?不多想,还是努力让这件事脱离臆想的范围?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控制住思绪不要胡思乱想,上班路上难得清一色绿灯,到实验室时比平时要早了十几分钟,门口站着个陌生又略显熟悉的身影,手里提着早餐袋,正按着耳机跟谁打电话:
“是,已经到了,早上天气还算不错。”
“东西都还热着,您放心。”
“好……我稍后给您……”
祝念慈脚步一顿,有些意外,那人转过身,露出张熟悉的脸。
“克里斯?”
老实Beta也是意外至极的模样:“祝先生今天来得这么早?”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耳机,笑容都显得有些尴尬,祝念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的手,说:“路上没塞车,对了,之前的早餐都是你送过来的?”
“是啊,”克里斯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先生卸任之后我也辞职了,毕竟前任领导留下的心腹在哪儿都不被待见,所以我现在还是先生的助理。”
“这样,”祝念慈点点头,似乎相信了他的这套说辞,“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接过克里斯手中的纸袋,对Beta挥挥手进了实验室,不出意外的看见了来自瞿既明的新消息——
“碰到克里斯了?”
装模作样的,明明刚才就在跟人家通讯。
“嗯,”祝念慈慢吞吞打字,“瞿先生,太假了。”
瞿既明本来也没想瞒他,坦率地说:“之前不告诉你是觉得没必要,你连我都不想见,他肯定更讨嫌。”
说得还挺有逻辑,但祝念慈很冷酷无情:“那不一定。”
他故意停了好一会才说:“我还是挺喜欢克里斯的。”
发完这句祝念慈就没再看通讯器,拎着早餐袋出门上了电梯,轻车熟路地敲开了莱昂的办公室大门。
“老师,”他朝莱昂举了举手里的纸袋,“吃早餐吗?”
莱昂正趴在桌上打呵欠,闻言懒懒抬眼,兴致缺缺地摆手:“不了,那几个小兔崽子给我带了——你大早上跑我这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祝念慈无辜地眨眨眼,“就是想上来跟您分享一下,顺便问几个小问题。”
“学术的还是私人的?”
“私人问题,”祝念慈说得坦荡,“大早上来问您学术问题,您肯定会把我赶出去。”
莱昂这才坐直了点,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纸袋,问道:“跟瞿有关的?”
咖啡和黄油的香气透过敞开的缝隙飘出来,莱昂挑了挑眉,突然就有点饿。
“闻起来味道不错,”他顺手挑了块小牛角,“瞿这是把你当小猪喂吗?早餐准备那么多。”
这话说得实在调侃,不过今非昔比,祝念慈淡定地耸了耸肩,说:“他是借我的手贿赂我手下的那几个馋鬼罢了。”
“喔,有道理,”莱昂赞同点头,“所以你想问我什么?之前闻越没在你这把瞿卖了吗?”
“闻老师把自己能说的都说完了,”祝念慈说着,忍不住笑了声,“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被瞿既明找过来当说客的了,不过跟以前的事没关系,我是想问问,他真的打算在A市定居了吗?”
莱昂奇怪地抬眼看向他:“起码在你准备离开A市前是这样的,怎么?”
“没事,”祝念慈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就是这两周都没见到他人,还以为他又收拾收拾回政坛发光发热去了。”
莱昂嗤了声,神色看起来十分不满。
“他显得蛋疼才回回去被压榨吧,”他说,“瞿家名下的产业够他花十辈子,更不用说他当了这么久的执行官,每年的退休金就有一大笔了好不好。”
祝念慈沉默了一下,没忍住问他:“一大笔……具体是多少?”
“我不知道具体的数字,”莱昂抵着额角散漫地说,“但保守估计,两百多万吧。”
“多少?”
祝念慈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难以置信地放下手里的咖啡,重复了一遍:“两百万?!”
他勤勤恳恳工作两年都没那么多钱!
“保守估计是这个数,”莱昂说得很平淡,“哦,他应该还有一个保留在国会大厦里的办公室,用来写回忆录出版的,他这些年做的事实在太有写头,我感觉应该也能赚不少。”
祝念慈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也有点仇富心理,他沉默了好一会,说:“老师,你觉得他会需要一个博士毕业的校对吗?”
