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如果这样算作纵容,自己愿意默然放任。
舌尖抵住了隐隐发抖的贝齿,一直到牙根酸涩,他怯怯地等待,感觉到谢屿倾身过来。
紧接着,自己的脑袋被抚过……
发旋被啄了啄。
第57章 甜筒
连续加班了快要大半个月,最后两天几乎通宵,又一路从沪市开到这里,即便是铁打的也吃不消。
往常谢屿每天休息六小时左右,忙起来可以压缩到三四个小时,但这次一觉睡到了中午。
洗漱完,他打开手机,点开几条零星的工作消息。
QA的主管在园区值班,这次没几条报错需要处理,和组员打线上斗地主。
主程序说唐律然走之前脸色很难看,觉得谢屿那几句话说得有点重了,委婉询问年后需不需要约一顿饭挽回感情。
谢屿忘了和唐律然说过什么话,但记得自己机票被迫取消,幸好高速没有封路,堵车也没太严重,否则差点回不来京市。
唐律然调来这个组,他没故意针对,对方没能力尽职,自己不会放水,彼此公事公办,谈不上有感情需要额外维系。
帮忙收拾完烂摊子,还要顾忌别人是否受挫,遇到人情达练性情温和的上司,或许真的会给予这种关怀。
但谢屿没有给人当爹当妈的爱好,指望他做这种心理辅导,不如自觉交离职申请。
他把手机揣进口袋,握上金属把手,正打算推门出去,又忽地停顿。
接着,他踱步到窗边,从二楼往独栋的庭院里望去。
林秋宿在院子里堆雪人,又想玩又怕冷,滚雪球滚到一半,就瑟瑟发抖跑回了屋内。
昨晚谢屿回到酒店帮忙拿手机,自作主张将林秋宿的行李也统统打包带来,相当于给人完全挪窝。
林秋宿现在换了套衣服,苹果绿的毛衣很挑肤色,但在他身上正当好,把脸衬得更加白净。
听到谢屿慢悠悠下楼的脚步声,他撇来好几眼,然后假装路过对方身边,在两人很靠近的时候,忽地飞快伸出手。
冰冰凉凉的手背贴过谢屿的面颊,见谢屿猝不及防,因此清醒了些,林秋宿发出恶作剧得逞的轻笑。
“刚玩了雪就来摸我?”谢屿抓住他的手腕。
林秋宿立即反应过来,问:“你怎么刚才躲在房间偷看?”
“嗯。”谢屿淡淡地承认,“已经悄悄看完了,你要补收门票么?”
林秋宿说:“你帮我去讨个暖宝宝吧。”
谢屿稍挑眉梢,与他讨价还价:“要不你继续摸?我虽然不是宝宝,但也挺暖和的。”
林秋宿:“。”
他顿了下,诚心发问:“最近京市外面的长城要翻修吗?感觉你的脸皮能派上用处,正好去填城墙拐角。”
谢屿讲得一本正经:“目前不太考虑上交给国家,因为觉得你好像还挺享受。”
在机场第一次见到谢屿时,林秋宿就感觉谢屿长得好看,并且他相信所有人无论审美偏好,都给出类似的评价。
那是一种锋芒毕露又张扬晃眼的英俊,适合远远观赏,也只能止步于此。
此刻这张脸就在自己的指尖之下,被顽劣地捏了捏也不反抗,林秋宿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没有享受,你搞错了,都是因为你握着我啊。”他嘴上否认,依旧保持着原来姿势,又戳了戳谢屿的皮肤。
谢屿闻言没有辩驳,继而默默偏过脸,在他掌心里短促地亲了亲。
见林秋宿瞬间触电般缩回手,还特意将手背到了身后,他不禁翘起嘴角。
“你现在不是挣脱得挺快的吗?”谢屿问。
林秋宿道:“我是在绝境中爆发出了潜力,谁知道你大白天耍流氓,不打招呼就吃人豆腐?”
“按照这句话的意思,到晚上可以允许耍流氓了么?”谢屿完全找偏了重点。
林秋宿咬了咬后槽牙,说:“也不可以!”
谢屿弯起眼睫,语气温文尔雅,仿佛一位中规中矩的绅士:“好吧,豆腐很美味,谢谢小林同学招待。”
林秋宿:“……”
没被自己当场答应,这种情况如果搁在别人身上,横竖要沮丧一阵,至少局促几天吧?
