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里皆闪着算计的光。
洛阳长公主府。
绿箩兴冲冲的手里拿着一张从宫里抄出来的捷报,紧着往风寒雨手里递,“殿下,快看,咱们家驸马爷立大功了。”
风寒雨只是搭眼看了一眼那薄薄的纸,就骄傲的向绿箩开口:“燕锦鬼精鬼精的,本宫就知道她一定可以。”
绿箩揶揄她:“殿下和驸马爷已是大半年未见,殿下就不想驸马爷吗?”
风寒雨从书籍里抬起头,含着羞意嗔了一眼绿箩。
“本宫一旦离开洛阳,本宫结党营私的罪名可就定了。”
“殿下是何意?”
“风之扬和圣人正等着挖坑给本宫跳呢。”
“圣人?”绿箩完全想不通。
“他察觉出他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是本宫在推波助澜,现在正有意识的从本宫的手里抽调势力,面上倒还维持着他那见不得人的慈父形象,本宫当然要配合。”
风寒雨从圣人最开始从她手里抽人开始,就已经感知到了,圣人正在有意识的给老九开路。那么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使是给他献了二十年的血,女儿终究是比不过儿子的。
同一时间,艾回找人改了容貌哑了嗓子,被风之扬拖人送去了西羌边境。
燕锦连着数十日每日都亲自在城门巡逻,这日城外吵吵嚷嚷的,有个哑了嗓子的女子,哭天抢地的说要见缴羌大帅。
燕锦派人将那哑着嗓子的漂亮女子带到了自己的营帐内,亲自审问。
“你说要见本帅,所谓何事?”
“小女子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熹微城里。那西羌的怪人来了之后,杀了我的父亲,又带走了我的弟弟。小女子不服,也要端起武器保护其他还未破的家庭。”
燕锦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只不过这军营内都是男子,你该如何自处?”
“这事好办啊,小女子可以住在大帅的营帐外,大帅保护小女子就好了。”
燕锦沉思了一瞬,又想起了那个半年来丝毫没露出一丝破绽的阿英,“行,本帅这里正好还有一个侍女,你们两个就互相做个伴吧。”
冰端把燕锦身边被两个女人环绕的事情一报上去,自己都觉得对不起燕锦。
他提着酒壶想着先去赔罪,给燕锦一个知会,谁想到正碰上那漂亮女子往燕锦身上贴。
冰端直接冲了过去,将那女子一把薅到一边,手上还提着酒壶大声质问她:“你要干嘛?”
那女子像是被狠狠吓了一跳,她心疼的将燕锦的手掌提起来给冰端看,“大帅的手成日里射箭,都被磨坏了,小女子想着给大帅吹一吹,好上药的。”
燕锦端坐在原处,不动声色的抬眉看了一眼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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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出自《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唐寅
那个报复渣男的鱼,你必须给我编出来!我要看!
第75章
已是隆冬时节,西羌边境虽比不得北境,但依然冷的人直打寒颤。
在外面巡逻半天,就要赶紧找个带炉子的屋子暖暖身子。有的时候,不喝上两大碗烈酒,身体都缓不过来。
冰端捏着手里的酒壶,又转头看燕锦:“驸马爷自己不会上药?”
燕锦笑着将自己的手伸了回来,冷静的看向冰端:“可以是可以,但是有人照顾总比自己做要方便上许多。”
气的冰端狠狠将手里的酒壶拍向燕锦身前的桌上,“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你就等着殿下亲自过来收拾你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哑着嗓子的女人柔的像是要化成水一般抬眉问燕锦:“小女子可是给大帅添了麻烦?”
