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碎裂后(修真)——郁华

作者:郁华  录入:05-25

  江衍颔首,“兴许是青泽岛不常有外人。又或许是陈逾静提前吩咐过他们。”
  楚晏清难免多看了这些孩子一眼,竟发现这些孩子无论是个头、身形竟出奇的一致,不由得让他想起四莲山见到的那些神色麻木,如行尸走肉般的小道童们。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青泽岛看似寻常,却处处透露着诡异。”
  走到青泽派院落外,几个中等身材、身着黑衫的男子迎面走来,他们神色恭敬地朝二人作了一揖,站在中间那个对二人说,“不知江仙君远道而来,快请进。”
  这院落比陈逾静的道场、别院更加秀丽典雅,院内亭台楼榭清幽素雅,奇峰叠嶂玲珑多姿,不像是修仙门派,倒像是风流墨客江南水乡的府邸。
  穿过九曲回廊,黑衫男子将二人引至客房。客房内到处悬挂着文人墨宝,令人应接不暇。
  江衍来不及细看,只问,“还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黑衫男子连忙说,“我乃掌门门下大弟子,赵秀林。不知二位这次到访有何贵干?”
  江衍不想打草惊蛇,于是随意扯了个由头,“当初陈掌门几次来三清拜访,与我师兄弟切磋比试,我正巧路过此地,想起与陈掌门几年未见,特来看望。”
  赵秀林嘴角含笑,恭敬地说,“掌门他近年来一直闭关修炼,从不接客。二位仙君远道而来,不妨先在青泽小住两日,由在下为二位接风洗尘。”
  江衍早知自己不可能见到陈逾静,于是对赵秀林的话不置可否,他默了片刻方说,“好说。这几日我就先在青泽住下,找机会也好向道友讨教一二。”
  赵秀林连忙恭谨地说,“不敢当不敢当。在下是万万不敢跟江仙君动手的。”
  江衍淡淡地笑笑,目送赵秀林离开。
  他关上房门,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楚晏清说,“这赵秀林很谨慎,先稳住他,见机而行。”
  西风斜阳,暮色苍茫。傍晚时分,赵秀林轻叩江衍的房门,“江仙君,接风宴已经为二位准备好了,还请二位赏脸一叙。”
  江衍推开房门,平静地看了赵秀林一眼,“走吧。”
  青泽的会客厅装饰的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处处考究。两人刚一迈脚进来,几个与赵秀林同等装束的男子便齐刷刷地起身,“二位仙君好。”
  江衍扫视他们一眼,“坐下吧,不必客气。”说着,二人便大摇大摆地落座了。
  赵秀林连忙吩咐仆从上菜。有西湖虾仁、青泽斑鱼,云梦莲藕酥、奶酪杏仁羹……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上餐桌,接着又有身形纤细高挑的美女高举美酒从屋外袅袅娜娜而来,霎时间,整个房间酒香四溢,还未下口便要将人迷倒。
  玉杯在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彩,杯中美酒沁人心脾。赵秀林起身向两人敬酒,“江仙君,我赵秀林代表青泽派,祝贺你在昆仑试练拔得头筹!”
  接着,他又转向楚晏清,“楚仙君,自我拜入青泽便听闻您的英勇故事,今日一见,实乃秀林之幸。”
  “我敬二位一杯。”
  说罢,赵秀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不豪爽。
  江衍玩味的眼神在赵秀林与手中的玉杯美酒之间不断逡巡往来,几个来回后,他站起身,一口将酒饮尽,“叨扰了。”
  一旁的楚晏清既没有端起面前的玉杯,亦没有理会赵秀林的恭维,只是冷漠地端坐在这里,澄澈透亮的眼神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淡漠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就仿佛审视众生的神仙。
  几个青泽弟子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由得坐立难安,赵秀林的额头上亦平白冒出一层汗珠,“楚……楚仙君可是对在下的招待不满意?”
  楚晏清抬了抬下巴,挑了挑眉毛问道,“赵秀林是么?”
  赵秀林连忙点头哈腰地走到楚晏清跟前,“正是在下。”
  楚晏清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嘴角仍噙着笑意,目光却冷漠严酷,端的是不怒自威,“我楚晏清十二年来未尝下山,不知当今世道竟是用毒药招待客人!”
