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娇太子的伴读后——策马听风

作者:策马听风  录入:05-14

  卫寂是觉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并没有想太多,被姜檐这样看着一问,心口倒是忽然快跳了两下。
  “臣……”卫寂舌头打结,磕绊着说,“殿下送的,臣自当好好收着。”
  他竟这样喜欢他,一只蝴蝶都要留下。
  姜檐耳廓慢慢有了躁意,他解下腰间的荷袋,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别扭道:“你给我的,我也留着。”
  卫寂低头一看,是个折成三角的平安符。
  卫寂在福隐寺给他娘供了一盏灯,每年他都会去寺庙拜祭,为家人祈平安。
  跟姜檐日渐变得亲近后,卫寂也会为他求个平安符,他从未见姜檐戴过,原以为对方没放在心上。
  姜檐压根不信神佛,还因痴迷求仙问道的先皇,而反感道士,连带着佛家都没什么好感。
  但卫寂给他求的符,即便不信鬼神之说,姜檐还是戴在身上。
  对上姜檐那双湿泞泞,含羞带怯的眼眸,卫寂忙垂下头,低不可闻地说,“那……臣明年再给殿下求。”
  卫寂的眉梢与眼皮之间有一枚圆润小痣,他垂下眼皮时,舒展的红痣便招摇地坠进姜檐眸中。
  姜檐喉口发紧,“嗯”了一声。
  静了一会儿,卫寂又道:“谢谢殿下求皇后娘娘赐字。”
  他祖母是诰命,大庸朝对诰命的封赏有详细的制度,像这种生辰大寿,礼部会代皇上来府封赏。
  皇后写的寿字,肯定是姜檐特意求的。
  是为给侯府体面而求的,更是为了卫寂。
  卫老夫人一直不喜卫寂的母亲,连带着这个嘴巴愚笨的嫡长孙也不喜欢。
  但自从他做了太子伴读,受到姜檐赏识,在侯府的处境好了不少,近几年卫母待他和颜悦色。
  姜檐轻哼一声,“这有什么,一幅字而已,你若喜欢,你生辰那日我再让我母后写。”
  卫寂心头一跳,“不,不用。”
  姜檐目光闪烁地看向卫寂,“那我给你写。”
  卫寂一愣,继而胡乱地点了一下头。
  姜檐唇角上扬少许,将平安符放回荷包,然后系到腰带。
  垂眸瞥见叠在床侧的被褥,姜檐心念一动,拽过来盖到了身上。
  许是没料到姜檐会上床榻,被褥并未换成新的。
  因此看到姜檐撩开他的被子,鼻翼还翕动了两下,卫寂眼皮一抖,生怕上面有什么异味。
  闻了闻,姜檐倒是没说什么,躺到卫寂的床上,将棉被拉高掩住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长眸。
  全须全尾遮住的少年不见往日的骄横,偷看卫寂的样子竟透出一丝乖顺。
  卫寂僵坐在原地,半晌才开口问,“殿下是困乏了?”
  姜檐刚要说话,忽然闻到一缕独特的馨香,让他为之一震,迫不及待弹坐起来。
  很快那味道便消失,但姜檐凭着本能寻了过去。
  卫寂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姜檐抵住,他不自觉向后仰去,肩头撞在床板上,身前是凑过来的姜檐。
  卫寂仿佛被巨兽的獠牙咬住,瞳仁微颤,呼吸停滞。
  姜檐埋在卫寂颈窝,急躁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卫寂被他呼出的热气激了一身鸡皮疙瘩,颤着声音问,“殿下?”
  “有一股味儿。”姜檐拧眉道,说话间又在卫寂耳侧闻了闻。
  他说得不清不楚,卫寂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面上像浇了沸水似的,一路红到了耳根。
  卫寂僵硬地侧了侧身子,想与姜檐拉开些距离。
  但他向后挪一分,眼前的人便跟着挪一分,卫寂神色惶惶,忍不住轻轻推了一下姜檐。
  姜檐这才回神,垂眸便看见卫寂眉下那颗小痣,印在薄红的眼皮上,很是招人喜欢。
  姜檐喉咙滑动了一下,双手撑在卫寂身体两侧,头一点点低了下去。
  卫寂贴着床,已是退无可退,随着姜檐的靠近身体绷紧,含着双肩,将脸埋在胸口。
  他不知自己身上有什么怪味,姜檐离他越紧,他越是惶恐不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檐胶着卫寂,目光含着痴迷的眷恋,他唇离卫寂的眼皮只有一寸不到。
  眼看就要贴上去,屋外响起一道声音——
  “午膳已经备好。”
  卫寂如梦初醒,一把推开姜檐,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寒意透过脚心钻进身体,卫寂从惊惧中冷静下来,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姜檐,只觉得脑袋被雷轰过,吓得气都不敢喘。
  姜檐是太子,是储君,哪怕只是轻轻推他一下,在卫寂眼中也是大逆不道。
  姜檐确实被卫寂吓一跳,反应过来后扭过身体,背对着卫寂,双耳烧得通红。
  卫寂胆战心惊,动了动唇,却不知如何开口。
  屋外侯府的下人又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午膳是在里屋吃,还是放到外间。

  姜檐不答,卫寂也不好做主,只能壮着胆子问道:“殿下,用膳么?”
