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用燕锦给的手帕抹了抹脸,沙哑着嗓音开口:“风寒雨,你到底能不能真诚一点对人?”
风寒雨翘起一边嘴角仰头看她:“本宫做事,不是向来只随自己的心走吗?”
直到玲珑气愤地走出长公主府,冷彻跪在她身前问她:“殿下,要做掉吗?”
风寒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像随时都要飘散在空气里,“她辛苦了,就让她好好歇一歇吧。”
她也不想做到这个份上,但一想到有人正觊觎着燕锦,她就浑身的不舒服。在她看来,燕锦是只属于她的玩物,就算她最终一定会伤害燕锦,也绝不允许别人惦记。
慎刑司的大伙儿,训练尤其卖力。展册依然每日躲在屋子里,假寐。
燕锦走到他身边,轻轻推了推他:“诶,别装了,你都听得出来我的脚步声。”
展册睁开眼,看了一眼一身粉嫩的燕锦,“哟,这就当上驸马了?”
燕锦知道展册是在说她一心的想要伺候好公主,她又不能和展册说这是风寒雨的恶趣味,只能认了。
离下圣旨要她撤职专心准备婚礼的时间已经不久了,她需要在她撤职前亲自□□好这批人,才敢放心离开。
下值比往常的时间晚了一点,她回去时,老管家罕见的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燕锦知道,是长公主府给他捎信儿了。
燕锦沉默,老管家只得张嘴,“抱歉。”
燕锦抬眉看了眼略显局促的老管家,对着他笑了笑,“没事,不就是风寒雨派来监视我的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师父你啊,既然我都叫了你那么久的师父,也该教我两手了吧?”
老管家看了看她,拿出一根儿筷子立在桌上,用手掌狠狠一拍,那筷子就像根钉子一样牢牢的扎进了木桌。
给燕锦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就从这个开始练吧。”
燕锦怀疑的看向老管家,也在桌上立了一根儿筷子,左看右看的下不去手。
老管家皱着眉按着她的手就往下劈了下去,直疼的燕锦嗷嗷乱叫。
“师父,师父,饶命啊啊啊啊啊啊。”
筷子断了,燕锦的手也麻了。
她哆嗦着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师父,你确定这么练好使?”
老管家点头,“我小时候就是从按筷子开始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风寒雨给你们取名,都是什么凉啊冷啊冰啊的?”
老管家沉思了一瞬,“殿下小的时候,就是收买的前昭容贵妃的贴身女官,才将昭容贵妃拉下了后位。殿下不希望自己重蹈覆辙,所以叫我们这些可以时刻提醒殿下自己,不要动感情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你们还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殿下是在自己的背上背着整个千疮百孔的大齐踽踽独行,我们帮助殿下,就是帮助自己的家人族人。”
“她不是辅佐的太子吗?依我看太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啊?还好赌,丝毫不管百姓的死活。”
老管家又沉默,随后像是想通了一般抬眼看燕锦:“其实,你可以用心感受一下殿下。不要看殿下在说些什么,要看殿下在做些什么。”
燕锦仔细回想了下风寒雨的所作所为,还是不懂那所谓的利国利民的大事。
撤职的圣旨一下,她就安心的随老管家练劈筷子。她也.许久未见展册,只有王哥每日下了值会来向她报告他们训练的进度,以及又办了什么案子。
最起码慎刑司和刑部是在为百姓办事的,她稍微放了心。
风寒雨口中的礼教嬷嬷也不期而至,直接住进了她的小院子。
两座驸马府也一起动了工。
知道有满腹抱负的王章达和自己一起在学习这床.上各种体态的图,她稍微的看礼教嬷嬷的脸不觉得那么恶心了。
第55章
一如往常出门去练习劈筷子的燕锦,这一日刚打开房门,满园的白就晃了自己的眼。
不知不觉竟然熬到了冬日,她搓了搓手,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无声地看雪。
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色的衣裳,又想起去岁她和柳平笑着在院子里打闹的场景。嘴角不禁翘了翘,翘着翘着竟然不知何时流出了一行清泪,她伸出手抹了抹脸。
老管家做好早饭后,过来叫她,燕锦却抬起头看着老管家脸上的皱纹笑:“师父,你演技真好。去岁,我当真以为因为我要去招惹风寒雨,你生气了呢。”
凉之看了眼安静的坐在小板凳上的燕锦,动了动嘴唇,说出口的话却是:“不要直呼长公主名讳。”
燕锦站起身,快步走到餐桌边,随意提了根儿筷子,当着凉之的面,伸出手一把将它按进木桌里。
她转头看凉之,带着小孩子般的俏皮问:“师父,这还行吗?”
