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癖——绊倒铁盒

作者:绊倒铁盒  录入:04-26

  再上一位,是一个重点中学的老师,戴个银边眼镜,人前斯斯文文,很受人尊敬,可到了晚上他就会乔装跑到酒吧看脱衣舞,将给学生上课获得的钱财当做小费塞进脱衣舞娘饱满的胸前,再递给她黑色的皮鞭。
  说到底,人的核心无非钱、色、欲,它们同道德感冲撞,诞生戏剧感。
  然而跟他曾经观察过的其他对象相比,方应理的生活简直算得上乏善可陈,甚至没有再继续探索的必要。
  不过任喻还是乐此不疲。
  他有一种预感,他正隐隐透过这贫乏的生活与英俊的皮囊,逐渐看清这个人浩瀚的内心。
  至少在一切真相暴露、他们成为真正的敌人之前,他想,他还可以做一个好邻里,碰面时还可以问他要不要一根兰州,又或是今夜需不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拳击”。
  第二天任喻一直在观察方应理的行踪,可惜上午是律所,下午是法院,没有去双诚。
  傍晚他给方应理发去一张Theta无精打采趴在狗窝里的照片,下一句话还没打完,方应理已经回过来一句:“会不会太频繁了一点?”
  任喻把打了一半的话删掉,缓缓输入一个“?”。
  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方应理把Theta的照片当做他想θ的暗示。现在就是有点后悔给狗取这个名字,很后悔。
  “……我只是想问,它这两天好像有点便秘,有没有什么建议。”
  那六个无言以对的点很好地取悦了刚从法院出来、摁捺着山根的方应理,料想到任喻一定是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他就心情很好地笑出了声,又打字回:“运动加蔬菜干,还不行的话,找医生。”
  半个小时后,任喻看到方应理的定位到了小区门外,不过他的坐标没进来,而是在门口停住了。足足二十分钟后,任喻才通过望远镜看到方应理在对面楼栋的窗户里出现,他扯松领带,将手里拎的塑料袋放到餐桌上。调整过焦距,任喻看清塑料袋上的标志,是小区门口那家药店。

  他生病了?没听他说啊。任喻思忖,然后看到方应理拉开冰箱往外拿食材,开始做晚饭。
  看到这里就有些乏味了,他揉了一下眼睛,正要放下望远镜,镜头里的方应理突然放下手中的番茄,往门边走去。似乎有人在敲门,这是观察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造访。任喻有些意外,赶忙走到电脑边,将监听耳机戴上。
  方应理对着猫眼看了一眼,随后拉开房门。
  “你的出庭资料落我车上了。”竟然是女声。
  “谢谢。”方应理接过,身体一直挡在门口,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你怎么上来的?”
  “楼下刚好有人进。”对方察觉出他的不欢迎,又好脾气地问,“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方应理皱了皱眉,好像要拒绝,但不知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向后退出两步,将人让进门里来。没来得及拿拖鞋,她倒也不客气,径直穿了之前任喻穿的那双,走进了客厅。
  声音的主人终于走到窗前,任喻发现这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套裙的年轻女人,扎一个干净利落的低马尾,发质看来被精心护理过,LV手包价值不菲,整个人透出精致干练的气质。不得不说,她与方应理并肩站在一起时,看起来倒很般配。
  任喻忽然意识到,尽管和方应理上过床,但他好像并不确认方应理是只喜欢男人,还是都可以。
  “在做饭?”女人随意浏览着料理台上的食材,“一个人吃?”
