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嘲笑:“你不会以为衣柜的隔音效果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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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宿硬着头皮坐在开放式吧台前,将外卖送来的奶茶推给谢母。
“阿姨,您渴不渴?要不要喝这个,味道还可以。”他搭话。
幸亏自己不是第一时间就被谢母逮捕,拖延的十多分钟里,他的嗓音恢复了正常。
虽然他逃过一劫,谢屿独自承担那份被怀疑脑干缺失的社死,但依旧产生了一定的后果。
比如,眼前的谢母看向他的神色非常怜悯。
那眼神好像在说,这孩子看上去哪儿哪儿都好,怎么这么顺眼呀?
就是审美好像出了点问题,和我的傻儿子待在一起真是辛苦了!
在对方和蔼的注视中,林秋宿有点顶不住,主动地说:“我帮您插吸管吧?”
谢母连忙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这么盯着别人有些失礼,立即克制住了好奇心,向林秋宿笑着说不用。
“我不渴,你喝啊。”谢母说,“你和谢屿同居多久啦?”
谢屿在旁边回答:“没多久,他哥出差完了,就会把他领回去。”
谢母不悦他的插嘴:“我有问你么?能不能别打扰我和小林讲话?”
被排挤的亲儿子不再吭声,杵在沙发那边一边吹空调,一边散漫地将笔记本电脑摊在膝盖上办公。
林秋宿礼貌地回答:“不到两个月,借住的这段时间麻烦谢屿了。”
“不麻烦的呀!要是他真觉得有什么,早就自己搬出去住了,以前家里过年来客人,他嫌吵就一个人跑去睡酒店。”
谢母在亲儿子这里没什么慈爱之心,搞得林秋宿被抓到时,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谢母会责怪自己。
没想到他们面对面坐着,这位女士的欢喜之情就差满溢出来。
她抄谢屿的老底,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愿意和别人住,他有哪里没做好,还要你多体谅了。”
林秋宿幼年的时候,妈妈得了重病,辗转各地治疗没能挽回,在他读幼儿园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
父母的感情恩爱深厚,妈妈去世后,家里只剩下经久未散的药香味,没有第二个女主人。
后来爸爸车祸去世,自己被寄养到叔叔家里,与婶婶的关系并不好。
因此,林秋宿的整个成长过程中,男性长辈或有劳心劳力的哥哥可以顶上,女性长辈是严重缺位的。
他感觉自己总是被婶婶讨厌,也自觉不讨她们喜欢,从而不敢多有交集。
可是眼前的谢母不一样。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攻击性,没有避之不及,很温暖也很让人安心。
让林秋宿想到了在时光里轮廓模糊的妈妈。
在习惯了被冷落以前,他也曾长久地被温柔对待过。
林秋宿本来想疯狂撇清与谢屿的关系,表示自己一定会尽早搬出去,但被谢母瞧着瞧着……
他弱弱地说:“谢谢阿姨,他没哪里不好,有劳照顾了。”
正常来讲,一般家长看到孩子家里多出个陌生人,肯定会刨根问底,将对方家底打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谢母是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对自己识人的本事非常自信,还是对谢屿非常信任,愿意约束自己的控制欲,给出绝对的交友自由。
反正接下来的一刻钟,她大可以查林秋宿的底细,但一句话都没提。
包括林秋宿的家庭背景和学业情况。
林秋宿本来做好了被盘问的心理准备,还在略微紧张地想,如果对方知道自己无父无母,会不会介意他与谢屿往来。
可谢母只是问他在这儿睡得香不香,平时吃饭怎么解决。
因为亲生儿子天生不爱黏人,又自我独立惯了,不需要关心也不需要爱护,多说了还会嫌烦,所以她旺盛的母爱简直无处泛滥。
不过现在有了,全都奔着林秋宿而去。
得知是林秋宿做饭,她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谢屿一眼,说怎么能让年纪小的干家务。
对话间,林秋宿悄然松了口气,揪起来的心慢慢地落下来。
“哦对了,正好我过来了一趟,顺路把放在你这儿的拍卖品拿回去。”谢母说。
林秋宿敏锐地捕捉到花瓶两次,顿时:???