虽然谢屿不是患得患失的性格,但照理来说,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不应该害羞的么?!
林秋宿沉思了下,凑上前去咨询。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别扭啊?好像很轻车熟路,是不是连夜上过什么攻略课?”
前段时间自己泡在图书馆里,有见到过书架上陈列的感情类书籍,内容换汤不换药,无外乎是手把手教人在亲密关系里达成意图。
当时他有特意多瞧几眼,因为那几本书格外热门,连封皮都被借阅的学生们翻得起皱。
或许谢屿也会在背地里恶补理论知识呢?
“攻略课?”谢屿说,“昨晚我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醒来直接是中午十二点。”
他清了清嗓子,补充:“再说,我需要做那种补习吗?早就在心里想过几百遍了,实际一上手当然就非常熟练。”
林秋宿没有吭声,瞧着谢屿逐渐发红的耳根,默默推翻了之前的评估。
不过他决定不去戳破,尊重一下这位内心演练过几百次的“恋爱高手”。
这栋别墅配了专门为他们服务的管家,谢屿点了一份中饭和水果,没到十五分钟就备好食物,送到这里并且细致地摆了盘子。
端端正正坐在谢屿的餐桌对面,吃过中饭的林秋宿咬了口车厘子,又眼馋盘子上喷香的大闸蟹。
然而套餐里只有一只螃蟹,林秋宿因此矜持地没吭声,眼睁睁观望谢屿剥壳。
谢屿不会做饭,连螃蟹壳子都不太会剥,研究完管家提供的辅助工具后,过程堪称缓慢又艰辛。
期间经历了被尖端划到手,撬半天蟹钳没撬动,以及被溅出来的汁水弄脏衣袖,等等一系列意外,搞得林秋宿都替他吃力。
如此埋头专注地搞了半天,终于只剩下蟹脚上的肉需要剔出来。
“你为什么囤着不吃?”林秋宿忍不住提问。
谢屿说:“因为我喜欢攒够满满一碗。”
待到大功告成,谢屿将蘸碟和蟹肉推到林秋宿那边,又把自己没用过的干净筷子搁到上面。
林秋宿:?
怎么这人千辛万苦地收工,把劳动果实拱手让给自己?
“之前忘了把话说完,喜欢囤着再给心上人吃。”谢屿解释。
林秋宿全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再记起谢屿刚才笨手笨脚的样子,中途还被自己嘲笑打趣了两声。
望着面前的蘸碟,他突然有些呆愣,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发现林秋宿一动不动,谢屿问:“小秋,十九岁了,想吃东西不会需要小屿哥哥喂你吧?”
话音落下,林秋宿随即有了动静,磨磨蹭蹭地拿起筷子。
他夹起来吃过一小块,一边表示够了一边慢吞吞推回去,模样乖巧之余流露出几分慌张。
谢屿推拒说:“不用,我过敏。”
林秋宿惊讶地“唔”了声,以前见到过谢屿吃虾吃海鲜,不曾想对方居然会有这种忌口。
“真的吗?”他半信半疑。
谢屿嗤笑:“我没有主动过敏的勇气,要不然你喂我?”
听到对方这么说完,林秋宿没再客气,把蟹肉一扫而空。
根据天气预报的预测,这场鹅毛大雪要到傍晚才能略微缓和,外面的道路拥堵不堪,各个景区也挤满了出来赏景的游客。
尽管想要出去玩,可林秋宿看过街上的实时照片,就打消了去人挤人的念头。
两人留在这栋别墅里,下午时分,林秋宿给彼此撑着伞,谢屿搭好了中午被半途而废的雪人,还捡来两根树枝当做胳膊。
顺利完工之后,林秋宿拍了张照,与林观清分享。
兄长对雪人的造型予以了高度认可,尽管它不是自己亲手独立所做,林秋宿却格外高兴。
另外一边,谢屿看林秋宿趴到窗户前,镜头对准外面的大雪人一阵拍摄,手边接到了爷爷打来的电话。
爷爷追赶时尚潮流玩线上购物,网购买来两个花架,签收一看对质量不太满意。
他只会花钱和输入支付密码,不会与客服协商退款,于是虚心询问孙子该怎么正确操作。
尽管谢屿解答得细心,架不住爷爷年纪大了,近些年有些耳背,被教了半天依旧没有弄懂。
爷爷率先不耐烦地提议:“要不你直接来一趟吧,最近书房的电脑还坏了,正好你来修修看。”
谢屿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望着林秋宿纤细的背影。
目光先落在对方白皙的后颈处,慢慢滑落到柔韧的腰肢,再往上挪去,流连在玲珑有致的蝴蝶骨。
微微凸起的两块肩胛骨在衣衫下面撑起美好的弧度,令人不禁想探究双手笼罩上去时,会有怎么样的触感。
房间里暖和得教人燥热,谢屿暗暗地喉结滑动,继而强自移开视线,开口答复电话对面的长辈。
“爷爷,我不在京市,最近你那里又下雪又春运,让我怎么回去?”
