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 柏厘频频回头去看身边人, 可是纪宴晚全程都很乖巧地跟着造型师的指挥行动。
纪宴晚感受到她的视线, 困惑道:“怎么啦姐?”
她的头发刚被洗过, 现在正用一堆卷发棒给盘了起来,整个人像极了坐拥五栋楼的包租婆, 因为卷棒在加热的缘故,堆在她发顶的粉色卷棒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色热气儿。
此刻正眨着眼睛满脸愚蠢。
柏厘被她这满眼愚蠢和犀利的发型,以及她脑子上源源不断的白气儿震撼到,一个没忍住笑了出声。
纪宴晚看着有些呆,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敢确认。
柏厘的长相是很冷的那种标准美人脸,日常抬眼看人时没有表情,总会让人觉得她很凶,不好接近。
尤其是她周身散发的气势,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就胆怯。
所以柏厘长相美艳,却至今无人能近身。
所以柏厘这一笑,她眉眼间堆积的冰雪刹那间消散,清冷的眼里也升起一抹暖阳。
纪宴晚有些被惊艳到,顶着她傻乎乎的卷毛头也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可以多笑笑。”
柏厘笑意未收,还从未有人对她提过这种要求。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傻气,脑袋上还冒着腾腾热气的人,柏厘如她所愿加深了笑意。
没想到她会加深笑意,纪宴晚咧嘴嘿嘿笑,转头时忘记了自己脑子上还有东西在冒烟,被热气给腾了下,疼的龇牙咧嘴。
柏厘被她逗乐,嘴角的弧度始终扬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边正呲牙哎哟哎哟被造型师拯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成熟了起来,身上那些劣性不知道是改掉了还是藏起来了,不再是愚蠢的让人厌烦的废物三小姐,倒是真有了几分可爱小孩的意思。
柏厘从未想过会对纪宴晚改观,更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就接纳了她。
如果纪宴晚一开始就是这样乖,那她得到的宠爱肯定更甚。
造型师敬业认真,从选服装到做造型全程没停过手。
而纪宴晚则是拉着柏厘玩了一下午欢乐斗地主。
在游戏里她发挥超常的天赋,将柏厘的欢乐豆全都赢了过来。
柏厘看着自己一贫如洗的主页,有些失笑,她之前怎么没发现纪宴晚还有这天赋。
等她们玩腻,天色也彻底暗了下去。
她们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纪宴晚今天穿了身盘扣旗袍,黑色缎面的衣身上是精细的暗纹,裙边开岔处用暗红苏绣精细地落了朵花。
曼珠沙华的红洒在裙摆处,玲珑有致的腰身,明艳大气的五官合上那抹红唇。
纪宴晚回身时,柏厘有些愣住。
她知道纪家三姐妹都是个顶个的出挑,可是三人又各有各的美丽。
禾颂似春风,明陶如骄阳。
原先的纪宴晚是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蠢蛋。
但是进过在剧组的一段时间,柏厘倒是觉得纪宴晚像一汪不可见底的深潭,幽深平静的湖面上什么都不显。
但是柏厘却觉得可能是衣服和妆容带来的视觉影响。
那双灰眸里却有思绪万千,一起藏匿在镜框下。
柏厘还未见过这样的纪宴晚,觉得有几分新奇,这样成熟的装扮在她身上不仅不突兀,反而被纪宴晚给狠狠驾驭住了。
她突然觉得,纪宴晚似乎也并不太简单。
......
......
