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宴晚饿了太久,所以食欲大好,喝了两碗粥后就已经差不多了。
喝了粥睡了觉,精神气也恢复了差不多。
见人吃饱,孟家峪拍了拍手,黑衣人就进来将桌子给撤掉了。
“吃饱啦?”孟家峪问。
纪宴晚点了点头,乖巧嗯了声:“吃饱啦。”
“行。”孟家峪又抬手拍了拍,黑衣人又推门进来。
纪宴晚困惑地看着长条桌又被抬进来了,这次跟在后面的保安手里提着的是外卖。
刚刚腾升起来的感动小泡泡在此刻全部被戳破了。
因为孟家峪的外卖掀开,扑面而来的香气溢了满室。
麻辣小龙虾,辣卤棒棒骨,还有烧烤小串。
纪宴晚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孟家峪要先让自己吃了。
………
………
虽然瞒着,但是这件事还是传到了纪禾颂耳朵里。
第二天纪宴晚正准备着收拾东西跟孟家峪走的时候,病房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纪明陶踩着高跟鞋,依旧是明艳十足的模样。
看着纪宴晚被包成粽子的手,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谁弄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纪宴晚一惊,连忙回头:“姐……”
纪明陶径直走进来,将纪宴晚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最终停留在她手上:“跟人打架了?”
“还是傅家人弄的?”
原本瘫在一边睡大觉的孟家峪被吓醒,慌乱地坐直,磕磕巴巴地叫了声:“桃姐……”
纪明陶撇了一眼她,语气淡淡:“你伤哪里了?”
“我……”孟家峪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伤心。”
两个人最终在纪明陶的压迫下,避重就轻的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纪明陶冷冷道:“解除婚约,今天收拾完直接跟我回家住。”
“回……回家?”纪宴晚有些呆:“可是我今天还没去公司打卡。”
纪明陶冷冷道:“我和姐决定了,把你送去英国,在那边给你找了大学,你重新读一年级。”
“可是我!”纪宴晚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在纪明陶的眼神下又咽了回去。
………
………
刚从公安局做完笔录出来的傅岁和被人拦住了。
黑色的迈巴赫直接横在了她的面前,车窗摇下来,纪明陶的脸露了出来。
傅岁和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来意,面上挂着笑乖乖巧巧地叫:“二姐姐。”
“傅小姐。”纪明陶语气冷冷:“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傅岁和看着她的脸,在心里猜测着,一时之间没出声。
纪明陶却显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挥了挥手车上的黑衣人齐刷刷地涌下去见人给架了起来。
被强行按在车上的傅岁和一脸戒备地看着她,警告道:“二姐姐,这里可是公安局门口,你这样有些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纪明陶冷冷看着她,“我这是邀请。”
被强制摁在座椅上的傅岁和不动弹,皱着眉说:“不知道二姐姐找我有什么事情?我不能耽误太晚,我还要去看阿晚。”
听着她的话,纪明陶讽刺一笑:“在见阿晚之前,你最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问纪宴晚的事情?傅岁和挣扎的动作停下来,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等待着她开口。
纪明陶语气冷冽:“我问你,十年前是谁的人撞了纪家的车?”
第103章
傅岁和没想到她是问这个, 原本松懈的表情变成呆滞:“什么?”
纪明陶皱了皱眉,看着她的表情分析着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不知道。
“我不记得十年前的事情了。”傅岁和抬眼看她,语气坦然。
二人视线对上, 车内的气氛一下就冷了下去。
“十年前, 你傅家里有人撞了纪家的车。”纪明陶盯着她, 语气冷冷:“来的人目的明确, 只伤了纪禾颂。”
纪明陶盯着傅岁和的脸,似乎打算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不对劲出来。
可惜,并没有。
傅岁和越听越困惑, 她跟神女做完交换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是在病房里了。
主治医生对傅雷武说她伤了脑袋可能会有失忆的风险, 所以傅岁和也顺理成章就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神女本身就没有告诉傅岁和原主的记忆, 失忆是个好理由。
初来人类世界的狐狸对人类世界里的复杂感情捉摸不透, 而傅家又是龙潭虎穴,傅岁和在傅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傅雷武把她当商品当花瓶,从来不会和她讲傅家的事情,也不允许傅岁和学习念书, 只是请了舞蹈老师跟乐理老师来教她。
所以纪明陶提到的十年前的傅家的事情, 傅岁和并不知情。
或许是她的懵懂太过于真诚, 又或许是她的沉默耗尽了纪明陶的耐心。
最终傅岁和被礼貌地又请下了车。
只是回的不是纪宴晚的小区,而是将人放在了傅家门口。
看着远去的车尾,傅岁和沉眸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最终抬脚走进了傅家。
傅雷武被扣在警局, 苏哈眼巴巴地等在警局里, 不论怎么劝都不肯走。
保安见傅岁和回来, 没有再出手阻拦。
