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将军偏要嫁我为妻——山河不倦

作者:山河不倦  录入:05-24

  “这燕暮寒是发了什么疯,一时半刻都等不了,我就不信他真敢攻打我们部族,依我看,咱们耗着就行了。”
  众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赞同。
  这几个月来,常常能听到从其他部族传来的消息,无不是燕暮寒带着远征大军在其他部族里耀武扬威,部主联合上书,但王上摆明了要保燕暮寒,只在口头上训诫了一番。
  且说这大军虽去了其他部族,但并未造成严重的伤亡,唯一能数得上的,就是哈仑桑部的马上疯事件。
  不过从冬猎时开始,哈仑桑部就屡屡出事,谁也不能说此事就一定与燕暮寒有关。
  有一名守卫满脸忧虑,害怕地攥紧了佩刀,小声嘟哝:“可他都杀了两个人了,城下直取性命,不像是开玩笑。”
  可惜没人理他,其他守卫商议决定:“再拖一刻钟,若我们私自开了城门,部主定会责怪。”
  破坏了部主的大计,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速开城门!”
  随着一声暴喝,所有人收回了思绪。
  启闲光神色严肃,勒住马,停在燕暮寒身边:“将军,他们想拖延时间,天尧正带着大部队赶过来,还需要一阵子。”
  大军行进不比单骑,声势浩大,但速度要慢上许多。
  启闲光的意思是要不要等一等,但燕暮寒心里慌乱不安,一刻也等不下去:“立刻想办法进城。”
  启闲光一筹莫展,环视四周,将士们的表情也很凝重,穆离部的守卫们若是铁了心闭门不开,那他们也别无他法,攻破城门需要特殊的武器,得等到大部队到达才能施行。
  塔木一拍脑门:“有了!城门不好破,我们可以走水路!”
  穆尔勒河穿城而过,养育了三十六部,护城河连通下水明沟,此时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河冻缓解,水门开,日常会用来运送物资,有专门的人把守。
  如若只是想进城,从水门潜入倒是一个好办法。
  一般情况下,水门都是秘密的,但此次远征的目标之一就是三十六部,王上早就让人送来了三十六部的城防图。
  启闲光思索了一会儿,啧啧赞叹:“你小子行啊,我觉得这办法可以一试。”
  “这都是军师教我的。”塔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在伙房营里帮忙,没事的时候会去找祝珩,祝珩乐于教导,得了空也会给他讲一些排兵布阵的计策。
  前段时间祝珩在看水门图,顺嘴提了几句。

  燕暮寒连忙问道:“你还记得穆离部的水门在哪里吗?”
  他懊悔不已,自从祝珩做了军师后,军务有大半都转移给了祝珩,像那种复杂的水门图城防图,他根本就没心思去看。
  所幸塔木点了头:“我记得!”
  “那就好。”燕暮寒眯起眼睛,眼神里散发着冷光,“无论我那边进展如何,待天尧带人到了,立马攻城。”
  启闲光心中惊诧:“强攻?”
  燕暮寒颔首:“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启闲光倒吸一口凉气,听这命令,分明就是要屠城的架势,穆离部这回可真是触碰到了将军的逆鳞。
  为防引起守卫们的注意,燕暮寒只带了塔木离开,两人策马走远,绕到了水门所在。
  河水已经完全融化,近几日正好有一批物资要运送进城,有小船停靠在岸边,燕暮寒直接挟持了船夫。
  他一身戎装,船夫以为是穆离部的守卫,吓得连连求饶:“军爷饶命,东西都是原原本本送来的,我没有贪货。”
  以前这种运送的差事中间要经过好几个人的手,尤其是顺着穆尔勒河运送的东西,不知流经了多少部族,中间有的油水可捞。
  近些年整顿水运,能当这种差的人都要在官府备下名案,出了差池就要掉脑袋。
  燕暮寒一听就知道他认错人了,将错就错,将刀刃横在他的脖颈:“贪没贪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的,现在东西少了,上头命我来找,要么你跟着我们进城去核对货物,要么我们现在就砍了你交差。”
  燕暮寒使了个眼色,塔木会意,恐吓道:“反正此事都要有个交代,你如果死了,正好……”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船夫急的满头大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冷汗涔涔,“货物一定没有问题,别杀我,我可以跟你们去核对。”
  两人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押着船夫上了船。
  燕暮寒语气森然:“上头查的急,你最好快一点,要是不能赶紧解决问题,那你的命就保证不了了。”
  船夫心中惊骇,也不敢想东想西了,牟足了劲划船,载着他们沿明沟往城中去。
  另一边,祝珩忽然昏死过去,穆尔坎又惊又急,下意识就扛起人去找医师。
  这病秧子可是宝贝疙瘩,要是出个好歹,不止是他,整个穆离部都会危在旦夕。
  穆离部是生他养他的地方,穆尔坎无法眼睁睁看着部族出事,他心知此事没有其他的办法,必须在燕暮寒回来之前将人救过来。
  门外还有部主留下的人,穆尔坎扛着祝珩出去,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穆尔坎,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已经将这人杀了?”