  姜檐这才扭过头,见卫寂没穿鞋便站在地上,皱起眉,“别赤着脚,上来!”
  卫寂不敢在这个时候违逆他的意思,重新上了床榻,不过只挨着床边坐。
  姜檐硬邦邦解释,“我只是在闻你身上的味儿,并没有想做什么。”
  卫寂穿靴的动作一顿,垂头忍不住闻了闻自己的衣领,他什么都没闻到。
  到底是什么味道,叫姜檐这样失态?
  姜檐十四岁分化成阳乾,大多都是这个年纪分化,如今卫寂十七岁,因此两人都没往这方面想。
  卫寂让人将午膳摆到了外间,趁姜檐穿衣物时,他又抬袖闻了一下自己,还是没嗅出异味。
  卫寂一直惦记这事,心里惶惶,用饭时都不敢靠姜檐太近。
  看卫寂有意无意总是避开他,姜檐不怎么高兴,又拉不下脸让他靠近点。
  憋了半晌,他瘫着一张俊脸道:“如意卷。”
  如意卷是一道徽菜,用鸡蛋摊成金黄的面饼,放上剁碎的精肉,再卷成云叶形。
  这道菜就在卫寂手边,闻言他拾起公筷,夹了一块放到太子殿下的碗碟。
  姜檐咬了一口,而后掀眸又朝卫寂看去。
  卫寂被他看得面皮发紧,疑心自己身上的气味不太好,不然太子殿下不好好吃饭,怎么总盯着他瞧?
  卫寂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却被眼尖的姜檐察觉。
  他好似逮住偷吃油的耗子,迫不及待道:“不好好吃饭,你总动什么?”
  卫寂立刻定在原处。
  姜檐终于找到让卫寂靠过来的借口,以盯着卫寂老实吃饭为由,让他坐到他身侧。
  火炉里的炭块噼啪作响,屋内热烘烘的,卫寂汗如雨下,“臣在这里用饭就好。”
  “你躲我做什么?”
  “臣没有,只是怕……身上有什么不雅的味道。”
  姜檐想起自己先前的举止,耳根飞红,“我那是闻错了。”
  卫寂愕然,闻错了?
  姜檐眼神飘忽,“我不知哪来的香,也可能是闻错了,反正又在你身上闻不到了。”
  末了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了一句,“不许你多想。”
  一听是香,卫寂心下一松,开口道:“臣的床侧挂着香囊,可能是那个味道。”
  姜檐猛地抬头,漆黑的眸如鹰隼般锐利,“什么香囊,谁送你的香囊?”
  卫寂给他这目光刺得,舌头都绊了一下“臣臣臣的幼妹。”
  姜檐神色缓和下来,“可能是那香囊的味道,不说这个了,吃饭。”
  他夹起如意卷咬了两口,心里突然泛上一股委屈。
  卫寂都没送过他香囊。
  但想到对方要给他做皮影,还年年为他祈平安,那点小不满便淡了下去,他抬手给卫寂夹了一块肥美的桂花鱼。
第7章 
  用膳期间,卫宗建来了一趟。
  见姜檐心情不错,上的点心茶水他都多少吃了一些,卫宗建安下心,嘱咐了卫寂几句又去前院招待其他宾客。
  午膳过后,姜檐在卫寂床上小憩了一觉。
  醒来就见卫寂手里捧着一卷书在看,低垂的眉眼清隽温和,淡色的唇微抿,神色专注。
  卫寂看的是一本很厚的史记,内容枯燥乏味,看进去后倒是值得深读。
  他翻了一页,余光瞥见睁开眼的姜檐,放下手中的书问,“殿下醒了,要喝水么?”
  姜檐窝在被中,睡得两颊泛红,额角垂着几缕凌乱的发丝,落在卫寂身上的目光像雨露期那几日似的,含着缱绻与温情。
  卫寂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姜檐醒了醒神儿,问,“什么时辰了?”