印象里傅家有一个神秘阁楼, 傅岁和凭借着记忆推开了门。
……
……
纪宴晚磨磨蹭蹭地站在门口,始终没法子推开眼前的门。
她右手被包成粽子, 左手举起又放下根本迈不出这第一步。
殊不知她的举动都落在了纪禾颂眼里。
咔哒——
纪宴晚始终没办法推开的那扇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坐在轮椅上的人笑眼盈盈,轻声唤道:“晚晚。”
距离出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纪禾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眉是远山眉眼是清泉眼,一笑眉眼间生出花。
纪宴晚看着她的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已经恢复完全了的纪禾颂依旧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人可是却早早等在了门口,就是专程来迎接自己的。
明明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可是在此刻纪宴晚心底还是生出丝丝暖意。
“姐姐。”纪宴晚轻轻叫了一声,走近几步弯腰将人给搂在了怀里。
姐妹俩人在门口拥抱着彼此,纪禾颂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背安抚道:“受委屈了我的晚晚。”
“这次回来了就什么都不要管了,姐姐帮你解决。”
纪禾颂语气轻柔,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意思,一如从前一样,这次的事情纪禾颂已经准备好帮纪宴晚解决了。
纪宴晚有些难过,面对纪禾颂的心疼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有人帮忙处理事情的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纪宴晚长到二十三岁,从小到大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做的。
父母的一句你自己为自己负责任就轻易将重担丢在了纪宴晚身上。
同学们羡慕她自由,可以自己选择念什么专业自己选择读什么高中,可是只有纪宴晚知道,所有的选择后面需要背负的代价,都只能她自己承受。
而她的父母只是起到了一个监督的作用,纪宴晚成材,别人会夸父母教导好。纪宴晚若不成,别人也只会说她自己不争气。
像这样闯了祸甩手不管的待遇,是之前的纪宴晚想都不敢想的。
一直独自淋雨的小孩头顶上突然多出个一把伞,两个姐姐会在风浪来临前将她稳稳护在了身后。
“怎么了晚晚。”纪禾颂的指尖温热,指腹替她擦去眼泪:“是不是太委屈了?乖啦乖啦,不哭了不哭了,有姐姐在呢。”
“你二姐会帮你解决的。”纪禾颂心疼的哄着,“要不姐姐帮你订两张票,你带好朋友出去转转?”
纪宴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泪已经淌了满脸,她的声音低哑:“不想出去,想陪着姐姐。”
“好好好陪着姐姐。”纪禾颂柔声哄着,手背轻拍着。
纪宴晚好不容易止住泪,抽抽噎噎地松开了纪禾颂。
原本就没有吃早饭,不知道是因为大哭还是别的太伤心,这会竟然有些晕乎。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纪禾颂就像完全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轻轻拉了拉纪宴晚的手说:“吃点东西睡一觉好么?”
这一桌子吃的比昨天孟家峪准备的还要夸张,只是比昨天要精简一些。
因为桌上完全都是按照纪宴晚喜欢的口味准备的。
“这是糖醋小排。”纪禾颂将餐盘往前递了递:“阿姨说你最近吃这个比较多,姐姐就让她专门过来做的。”
纪宴晚看着菜有些愣神。
“怎么最近爱吃甜口的菜了?这可不像你。”纪禾颂将锅包肉也往前挪了挪:“尝尝看这个喜不喜欢?”
纪宴晚抿了抿唇,心里有些难过,喜欢吃糖醋小排和锅包肉的并不是纪禾颂原本的妹妹,而是冒牌货的自己。
刚刚感受到的温暖突然让纪宴晚有些难过,她说拥有的友情也好亲情也罢,都不过是偷来的另一个人的。
一想到这里,纪宴晚心脏就有些闷闷的疼。
将她表情不对,纪禾颂紧张道:“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纪宴晚摇了摇头,强撑起笑意道:“没事的姐姐。”
“是不是因为觉得给姐姐惹祸了所以不高兴?”纪禾颂浅浅一笑安抚道:“没关系的晚晚,在姐姐住院的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管着纪家,姐姐对你的成长很惊讶,也很骄傲。”
纪宴晚看着她温柔的眼,忍不住就想沦陷,她轻声问:“如果我不是我,姐姐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会啊。”纪禾颂被逗笑,语气轻轻:“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是我的妹妹纪宴晚呀,姐姐都会对你好的。”
“可是姐姐,如果纪宴晚不是纪宴晚呢?”纪宴晚忍不住追问:“如果纪宴晚是另一个纪宴晚,姐姐知道以后还会像对纪宴晚一样对待纪宴晚吗?”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紧张,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不符合逻辑。
纪宴晚眼巴巴的等待着纪禾颂的回复,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待这个回答。
纪禾颂被她的问题绕晕,她想回答纪宴晚不会不是纪宴晚的,可是面对那双亮盈盈的灰眸里的渴望,纪禾颂还是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