  祝珩被扛在肩上,一动不动就像是咽了气。
  将实情说出去,部主定会察觉到祝珩的身份有异,届时带人围攻,以一敌多,穆尔坎没办法保证能将祝珩安然无恙带出穆离部。
  要是让部主知道祝珩对燕暮寒的重要性,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穆尔坎不想看他作死。
  “对,活着太便宜他了。”穆尔坎冷声道。
  祝珩大头朝下,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人想上前检查:“他真的死了吗?”
  穆尔坎虎目圆瞪,一脚当胸,直接将人踹飞出去:“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还是在怀疑我说谎?!”
  那人被踹得眼前一黑,话都说不出来,其他人哪里还敢多嘴,顿时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要去哪里?”
  穆尔坎故作随意道:“扔尸体,还不滚开,要是耽误老子守灵,先砍了你们!”
  “处理尸体可以交给我们去做。”有人上前想接过祝珩。
  穆尔坎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么胡搅蛮缠,烦躁地拔出刀,祝珩一个单薄的小身板,他单手就能扛,拿着刀照样能大杀四方。
  “都给老子滚开!”
  几人对视一眼,察觉到此事有异,假意让开:“处理尸体的地方很偏僻,我们找个人带你去吧。”
  只是一个人的话好对付,等走远了直接杀掉就行了,穆尔坎懒得废话:“前头带路。”
  一人带着他离开,剩下的人立马前去通知部主。
  离开宅院,走在街道上,天还没亮,四周一片寂静,偶尔从早点摊子上飘过来两道叫卖声,昭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那人一边引路,一边想办法拖延时间:“这刺客杀害了老夫人,实在可恨,他这么死掉也太便宜了,需得挫骨扬灰才是……”
  穆尔坎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见距离差不多了,悄悄握住刀,刚准备将这人杀了,带祝珩去找医师,身后就传来一道悲痛欲绝的暴喝声,紧接着充满杀意的攻击。
  他抬臂阻挡,刀刃相撞,在青色的凌晨时分擦出一阵火星子。
  火星落入一双狠厉的眼眸之中,燕暮寒双目赤红,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暴怒又悲痛:“你该死!”
  方才那人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死了。
  万籁俱寂,世界只剩下一片灰败的死寂。
  燕暮寒大脑空白,只有四个字在心间回荡:祝珩死了。
  他心中惴惴,惊慌不安,原来是因为,他的长安等不到他回来。
  “燕暮寒?!”
  引路的人一见到他,立马跑了。
  穆尔坎想去追,但被燕暮寒拦住了:“我信你,才将他交给你。”
  他字字艰涩,满怀痛意,盯着被穆尔坎扛在肩上的瘦削身体,眼角沁出血泪:“你就是这样忠于我的吗?”
  穆尔坎想要解释,退后一步,将祝珩放在地上:“将军,你误会了。”
  “误会?”