燕锦温和的笑着安慰她:“不麻烦,没事的。”
燕锦每日除了练兵,就是窝在帐篷里看两位小女孩儿在她面前晃悠。
冬去春来,西羌老实了腊月隆冬的三个月,终于将自己国内最强的武将翅风派了过来。
燕锦收到消息的时候,化名小柔的艾回正在给燕锦挑手指上的倒刺。燕锦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小柔犹如水蛇一样坐在燕锦脚边,将胳膊轻搭在燕锦的腿上。
忍受了很久的冰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铛”的一声,将脚边的铁桶踹翻,豪不怜香惜玉的一把将那柔弱的女子拉起,狠推了一把。
“你到底还有没有脸皮?这是我们平怀驸马爷。知道平怀长公主殿下吗?我们殿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小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还红红的,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燕锦刚要训斥冰端,小柔却一下子扑进了燕锦的怀里:“大帅千万不要为了小柔伤了兄弟和气,以后小柔可以离大帅远一些的。只要能见到大帅,小柔什么委屈都能受的。”
燕锦稍微将头往后靠了靠,将手搭在小柔穿的麻布衣上拍了拍,“是冰端太过分了,本帅会惩罚他的,小柔放心。”
小柔红着眼睛点头,又摇头,“不是的,大帅千万不要为了小柔这样做。”
冰端上前两步,狠狠推了燕锦一把,连带着燕锦身上的小柔都跟着晃了一下。
“燕锦,你一定会后悔的。”
燕锦慵懒的抬眼看向冰端,“受不了你就回你洛阳长公主府去,别在这碍本帅的眼。”
冰端一听这话,瞪圆了眼睛似是不敢置信般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燕锦小心的扶阿柔到身边站好,随后直起身紧盯着冰端开口:“本帅说,既然你这么为你们殿下不值,就回去给你们殿下当狗好了。”
冰端一听这话,立刻炸了庙。也不管他打不打得过燕锦,朝着燕锦的头就打了过来。
燕锦抓着他打过来的手就着力道,将他拉远。
冰端踉跄着,手搭在房柱上才稳住身形。他似是极度不相信又似是非常确信,总之他问了最后一遍:“燕锦,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燕锦勾着她那狭长的眼対冰端笑的轻佻,“后悔啊,后悔娶了风寒雨那寡妇,你回去就这么和她说好了。”
冰端的眼里似要冒出火来,他红着眼向燕锦点头,“好,很好,就当殿下瞎了眼,拉扯了你这么一个狗咬吕洞宾的东西。”
燕锦站在原地看冰端气冲冲的离开。
待冰端一走,燕锦转头用指腹轻擦了下小柔的眼泪,温声问她:“这回可舒心了?”
“大帅真是的。”小柔抽噎了两下,又将那小手轻搭在燕锦的肩膀处,“大帅惹了那老妖女,回了洛阳可如何是好啊?”
燕锦浑不在意地坐下身,“本帅回了洛阳就是一品大将,洛阳除了那妖女,不还有一个姓风的皇子吗?”
小柔眼里迸出了一丝奇异的光彩,“大帅说的可是九皇子风之扬?”
燕锦悄悄翘起嘴角,点了个头。“是啊,就是不知道本帅曾经是那妖女驸马的身份,会不会让九殿下不信任本帅啊。”
“不会的!”小柔将手搭在燕锦的手臂上,着急的说了一遍。
燕锦似是非常难过的又开口:“不,你不了解九皇子,他一定不会信任本帅的。”
小柔想了很久,燕锦也悠闲地继续看自己刚被拔了倒刺的手指。
冰端气冲冲的出了营帐,拽起自己的马缰绳就走,行到路程的一半时,开始怀疑燕锦突然的发难。
但他还是一条道走到黑的回了洛阳,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殿下。
风寒雨听说冰端突然从西羌边境回了洛阳,面色不善的脚步匆匆往前厅走。
“殿下,燕锦她,她和那个哑了嗓子的女人不清不楚不说,还骂殿下是妖女。”
风寒雨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如何不清不楚?”
“额。就是驸马爷坐在凳子上,那人趴在驸马爷的腿上。”
风寒雨高高的挑起一边眉角看冰端,虽然面上看着很镇定,但是那紧紧扒着椅子把手的手却狠狠出卖了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愤怒问出口。
“一个皮相还不错,但是嗓子却哑的很难听的年轻女子。”冰端战战兢兢的如实回答。
风寒雨铁青着脸看冰端,“你可看仔细了?”