什么拍卖品?
腌萝卜的那个吗?
他再度提心吊胆,看着谢屿冷冷拿出那只眼熟的瓷器,一下子觉得生无可恋。
谢母接过瓷器,在另外两个人不安的旁观下,疑惑地掀开盖子嗅了嗅。
完了。
林秋宿绝望地想,自己一定会被赶出去的!
“你来解释一下,里面怎么有股腌料的味道?”谢母匪夷所思,“难道它在上个世纪是宫里拿来放萝卜的么?”
林秋宿动了动嘴唇,想要承认错误,却见谢屿抢先开口。
“上个礼拜被我不小心放了半盆萝卜。”谢屿说。
碍着有外人在场,谢母努力收住了表情,微笑地对谢屿说:“你真会灵活利用、勤俭持家。”
谢屿顿了顿,与林秋宿飞快地对视一眼,很别扭地应了。
谢母晚上有本市宴会要去赴约,尽管很想多看几眼林秋宿,但没办法在这里久留。
临走前,她依依不舍地牵起林秋宿的手,跟他说下次来谢家的庄园玩。
怕诱惑力不够,不足以让林秋宿心动,她还推销似的讲,庄园后院有一个大草场,养了好多赛级马匹可以骑。
林秋宿对赛马没什么兴趣,只是谢母再不走的话,自己的愧疚感真的要藏不住了!
最后谢屿将谢母送下楼,林秋宿这才彻底放松,趴在吧台上气息奄奄地喝奶茶。
不过……
看着他们俩去乘电梯的背影,自己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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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平稳下降,司机已经等在公寓门口,平移门打开后,谢母却没急着走。
她靠在一楼长廊的窗边,慢慢点了一支香烟,神色没了刚才屋里面对林秋宿的笑意。
这俨然是她往常做谈判的架势,谢屿心领神会,说古董的价钱马上转账过去。
两个人说实话都不缺这点钱,谢母弹了一下烟灰,做最后一次确认。
“小林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她问。
谢屿恨不得买个测谎仪过来证明清白:“就是普通室友啊。”
谢母这下没再自说自话,平静地说:“噢,那好,我联系一下徐家的小女儿,下个星期你去相亲吧。”
闻言,谢屿马上话锋一转。
他目光坚定、语气真诚地说:“其实我在和小林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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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林秋宿有一点苦恼,自从谢母离开,谢屿莫名开始不对劲,和自己对视的时候,总是会默默地移开视线。
……为什么?
林秋宿想不出缘由,为此还有一点点不开心。
以前在叔叔家里被完全无视,他都没有郁闷过,可是现在只是小小的别扭,搞得心里膈着块邦邦硬的石头。
他琢磨:“阿姨出门以后,你们有在说什么吗?”
谢屿在敲打机械键盘,指尖登时细微地停滞了下。
转而他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飞快地回答:“没有,当然没有。”
林秋宿不知道自己在谢母这边已然清白被毁,谢屿这种漠然的反应全出自于心虚,见到对方头也不回一下,不禁撇了撇嘴。
不过他没有被影响太多,很快去忙了其他事情。
还有一个月左右开学,F大开了同学交流群,逐渐将同专业的学生拉进来。
林秋宿被学生会的学姐联系以后,当天就被邀请加入了群聊。
学院一共两百个人,分成了两个大的试验班,林秋宿进群以后,看了一下群成员。
里面的同学自行标上了姓名备注,林秋宿没有发现自己竹马的名字。
他之前有发短信问过对方近况,竹马说一切都好,顺带寒暄了好几句。
问自己吃饭有没有荤素搭配,空调房里有没有记得披一件薄外套,看天气预报沪市快要台风了记得每天出门带伞……
难道他们没被分在一个班?
下一秒,[傅迟]被学姐拉进了群。
林秋宿眼睛一亮,马上添加了对方。
他没有做自我介绍,却直接被傅迟通过,于是装作互相不认识,搭讪:
[帅哥,你头像好酷啊,可以交个朋友吗?]
傅迟回得很客气:[谢谢,我最喜欢和赏心悦目的同学当朋友了。]
林秋宿诧异:[你怎么认出我的啊!!]
