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雨“啪”一下,就用双手将燕锦的头转了过来,“你义父查刘磊被发现了。本宫得到的消息是,刘磊当年的主考官是原翰林院院士现礼部尚书王平阳,你去查查他吧。”
“好嘞。”燕锦听完就要跑,被风寒雨一把拽住了衣袖,“吃晚膳了吗?”
“没呢。”
“吃完再去,你现在去也找不到你义父,不如安安心心的吃饱睡好再去查。”
绿箩对着燕锦撇了撇嘴,“小燕大人真是好命,殿下连驸马爷都没留过膳。”
风寒雨轻嗔了绿箩一眼,“就你话多,快去传膳。”
燕锦一听,眼珠子咕噜噜地转,贴着风寒雨,轻摇她的衣袖,“刚绿箩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吗?”
风寒雨用一根手指抵在燕锦的额头上,以和她拉开距离。
燕锦就拽着风寒雨的衣袖跟着她从前厅走去后院儿,长公主府里的下人们好似也习惯了看见她的脸,和风寒雨问好的同时还会带上一句小燕大人吉祥。
她脚下没停,嘴也闲不下来,“殿下,那礼部尚书和我义父是同等官位,怎么能大白日的就将义父当街掳去?”
“嗯,所以不是他,才要你去查的。”风寒雨言简意赅,对燕锦还算有耐心。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恨不得把嘴里没个停歇叨叨叨的燕锦丢出大门外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墨迹?”在餐几落座以后,风寒雨疑惑地看向燕锦。
“以前?以前我和殿下不熟嘛。”本来燕锦的座位是在风寒雨的正对面,她边说着话,边带着自己的凳子挪到了风寒雨身边。
“哦?那你和谁比较熟?玲珑吗?”
第35章
长公主府在规划时期,圣人就下给工匠们一个指示,那就是一定要恢弘气派。恐怕他刚出阁的女儿离了宫会生活的不好似的,长公主府竣工以后,宫里的新鲜玩意陆陆续续的往长公主府搬。
此刻屋子里燃着的正是三十多年前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镇国公带兵打出大齐,收复了周边三十多个小国家收上来的繁纹雀塔灯。那灯在三十多年前可是一国之宝,现在正静静的燃在平怀长公主府。
“哦?那你和谁比较熟?玲珑吗?”在等菜的间隙,风寒雨微笑着看向燕锦。
燕锦凳子刚挪到风寒雨的身边,就感受到一阵凉意。她兀自缩了缩自己的后颈,陪笑着说了句:“起风了哈,殿下。”
风寒雨配合地看了眼窗外,“嗯。”嗯完之后,就再也不开口了。
菜陆陆续续的往上上,燕锦拾起筷子浅尝了几口,风寒雨还是没动作也不说话。
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的燕锦最后还是举手投了降,乖乖放下手里的筷子吞吞吐吐问道:“殿下,你怎么不说话啊?”
风寒雨凉凉的瞥了她一眼,“等你回答本宫的问题呢。”
燕锦呐呐回了句:“什么问题啊?”
“你以前和谁比较熟啊?”说着说着还将头靠近了燕锦。
燕锦瞬间屏住了呼吸,她伸手将自己的凳子挪远一点后才开口:“和燕枭比较熟。”
风寒雨伸出手轻刮了刮燕锦的下颌,宠溺的笑着开口:“不是吧,本宫前些年也不是没去过国子监,你当年和一个受惊的小鹌鹑似的,什么时候和他关系比较好了?”
人不怕有黑历史,最怕的是有人记得你的黑历史还要讲给你听。
风寒雨一脸我很了解你的表情,让燕锦很想就地挖个地缝钻进去。“我和柳平关系好,这总行了吧?他可听我的话了。”说着说着,还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给风寒雨看。
风寒雨刮完燕锦下颌的手顺势而上呼噜了一把燕锦的头,无可无不可的说道:“上位者比服从者要操心的事可多得多,你还没吃过被下属狠狠背叛的亏,就别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哦?殿下如此说,可是被狠狠背叛过?”燕锦边往自己嘴里倒腾肉,边笑着转回头问风寒雨。
“嗯,这种事就不提了,你凡事多长个心眼就好。多吃菜少吃肉,吃多了肉暮间不好消化。”
燕锦不知道风寒雨怎么的就突然从大道理说教改成了生活琐事说教。她嚼着嘴里的肉,实在是对风寒雨递过来的一碟水煮菜没兴趣。
果然是有人惯着就一定会飘,要是五年前有人告诉那时候的燕锦,风寒雨要追着她让她吃菜,燕锦一定会认为那人疯了开始说胡话。
她看着风寒雨投过来的威胁眼神,只得认命的囫囵吞枣,一口将小碟子里的菜扒到嘴里,还没嚼出味儿就直接咽了下去。
本以为可以安心吃肉了,风寒雨又耐心的给她搞出一小碟虎皮豆腐,这次不威胁了,还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她。
燕锦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硬着头皮吃下了。
“好吃吗?”风寒雨笑眯眯的问她。
燕锦一看风寒雨这表情,就知道这问题不够纯粹,肯定有什么她还没意识到的危险正在快速接近她。
她瞥了风寒雨一眼,试探的开口:“贼香?”
