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 闻九天僵硬地扭过头去,望着婆娑树影发呆,“我困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睡吧。” 傅岹然颇为满意地伸手盖住闻九天长而弯的双眼,“明早送你一个礼物。”
可能是实在太困,闻九天很快就在这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睡着了。
傅岹然把闻九天放下来,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傅岹然拿出手机点进App里,把自己那一串乱码的小号名字改成了“傅岹然”,并发了第一条动态。他已经取关了除闻九天以外的所有人,很明显早就为今天做好了打算。
“喂,李开。” 傅岹然习惯性地摸着闻九天的脸,拨了个电话,“你用工作室官方号转一下我发给你的那个账号。”
“对。现在。”
“就是我的号。”
傅岹然挂完电话时,闻九天已经睡熟了。他的脸微微发热,还泛起了红。
傅岹然从闻九天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两三下就试出了密码。他用闻九天的账号,给自己的第一条动态点了赞。
此时的闻九天还对一切都浑然不觉,乖乖地依偎在傅岹然身上。
傅岹然把闻九天抱上自己的车,关车门前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醒来以后,不会再有人骂你了。”
第17章 needy
傅岹然今晚还有事,索性把闻九天带去了工作室。
“这是什么情况?” 开门时,李开颇为震惊。他看着傅岹然怀里睡着的闻九天,不由嘴角抽搐。
“今天在网上被人骂了,伤心得跑到江边吹冷风。” 傅岹然低下目光,只见闻九天缩着的样子更像小猫了。
“哄了一会儿才睡着。”
李开:“.........”
傅岹然把闻九天抱进自己的办公室,放到床上后替他盖好被子,还调整了枕头的位置。
李开在门外目瞪口呆,“你这,”
“说话声音小点。” 傅岹然打断李开,出来后顺手带上了门,“会议快开始了吧。”
闻九天只晕晕地感觉自己陷进了一个柔软的地方,被温暖懒懒地包裹着。
梦里,他好像又听见有人在骂自己。
“不是...” 李开明显一言难尽,“这闻九天都23岁了吧,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搞得你跟带孩子似的。”
“上次他砸酒瓶泼画,结果把自己弄伤了;这次又心情不好,大晚上跑到江边吹风,还非要你用个人官方账号关注他...”
“我看他就是诚心搞事情,不想让你好好工作。”
...
什么人这么聒噪。
讨厌。
梦里的闻九天小脾气更厉害。他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很快就睡得更熟了。
傅岹然本来不怎么在意李开的喋喋不休,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
“闻九天故意不让我好好工作?” 傅岹然发觉这个观点很有意思,“他的动机是什么。”
“是嫉妒。” 李开说,“他嫉妒你的成就、你的事业、你的地位;同时也嫉妒你还有别的同事和朋友。”
傅岹然没有表示同意,但也没有反驳。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很明显,闻九天希望你只是他一个人的。” 李开有一种旁观者清的冷静和坚决,“他知道这不可能,所以他想毁了你,让你落到跟他一样的境地。”
傅岹然听着,抬眸看了李开一眼,笑意渐退,“这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李开被戳穿后有些不自然,神色躲闪。
“任可野跟你说什么了?” 傅岹然下意识是任可野又在居心叵测,他脸色不觉沉了些。
“不,不是。” 李开连忙否认。他似乎不太想说,但挣扎几秒后还是放弃嘴硬,“是...是林序。”
傅岹然眯了下眼。他若有所思,但并不意外。
“我前几天跟林序联系时提到了闻九天。他说他以前就见过闻九天,还说闻九天一直就是这样。” 李开叹了口气,诚恳得近乎痛心疾首,“这也是我邀请林序回来的原因,大家都不想看到你被闻九天毁了。”
“你看网上评论了吗?” 李开说,“网友看见你公开个人账号、还只关注闻九天一个,第一反应都是担心你被拖累。”
傅岹然对这些事根本不上心。他不在乎舆论,“合作的品牌方有什么反应吗?”
“那倒是还没有。” 李开说,“毕竟网上也没人为这事骂你,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大家都觉得你是不忍看闻九天被骂得太惨,才站出来的。”
“这说明我的公众形象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傅岹然不知是自得还是自嘲,嗤笑了一声,“资本打造出来的形象,总要更坚固些。”
“先不管这些了,跟林序开会吧。”
闻九天是被渴醒的,他睁眼时是半夜。他推开压在头上的被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一个没见过的地方。
门外断续传来交谈的声音,屋里有宽大的电脑桌、电竞椅,以及显示屏和一堆堆文件。
应该是傅岹然工作的地方。
闻九天想起自己在江边冰冷的石凳上睡着,然后被傅岹然捡到了。
又是唾弃自己不够心狠的一天。
闻九天撇了撇嘴,掀开被子爬起来。屋里没有水,他打算出去拿瓶水喝。
“你醒了?” 傅岹然听见声音,偏头看了眼,“我记得你不认床的。”
闻九天点点头,他现在有些莫名的羞赧。刚泼了傅岹然一桶水没多久,就又跑到人家工作室睡了一觉,怎么听怎么不像是正经人会干的事。
“我...” 闻九天想说自己有点渴,忽然发现傅岹然好像在开视频会议。
李开对闻九天不太热情,倒是电脑屏幕上的人说话了。
“那是闻九天吗?” 林序问。
听到这个声音,闻九天皱了下眉。他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屏幕上的人。
林序笑着问好,体面而温和,“闻九天,好久不见。还认得我吗?”