“回殿下,看的清楚明白。驸马爷还让奴转告殿下,说她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殿下。”
“啪”的一声,原还在风寒雨手边的茶杯“嗖”一下就落入了冰端伏地的头边。
风寒雨站起身,怒视着冰端,隐在袖子下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也幸亏是唇上点了口脂,不然失了血的唇一定更加骇人。
风寒雨麻木的转过身,咬着牙向绿箩开口:“去收拾行囊,我们去西羌。”
“可是,殿下不是说,圣人和九皇子正在给殿下下套吗?”
“本宫说了!去收拾行囊!”风寒雨额上的青筋都隐在她白皙的肌肤下,绿箩看见难得失了优雅状态的风寒雨,吓得赶忙转身去收拾。
夕阳才斜斜的映在天上,她和风寒雨就已经坐上了去往西羌的马车。
冷彻与冰端骑马并行在前头。
“你真的看清燕锦背叛了殿下?”冷彻还是难以置信。
冰端犹疑的开口:“正是我亲眼所见,但确实燕锦那几天有些奇怪。像是给那女子演戏,又像是给我演戏。”
两人沉默着在夜间赶路。耳边就只有风声与那马车轱辘吱吱轧轧的声音。
冰端重新窥到那西羌大营的时候,不胜唏嘘。刚离了这没两天,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又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燕锦还在训练场练兵,王虎着急忙慌的将燕锦拉下了台,“洛阳来了贵人,师父,你有什么遗言,现在就交代给我吧。”
燕锦一头雾水,直到看到她的营帐外,那分外贵气还带着大大金色雨字的马车靠在一边,她的手狠狠抖了一下。
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虎子,快看看我,好看吗?”说完又将王虎的头揽在自己的腋窝下:“快,闻闻,有味道吗?”
王虎黑着脸逃离开燕锦的桎梏,“师父放心,你还是香的,但是这也不是你现在应该担心的问题啊。”
燕锦还没说话,里头一声骇人的惨叫声就传了出来。她轻“啧”了一声,大步就迈向了自己的营帐。
将那营帐帘子撩开,她与风寒雨中间隔着四五个人就対视上了。
风寒雨红着眼睛怒视她,燕锦紧张的攥了攥手,又挠了挠头。
一见她现身,阿英与阿柔一起跪着抱向了她的大腿,“大帅,呜呜呜,您快救救我们啊,这妖女疯了。”
燕锦低头,看着两人已经被指甲板夹的血肉迷糊的手,心肝儿都跟着害怕的颤了颤。
但她还是强自装着镇定,抬起手咳了咳以后,她抬眼问风寒雨:“你这是作何?”
风寒雨不出声,就光委屈地看着她。那小表情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她就是那个刚还狠下心给人施刑的人。
燕锦也板起脸,低头看了看两人,“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诶”了一声,就要起身往门口走。
风寒雨清冷决绝的声线立刻就追了过来,“慢着,本宫看今日谁敢踏出这个门。”
冷彻和冰端立刻一人守住一边,凶神恶煞的瞪她们两个。
燕锦背起手,在门边踱了几步,还是暗自咬咬牙,往风寒雨那走。
她迎着风寒雨委屈的目光走向她,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她们两个到底有什么错,你要下这么狠的手?”
风寒雨用手狠狠拍了一下那做工粗糙的木桌,“燕锦~”就只是红着眼睛委屈的叫了这么一声。
直叫到了燕锦的心里,连心肝儿都跟着化了。
她尴尬的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先别激动,叫她们两个回去。咱们的事,坐下来慢慢聊。”
“咱们的事?”风寒雨“腾”的一下站起身,紧走了两步走到燕锦身前,“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甩给了燕锦,“你还当真厌倦了本宫?”
让燕锦恍惚以为,风寒雨已经穿越时间的屏障,回到了她初入洛阳的那一年。矜贵清冷,又面容决绝。
她抬起手捂着自己的脸,偷偷向风寒雨眨了眨眼。
风寒雨看到燕锦的暗示,眼皮狠狠跳了跳。
她重新坐回去,又抬眉看燕锦苦着的脸。随后也将手捂在了自己的侧脸处,垂首将视线定格在燕锦的鞋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