凉之沉默地点头,在桌子底下一拍,将那根筷子重新拍了出来。“先吃饭吧。”
两人相顾无言的吃过早饭,那礼教嬷嬷终于愿意停止折磨燕锦了。她背着小小的行囊,过来与她辞行。
燕锦很是大方的赏了嬷嬷一整串金珠,“那我就不送嬷嬷了。”
嬷嬷客客气气地接过来,却对着她暧昧的低笑,“老奴回宫以后,再来的可就是年轻漂亮的丫头了。”
燕锦挠了挠自己的头,不理解的问她:“什么意思?不是都教完了吗?”
礼教嬷嬷却不答了,脸上挂着笑离开了她的小院儿。
燕锦百思不得其解,又抓着老管家的胳膊问,“她什么意思?什么年轻漂亮的?”
凉之想了一会儿,很不确定的开口:“许是试婚丫头?”
燕锦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试婚丫头,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老管家单手握成拳放于嘴前,轻咳了咳缓解尴尬,“大概吧。”
燕锦吓得直接坐回了凳子上,她牙疼的抬眉问老管家:“师父你说,按风寒雨那个性格,这试婚丫头,能真试吗?”
凉之摇了摇头,“这不好说啊。”
“不行,我不能这么被动,我要去见风寒雨。”
“成亲前双方不能见面。”凉之搬个板凳坐到燕锦面前,又补充了一句:“对你们两人好。”
燕锦沉默地看向凉之,她无意识的转了几圈儿桌上的筷子,又颓唐的放开,“那就不去了。”
无所事事了一天的燕锦,劈柴烧火给自己找事干。天还未黑,燕锦沾了枕头就累的睡了过去。
天上的弯月洒着莹白的光,连星星都躲到云层里偷懒。在家家户户都已进入睡眠之后,燕锦的小院里却出现了不速之客。
燕锦耳朵尖听到有声,一骨碌就爬起了身。她顺手从自己的靴子里翻出匕首,牢牢的横在身前,躲在门边等那歹徒现身。
那门一开,燕锦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将人勒到自己身前。那熟悉的檀木香飘过来时,燕锦整个人都飘了。
风寒雨一抬脚,狠狠的踩了一脚燕锦不算,还转过身推了她一把:“你是想勒死本宫吗?”
燕锦轻轻放开风寒雨,讪讪的将手里的匕首塞回靴筒。“殿下怎的这个时候来了?我师父说,成亲前我们两个不能见面。”
风寒雨一听这话,转身就走,却被燕锦抓着手腕拽了回来,另一只手顺势将门牢牢关死。
风寒雨抬起眼皮看燕锦,“干嘛啊?不是不愿意看见本宫吗?”
燕锦往前一步,将风寒雨禁锢在自己的身体与门板之间,一点一点的弯下腰然后看风寒雨笑,贴着她的唇边若即若离的说话:“殿下说的哪里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风寒雨抬起手摸了下燕锦已经大好不见伤疤的唇,故意魅惑的看着她轻佻的开口:“都学会了?”
燕锦动了动喉咙,用手攥紧风寒雨搭在她唇上的手腕,将两人的手抬到风寒雨的头顶抵在门板上,随后俯身亲了下风寒雨高挺的鼻梁。
“殿下想试试?”
外头的月光随窗照进这逼仄的一方暧昧,将黑暗赶跑之后,这里就只剩下双方尽力克制的喘息声。
风寒雨仰头看月光下燕锦近乎完美的下颌线,似是不愿认输般将没有被抓的手搭到燕锦的脖颈间,将她轻揽向自己。
“想啊,你会吗?”