“你好像...长高了。”
是林序。
“我视力不好。” 闻九天立刻转身离开,一句招呼也没打。他左右看看,找到了工作室出去的门,“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开再次被闻九天的放肆无礼惊到,脸上的无语遮都不遮一下了;林序倒是处变不惊,笑了下缓解尴尬。
“现在半夜两点多了,你去哪儿。” 傅岹然站起来,走到闻九天身旁。
傅岹然朝李开和林序那边瞥了眼。傅岹然隔着衣袖抓住闻九天的手腕,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还是很不喜欢林序?”
闻九天没有解释,也没有挣开。他只道,“我要回家了。”
傅岹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松开了手。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你开我的车回去吧。”
闻九天没有接,“我可以打车。”
傅岹然这次却没有妥协。他一言不发地看着闻九天,递钥匙的手没有收回来,平静的眼神中透着坚决。
闻九天僵持了三秒,最后咬了下唇,抓过了车钥匙。
傅岹然满意地摸了摸闻九天的头,“晚安,明天见。”
闻九天没有说话,直接推门离开。
-
闻九天开着傅岹然的车回到家,进门时发现傅无闻还在客厅。
“你小子现在长本事了!” 一见到闻九天,傅无闻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一跑就是两天,还不回我消息?”
闻九天心虚之下只能保持安静,默默地坐在玄关换鞋,尽量无视傅无闻的爆发。
“现在管不动你了是吧?” 傅无闻直接冲到玄关,不轻不重地揪了下闻九天的耳朵,“半夜三点才回来,又跟傅岹然跑了?”
“疼疼疼,放开。” 闻九天换好鞋,拍开傅无闻的手。他去洗了个手,回到客厅后傅无闻还在。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傅无闻翻了个白眼,“我今晚应酬啊。要不是我天天四处滑跪,我们公司早就倒闭了。”
“.........”
“闫老师的舞剧好看吗?” 傅无闻问。
“还不错。” 提到闫飘飖,闻九天脸色又暗了些。他想到闫飘飖说的那部与白天鹅有关的电影,他还没拿定主意。
“怎么了?” 傅无闻注意到闻九天神色不对。
“没什么。” 闻九天还是没想好要不要跟傅无闻商量这件事。他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
翌日,闻九天八点多才醒。其实他坐起来时还有些困,但今天要重新开张画展,他必须去现场。
或许是受了舆论太大的刺激,闻九天自从关闭私信后就再没打过那个App,更没留意网络上的动向。
昨晚发生的事,闻九天什么都不知道。以至于当他抵达画展时,面对门口一夜间爆增的参观者,感到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回事?” 闻九天揉了揉眼睛,问门口登记的工作人员,有些困惑,“咱们花钱雇的吗?”
“什么雇的呀!不都是因为傅岹然老师吗。” 那位工作人员非常激动,一大清早就像打了鸡血,“傅岹然老师转发了咱们画展的宣传,那人肯定立马就得多起来啊!”
“什么?” 闻九天的脸色瞬间一变。他声音凛了下来,“傅岹然什么时候转发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昨晚啊。” 工作人员匪夷所思地看着闻九天,“你俩还是互关呢,你不知道啊?”
“傅岹然老师那个账号就关注了你一个人,啧啧啧...”
“.........”
去往傅岹然工作室的路上,闻九天点开了那个App。那个跟他理智客观地交流了四年游戏技术的账号,原来是傅岹然的。
其实如果细想,蛛丝马迹很多,但闻九天现在顾不得这些了。
闻九天气势汹汹地冲进傅岹然工作室时,里面正在开会。不同于昨晚,这次的与会人员不少,线下和线上都有闻九天不认识的面孔。除了傅岹然和李开,闻九天见过的只有林序。
“傅岹然,你出来。” 闻九天毫不顾忌在场的人。众目睽睽下他冷着一张脸,点开手机App,“你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被打断会议,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有个别人已经认出了闻九天。视频里的老外一边疑惑,一边还不忘感慨这个年轻人长得真好看。
“闻九天!” 李开先站了起来,他压低声音,“这边在开会呢,有什么事你之后再说。”
傅岹然坐在会议桌中央的地方,倒是游刃有余。他眯了下眼睛,已经猜到闻九天为何来找他。
从昨晚起,傅岹然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没事。” 傅岹然站起来,“我失陪一会儿。”
“你不是说,让我自己选的吗?” 走廊上,闻九天把傅岹然关注自己的界面怼到傅岹然面前,“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干涉你的工作,你在急什么。” 傅岹然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你...” 闻九天气得想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怎么,你想说你这个画展不开了?” 傅岹然先发制人,“那些画家能同意?参观的人多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闻九天紧抿着嘴。他在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我先回去开会了。” 傅岹然说,“晚上再来找你。”
闻九天独自站在走廊上,他能听见会议室里林序在用英文跟其他人介绍他。
“That's Fu's brother(那是傅岹然的弟弟). ”
“He is quite...needy(他比较...黏人).”
第18章 适合
林序的声音不大不小,还带着笑意。
和从前一样,闻九天没有听见傅岹然为自己辩解。
会议室里恢复正常交谈,仿佛那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闻九天不曾来过。
闻九天回到画展现场。门口的人比之前更多了,甚至需要排队。大家饶有兴致,叽叽喳喳的。
堆了好几天没人用的颜料也开始被消耗。终于有参观者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按闻九天设定的规则去泼颜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