  在场的青泽弟子无不哗然,纷纷如临大敌将手按在剑鞘上,只待赵秀林一声令下。
  赵秀林顿时双眼猩红,“哦?你不觉得现在才发现,未免太晚了些么?你这位好弟弟,只怕如今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说着,赵秀林大喝一声,“楚晏清金丹已碎,不足为惧,江衍已身中剧毒,这两人格杀勿论!”
  话音一落,身着黑衫的青泽弟子纷纷拔剑出鞘。
  楚晏清大笑两声,“赵秀林,你家掌门做事不干不净、丢了性命,你难道比陈逾静高明么?倘若江衍看不出这酒有毒,我又怎会放任他一饮而尽?”
  “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赵秀林打了个哆嗦,“什……什么?掌门死了?不可能!”
  他下意识地看向江衍面前的杯子,只见障眼法已破,杯中酒竟还满满当当。在场的青泽弟子无不双腿发软,手中的剑都握不住了。
  赵秀林勉强镇定下来,他忙后退了几步,握紧长剑对着楚晏清,“掌门神功盖世,只差一步就要步入元婴了,他不可能死!他不可能死!”
  江衍冷笑,“你只知陈逾静离元婴只差一步,可你却没听过我江衍半只脚已经跨进了元婴!区区魔道诡术,于我而言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他敌不过我的碧痕刀,引爆自尽了,如今已化为了玄冥山一抔黄土。”
  楚晏清终于起身,他步步逼近赵秀林,“赵秀林,青泽与三清、长澜同属四派八门,同根而生,你为何对我二人下此狠手?”
  赵秀林大声吼道,“既然四派八门同根而生,你们又为何要对我青泽虎视眈眈?前脚伤我掌门姓名,后脚不请自来?你们究竟是何居心!”
  话音未落,赵秀林戾气顿生,只见他突然七窍之中冒出黑雾,这股浓郁的黑雾很快将他笼罩并逐渐扩散蔓延,席间几位青泽弟子便不受控制一般,纷纷释放出一股股黑雾。这黑雾汇集到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诡气。
  赵秀林裹挟着扑面而来的诡气,一剑刺向楚晏清,他侧身一转,反身一脚踢在了赵秀林的腰上,接着便将他踩到脚底。
  楚晏清居高临下,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赵秀林,讥讽道,“我只知青泽有人堕入魔道,却未曾想你们所有人都入了此道!赵秀林,在我面前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吧!”
  十几位青泽弟子见师兄不敌,便整齐划一,一同刺剑而来。江衍施动灵力,长刀出鞘,霎时十余人摔倒在地。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们跑不掉了!”楚晏清踩着赵秀林的脖颈,厉声问,“你们是从何时开始修炼魔道诡术的?”
  赵秀林面目狰狞,“我凭什么告诉你!”
  楚晏清笑笑,“你不告诉我没关系,这里知道真相的不止你一个。”说着,他向江衍努了努下巴,江衍立即拎起一个青泽弟子,手指顶在他的丹田问道,“说,你们是从何时开始修炼魔道诡术的?”
  这男子吓坏了,一边呼爹喊娘,一边筛糠似的打哆嗦,“我我我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江衍便一指戳爆了男子的金丹,霎时间,这男子便当场殒命。
  几个年轻弟子顿时抱在一起,争先恐后地喊着,“我说!我说!”
  赵秀林见状大喊一声,“住嘴!你们都住嘴!”他在弟子中威严仍存,他一发话,师弟们顿时都不敢吱声。
  只见赵秀林眼神谄媚,“我知道的比他们多!求求你们了,让我说!”
 
 
第27章 安心
  楚晏清对着地上的赵秀林莞尔一笑,他毫不在意、轻飘飘地说,“你可以说,不过,若是你胆敢有一句虚言——”
  他停顿了刹那,明亮的眼睛扫过地上跪着的一排人头,而后才轻声补充道,“倘若你有一句虚言,我就要让他们说了。”
  说罢,楚晏清抬起脚来将赵秀林放开。
  赵秀林捂住胸口喘了几口大气,紧跟着他忙不迭地爬了起来,不敢造次,膝行向前,跪在楚晏清的脚边,谄媚小心地说,“楚仙君,我是无辜的!”,说着,他“噗通”一声磕了个响头,“都是陈逾静!都是陈逾静逼我的!”
