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岑半信半疑,“也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沈浔低声说:“……我喝醉之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孟远岑故意板着脸不说话,还没过几秒又破了功,他笑起来说:“好吧,相信你了。”
反倒是那边的沈浔,安静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忽然长叹一口气。
孟远岑问:“怎么了?”
“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很多矫情的话,有点后悔了,感觉挺无病呻吟的,”沈浔扭头问,“所以明天你能忘个干净吗?”
孟远岑微笑着点头,“树洞先生说没问题。”
第三十八章 “玩的太浪?”
这晚谁也没提孟远岑留宿的事情,但他们都为这件事做足了准备,比如沈浔从柜子里翻出了枕套被套,孟远岑见状就来帮忙收拾枕芯和棉被,再比如沈浔从柜子里拿出牙刷毛巾盆,孟远岑就接过去送到卫生间里。
实际上沈浔想的是,就算孟远岑今晚不留下睡,以后总有一天要留下来睡,干脆趁着今天准备好了,一劳永逸。
孟远岑则是想,沈浔虽然嘴上没让他留下,但是身体倒是很诚实,他招架不住沈警官暗戳戳的热情,如何拒绝的了?
于是两人不谋而合。
沈浔先洗漱完去卧室了,一想到不但明天没有班上,未来几天也没有班上,他忽然就生起了闲情雅致,从书柜上抽出的书都叫《宋词鉴赏》,左手捧起来慢悠悠地看。
还没看几张纸,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沈浔疑惑地抬起头,语气里颇有几分讥讽的意味,“你不是坚持要睡客房吗?”
这事还得从半个小时前说起。
半个小时前,孟远岑主动找到沈浔,义正严词地表示他要和沈浔分床睡,原因是他怕自己睡着的时候不小心压到沈浔受伤的右手。
沈浔一连说了好几个没事,让孟远岑不要大惊小怪,暂且不谈怎么就这么巧这么运气不好压上了他的右手,实在不行,就一人睡一头呗。
可惜孟远岑还是不肯答应,并且给出了“我怕我的腿不小心压到你的右手”这种沈浔听起来就觉得很扯淡的理由,于是他又和对方争辩了几句。
得到孟远岑的答复是,“但是你也不能否认它发生的可能性,对吧。”
说完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知道你很想和我一起睡,我也想,但我得等你手好了,也就这么几天,还请沈警官再忍忍。”
说的沈浔是又气又笑,最后想想,算了,人干律师的,说不过,费什么口舌,不就是不愿意睡一起吗,找的借口倒是挺冠冕堂皇的,呵。
这会儿见到孟远岑竟然不请自来,沈浔心里暗爽,瞄了孟远岑一眼,差不多的意思,又问了一遍,“你不是说分床睡吗?”
“我现在睡不着,就来看看你,等会儿还要再回去。”
沈浔头也不抬地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孟远岑:“你当然好看。”
沈浔没说话,只把手里的书翻过一页,哗啦一声,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卧室里清晰可闻。
孟远岑掀开被子,厚着脸皮坐到沈浔的旁边,再把被子盖上,“你的右手,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浔没好气地说:“已经好很多了,被压一下都没事。”
孟远岑就当自己只听到了前半句,“才几个小时你就能感觉到好多了?”
“那你还问,”沈浔又将书翻过一页,微微皱了下眉,“才几个小时你就问我感觉怎么样,你让我怎么说,总不能说恶化吧。”
美色在前,即便是孟老师也不可能不为所动,一会儿动动手,一会儿动动脚,当然,他会特意避开沈浔的右手,他动一次,沈浔就缩一次,他知道沈浔在躲,但是也没想过停下,就这么把沈浔逼到床边快要掉下去——
“孟远岑你让我看个书吧!”
人呐,果然会在沉默中爆发。
孟远岑闻言安静几秒,捉住对方的左手试探地问道:“真生气了?因为我不和你睡?”
