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白瑞雪歪了歪脑袋。
秦风买来了干净的沙粒,这本是用来在玻璃板上作沙画的。两只毛茸茸的小鸡在沙堆里滚来滚去,推来推去,挤来挤去,白瑞雪的气很快就消了。
秦风在给白丰年打电话,交代自己如何圆谎的,“如果冯老师给你打电话证实,你可千万不要接。就当你的手机真丢了。”
盆里的两只小鸡在说悄悄话。
白瑞雪:“我要上学,不能落下功课的,一节课没上,可能就听不懂了。我以后还要考大学。”他已经知道,他在城市的学校,成绩算不上好,他答应外婆要考上大学的。
孟忍:“但你现在是一只鸡。鸡不能上学。”他泼冷水向来有一手。
白瑞雪:“所以我需要哥哥吃了我。”
孟忍:“可是他不肯呀。”
白瑞雪有点忧愁,“他为什么不肯呢?如果他要我吃他,我一定很乐意的。毕竟我们是亲兄弟,应该是最亲密的。为什么他不肯?”
孟忍推了推他,“我很乐意吃你。”这称得上一种安慰。
白瑞雪说:“你不是人。”
孟忍:“……”
孟忍气得推倒白瑞雪,然后自己压了上去,两个胖肚肚叠在一起。孟忍眯着眼:“你只给你哥哥吃?”
白瑞雪气鼓鼓,脚爪一翘一翘,想翻过去压住孟忍,“对的。我只给哥哥吃,谁都不给……嗯……外婆也行,但她不是人。”
孟忍嘿嘿笑,翅膀揉着白瑞雪的脸颊。他头顶的花花甩了甩,“我有主意可以让你哥哥吃了你,还不会排斥反感。”
只要他控制了白丰年……嘿……仿佛是自己用另类的方式将白瑞雪吃进嘴里……
怪新奇的!
“真的?”
“真的。不过等我恢复人身再说。”
盆外,叶臻古怪看着两只叠叠乐的毛团,听着孟忍的只言片语,他忍不住思维发散,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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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平静后的危机
她站在阳台上, 看着漂亮的晚霞,太阳逐渐下沉, 月亮又要出来了。一天就要过去了, 这是平安的一天,她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都能这么平静。
身后有脚步声。
一只毛色鲜亮的公鸡走了过来。叶臻望着天空,太阳像一颗流油的咸鸭蛋黄, 橙红色的, 它身边的云朵也是这个色彩。
“你表情有点凝重。”他说。
“都是鸡,你怎么看出来的?”母鸡轻轻地说:“我有点不安, 你可以认为我是胆小。”
“理解。平静是危险前的麻醉,你没有中招。”
母鸡偏过头看他。
叶臻没有看她, 仍看着那只像蛋黄的太阳,它只剩下一半了。
她问:“什么意思?”
“我之前说这个副本可能是大逃杀副本。它的通关方式基本只有两种,一是玩家的存活人数达标,二是副本的存活天数达标。”
“存活人数……我懂, 如果这个副本只能一人通关,玩家死到只剩一人,副本就结束了。这是大家最不期待的方式。”
“而存活天数……副本给出的期限一般都是奇数, 三天,五天, 七天……”
“明天是第三天。”
太阳彻底下沉, 天一下子暗了。
第三天晚上。
榕城三中,散养的鸡都被老教师哄回去了,老王漫步在足球场上。夜晚的学校并不可怕,教学楼的灯都亮着, 学生在上晚自习。
一旦下课铃响起, 安静的学校就沸腾起来了, 充满了人气。
陆陆续续的学生走出教学楼,一大批去足球场附近的公共厕所,一大批去寝室楼附近的小卖部。
有学生逃课了,在足球场上乱逛,草地很软,脱了鞋在上面踩很舒服。
有几对早恋的情侣说着悄悄话,老王从他们身边路过,男生正说起学校后山有坟墓,还说学校就建在坟场上,惹得女孩子害怕得扑进他怀里,男生顿时露出得逞的笑。
老王身体一僵,全身的寒意朝天灵盖窜去。
……
刚吃完晚饭,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房东坐在客厅看电视,脚下卧着一只毛发干净的母鸡。
他看看身旁的男大学生,调侃道:“怎么,今天不玩电脑了?”
