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俗人——茶榷

作者:茶榷  录入:04-22

  他说了好长一段话,才终于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比如你们的法定假日,在我们这是一级勤务,警察往往全员在岗,那次放了小长假去比较远的地方,玩的过程中,我还要提心吊胆,生怕接到领导的电话,万一真接到了,就是千里迢迢也要往回赶,后来我和我的同事们都说,出去玩不是享受,是‘赌博’,是折腾自己。”
  孟远岑感慨道:“太辛苦了。”
  沈浔却是稀松平常的语气,“没办法,这是责任。”
  从摩天轮上下来后,他们带着慧慧又去玩了一些项目,冬天昼短夜长,天际浮现出黯淡的前兆,远处有老爷爷吆喝着卖棉花糖。
  慧慧见到之后两眼放光,“我想吃棉花糖!”
  “那我去买,你们在原地等着就行。”
  孟远岑走之前回头看向沈浔,照例多问一句,“你应该不要吧。”
  “不要。”沈浔答得不假思索。
  两人站了半分钟,视线里忽然蹦出来一只巨大的棕熊,拿着大喇叭宣传今日的抽奖活动,说是奖品丰厚,游客闻声而动,人群开始朝沈浔的方向靠拢,逐渐变得拥挤,最后水泄不通。
  沈浔想换个地方等孟远岑,艰难地穿了半个圈,才发现后路也被堵死,只好攥紧慧慧的手。
  “能松开一点吗?”慧慧仰着脸蛋小声说,“有些……疼。”
  沈浔闻言失措地卸下几分力道,就在此时,背后猝不及防一个推搡,力气竟然大的出奇,像是故意为之,他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掌心却在不知不觉间空了。
  “麻烦让一让,谢谢……”
  他一边反复地说着这句话,一边弓腰在人海里艰难地移动,废了好大劲才回到原来的位置——
  慧慧却不见了。
  沈浔的心一下就吊了起来,他朝四周张望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有看见穿着鹅黄色外套的小姑娘,考虑到被人群冲散的可能性,他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出包围圈,还是不见慧慧踪影。
  他想慧慧刚刚还在他的身边,现在也走不了太远,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询问,努力地保持冷静,尾音却还是抑制不住地透露出慌张,他尽力用贫瘠的语言描绘出慧慧的模样,见到一个路人就问一次,问到长椅上的老奶奶时,终于有了零星的希望——
  “是不是扎着两个麻花辫,看起来大概六七岁的样子?”老奶奶用手比划一下,“大概这么高?”
  “对,她在哪?”
  “刚刚看到有个男人牵着她往那边去了,说是她的爸爸,小女孩和她爸爸吵了架,一路上都在哭。”
  沈浔丢下一句谢谢后就朝着老奶奶指的那条路狂奔过去,一路跑一路看,心跳的飞快。
  孟远岑明明说过慧慧的父母这周出差,游乐园的今日的门票早已售罄,慧慧的爸爸就算忽然来访,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地把人带走。
  他跑的不知疲倦,呼吸变成喘息,步伐却不敢慢下分毫。
  忽然隐约传来微弱的哭声,似乎是女孩在哽咽和抽泣,“你不是我爸爸,你是骗子,你放开我——”
  沈浔陡然止住脚步,试图分辨声音的方向,在右前方,有陌生男人在回应哭泣,“慧慧,你能因为我不带你去海洋公园就不认我这个爸爸,爸爸会伤心的。”
  女孩声嘶力竭地反驳,“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
  男人说:“好啦,慧慧不要再闹脾气啦,再这样爸爸真的要生气了。”
  他叫的也是慧慧,沈浔留了个心眼。
  四季常青的灌木丛挤占沈浔大半的视线,男人和女孩的身影在枝叶缝隙里若隐若现,他放轻脚步,悄悄地绕到男人的后方,终于看清小姑娘的脸——

  就是慧慧!