傅迟:[刚翻过你朋友圈,你没屏蔽我,里面有照片。]
林秋宿发的照片出自林观清之手,对方偷偷在通话的时候截图,挂断后得意洋洋地发给他。
林观清牙尖嘴利地评价:[你长成这样,一点都没有我们家的气场,怎么这么软啊?小偷见了都敢顶风作案。]
然后林秋宿转手将图挂了出来,不信邪地问:[这还不够当看门兽?]
当时梁枫还在底下说大实话:[会被盗贼一同端走。]
此刻被傅迟一提,林秋宿非常苦恼地问:[你摸着良心说,我有和我哥差别很大吗?]
傅迟说:[像他有什么好的?方圆五里的小孩都不敢和他玩。]
被这么一说,林秋宿心里好受些了。
他问傅迟最近在哪里,准备什么时候来沪市,到时候自己可以带他到处玩。
傅迟旅居在外的爷爷今年暑假走了,傅迟去送了最后一程。
因为亲戚对遗嘱的划分有异议,他抽不开身,之后回来可能还要先办财产继承手续,没办法保证时间。
想到这里,傅迟叹了口气。
林秋宿向来不是热络外向的性格,集体中虽然是受喜欢的那一方,人际中不至于孤僻,但朋友一直不算多。
就这么独自去了沪市,也不清楚过得好不好。
傅迟回复完,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时,视线往旁边瞟去,居然看到了刚才提到的人。
——林观清。
因为小时候就和林秋宿认识,时常到对方家里玩,傅迟连带着认识了他的兄长。
不过自从林家出事,林观清后来考去沪市,逢年过节都极少回来,两人已经许多年没有见面,更别说任何联系。
好在林观清的相貌变化不大,他的眉眼从侧面看去,与林秋宿有点相似,是很有辨识度和记忆点的长相,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傅迟轻易认了出来,纠结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只见林观清目不斜视,俊脸上没任何表情,目不斜视地一边接起了电话,一边登上了有轨电车。
这么巧,还能是顺路?傅迟如此想着,紧随其后。
他坐在林观清的后面,听到林观清的语气很冷漠。
“我目前没有长期留在伦敦的想法,以前你问过我,我给的就是这个答案,并不是实地出差就会有改变。”
对面大概圆滑地劝阻了几句,林观清却很强硬。
“不是涨薪没到位的问题,我弟弟下半年开始就在沪市读大学,我和他说过自己两个月就能回去,怎么能对小孩子说话不算数?”
“让他体谅下我的事业?总监,不是我把锅甩在公司身上,面对弟弟就能问心无愧的。”
“项目里能顶替我的人不少,但我弟就我一个哥哥……”
傅迟双手插兜,没再上前问候,只是坐在林观清身后,看着外面缓慢后撤的风景。
林观清聊到后来开始烦躁,逐渐变成了弟控的样子。
言语中他弟似乎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屁孩,没有哥哥的话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想到家人不在身边就会以泪洗面。
然而傅迟的屏幕闪了闪。
林秋宿:[好哦,话说我认识了新朋友,过两天要去篮球赛上给他加油!]
林秋宿:[他吹牛说自己打球很好,让我看看是你厉害还是他厉害。]
……显而易见的,没有亲哥的生活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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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拟各个事业群每年会举办篮球赛,各个项目组选出十二个人,其中包含七个替补,组成一支正规的比赛队伍,
游戏业务是规模最大的事业群,每年的比赛也比其他几条业务线更有看点。
不过他们很少有正式员工会上场,毕竟做游戏是逆天而行,入职时健康的身体总是飞速地变成老弱病残。
好在因为盈利多增长快,几个爆款项目的开发组有足够的HC去招实习生,再让尚未被摧残的年轻人去把球赛奖杯捧回来。
去年这时候《燎夜》临近上线忙得飞起,别说有精力打球了,多走两步估计都要猝死。
于是他们干脆摆大烂,整个出赛阵容都是实习生,被其他组诟病至今,年会上都抬不起头来。
这次为了证明他们尚且能蹦能跳,能上的高管统统抓去上场。
要不是林观清不在,策划、程序、美术、音频和引擎部门的老大差不多凑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