  方应理双手插进口袋坐在沙发里:“钟大律师来了,就不在家吃了,去外面吃什么,你挑。”
  这位钟小姐笑了一下,立在方应理身前,右手别着耳侧的垂发微微倾身,任喻确信,以方应理的角度,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深V领下起伏的胸部。
  这明显是刻意的挑逗,甚至暗含上本垒的十拿九稳。不过方应理的眼神毫无下移的意思,只是毫无波澜地和她对视。
  本想吃瓜的任喻再没了心思,心底杂草似的生出心烦意乱。他将目镜用力压向眼眶,就在他意识到方应理刚刚去过的药店还卖安全套时,他猛地睁大眼,看到这位钟小姐扶着方应理包裹在深色西裤里的膝盖蹲下身,意味深长地说:“方律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不是来吃饭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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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暗号
  狗屁的精明干练端庄优雅。任喻无能狂怒,想收回刚刚对她的一切好评。
  果然人就是食色性也,一旦涉及到欲望,再体面的人类都会变成猎人或者猎物。
  可方应理当惯了猎人,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就在任喻以为他会反抗的时候,他看到他眯了眯眼,好似无意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任人摆布般地仰靠进沙发里去。
  草。
  他丢下监听耳机和望远镜,随便趿拉一双鞋就跑下楼,到了2幢却没有钟小姐般的好运气,没人进出,只好狂按方应理家的门禁电话。
  接起来倒快,方应理“喂”了一声,语气还是不紧不慢的,更让任喻气不打一处来。
  “我,任喻。”
  听出对方尾音带点喘,方应理问:“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跟女人搞哎,当着我的面。
  但不能这样说,他没立场,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不能揭穿自己用望远镜架着人家窗户,再说还不是他自己非要看。任喻狠狠咽下一口气,冷着声回答:“是Theta的事。”
  门滴的一声开了。
  他直接冲上十楼,砰砰地敲门,方应理站在门框里给开了门。任喻急切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领口微敞的脖颈,然后衬衣的纽扣,再下移,皮带,以及裤链。
  还好,都没乱,也没有什么痕迹。
  任喻微松一口气。
  紧接着幽淡的玫瑰香传入鼻息,他注意到那位钟小姐走到方应理的身后,眉目间似有愠色,抱着手臂盯着他,等待他给出搅扰这场良夜的原因。
  可任喻发现自己来得急,根本没想好理由。
  方应理正要问,任喻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下午发的消息,他说:“便秘又严重了。”
  一时三个人都有些沉默。
  方应理扬了扬眉,眼底笑意流转:“便秘?找我治?”
  没注意到在场的唯一女性脸色微妙,任喻对自己引发的歧义毫无察觉,迟疑着说:“你应该可以治吧。”
  “我是方律的同事,钟司娜。”钟小姐终于忍无可忍,毫不客气地问任喻,“您是哪位?”
  炮友不方便说,邻居听起来也很奇怪,任喻正想回答朋友二字,却听到方应理抱着手臂,看好戏般地悠悠然开口:“我男朋友。”
  任喻瞳仁放大了。一个弥天大谎,可方应理说出来如此丝滑,连脸色都没变。
  面对同样不可置信的钟司娜,方应理唇角含着叵测的笑,半开玩笑似地反问:“不然怎么会找我治?”
  脑袋里嗡得一声响,任喻猛然明白过来钟司娜到底误解了什么。
  靠,是狗便秘啊,是狗,不是我。
  现在她肯定以为他俩玩得挺花,治疗便秘大约是什么约炮暗号。但不待他解释,钟司娜皱着眉转身问他:“你真的是方律的男朋友?”
  同样是律师,她明显不会听风就是雨,没这么好糊弄。方应理故意借他摆脱纠缠,把矛盾转移到他身上,任喻突然后悔为什么要来搅这趟浑水。
  两秒后,他决定卖方应理这个面子,他摸了摸鼻梁侧边的小痣,勾起一个挺漂亮的笑:“是啊。”
  他说罢朝方应理贴过去,方应理没避,垂眸看着他修长手指抚上自己的腹肌,隔着单薄的白衬衣在肋骨处一寸一寸找,最后暧昧地停下。
  “他这里有一道疤。”任喻努力扮演宣誓主权的正牌男友,对钟司娜说,“不是亲密关系的话,不会知道吧?”
  任喻站在窗前看楼下钟司娜愤然离去的背影,啧了一声:“这样骗她,你会不会难做啊?工作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也不常见。”方应理继续洗那个番茄,“她常年在国外,没几天在律所。”
  任喻乐了:“都是律师,她不用上班?听起来不像同事倒像老板。”
  “差不多。”方应理语气平淡,“我上司。”
  “……”
  嚯,女上司潜规则男下属。
  那不是更棘手?