“谁生气了。”
“我是想让你的手早点好起来,我这个人吧,做事就是小心翼翼的风格,会设想最坏的结果,我其实特别想和你睡,但也只能忍着,忍的可难受了。”
沈浔轻嗤一声,“活该。”
孟远岑用指尖在沈浔的左手掌心打着圈,“说起来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沈警官生气,怎么闹脾气的时候也这么好看。”
“谁生气了。”沈浔又重复一遍,他想了想,解释道,“我只是不喜欢我在看书的时候有人打扰我。”
孟远岑也不拆穿,全当沈浔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倒是有书看了,可是孟老师手里没书。”
沈浔下巴朝向书架的方向抬了一下,“想看什么,你自己挑,自己拿去看。”
感觉到沈浔的语气有所缓和,孟远岑开始得寸进尺,“但我今天不想看书。”
沈浔手里的书翻了页,又是哗的一响,他想装作一无所知,无奈身边的目光实在盯得紧,最后妥协了,“那你看会儿电影成吗,我拿我电脑给你?”
孟远岑见好就收,“可以。”
沈浔正要下床,被孟远岑喊住了,“你别动,让我来拿,你告诉我在哪就行。”
成功取到电脑,孟远岑坐回沈浔旁边,看着对方输入密码,再将电脑交回到自己手里。
桌面左边全是软件快捷方式,右边全是黄色文件夹,只有两个MP4文件无依无靠又十分醒目地杵在中央,文件名是英文。
孟远岑定睛一瞧英文单词,全明白了。
心里已经跃跃欲试,面上倒是一分不显,孟远岑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电脑上有没有哪些不能看的东西?”
沈浔抬头,奇怪地瞥了对方一眼,“都能看,我电脑里就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你有耳机吗?”
“入耳式和挂耳式,你要哪种?”
“入耳的,挂耳的压在眼镜腿上不舒服。”
孟远岑在沈浔的指示下拿到蓝牙耳机,开始规规矩矩地看电影,一声不发,一点小动作都没有。
人有的时候也是奇怪,比如现在,如沈浔所愿,孟远岑真不来‘骚扰’他了,他反而开始不习惯起来,手里的书就没看进去多少,不知不觉走了好几次神。
眼珠朝着孟远岑的方向转,沈浔心说他只是好奇孟远岑在看什么能看的这么认真专注,谁想这一眼,直接让他呆住——
孟远岑在看gv。
沈浔直愣愣的、不加掩饰的视线,孟远岑想不注意到都难,他干脆大大方方地,将电脑屏幕向对方的方向转了一个角度,审视的目光扫过画面,他冷静地分析说:“我感觉这个地方的兴奋是演出来的。”
一些奇怪的胜负欲蠢蠢欲动,孟远岑对着屏幕指指点点,“而且这尺寸也很一般吧。”
沈浔:“……”
他终究是没忍住问道:“怎么想起来看这种东西的?”
孟远岑理所当然道:“你这两部小电影就放在桌面上,命名还这么直白,我一眼就看见了,再说这种东西,不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的吗?”
“你也不怕看了之后产生反应。”
“不会,这也太小清新了。”孟远岑直言道,“我见过比这玩的更花的。”
沈浔意味不明地看了孟远岑一眼。
孟远岑概括地说:“比如用特殊道具,穿特殊服饰,或者是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场景里。”
见一副沈浔似懂非懂的神情,孟远岑面色淡然地说出几个词语,每一个都是18+的限制级内容。
沈浔感觉耳朵隐约有发烫的征兆,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话,“……有的看就不错了,别挑。”
孟远岑说:“我不是这意思。”
沈浔乜斜一眼,“那你什么意思?”
孟远岑笑着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感兴趣想尝试的话,我可以教你。”
沈浔啪的一下把书合上了,“你说的那些我也看过,不用你教。”
“那你想试一次吗?”孟远岑补充道,“当然,等你的手好了之后。”
“不。”
“为什么?”