  楚晏清挠了挠耳朵,他漫不经心地拔出长剑来,似有些无奈地挑起赵秀林的下巴,“老实点,好好交代!你那些师兄弟们想说还没有这机会呢。”
  明明楚晏清仍是副和颜悦色的姿态,就连声音都轻柔温和,可一想到这人曾以一敌百、修补结界,赵秀林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我我我”,他布满血丝的腥红眼眸提溜一转,“仙君!我说实话!我肯定对您说实话啊!”
  他匍匐在地,抽泣道,“五年前,我家掌门闭关修炼。出关后,众师兄弟都发现掌门性情大变。以前掌门最是风流倜傥的人物,可闭关结束后,他却再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每日以面纱遮面。后来,他就连身形都变了……除了我等门内弟子,再不见客。”
  江衍闻言目光一沉。
  是了,时间对上了。他最后一次在三清见到陈逾静,正是五年多以前。自那以后,青泽弟子逢年过节虽照旧向三清派奉上拜帖,两派更是常有走动,可陈逾静本人却再未在江湖上露面。
  “自那以后,掌门修为大涨,眼看着就要步入元婴期了。后来,他见众弟子修为迟迟没有长进,便暗中发急,为我们炼制‘丹药’,还特意嘱咐我们,万万不可外传。在丹药的作用下,我们师兄弟功力大涨。起初大家伙只当掌门炼制的是灵丹妙药,效果非凡,可几个月后,我却发现自己的修为大不如前!不止是修为,我平日里还会饥饿嗜睡,整日昏沉!要知道,当时我等已经筑基,虽未能辟谷,却早已不知寒暑,修得了神清气明!这种昏沉对我而言,已是十年未曾有过的!”
  楚晏清沉吟片刻,想来陈逾静为诸弟子炼制的正是魔冰丸。他曾在史册中读到过,魔冰丸由精气与诡气混合炼制而成,服用后可在短时间内功力大涨,然而几个月后,修为非但不会维持,反而会大不如前。要想维持功力,必得继续服用,甚至逐渐加大剂量。如此一来,无异于饮鸩止渴,终究害人害己。
  “没过多久,掌门又给我们服用此药,如此几次我们才明白,自己吃的哪里是什么灵丹妙药,分明是魔道伎俩!”说到这里,赵秀林不由得长叹一声,“我找到掌门对峙,可却被他胁迫,没过多久,我们师兄弟发现自己竟入了魔!”
  说到这里,赵秀林不由得泪如雨下。一旁跪成一排的青泽弟子无不痛心疾首。
  赵秀林重重地朝楚晏清与江衍磕了头两个响头,“仙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都是迫于陈逾静的淫威,实在没有办法啊!求你们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楚晏清被赵秀林念得头疼,他自知赵秀林的话不可全信,正欲追问陈逾静究竟从何处学来这魔道诡术,赵秀林却突然说,“二位仙君,掌门本月留给我的丹药我还未曾服下,二位请看——”
  说着,他便从怀着掏出一个黑色瓷瓶,旋开瓶塞的刹那,江衍福至心灵、大觉不妙,护在楚晏清面前的同时,他挥出碧痕刀,竟砍掉了赵秀林的头颅。

  赵秀林抽搐了几下,旋即“噗通”一声倒地,而他身前的瓷瓶,正向外扩散着一圈又一圈黑雾。
  那小小瓷瓶中,喷射出的黑雾愈发浓郁,徘徊在屋内。
  楚晏清心道不妙,顾不得自己重伤之躯,他气沉丹田,运功至手心,手掌一挥,便在这房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保护罩。
  然而终究是太迟了,这诡气早已透过窗户,一溜烟地钻出屋外,一层层向外渗透,不知这青泽千岛百姓还要遭受何等的劫难。
  而受到诡气影响,青泽众弟子顿时形容癫狂,眼睛猩红而呆滞,不要命地朝两人冲来。
  他们犹如提线木偶,嘴唇机械地张合,不断喊出:“杀啊——”
  “杀掉他们!”
  “杀掉他们!”
  江衍连忙看了楚晏清一眼,急切地问道,“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楚晏清打了个寒颤,简短地解释道,“许是这赵秀林用诡气诱导他们成魔了。”
  受制于楚晏清的保护罩,浓郁的诡气无法扩散,便只有在房间内打转,几名青泽弟子更加疯狂起来,在诡气不断地刺激下,胡乱地朝二人砍剑而来。
  江衍拔出碧痕刀,祭出清月刀法,霎时间,喊打喊杀的活人已变作横尸几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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