莱昂郑重其事地咳了声,说:“比起校对,我的建议是原地结个婚,让他跟你签个协议,过个三年五载的再把他踹了,立马分掉一半财产成为全联盟最富有的Omega。”
祝念慈没忍住笑:“然后也写个回忆录是吗?”
“这个的话我觉得你现在就能写,”莱昂说,“瞿会很乐意帮你认证一下身份,让你的书大卖的。”
他说到这,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般:“哦,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实验室的资金问题了。”
祝念慈面无表情:“这一点都不好笑,老师。”
莱昂的笑容却很明显:“这是老师的经验之谈啊小祝!当年我离婚的时候,账户上直接多了个八位数的转账,相信我,那个感觉真的很不错。”
祝念慈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太有机会体验这种事情,他又跟莱昂聊了几句,就拎着剩下的早餐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这么说的话,瞿既明并不是在忙工作。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通讯器。
那是出了什么事?
第104章 猜测
没过两天祝念慈就收到了瞿既明回来的消息,门铃被人按响,他不太意外地看见瞿既明站在外面,仪容干净齐整,却掩盖不住微弱的疲惫之色。
祝念慈打量着他手里的行李箱和拉杆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挑了挑眉。
“刚刚回来?”
瞿既明低头看了眼腕表,说:“六点三十多落的地,路上有些堵车,A市的晚高峰和首都有的一比。。”
难得的说话毫无逻辑,祝念慈抱着手臂静静地盯着他,如愿以偿地听见瞿既明停住了话语。
他问:“只是想跟我说这个吗?”
“那倒不是,”瞿既明笑意温和,“我是想说,因为临时更改了行程,所以家里没有准备好晚餐食材……”
他伸出一直藏在身后的手,白月季的花瓣上沾着几滴潮湿的雨水,却被保护得十分精心,倒是那件被随意挂在拉杆上的西装外套上湿了好大一块,祝念慈不由脑补了一下这人回来时的场景。
用外套搭着花上车的?
Alpha的后半句话没脸没皮:“花是我一枝一枝挑的,祝老师心善,能让我进门吃餐饭吗?”
祝念慈没忍住露出点微弱的笑意,问他:“堂堂联盟前任最高执行官,没钱点外卖?”
“下雨天外卖送得太慢,”瞿既明面不改色地给出个合理的解释,“祝老师好心施舍一口?”
祝念慈盯着他手里的白月季没说话,模模糊糊的雨声透过走廊的窗户传进来,身后的厨房里煲着暖融融的甜汤,他闻着鼻尖的香气,想:今天的晚餐好像做得有点多。
他往旁边让开了点,默许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以至于瞿既明险些压不住自己的嘴角,他没有立即进门,反倒说:“我先回去放行李。”
祝念慈只好接过他手中的话,似笑非笑地抬眼:“你除了送花,就不会别的了吗?”
“周末有一场不错的电影首映,”瞿既明立即抛出了新的邀约,“有兴趣出去转转吗?”
“最近都在下雨,”祝念慈熟练地敷衍他,“到时候看看吧。”
“好,”瞿既明说,“我到时候再问你。”
他转身开了自己家的门,将行李箱和西装外套随便往里一推,又弯腰换了双干净的鞋,祝念慈站在门口看着他一番忙碌,总觉得眼前这人好像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似乎比前两周看到时瘦了点。
怀中的月季散发出微弱的,若有似无的香气,他隔着走廊问瞿既明:“去那么久,是笔大生意?”
“嗯,算是,”瞿既明扯起谎来一向真假难辨,“谈了很久才谈下来,那个负责人很难缠。”
就装吧,祝念慈板着脸在心里冷笑,你哪儿需要自己去谈生意,净坐着收钱的吧!
这让他愈发好奇瞿既明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前段时间恨不得无时无刻地出现在他身边,转眼就忙得见不着人,什么工作会是这种忙碌频率?
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瞿既明倒是没发现他那片刻的不对劲,转过身时祝念慈只是用平淡的视线注视着他,问:“好了?进来吧。”
踏入房间的第一时间瞿既明就有些后悔——日常生活总是会产生些信息素残留,甜丝丝的橙花香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对于旁人来说或许难以察觉,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明显。
失策了。
祝念慈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茶杯,说:“可以在沙发上坐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