  任喻瞠目结舌,目光又跑去餐柜上看贴着欢颜地产标签的文件夹,想着别自己还没得手,方大律师先失业了。
  “你不会明天就卷铺盖回家了吧。”
  “没事。”方应理利落地将切好的番茄下锅,腾起酸甜的香气,“不还有任老板吗?”
  “怎么,想到我酒吧打工啊?”任喻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吃,走过去靠着冰箱跟他说话,“你赶快讨好讨好我。”
  方应理看过来,任喻正塞一瓣橘子进嘴里,被汁水激得眯起眼,瞳仁深处那一点光更亮。不知为何这幅模样反射进眼底,味蕾自动觉得这橘子甜,他扬了扬下巴:“来一个。”
  抽油烟机的声音太大,任喻没听清,往自己齿间又送了一瓣咬着尖儿朝方应理走近。
  方应理懒得出声再讨,一偏头,从他嘴里把露在唇外的一半夺走了。
  任喻失笑,用舌将爆在唇边的橘子汁舔干净:“怎么还抢呢?”葽要
  熟练地起锅关火,方应理说:“我吃自己的橘子,不算抢吧。”
  “虽然是你买的,但到我嘴里的就是我的了。”任喻挑衅般地当着方应理的面,将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方应理紧盯他开合的红色唇瓣和得意洋洋的生动表情,手从抽油烟机的关闭按钮上移开,猛地制住了他咀嚼的下颌。
  任喻的腰被往后一撞,抵在了料理台边缘,手掌在背后撑进一簇绿油油的菜心里,一绺绺,有叶有花,带着冰箱里的湿气和凉意。方应理吻了上来,他们交换了一个橘子味道的吻,前调是新鲜的酸冽,中调是馥郁的甘,而后是带着绵长微苦的尾声。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隔绝了其他所有的声响,倒比他们之前的任何一次接吻都要更悸动些。没那么急色,没对这个吻之后肉体交缠的部分抱有期待,单纯就是接吻,嘴唇和嘴唇接触,舌尖在口腔里寻觅。
  “你嘴里的也是我的。”方应理放开他后,说道。
  这个吻过后,任喻完全是茫然的,倒不是接吻本身怎么样,而是这个气氛太诡异了,好像是坐实了某种亲密关系。
  像是在交往,在恋爱,一起接吻、做饭、吃饭,再讨论由谁来洗碗。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直到一口米饭进到胃里压实了,才觉得有些回过神。
  方应理的厨艺很好,像番茄炒蛋、杏鲍菇炒鸡胸肉这种简单的菜肴也做得有滋有味,比吃外卖要强太多。任喻不得不承认,如果一定要和一个人搭伙过日子,方应理绝对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对象。
  话少,聪明,不多管闲事,生活习惯良好。
  不过对任喻来说,他和方应理现在是线人和目标的关系,就算抛去这点不谈,结成合伙关系就意味着责任,任喻觉得自己更偏爱自由。
  收拾餐桌的时候,任喻再次看到那个药店的塑料袋。
  “你生病了?”
  方应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想起自己买了药,直接打开拿出来撂到桌上:“没事。”
  “止痛片?”任喻拿起一盒来看。
  “偏头痛。”方应理解释。工作重的时候会犯,顽疾了。
  “现在还痛吗?”
  “有点。”
  任喻跑到沙发上敞腿一坐,拍拍身边:“你过来。”
  方应理看着他。
  “我在唐人街老中医那学了点按摩手法,来试试。”
  方应理又盯着他看了两秒,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于是走过去,任喻还在想怎么坐合适,方应理已经顺理成章地枕到了他的大腿上。
  出来的时候着急,穿得是单薄的短裤,被这样一枕有一点痒,而且方应理的灼热鼻息离自己那里很近,任喻尴尬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再低头时发现方应理眼底藏着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笑,自己也有点想笑,任喻问:“你笑什么?”
  “仰视的角度很特别。”方应理抱着手臂回答,“你有双下巴了,有点丑。”
  “方应理。”任喻将手指搭在对方的太阳穴上,缓缓用力,“你知道重击这里,人会死吗?”
  听到这样小学生般的威胁,方应理脸上的笑意扩大:“所以任医生的治疗方式是,死了就不会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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