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特么是你哥啊?
林观清感到血压飙升,倒吸一口凉气,不打算再理这个人。
接着他侧过头,关心林秋宿的近况。
两个人聊了起来,谢屿自觉多余,去迷你吧台坐着,期间甚至在HR的邀请下,旁听了一场线上面试。
“你现在多高了啊?”林观清打听。
林秋宿左顾右盼,生怕谢屿偷听到了,嘲笑自己没他高。
好在门关得紧紧的,林秋宿压低声音,透露机密似的报了一米七八点五,四舍五入就是一米七九。
然后就收到了林观清的无情嘲笑……
“你这数字挺凑巧,下巴正好卡Island的肩膀。”
林秋宿:“……你好烦啊!个子没人家高是基因问题,你自己反思一下吧!”
“我觉得基因没问题的啊,从小我就坐教室最后一排。”林观清摸了摸下巴,“你自己变异别赖家里。”
林秋宿沉默了下,有点想挂断通话,懒得和这个人继续聊了。
就在他耐心耗尽之际,林观清不紧不慢地转移话题。
“话说你最近不太对,本来一天恨不得发八百条消息催我回来,现在几天没见你吱个声,是不是在Island那里乐不思蜀啊?”
“你还记得你姓林,不是姓谢么?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要改口喊他哥了。”
林秋宿:“。”
靠,这人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吧!
还是在哪里安装监听器了?!
最近的确有点冷落林观清,他不作否认,时不时顺嘴叫谢屿哥哥也是事实。
但林秋宿佯装镇定,牢牢守住道德高地。
“要不是你率先把我丢在机场里,等着谢屿来捡,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吗?”
林观清被他精准拿捏痛点,自知这方面不占理。
“我会早点回来的,今天已经在看机票了,前些天疯狂加班你以为什么?都是为了赶在你拆了Island家之前,抓紧把你带走。”他话锋一转。
林秋宿恼火:“我明明……”
他打算说自己明明非常乖软懂事,有着丰富的寄人篱下的经验,怎么可能拆了谢屿的家?
随后犹豫了一下,发觉林观清的担心倒也不是毫无道理。
半小时前自己差点拆了谢屿的卧室门把手。
他在叔叔家从八岁长到十八岁,从没干过这种事情,唯有隔阂与心墙建了一层又一层。
而回想一下,自己只不过和谢屿认识了两个月不到……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林秋宿生硬地问。
林观清答:“我下周向总办述职,快的话希望交接完第二天就返程,恰巧有合适的班机。”
尽管这句话怎么听都挑不出错处,屏幕里对方的神色也自然而认真,林秋宿却莫名腾起一股微妙的预感。
总觉得……
林观清好像没有把事情完整地讲出来。
不过,这道念头一闪而过,林秋宿的思绪很快飘到了其他地方。
原先他迫切地盼望林观清早点回国,甚至想过提前找家酒店住出去,总之就是不希望和谢屿同居。
短短几十天的工夫,当林观清真的要接走他时,他却没有想象当中的欣喜若狂。
不该吧?林秋宿紧张地想着。
难道自己有这么没心没肺,在谢屿家过习惯了,就真的能把血浓于水的亲哥哥抛到脑后?
林秋宿立即摇了摇头,结束通话后准备回房睡觉。
但关上客卧门前,他忽地停住,像是临时记起来了很重要的事。
林秋宿看向坐在开放式吧台的谢屿,喊了声对方名字,再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
“能不能站起来一下,我想测测身高。”他说。
谢屿蹙了下眉。
虽然很想提醒林秋宿,他并不是标尺,但一头雾水之余,依旧很配合地直起了身。
“我说,这样怎么测……”
话刚讲半截,谢屿就把接下来的字词全部吞了回去,仿佛中蛊了似的,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毕竟林秋宿抱着强烈的求知精神,试了试,把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
确实是正好!!!
林观清那句话居然不是骗他的?!!