  只见男人死死攥住慧慧的小手,与其说牵,不如说是拖着她往前,慧慧赖在原地不肯动,还是被拽到踉跄往前去,她努力想挣脱却挣不脱,哭的梨花带雨。
  “别哭啦,我下周带你去海洋公园好不好?”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男人目测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身材偏瘦,手上没有刀,没有其他锐器。
  沈浔屏住呼吸,慢慢地靠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触手可及,沈浔对着男人的膝盖一脚踹过去——
  男人一个重心不稳,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沈浔压在他身上,又是一拳砸到对方小腹上,他想扣住男人的双手反压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在水泥地上翻滚,扬起一阵尘灰,沈浔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响,他能猜到是谁,却腾不出手来接。
  男人见状趁机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对着沈浔的掌心猛地一划。
  沈浔吃痛地缩回手,再抬头时,却见男人已经跑远了——
  他不敢留下慧慧独自一人去追,只得收回视线,回头看到慧慧仍然瑟瑟发抖,小脸惨白。
  右手掌心被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滴落在地,好在左手是没有沾到血,沈浔走到慧慧面前,缓缓地蹲下来,他用干净的左手抱住慧慧,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反复地轻声念着:“不要怕,已经没事了,警察可以抓坏人,不要怕……”
  慧慧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可是你受伤了。”
  沈浔便说:“我还以叫别的警察叔叔来抓坏人。”
  慧慧摇着头说:“我的意思是你的伤口在流血,要赶快止血。”
  “对,你说的对,你好聪明。”沈浔用左手掏了掏两只口袋,口袋皆是空空如也,“你身上有手帕吗?或者是布条?”
  慧慧小手张开,里面是一根蓝色的丝带,她把孟远岑给她买的大蝴蝶结拆散了,“这个可以吗?”
  “可以,谢谢你。”沈浔低头将丝带一圈一圈缠上左手,用以压迫止血,他拧着眉毛却在笑,“我以后会赔你两个蓝色蝴蝶结。”
  然后沈浔左手牵起慧慧,他想了想说:“可能会握的比较紧,因为我不想我们再走丢了。”
  不远处有热心人在报警,身旁的慧慧重重地点头。
  沈浔正要迈开步伐,手机铃声又开始响,他猛然间想到什么,掏出手机,上面全是孟远岑的未接来电,他按下接通键,听筒里传来孟远岑的声音,“你们在哪?”
  沈浔心里一紧,连忙寻找周围的标志性建筑,尝试描述出来,“我在VR体验馆旁边,我旁边有一个很大的粉色的兔子——”
  “我看到你了。”
  屏幕显示通话结束。
  沈浔抬眼,视线里孟远岑朝他飞奔而来。
  勉强刹住步伐,惯性让孟远岑多往前冲了一小段距离,差点撞上沈浔的鼻尖,他看了看一旁的慧慧,视线又转回到正前方,他盯着沈浔,询问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为什么不在原地等我?也不接我电话?”
  手里的棉花糖早就被风吹到变了形。
  沈浔一时哑然,不知从何说起,唇瓣翕动几下,还没发出声音,却被孟远岑一把抱住。
  孟远岑将下巴放在沈浔的肩上,闭上了眼睛,“……以后不许不接我的电话。”
  还没等沈浔慢慢回味他们之间的拥抱,孟远岑已经松了手,他将棉花糖交到慧慧手中。
  小姑娘却是一脸焦急,“警察叔叔的手受伤了!要赶快去医院!”
  孟远岑震惊地低下头,看到沈浔藏在背后的右手上,缠着一条被血液染红的蓝色丝带。
  .
  市医院里,四处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所以你就直接冲上去了?”孟远岑沉声问道。
  气味争先恐后挤进鼻腔,涌进咽喉,沈浔莫名的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我冲上去之前有观察过,他手里没有刀,我觉得我打得过,我担心再犹豫慧慧会有危险……”
  孟远岑闻言瞥了沈浔一眼,不再说话。
  他们安静地又排起队,只不过这次是挂号的队伍,只有他们两人——
  慧慧已经被孟远柠接走带回了孟家,她今天才玩了几个项目,意犹未尽,从游乐园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又一脸认真地表示警察叔叔必须马上去医院。
  眼看下一个就轮到孟远岑,沈浔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拿我的手机付钱。”
  孟远岑接过,“我不知道你的密码。”
  沈浔毫不犹豫地报上一串数字。
  输入,解锁,孟远岑的视线里跳出一张照片,是他坐在白色木马上,顶棚和底座都亮起七色的光,照片只照进他一人,他在画面的正中央。
  孟远岑的指尖抖了一下,猛然转头看向沈浔,注视良久,他张了张唇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又听到窗口的服务人员问他:“你要挂什么科?”