车停下,车窗仅摇一半,露出精致的美人侧脸。
傅岁和此时已经与早上的装扮全然不同,她换上白净雅致的礼服裙,长发微卷散在肩头。
她似乎是天生为白色而生,这一袭白裙的优点被她完美诠释到极致。
门童迎上去开了车门,裸色的高跟鞋轻轻落在大理石板上。
傅岁和拨了拨长发,看着即将入场的宴会厅。
今夜是赵家中标后的庆功宴,也是赵家正式向四大家族敲门的一块砖。
阿布提着包站在傅岁和身后,给保安递了拜帖顺利进入宴会厅。
她们来的不算迟,但也不早。
今早离开乌镇后,傅岁和并没有回到江城,而是去了临城。
在临城有一家不起眼的中小型企业,正悄然在往上攀升。
这家小型企业涉足的行业很广泛,并不只专一同一个领域,最近发展方向正在往地产类扩建。
赵家的请帖同样递到了这家公司,傅岁和只略扫了一眼便将其团成团扔掉了。
然后晚上七点,准时出现在了宴会厅门口。
这个地址距市中心有些距离,是赵家名下的一个小庄园,现场戒备森严,安保将庄园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阿布将赵沐沐亲手写的请柬给递出去,跟着傅岁和进场。
现场已经到了不少人,优雅的大提琴手和钢琴家开始演奏,现场到处都是杯光酒影。
傅岁和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酒杯,静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等待着今晚的主角。
阿布进场后就跟傅岁和保持着距离,端着酒杯晃了一圈后在傅岁和沙发的另一端落座。
“程家今天不一定能出席。”阿布端起酒杯假装抿了下,压低声音说:“纪家的车在路上直接将程家的车撞停了,据说是没有交涉直接撞上去的。”
“开车的不是司机,是纪明陶本人。”
“纪禾颂没有出事,倒是坐在车门另一边的程祈似乎轻微脑震荡,车门都撞凹进去了,她那个逃婚了的妹妹正从山城出发在往江城赶。”
“不知道怎么。傅家的车一开始是并行的,后面就掉了队,躲过了这一劫。”
傅岁和浅抿了口酒,只淡淡笑着不作答。
看来纪明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看重纪禾颂,而程祈对纪禾颂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这还只是试探,纪明陶就敢当街撞她,如果后续自己再加码一些......
她的眼神在现场流转,并未看见熟悉的人。
阿布将话带到后,站起身又进入交际圈的人群里去。
傅岁和坐直身子,等待着猎物们进场。
现场宾客如云,推杯换盏,赵氏妻妻二人端着杯与每一个上前祝贺的人交谈。
这样和谐的画面倒是让傅岁和生出几分困倦。
宴会厅大门被拉开,一双人影出现在门口处。
傅雷武牵着他的妻子进场,身后还跟着他的一双儿女。
四大家族里,傅家是第一个来的。
赵氏妻妻二人愣了愣神,一时间并未主动上前相迎。
傅雷武倒是主动开口,爽朗地大笑着走近赵氏妻妻所在的交谈圈内。
在场的人不由地将视线落过去,眼神里有鄙夷有感叹。
还有一些与傅氏有过商业接洽的,正端着酒杯踌躇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对于诸多视线,傅雷武一律忽视,他从不在意别人的视线。
傅岁和看着很快就与周围人攀谈起来的傅雷武,不屑地勾唇冷笑。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傅雷武的无耻精神是很值得学习的,当年暗算死亲弟弟后夺家产,硬是扛住了万千谩骂坐稳了傅家新掌门的位置。
傅岁和收回视线,又抿了口手里的酒杯,她现在的心思并不在傅雷武身上,他这样急功近利地拉拢所有人,反倒是对自己有了帮助。
就在傅岁和分神时,门又开了。
站在门口的女人带着伤,头顶上还包扎着纱布。
饶是这样,程祈依旧踩着高跟鞋,高昂着头。
她这身伤远比阿布描述里的要重一些,只是按照纪明陶的手段来说却又太轻了。
纪明陶抿了口酒,轻轻摇了摇头,太轻了,程祈不该这样被轻易放过的。
对于程祈的到来,在场有听说过今天的事情的人都不太敢贸然上前。
大家对纪明陶的手段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纪家人未到,所以大多人都还在观望。
程祈对此并不在意,她淡淡地冲赵氏妻妻道了声恭喜后,也无意继续攀谈。
如果说她的到来像是在平静的湖面里丢下一颗石子,泛起丝丝涟漪。
那再次推开门进来的人,则是朝着这个湖面丢进了一块巨石。