“差了八厘米原来是这样吗?我以为没那么多的!”林秋宿大受打击,有些沮丧地喃喃。
如果林观清在场的话,估计能比林秋宿更抓狂。
毕竟他只是随便口嗨一句,顶多催促林秋宿多吃肉蛋奶,营养丰富才能长个子。
反正根本没想让林秋宿亲身和谢屿贴贴!
当然,谢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少年将下巴抵在自己身上,一刹那产生的感觉酥酥痒痒,仿佛骨头都能为此软倒半边。
即便只是短暂的两秒钟,之于他如同电流蹿过全身。
为什么?
谢屿没有找到答案,捉摸了下,认为这个几乎不能用现代科学来解释……
不对,还是可以的!谢屿灵光一现。
这两年多忙着事业疏于重视自身状况,最近版本排期不算太满,该去做个体检了,他如此分析着眼前的异常症状。
自己很有可能是骨质疏松。
·
“咦,你最近怎么突然开始喝牛奶了?”林秋宿问。
印象中,谢屿是饮料大户,以碳酸汽水为主,其次是冰红茶。
这周四买了一箱十二盒的牛奶,以前谢屿是碰都不会碰的,全都交给林秋宿解决,这两天居然喝了三瓶。
他百度了一下牛奶的适宜人群,首当其冲的是少年儿童,谢屿已经不算其中。
缺钙、失眠、烦躁易怒……据自己观察,倒也没发现有这种情况。
剩下的一类是更年期患者。
选项排除到这里,林秋宿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唔”了声。
他心说,谢屿是不是有跳级后遗症,成长得比别人快,身体机能走下坡路也比别人快,这会儿就迈到人生新阶段了啊?
他默默地惊讶着,考虑到谢屿要是进入老龄化,直接戳穿估计伤其自尊心。
于是他体贴地将这些想法捂在了肚子里。
谢屿正在看近期新人招聘的业务面评,颇觉本组的未来凄凄惨惨戚戚,随口说:“防高血压。”
林秋宿不太了解高血压这类病症,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很上心地查了几篇科普。
得知这玩意和老年人的动脉硬化密切相关后,他看向谢屿的眼神不再纠结,带了几分了然的不解、同情和悲伤。
不过谢屿没有注意到这个,让HR去预约了某位水平还可以的候选人,打算下周进行第三轮面试,没问题的话就直接来试用。
林秋宿在小阳台附近游荡了会,之前买牛奶的时候,促销员随手送了他两只氦气球,被他搁在了外面。
现在两只气球已然奄奄一息,被他拿回了房间里,开始研究氦气是不是真的可以让人变声。
五分钟后,这个世界多出了一个声音像动画片里小精灵的林同学。
“谢屿,小屿哥哥!”林秋宿喊,“猜猜我是谁!”
谢屿闻言一愣,笑了声:“你跟苏应钟学了夹子音?”
林秋宿晃了晃手上的气球,很热情地凑过去,与谢屿分享自己的成功秘诀。
再在他的邀请之下,谢屿架不住旺盛的好奇心,拿起另一只气球,也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就在他们被对方变声后的嗓音逗乐,较量谁网骗的成功率会更高时,门外的铃声响了起来,让两人暂时歇下嗓子。
谢屿点了下午茶外卖,以为是骑手到了,可是又有些不对。
一般来说,外来人员需要通过门禁处的户主审核,才可以有进来的权限,否则连电梯都无法使用,为什么这次直接来到了楼上?
不过有时候骑手也会被物业工作人员送过来,所以他没有多纠结。
“奶茶放在门口就行。”谢屿在玄关处喊。
因为声音太诡异,搞得林秋宿又闷闷地笑了几声,等谢屿开门而出时,门口却没有奶茶,只有……
目瞪口呆的谢母。
第16章 突袭(修)
谢母那天和谢屿结束麻将局后,越想越觉得自家的散养儿子有点太放飞了。
之前忙着子公司的IPO核准发行,挺久没有维护与小孩的关系,正好最近空闲了下来,特意过来绕了一圈。
这么一绕,母子情险些灰飞烟灭。
谢屿见谢母脸色很不好看,立即解释自己在家闲着没事干,玩了一会氦气球才导致嗓音暂时变成这样。
“给我十分钟,我一定变回去。”
谢母听到他的解释,表情由诧异逐渐转成嫌弃,甚至有几分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这得是多凄惨的境况啊,二十多岁的人了,一个人在家玩气球,和先天小智障似的。
她精神状态非常恍惚地走进去,谢屿大概也饱受眼前转折的冲击,一时间忘了拖延阻拦。
而首先映入谢母眼帘的,是没来得及收拾的玄关,矮柜下面有尺码明显不属于谢屿的鞋。
并且是男款。
谢母几乎是凝视着那双白球鞋:“你谈恋爱了?”