这么解释完,他再说:“我联系一下我爸秘书,让他待会儿来帮你处理,你看怎么样?”
爷爷恍然大悟,怪可惜地叹气:“本来还想拉着你一起下棋呢,你再替我去拜访几个亲戚,应付几场饭局,我春节就不用忙了。”
谢屿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口头上跟着唏嘘:“真是太遗憾了。”
继而他打开通讯录,与谢父的生活秘书沟通完,再一看钟表,时间已经临近黄昏。
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有了收敛的架势,林秋宿打起精神,没再守着窗口看风景,雀跃地提议要到外面溜达一圈。
这家酒店的地理位置极其优越,他们就住在闹市区里,非常靠近大型商圈,沿途风景也很好。
商场里可能找车位需要整整半小时,但导航步行只需要十分钟,两人商议完便撑着伞散步出去。
抵达林秋宿记在备忘录里的推荐餐厅再正常取号,前面排了几十桌人,他们也不着急吃饭,干脆到周围随便闲逛。
“想吃奶油甜筒。”林秋宿说。
这里有冰淇淋店,因为临近节日,商家提前开始做活动,买两个甜筒可以打六折,价格很划算。
不过林秋宿的关注点却不在促销上,而是那个节日……
是情人节。
和谢屿一起吃情侣套餐,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店面装修成了浪漫可爱的粉红色,到处可以见到爱心元素,林秋宿在座位上接过甜筒,故意避开了谢屿投来的视线。
谢屿说:“怎么支支吾吾有心事,你想一人吃两个?”
林秋宿摇头:“没有啊,我们平分就好,多少钱来着?我给你转账。”
谢屿撩起眼帘,道:“就算我们AA,吃的也是双人餐,你就算付我钱,我也不清不白了。”
林秋宿纳闷,自己转账是为了还谢屿清白吗?
他思路有些混乱,道:“我没有要和你撇清关系,这个是请你吃的可以吗?”
谢屿说:“不可以。”
林秋宿:?
谢屿吃了口甜筒,道:“我的心在你这里,只想和你过情人节,给你花钱是应该的。但你对我没那意思,在我努力取悦你的同时,你反过来要做金钱交易……”
他说到这里暂停了下,夹带着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意味,补充:“弄得我好像在被你包养。”
林秋宿:“……”
总感觉谢屿在强词夺理,但无论怎么说,林秋宿没再坚持付钱,生怕坐实了当谢屿是小白脸的胡说八道。
他们坐在店里等待餐厅慢慢叫号,接着,林秋宿看到一个老人走进店内。
那人戴上厚底眼镜,安静地研究海报上的优惠活动,看起来对此很心动,但身边没有人能够搭伙。
“你等等啊,我问问店里有没有小朋友想吃两个的。”老人向服务员说,“有六折呢。”
听到他的声音,谢屿本来散漫地玩着手上的纸巾,忽地脸色有点僵硬,再假装不适地撇开头,面朝墙壁陷入沉思。
就在他诧异怎么会这么倒霉之际,林秋宿注意到了他的反常表现。
少年轻声问:“谢屿,你胃不舒服?”
谢屿闭着嘴,暗落落朝林秋宿摇头,接着示意对方不要东张西望,尤其别和那个老人有视线接触。
然而,就在他们互相递眼色的时候,老人已经走到他们桌边。
“哟,这不是我那个下午还说不在京市的亲孙么?”老人悠悠地说,“你怎么赶着大雪和春运来这儿了?”
谢屿:“。”
林秋宿愣了愣,很快理解这个场面,急忙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