  祝珩身上有咳出来的血,面色惨白,燕暮寒心中悲痛,不敢多看,连呼吸都放轻了。
  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活着了无生趣,想一了百了。
  攻城鸣金,大军已经到了,开始攻打穆离部的城门,燕暮寒远远望向城门的方向,声音很轻:“塔木,去告诉天尧和启闲光。”
  风声疏淡,他的话语随着日光消散在风中,尽显冷意。
  “屠城,一个不留。”
  塔木还沉浸在祝珩遇害的事情当中,闻言咬着牙,又悲又怒:“是!”
  穆尔坎急了:“将军,你误会——”
  “穆尔坎,你我今日一战,不死不休。”燕暮寒将目光从祝珩身上收回,他怕再看一眼,忍不住想立刻去黄泉路上寻祝珩。
  是要去找祝珩的,但在那之前,得先报仇。
  他要穆离部陪葬。
  北域的寒风吹不到睢阳城,一夜过去,祝子熹还是忧虑不已。
  楚戎放下茶水,小心翼翼道:“二爷,你别担心了,我之前侍奉殿下,并未见他有忘事的征兆,殿下只是打从娘胎里带了一点蛊毒,兴许并没有副作用。”
  “可我心中总是不安。”祝子熹深深地叹了口气。
  昨夜下了一场雨,堂前的水池积满了雨水,树叶飘落,荡起一圈圈涟漪,祝子熹望着那水波晃动,思绪飘向了远处,满心都是对祝珩的担忧:“你再仔细同我说一说那子母蛊毒的事情,切勿有遗漏。”
  楚戎回忆了一下,说道:“那子母蛊毒名为【断魂】,比之普通的蛊毒,还多了一个别名,叫【忘忧】。”
  “世间忧愁源自执念,染上此毒的人会忘却记忆深刻的事情。”
  祝子熹眉心紧蹙:“若解了毒呢?”
  楚戎语气迟疑,不太确定:“大概会恢复记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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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燕子:穆离部!你触碰到了我的逆鳞!你竟然让长安长眠不醒!
 
 
第60章 恨嫁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祝珩,抛却执念方可自在,你可懂了?”
  “师父,我不明白。”
  老和尚深深地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你以后会明白的。”
  记忆在脑海中盘旋,如同干涸的泉眼重新喷出水来,一股一股的,磨得人心里焦急。
  《妙色王求法偈》的经文伴着木鱼声一遍遍重复,祝珩望进老和尚的眼底,从中看到了佛家的怜悯与慈悲。
  缥缈悠长的香线雾气模糊了视线,老和尚的身影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瘦骨嶙峋的小异族。
  比猫瘦多了,四肢上戴着锁铐,每走一步,牵动着锁链叮铃作响。
  在祝珩的记忆之中,花神节上遇到的小异族只佩戴着项圈,并没有锁链。锁链不粗,细细的一条,但一瞬间就捆住了祝珩的心,让他无法呼吸。
  小异族举着断了一截尾指的手,黑亮的眼睛被蒙了一层水泽,他如同被打折后腿的狸花猫,发出哀哀的呼痛声。
  “疼,好疼。”
  “长安,我怕疼……”
  祝珩呼吸停滞,很难将眼前哭的眼睛和鼻子都红通通的小异族和燕暮寒联系到一起。
  为什么受了鞭伤还能一声不吭?
  为什么还能与刺客们拼死鏖战,让他先行离开?
  ……不是怕疼吗?
  祝珩张开双臂,抱住了扑到他怀里的小异族,恍然之间,好似回到了被他遗忘的十三岁:“不哭了,不哭了。”
  在参加宫宴之前,他尚未换上一副冷硬心肠,対世间保有的所有温柔,全都让这个哭得黏糊糊的小异族占有了。
  遇见的太巧,稍微晚一点,他们之间就不会有开始。
  “咳咳,咳咳……怎么弄成这样的?”
  十三岁的祝珩身体更差,发热咳血,徘徊在生死边缘,问一句话都要缓半天。
  小异族哭着摇摇头,扑进他的怀里,声音细弱,先是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然后是带着古怪口音的南秦话:“想救你,不要你死,救你。”
  这一句大抵是和别人学的,他没记住,翻来覆去都是模糊的字音。
  祝珩连蒙带猜,勉强听得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的确定了燕暮寒断指一事与他有关,祝珩还是忍不住震惊,震惊之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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