青年打了个寒噤,上次说见到鬼没有人相信,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也渐渐不说了。他双手打叉道:“从今天起,早睡早起,禁止熬夜玩游戏。”
话音一落,他的肚子响起了空城计。
房东诧异道:“你六点的外卖还没送到?说了跟我一起吃,你还不愿意。”
青年也纳闷,正要掏出手机看。
“咚咚咚!”
“哎哎,我的外卖到了!”
青年穿着拖鞋去开门,门外的男人低着头,发帘遮住眉眼,嘴巴小幅度开合,像在嘟囔什么。
他看见外卖员手中的肯德基纸袋,一边大声说是我的汉堡炸鸡,一边朝外卖员伸出了手。
这时,他听到男人说:“好香啊。”
他没发现不对劲,附和道:“是香,双层牛肉汉堡呢!还加一层芝士!”
……
下水道。
今天的月亮被阴云遮住了,下水道的世界一片漆黑。
童柯感到环境更加幽冷了。
他腿脚打抖。
好消息是,两天一夜没吃东西,身体只是中度不适。童柯感觉,只要躺着不动,他可以躺到副本结束。不知道距离副本结束还有多少天?
希望不要再出状况了。
他看着幽深漆黑的洞穴想。
咦?童柯忽然发现,下水道更深处的骨头啃咬声不见了。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他莫名感到一种不安,漆黑的下水道里流水声不停,分不清在哪个方向。左边的通道是黑的,右边的通道是黑的,左前方、右下方……漆黑一片。如果有一双眼睛藏在漆黑的地方看他们,他们也不会发现。
老鼠啃完了骨头,会发现这里有两只鸡吗?
他想去询问姜饼。
抬眼一看,对面的母鸡低着脑袋,颈部的鸡羽毛一耸一耸,好像正在吃什么东西。吃得好香的感觉。
蓦然产生这种想法,童柯突然觉得肚子好饿。太不够义气,居然吃独食!
“你在吃什么?”
姜饼抬头,尖尖的嘴巴上叼着一只蠕动的虫子。
昏暗中,童柯没有看清,他甩甩脑袋,走过去几步,终于看清了。尖叫一声:“你居然吃虫子?!”
鸡本来就是吃虫子的。
姜饼鄙视他一眼,一仰头,将虫子吞下喉。
童柯本该觉得恶心,但因为是鸡,竟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你哪里找的虫子?下水道的虫子不嫌脏吗,亏你能下口。”
他说着跳起来,警惕地朝地面察看。也不知是想避开虫子,还是想找到虫子。
姜饼古怪地笑,幽幽道:“我这里还有很多,你靠近一点,我分给你。”
“我才不吃呢!”童柯虽然说着嫌弃的话,脚却不能控制地往前走。
近了,近了,更近了。
童柯走到了姜饼身前,姜饼的一只受伤的腿斜斜歪出去。
“在哪里?”
“这里。”一只翅膀指指受伤的腿。
她的腿断了,骨头向外戳破了皮肉,分外狰狞,不知何时被苍蝇下了虫卵,经过两天一夜的发酵,爬满了白白的小虫子,米粒般大,密密麻麻,不断蠕动。
“啊啊啊啊——”
童柯吓得屁滚尿流。
姜饼大笑。
她说:“不要嫌弃,如果副本时间还有很长很长,它们还能长得更肥,你至少不用担心饿死。”
童柯在干呕,那副画面太冲击眼球了,就算鸡本身对虫子有食欲,也抵不过人对此的恶心欲。
他对姜饼佩服又惧怕。
就在这时,姜饼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的脸像吃了屎那般扭曲。
——“哇哇哇!!!”