  卫寂答道:“大概未时。”
  为了来侯府贺寿,姜檐将上午的课挪到了下午,他一会儿还要回去听太傅讲治国策。
  姜檐不情不愿地起身穿衣,让人重新束了发。
  临走时,姜檐还卷走了卫寂的木梳,以及一支冠发的簪子。
  都是寻常的东西,他要拿走,卫寂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错愕。
  -
  今日姜檐能来,给了侯府不少体面,卫母十分高兴,晚上让人给卫寂送来了一碗参汤,说是读书清苦,要他好好补身子。
  卫寂看着那碗汤,想起病逝的母亲,心里生出几分惆怅。
  温过书,卫寂才将那碗放凉的参汤喝了,入喉带着些甘苦。
  既是答应要给太子殿下做皮影,那便没有敷衍的道理。
  卫寂坐在案桌旁,在薄黄的灯下,提着笔一眉一眼地为姜檐画小像。
  皮影的工艺十分烦琐,先选皮料,处理之后,再在上面画稿,然后镂刻,敷彩。
  卫寂在纸上按姜檐的模样谱样,到时候再复刻到皮子上。
  到了往日睡觉的时辰,卫寂揉了揉肩,熄了蜡烛,下床洗漱睡觉。
  这东西并不好做,卫寂也不着急,怕乱中出错。
  听说卫寂要仿着他做一个皮影,姜檐兴致勃勃,一有空闲便拉着卫寂谱样。
  卫寂在砚台蘸了一点墨,提笔专心在纸上描摹。
  姜檐挤在他身侧,衣摆交叠,体温相传,看着他勾画出的小像,长眉拧了起来。
  他不满道:“这哪里像我?我该是剑眉星目,阔面重颐,威风凛凛的。”
  听到姜檐自夸,卫寂唇角弯了弯,耐心解释,“不能画太像,皮影做不了那么精细。”
  姜檐凑过来又看了一眼纸上的小人儿,“怎么看起来尖嘴猴腮?”
  他挨得很近,下巴几乎要搁在卫寂肩头,薄唇紧抿,目光含着幽怨。
  这哪里尖嘴猴腮?
  明明是俊朗的武生脸。
  卫寂小声说,“在纸上看着不好,画在皮子上,镂刻后就好看了。”
  姜檐看着卫寂眼尾那道浅浅的褶皱,尖尖翘翘的,还缀着一颗小痣。
  他心里软了软,说话带着不自知的娇气,“反正不准你把我画丑。”
  卫寂忙说,“不丑的,殿下放心。”
  姜檐这才从鼻腔哼出一声‘嗯’,他伏在卫寂身旁,继续看卫寂画。
  卫寂被姜檐盯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只觉他又变得黏人起来,明明雨露期刚过。
  在姜檐盯梢下,卫寂花了小半月的工夫,一共画了五张小像让姜檐挑选。
  这五张小像模样差不多,只是动作跟衣服有所不同。
  看来看去,姜檐最后还是选了第一张。
  卫寂想着这两日赶紧完成上色,这样就可以在皮子上画稿。
  姜檐不着急,觉得卫寂这几日用眼太多,非要拉着他打马球,活动活动筋骨,好好放松一下。
  -
  卫寂喜静,骑马射箭一窍不通,提起来便两股颤颤。
  卫家祖先陪着高祖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卫宗建也在军中任职,自然觉得嫡长子该继承他的衣钵,在战场上为国效力。
  奈何卫寂不开窍,小时候看见战马,别说是上了,离近一些便吓得直往卫宗建身后躲。
  看他这样,卫宗建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你到底像谁。”
  卫寂母亲是医女,胆大心细,上山采药、设套捕猎不在话下,便是看到发脓溃烂的伤口,她也不觉得怕。
  卫宗建看上的便是她这样的气魄,但成婚后又因她太过自强而置气。
  说来也可笑,年少时他看不上京中那种温柔小意的女子,原配病逝之后却娶了这样一个女子,日子还过得颇为顺心。
  卫宗建那句‘也不知你到底像谁’,让卫寂十分惶然。
  大概他只继承了父母的缺点。
  见卫寂在武学上实在愚笨,卫宗建便放弃了他,只得让他走读书考功名这条路。
  后来卫寂成了太子伴读,竟慢慢学会了骑马射箭。
  姜檐爱玩,除了读书,其他都精通。
  刚来东宫那一年,卫寂因为什么都不懂,只能看着姜檐跟其他人在校场活动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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