风寒雨不由分说,拿起筷子就砸在了燕锦的手边,“好好说话。”
得,脾气还不怎么好。
她又小心的夹起一块儿那豆腐放入嘴里,咀嚼了大概二十口以后才信誓旦旦地开口:“好吃。不管殿下说什么,就是好吃。”
绿箩在一边轻轻用手捂紧了嘴,“小燕大人有口福了,这可是殿下亲自煎来孝敬给皇后娘娘的,就剩了这么几块可是便宜您了。”
燕锦眉头一挑,似是非常震惊的看向风寒雨,“这你做的?从倒油开始亲手做的?”
风寒雨优雅的挺直了脊背,倒也不否认。“就便宜你这小混蛋了。”
燕锦嘴巴张成一个鸡蛋状,她又好好观赏了这一小碟虎皮豆腐,怎么也不能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风寒雨划上等号。
她没多想,就着餐几就摸上了风寒雨的手,上上下下地看了几圈以后才后知后觉着自己正在做什么。
她讪讪的将风寒雨的手放下,讨好的对着风寒雨微笑,“男女授受不亲,殿下恕罪。”
风寒雨好笑的看向燕锦,直笑得天边的晚霞飞上燕锦的耳朵,才没好气道:“摸都摸了,还扯什么礼义廉耻。”
燕锦一听这话,眼观鼻鼻观心的规矩坐好,缓了一会儿才小小声的以不让绿箩听到的音量趴在风寒雨耳边问:“殿下是说,以后,我都可以,嗯,摸殿下吗?”
风寒雨轻推了推燕锦的肩膀,用银箸“铛铛”敲了两下燕锦的碗,“你别得寸进尺啊。”
燕锦闻言也不恼,依然乐乐呵呵的扒饭。只要风寒雨没冷下脸就证明还有机会。
绿箩没听到她俩说的什么话,急得直抓自己的袖口。
燕锦眼角余光扫到了,还有功夫打趣她:“绿箩姐姐什么事这么急啊?”
风寒雨直接伸手将燕锦的头拧了回来,“吃你的吧。”
晚膳还没吃完,冷彻就风尘仆仆的过来了。
他直接跪在风寒雨对面,丝毫不在意那石子铺就的景观地面。
“报告殿下,查到了,刑部尚书赵大人是被丞相亲自请去了丞相府。”
燕锦眉间一皱,“那为何不能等我一会儿?”
“这个,属下不知。赵大人自入了丞相府,就一直没有出来过。”
燕锦放下手里的筷子,诧异的看向风寒雨,“这是个什么事啊?我要去丞相府找丞相要人。”
风寒雨眼疾手快的制止住燕锦,“你进去了,也别想出来了。”
“为何?”
“丞相可是三朝元老,你一个无官无阶的白身,就这么去丞相府要人?”风寒雨站起身,又恢复成她惯来处理事情的冷淡模样。
“那也不能大庭广众的软禁人啊?我义父还是正三品朝廷命官,这大齐还有没有王法了?”燕锦也跟着站起身,气愤的开口。
风寒雨抿着唇用手指轻戳了戳燕锦的额头,“你还没到丞相府,圣上就已经收到尤你义父亲手写成的告假书你信不信?”
燕锦皱着眉头在餐几边晃。
风寒雨直接按住了她的肩,“你遇到事情不要慌,凡事不是还有本宫在呢吗?”