有婴儿在耳边哭,哭得好冷,好怨,好恨。
……
汽车不断经过,商铺不断有人进出,彩灯一闪一闪。砍价声,叫卖声,鸣笛声,争吵声,孩子哭声,少女少男的笑声……城市的夜晚从不缺少热闹。
一棵挂满彩灯的树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土包。
里面躺着一只鸡。
这只鸡太厉害了,竟睡了三天,旁边有一家卖螺蛳粉的店,臭味能飘出三里。这是他精心选择的地方,期望螺蛳粉的臭味能掩盖自身的香味。
他饿了,他也渴了。
但为了小命,他可以继续忍。
睡了太久,再闭眼也睡不着了。他不断想起任务空间里应有尽有的美食,越想越饿,越饿就越想。
他产生了一个念头,要不然出去找点吃的?
可是,碰上危险怎么办?
不会吧,哪有这么倒霉?
如果倒霉,我就不会第一个逃出笼子了。
两个意见相左的小人在脑海里打架,最后警惕心强的小人胜利了。他决定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再忍一忍。
车辆来来往往。
司机打了一个哈欠,突然见车前一个人影,他惊吓得刹住车,“砰!”后车追尾了。
他眼睛四处观察,并没有人横穿马路,刚刚的人影是怎么一回事?
他来不及思考,交警过来敲车窗。
……
幸福小区,楼梯口的杂物间。
阿婆又给宋明带香烛。
她和蔼地看着这个无家可归的游魂,“吃吧吃吧吃饱一点。人死了还能追求什么,吃饱一点。”
宋明一顿,“人死了?”
阿婆呀了一声,“你还不知道自己死了?只有鬼才会吸香烛啊。”
宋明茫然地看着香烛,死了,我死了……
“我为什么死了?”
“我哪里晓得。你不是我们这个小区的住户,大概死在外面不知不觉走了进来吧。”如果宋明是本小区的人,以他的相貌早就传开了,她不会不知道。
宋明沉默着,吃不下去了。
怪不得,没有人理他。
他看着阿婆的脸,他一直以为阿婆很时髦,学年轻女孩化妆,把脸敷白了。原来是这样。
宋明的身影更加透明。
他有点想哭,“怪不得没人理我,只有您肯搭理我。”
“别再虚化了,脚踏实地,别人就能看见你了。”
“脚踏实地?”
“是啊。想做人呢,就要脚踏实地。”
宋明飘着的身体渐渐凝视,他的双脚触及到地面。
阿婆欣慰道:“对,就这样。我一直以为你不想见人呢。做人有做人的烦恼,做鬼也有做鬼的烦恼。你想做人就得先让别人看见你。”
“可是……”宋明低头看脚下,“我没有影子啊。”
“有没有影子没关系,人不会去看你的影子。”阿婆说:“我头一天做鬼,也怕被人识破身份,但别人不仅忽略我影子的问题,你猜还有什么惊喜?”
“阿婆,我猜不出来。”
“阿婆我啊,还能在太阳底下走动哩!”
想当人,首先得把自己当人。
阿婆十分的热心,邀请他出去晒晒月亮,“你还没出去散散步吧,我们出去呀。”
宋明心动了一瞬,低下头,闷声拒绝道:“我丑。”
“怕什么?我老了,不也变丑了。”
他的声音还是很闷,含着自卑,“我脸上有疤,不敢让别人见到。”
“那你当鬼,别人就见不到你了。”
他踌躇着:“我想当人。”
阿婆气得叉腰教训他:“我说过,做人有做人的烦恼,既然想做人就要抛开顾虑,怕见人,还怎么做人,还怎么让人觉得你是人?来,跟我去外面见见人!”
她一定要他今晚出去走走,长时间闷在一个地方,精神十分痛苦。她十分有心得。
宋明心里也想出去,半推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