沈浔将唇抿成一条线。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呗,我需要了解一下你的喜好,这样我们在床上的生活才能和谐。”
沈浔盯着孟远岑的脸,心想他究竟是怎么做到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这种话的?
“还是说你内心是想尝试的,只不过出于害羞不愿意直接承认?”
“不是,我没有。”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欲盖弥彰吧?
“那就是不喜欢床上玩的太浪的?”
沈浔沉默。
孟远岑只好松了口,“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确实是我太着急了。”
他转回视线,电影在方才两人对话的间隙里往前跑了许多,他将进度条回拖一段,用食指指骨向上推了推眼镜,正打算继续看——
“……可你也没说你想要哪样的。”忽然听到沈浔细若蚊吟的声音。
视线里,沈浔低着头,耳朵红的很明显,“我总不能随便答应你吧,毕竟有些玩法太花里胡哨了,我真接受不了,大部分还是能配合的……如果你特别想的话。”
几秒后,都没听到孟远岑的回答,沈浔也没抬头看,心底忽然生出另一种猜测,他有些艰难地问:“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刚刚说的那些……你都想试一次吧……”
“不是。”孟远岑否认,“我刚刚只是举个几个例子。”
他想如果他身后有尾巴,那现在估计已经得意地翘到天上去了,孟老师翻了翻一肚子的坏水,权衡利弊后,挑出一个他感觉的、尚且在对方的容忍范围内的,凑到沈浔耳边低声说:“镜子可以吗?”
沈浔哑然许久,“……那你得自己买,我绝对不掏一分钱。”
孟远岑笑道:“那肯定的。”
第三十九章 “陪我睡。”
沈浔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如此清闲的生活——不用上班,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就连家务活也被别人承包了大半。
他原本并不打算将洗碗等琐事交给孟远岑做,但是架不住对方执意要包揽,还语重心长地劝他“手受伤了就好好歇着,别沾水,别瞎折腾”。
沈浔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右手,只是被划了一刀,但是孟远岑的话却让他有种自己半条胳膊都废了的感觉。
受伤的事他没和沈母沈父说,免得他们担心,也没和沈河说,免得沈河说漏嘴说到二老那里。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星期,沈浔原本沉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关于让孟远岑睡到自己卧室的床上这件事,颇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意思。
先是尝试提了一次,被孟远岑毫不犹豫地拒绝,并且给出理由——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是需要小心谨慎,免得功亏一篑。
沈浔无言以对,无从反驳。
每次私底下,他能想出一堆大道理,可是到了要用的时候,对上巧舌如簧的孟远岑,他又嘴笨得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也一样,预料之中的结果,遂不打算再做言语上的争取,决定曲线救国。
这天,孟远岑照例在睡前来到沈浔的卧室里腻歪。
人到了年末将近的十二月,总是比十一月要忙,孟远岑向来喜欢把所有的事情提前安排好,免得积压到最后时间紧迫,赶DDL赶到精神崩溃,好在这学期,整个法学院,就他一个人开了刑法总论及案例研习这门课,于是期末考试的卷子全由他一人做主,不用和别的班老师商量。
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好几行字,主观题是他现编的,尤其是案例题,诡异之中透露出一丝真实,细想之下和编狗血小说没什么两样,孟远岑敲完之后拿给沈浔看,后者只是微微牵扯了嘴角,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见沈浔不感兴趣,孟远岑收回自己的电脑,继续往下编论述题。
那边沈浔忽然把手机放下了,整个人躺下来,将被子往上牵了牵,“我要睡了。”
平时不过十二点不睡的沈浔,今天忽然转了性,才十点半就开始睡觉,孟远岑觉得稀奇。
于是他开始收拾东西,把床头柜上的教案、黑色水笔、充电器、眼镜盒,和手边的蓝牙耳机、蓝牙鼠标等一股脑打包好,起身正要离开,又被沈浔拽住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