燕锦抓风寒雨手腕的手,一点一点挤进她的五指间,十指相扣。
她将头搭在风寒雨的脖颈边,狠狠吸了一口那禁欲清冷的檀木香。随后顺着风寒雨的耳廓,用舌尖间歇性的描了描。
风寒雨在她身前轻轻哆嗦了一下,被燕锦轻而易举地发现了。
“怎么?殿下这就不行了?”燕锦话不好好说,要暧昧的黏腻腻的在口腔里滚过一圈才行。
风寒雨是什么人,她面不改色的摇头,对准燕锦的脖颈就倾身咬了过去。咬又不似咬,要像野兽品尝自己的猎物一样,一点一点舔舐过尝过味道后,才狠狠咬上那么一口。
直到感觉到嘴里有了血腥味儿,风寒雨才满意的离开燕锦的脖颈。
她手指顺着燕锦颈间的青脉滑向那伤口,凉薄的嗓音却像要驱赶这一小圈的热一样,“王雷可是没碰过试婚丫头。”
燕锦咬着牙没吭声,她就知道风寒雨小心眼儿得很,一定不会任事情如此发展下去。
“殿下真会说玩笑话,我,我又如何碰她?”
风寒雨双手全都搭在燕锦的脖颈间,勾着她的脖子朝自己压过来,唇在贴与不贴的边缘徘徊,一说话,那唇就似有似无的与对方的相遇。
“你又如何碰得本宫?”那本偏冷的音调,加上主人刻意的撩拨,扭曲的不成样子。
燕锦脑子里瞬间腾起了一股火,她想要狠狠惩罚这撩人的妖精。
嘴唇刚刚往前一点,就被风寒雨笑着用食指堵住了去路,“驸马如何这般心急?”
燕锦现在岂止是心急,恨不得不顾上下尊卑礼义廉耻,将风寒雨摔在自己的床上。
可以不要脸但她还想要命。
“王雷和殿下成亲这么久都没碰过殿下,我急什么?”燕锦直起弯着的腰,用手指将调皮挡在风寒雨视线的一小缕头发轻挂到她耳后。
风寒雨用手臂荡开燕锦的禁锢,坐到燕锦的床上仰头看她:“你什么意思?说本宫没有魅力吸引驸马?”
“诶~殿下,注意用词。王雷是勇将军,为国捐躯死了。现在的平怀驸马是,我。”燕锦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后,搬起板凳坐到了风寒雨的对面。
风寒雨双臂抱于胸前,借着月光看燕锦一如往常白皙的脸。
“燕锦,当了驸马,在朝上就当不了官儿了。”
燕锦抬手将风寒雨的腿搭到自己的腿上,抬眼问她:“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风寒雨点头,“回答本宫。”那漂亮的红唇一字一字的吐出整句话。
燕锦神色认真的看她,“风寒雨,这是你表达在意的方式吗?”
“什么?”
“先是把你认为我不能接受的结果说出来,然后再逼问我我能不能接受。不是吗?”
风寒雨在鼻尖挤出一声“哼”。
“那我就认真回答你,你听好了。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只要你。”
簌簌落下的雪花,又一次无声的降临人间。它总是喜欢在夜间拜访,然后让人们在早晨与它惊喜相遇。
风寒雨眨了眨眼,似是有疑惑。
她非常不解的问燕锦:“你为什么要把那飘渺的命运绑定在一个和你完全不相干的别人身上呢?”
燕锦却笑了,“殿下不懂的还真多,但谁又真的明白呢。”
风寒雨曲起膝离开燕锦的腿,“本宫明白的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努力去得到,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燕锦微微向后仰了仰头,“那就谨遵殿下教诲了。”
风寒雨站起身,回头看了眼被她坐的稍微凌乱了一点的床单,随后弯下腰稍微抻了抻。
“那本宫就回了。”
燕锦咬着下唇看向风寒雨。不藏一丝温度的瞳孔,高挺的鼻梁,抿在一起的薄唇,就组成了这样一张惹人日思夜想的脸。
燕锦用手支在凳面上站起身,迎着风寒雨的目光,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牢牢抱紧,“殿下这就走了?不是来检查驸马功课的吗?”
风寒雨是第一次完全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包裹,她轻轻动了下鼻翼,燕锦还是有点儿好闻的,身上经常带着一丝甜甜的桂花香。
活了二十多年的风寒雨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女孩子的柔软善意的拥抱。她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好奇的将头搭在燕锦的肩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