“不行,你不能去找那老东西,那老东西是个出了名的老色狼。”燕锦也不管冷彻和绿箩在场,一着急抓着风寒雨的袖子拍了下她的后背。
风寒雨被她扯的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冷彻直接拿起手边的剑以一种燕锦怎么也跟不上的速度架到了燕锦的脖子上。
风驰电掣间,燕锦就被冷彻反剪住双臂。她挣扎了一下,冷彻的手就好像钳子一样死死的牵制住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风寒雨看着燕锦沉默了一瞬,随后大声怒斥冷彻。“放开燕锦,自己去刑部领罚。”
冷彻不甘心的放开燕锦的双臂,放下之后还狠狠的推了把燕锦,“你别以为殿下给你一点儿好脸,你就可以随意伤害殿下了。”
燕锦赶忙晃了晃自己的手臂,被冷彻死死钳制住一会儿,自己的胳膊都险些被他勒断。
“我有点儿着急,请殿下责罚。”燕锦也回瞪了眼冷彻,随后跪在风寒雨脚边领罪。
风寒雨亲自弯腰扶起了地上的燕锦,对着冷彻微微弯了弯嘴唇。
冷彻紧盯着燕锦的双眼倒退着离开了。
燕锦对冷彻的反常表现特别疑惑,她不动声色地打量风寒雨的身体,没看出一点儿异常来。
风寒雨也不甚自在的微微侧了侧身,绿箩更是直接挡在了风寒雨身前,紧张的看向燕锦。
燕锦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她不知道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以至于风寒雨主仆三人全都对她避如蛇蝎。
“殿下?”燕锦独自站在一边,委屈地看向风寒雨。
风寒雨只是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呼吸频率,从绿箩身后侧身走出来,轻轻拉着燕锦的手坐在了凳子上。
“这件事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你先不要着急。丞相是个老狐狸,但是你还有本宫,我们一定能将你的义父从他手里救出来的。”
燕锦觉得这个世道特别复杂,谁能想到官至尚书且发号施令了一辈子的义父竟然大白日的被人偷偷掳走,她自己还对此毫无办法。
她又有点儿后悔,早知道不卸官好了。果然这世上的金钱与身手都抵不过一个简简单单的权字。
“殿下,我觉得还是要从飞.叶.子查起,既然丞相这么努力的不让这毒草曝光于世,那我就一定要将它光明正大的抖到世人眼前。”
“嗯,本宫也如此认为。今夜我们一起去荆州府,秘密将刘磊绑回洛阳。”
风寒雨说着话,绿箩则是在她身后担忧的看向风寒雨。
燕锦很擅长察言观色,顺着绿箩的视线也跟着看向了风寒雨的后背。
绿箩发现燕锦看向风寒雨以后,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风寒雨与燕锦之间,“小燕大人也去准备准备吧。”
第36章
本应是坐在小院子里的藤椅上休闲的看天边黄昏的时间,此刻的燕锦却没那个闲情逸致。
风寒雨有事情在瞒着她,并且是他们长公主府人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她心情不好,本来义父被那老不死的丞相给抓进了丞相府,心情就不爽,又赶上这么个闹心事。
她不知道去一趟荆州府有什么可拿的,就只是将自己的独家暗器小铜球准备了不少。
和风寒雨他们汇合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宽敞的马车,府门外是几个强壮有力的侍卫正手举着火把围在马车边。火把噼啪的燃在夜晚,火光跳着映在侍卫们的脸上,让燕锦无端觉出一丝紧张来。
她揣着一兜子的钢珠子蹭上了车,风寒雨已经靠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她上车以后,发现车里还是只有风寒雨与绿箩两个人,稍微将心放下来一点。看来风寒雨没有因为方才的事而对她多有防备。
燕锦上车以后没吭声,还是风寒雨好声好气的哄她:“过来本宫身边坐。”
燕锦看了眼明显紧张兮兮的绿箩,屁.股就像被钉在了马车座上,她摇摇头,分外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去。”
马车吱吱呀呀的开动,周围是车夫将马鞭子甩的啪啪的声响。
风寒雨自己轻轻往燕锦坐的方向挪了挪,随后将头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疲惫,“不要闹脾气了好不好?”
绿箩手里拿着方才风寒雨所坐的地方铺就的白狐毛毯往燕锦的眼前晃了晃,示意她将毛毯放到已经合上了眼的风寒雨身后。
燕锦微侧过头看了眼风寒雨神色疲倦的脸,睫毛如小刷子一样一点一点随着马车在轻微晃动,紧闭的薄唇如赤朱一样点缀在白皙的脸庞上。风寒雨轻动了动,笔挺的鼻梁就蹭在燕锦的肩上,连并着温热的呼吸也一起送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