  沉默着关闭相册,孟远岑抬起头答道:“外科。”
  进了外科,医生检查伤口后说要缝针。
  清创完毕后,沈浔低头静静地看着针线以间断缝合法穿过皮肉,缝完全程。
  接下来是上药裹纱布,沈浔扭头故作轻松地和孟远岑说:“医生技术很好,缝的比我整齐多了。”
  孟远岑无声地看向沈浔,什么反应也没有。
  沈浔移开视线,也不说话了。
  拿着医生开的药方,孟远岑独自去往一楼药房拿药。
  只剩沈浔一个人坐在科室外的蓝色塑料椅上,想玩会儿手机来打发时间,摸了摸左口袋,什么也没有,才想起来手机已经让孟远岑带走缴费去了。
  视线顺势落到右口袋上,沈浔顿时想起什么,他有些吃力地用左手将右口袋里的礼盒掏出来,只见黑色的长条形盒子早已变了形,打开看一下,好在里面的钢笔完好无损,沈浔又将礼盒揣进左口袋里,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孟远岑回来的很快,他拎着一塑料袋的药,视线掠过沈浔,敲了敲门后径直走进科室,和医生交流很久,出来之后对沈浔说:“两天换一次药,伤口注意不要沾水,保持干燥和清洁,右手不要有大幅度的动作,以免伤口再次裂开,尽量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如果出现发炎感染的症状,一定要及时取医院复诊,大概两个星期后可以拆线。”
  其实这些注意事项,沈浔多少了解一点,法医也要接触医学,但他还是认真听完了,仰头说道:“谢谢。”
  说完,他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的手机。”
  “在我这。”孟远岑直接把手机放进对方大衣的右口袋里,顺便弯腰拢了拢沈浔的衣领,扣上大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他牵起沈浔的左手,“我现在送你回家。”
  “等一下,”沈浔却坐在原地不动,可能因为口唇缺水干燥,他不自觉地抿了好几次,“等一下再走。”
  孟远岑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浔摇头,“不是……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快没有耐心了,不想再等到车库,更等不及回到家。
  孟远扭头看向他,“什么东西?”
  沈浔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黑色盒子,“刚刚打斗的时候不小心压成这样了,你别嫌弃。”
  孟远岑接过,“这是什么?”
  “道歉的礼物。”沈浔轻声说,“我之前不是放了你一次鸽子吗?我总觉得口头上的道歉很没有诚意,所以想送一个礼物给你。”
  “谢谢,”孟远岑收下放进口袋,“你的晚饭打算怎么办?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沈浔的视线便跟着落在口袋上,答非所问道:“……怎么不打开看看,你不好奇礼物是什么吗?”
  孟远岑解释道:“我只是不习惯当着送礼的人的面拆礼物。”
  原来是因为礼节问题,沈浔的目光转回,又停在鞋尖,他低着头说:“没事,你打开看看吧。”
  孟远岑又将礼盒拿出来托在掌心,盒盖的棱角已经发生畸变,取下之后,他最先看到一张纸条,无声地读完纸条上的留言,他垂眸问道:“这是你写的吗?”
  “是,”沈浔破罐子破摔道,“我字丑,只能写到这个水准了,你将就着看吧。”
  “不丑,明明很好看。”
  “你在商业吹捧吧,我才不信。”
  孟远岑将字条捻起握在手心,底下是一支纯黑的钢笔,他的指尖颤了颤,将钢笔从凹槽里取出,笔帽上有一行烫金色的英文,孟远岑用指腹抹过,同时低声念道:“M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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