谢屿用余光飞快地扫向客厅,沙发上已经不见林秋宿的踪影,松了一口气。
“没有啊,朋友之前来借住,留在这儿的。”谢屿胡扯。
但这种拙劣的垃圾理由,根本骗不过一个点了侦探buff的女企业家。
谢母冷笑:“原来你朋友光着脚离开了?原始人?”
谢屿:“……”
躲在门后偷听的林秋宿:“。”
谢母缓缓踱步进来,又见屋子和换了一套房似的,不禁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上次她来的时候,这里说是月球表面都不为过,毕竟鲜少有人类存在过的痕迹。
然而这次,家务干净整洁之余,居然透露出一丝放在谢屿身上略显诡异的温馨。
谢母转悠了圈,眼睛里看到的是无数铁板钉钉的同居证据,脑海里想的是国内同性恋如何受婚姻法保障。
“真的是朋友,他现在不在家。”谢屿似乎能料到她在脑补什么,跟旁边补充。
谢母听完没什么表示,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接着一路巡查到了客房。
见她慢慢靠近林秋宿的卧室,谢屿提心吊胆,尤其是谢母握住门把手要推进去的那刻——
“咳,我嗓子有点疼,妈,你能不能帮我拿瓶水。”谢屿急中生智。
可惜谢母无情地说:“难道你没手?我不记得自己生了个残疾。”
难得见到谢屿这么吃瘪,林秋宿几乎忍不住笑意,无奈眼前情况不允许他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谢母推开了门。
卧室里放置了一张新床,铺着柔软的床单和棉被,个人物品摆放得很井井有条。
细节之处的物件俏皮可爱,桌子上贴着便签,记录了几条待办事项。
纸张上字迹清丽端正,将重点罗列得有条有理,还画了笔触细腻的卡通涂鸦。
综上可见,使用者是个很有趣味的男生。
“你看,他住在这儿的时候,我们都是分居,怎么可能是情侣。”谢屿解释。
因为平时缺少这方面的交流,谢母不理解他选择的生活状态,他也不够了解谢母在亲密关系上的保守程度。
谢母大惊失色:“你们没有结婚怎么可以打算睡在一起?”
谢屿无言以为,试图划重点:“我和他真的没有……”
谢母打断:“这种事情不行的,你自己心里有点数,要是让他和你一张床,你必须对人家负责到底。”
谢屿:“……”
怎么突然就开始上男德课了?
正所谓人只愿意采纳自己想相信的,谢母当场表演了选择性耳聋,根本不搭理谢屿的澄清。
同时,林秋宿安静地抱住膝盖,纤细的身体柔韧地弯折起来,蜷缩在客卧的大衣柜里。
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疑惑这话题怎么跳跃到了另一个遥远的次元,走向了自己完全听不懂的高度。
谢屿任由谢母到处查看,斜着身体靠在衣柜上,再察觉到衣柜的另一面,林秋宿很轻地敲了敲木板。
谢屿也叠起手指,幅度极轻地敲了敲木板,作为对林秋宿的回应。
林秋宿笑了下,因而不小心吸进去一口气,胸腔间弥漫着一股柜内香氛的味道。
这让他顿感嗓子很难受,捂住嘴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谢屿听到以后为了帮忙作掩护,默契地疯狂咳嗽,试图遮掉林秋宿的细微响动。
但一抬头,谢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女人拨弄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举止中流露出一丝不耐和不屑,就像是早就发现了空白的假期作业,还要观赏嫌疑人嘴硬说它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