等待一整晚的傅岁和眼神里终于亮了亮。
站在门口的女人黑发被盘在脑后,贴身的黑色旗袍衬得她更加大气明艳。
女人并未径直进场,而是在门口站定,礼貌地侧了侧身为身后人让出位置。
刚亮起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傅岁和的表情慢慢冷下来。
纪宴晚伸出手为身边人腾出一个位置。
一席白裙的赵沐沐温婉一笑,抬手搭上了她的胳膊。
第47章
纪宴晚的行为举止都十分礼貌。
她是在门口碰见的赵沐沐, 二人的关系说尴不尬的。
上次赵沐沐救了她这件事就一直让她心里感激,可是纪宴晚又不愿让傅岁和不开心,所以一直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她。
那次说是吃饭, 实则也是为了任务, 最后也不过是不欢而散。
各种情绪堆积在一处, 都让纪宴晚有些愧疚。
所以在赵沐沐被她自己的裙摆给绊了下时, 她的手再一次比脑子快地把人给扶住了。
被接住的人脸红了几分,下意识退出去她的怀抱,轻声说了句谢谢。
纪宴晚冲她点了点头, 叮嘱了句:“你的裙摆似乎有些不太方便, 走路时注意些。”
她说罢准备径直走掉时, 身后传来一道很轻的问询。
赵沐沐咬着唇问:“那可以借你的臂弯用一用吗?”
她的声音不大, 语气也很柔,最后一个字似乎是咬着尾音挤出来的,说出来时淡到近乎没有。
纪宴晚转身的动作一愣,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的沉默似乎已经让赵沐沐知道了答案, 于是她不再问。
赵沐沐轻声说了句抱歉, 提起裙摆缓步向前走去, 过度谨慎而紧绷起来的背脊像一只胆怯的兽。
刚踏出几步,就因为重心不稳而有些踉跄。
纪宴晚最终是上前一步搀扶住了赵沐沐的胳膊。
二人视线相接,赵沐沐的眼眶里还有盈盈泪意,紧紧咬住的下唇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这让纪宴晚心中的内疚更甚, 她扣住赵沐沐的手腕骨, 礼貌道:“不介意地话可以跟在我身后, 要是快摔下来时就挽住我吧。”
赵沐沐点了点头, 松开了紧绷着的手臂,紧绷着的蝴蝶骨轻轻煽动了下, 将她美丽光洁的背脊舒展开了。
二人就这样一起进场。
这让二人一进门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很快就有人对于她们的一起进场开始议论纷纷。
纪宴晚对此不甚在意,她急切地寻找着人群的那抹熟悉身影。
二人自早上分开后就再没联系过,纪宴晚有几次想要联系傅岁和时都忍了下去。
而傅岁和也默契地没有发消息里打扰她,二人就这样心照不宣的为对方保留着最后的时间空窗。
终于在角落发现她挂念了一天的人,傅岁和似乎也在看她。
纪宴晚在心底雀跃几分,将赵沐沐安全护送给了赵氏妻妻后转头就去角落里找她。
一天未见,纪宴晚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子迎上了傅岁和那双狐狸眼后,思念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似的不断涌现。
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这没由来地想念。
纪宴晚一来就走向了傅岁和身边,这让刚刚还低声私语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纪宴晚对这些都不甚在意。
今晚的傅岁和格外漂亮,这让纪宴晚对她的喜欢更甚。
可是傅岁和却只是平淡地回她一个笑,丝毫没有热情相迎的意思,甚至连让座的意思都没有,相比之下纪宴晚的热情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按耐下涌上来的失落感,纪宴晚顺势在她身侧坐下,歪着头满心欢喜地盯着她。
傅岁和现在没有心思应付她,思虑一番后沉下脸说:“为什么又要和赵沐沐走那么近?”
听见这醋意满满的话,纪宴晚心里泛起丝丝甜蜜,她伸出手去轻轻牵了牵傅岁和的衣摆,软着语气道歉。
“对不起嘛,她在门口快要摔倒了,我有些看不下去就伸手扶了一把。”纪宴晚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因为她之前救过我,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