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弟——阿凝凝

作者:阿凝凝  录入:05-29

  锦儿恨他!恨他挡他的富贵荣华,恨他给他治好病,却不告诉他他是上官家的女婿!
  他有大好姻缘,那个人是三小姐,女诸葛!女豪杰!是脂粉堆里的英雄!不像他,是个被人玩透的脏兔。
  白秋只要想想脸就湿了,他终于感受到饥饿,心头有一种沉闷的空虚,像耗子咬啮着,钝刀磨锯着,那种痛苦介于牙痛与伤心之间,使他眼睛望去,一切都成为梦境般的虚幻——阳光静静地照在田野,山坡上有人在砍柴,二十七岁的白秋每天做三顿饭,潮湿的空气里,蓝色的炊烟低低地从地面上飘起,烟里包含着炒辣椒的辛香,还有锦儿的歌声。
  “走。”
  白秋撑着墙,巴掌迷茫地看他,露出瘪瘪的肚皮。
  白秋说:“走!”
  他是去吃肥肠的,他想通了,刘强说的对,再苦不能苦自己,凭什么做好情圣?睡他的人那么多,就是收租也该收一些了!
  做生意的钱他想出管谁要了,王丰不在跟前,厚儿回了山,两人都是在最难的时候帮过他的,白秋就算他们和自己两不相欠,但锦儿和原隋凭何?一个说谎,一个倒头不认账,是他们先对不起自己!
  白秋没打算去作,锦儿有三小姐,原隋有宋千金,他们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又都有了儿子,白秋没那么坏,他不会去气那些比他过的好的女人,他只是想要算清楚账,不多,给他凑齐后半生过盒钱就成,眼下他要支个小摊子,卖饼卖馄饨卖面管他的!原隋出这笔钱!
  至于今后生了病遭了难,再让锦儿出看病钱,就像他顶房顶地也给锦儿治病一样,真的回天乏术,他不求别的,就求锦儿给他买副棺材,囫囵着发送,也不枉在月神庙立下的誓言。
  “原隋该我的!”
  白秋流着泪咬唇,巴掌叼着没吃完的肥肠,看他清丽的主人敲响了原家的大门,一个小厮跑出来,白秋问原隋去哪了,小厮没搞懂一个菜农哪来的底气质问主子,正欲将他打发,白秋就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他的脖子,一边摇一边厉声问:“原隋呢?!”
 
 
第7章 妙玉生辉
  原隋在上官家吃饭,三小姐攒的局,为庆祝两家合作,席间,三小姐频频举杯,全然不顾自己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来,原公子,请!”
  上官嫣然豪迈地碰了杯酒,原隋本想轻抿意思一下也照顾三小姐,可三小姐却头一仰,干了个空。
  “好酒!上等的女儿红就是不同,要不是原公子来,这酒我还不开呢。”
  “三小姐少饮几杯,不是说刚有喜么?”
  “不碍事!”上官嫣然道。
  再一次注满酒,另一只手抚上肚子,“这小东西是我的种,可不能那么娇弱,几杯酒而已,他受得住!”说完,第二杯也干完。
  原隋只好相陪,心想这三小姐真是名不虚传,以前只听说她是女诸葛,见面方知,这不单是女诸葛,更是个女李逵!难怪生意越铺越大,如今铺到东洋彼岸,才签约要租他家的货船。
  当时他一念之差没去参加三小姐的婚礼,未能结交到这位奇人,想想还真有几分遗憾。
  可那个婚礼,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没去,三小姐的离经叛道,不止体现在她像个男人一样跑货、做生意、抛头露面,更在于她不畏世俗,非要跟一位小她十几岁的男人成亲。
  若是有门有户的倒也罢了,两情相悦,强强联合,未必不是段佳话,可那位龙王赘婿呢,出身不过落魄寒门,三小姐纵使年长,也是才华与美貌兼备,又有无人可敌的声望,和一个平头小民成亲,实属笑掉大牙。
  原隋不爱看这种荒诞的戏码,尤其鄙视那些靠女人上位的油头小生,收了这么个东西,原隋以为上官嫣然不会允许他出来见客,可嫣然却一点没有藏娇的意思,席间就跟原隋讲,要介绍自己的夫君给原隋认识。
  “给你看我的蜜罐子~”
  嫣然十分得意,她是天生的富贵相,天庭饱满,脸若银盘,笑起来凤眼又娇又媚,眉毛斜飞入鬓,就像水墨晕染的牡丹花。
  原隋顺着她的眼光看去。
  小小的月洞门,先是迈出一只脚,然后,呼呼扇动的长袍滚着金线,锦儿提着食盒,神态自若地走出来,阳光细碎地洒在他身上,月门后面是一片幽暗的竹林,光影交错的分割线将他本就足够出挑的五官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就是上官嫣然的小丈夫,坊间传的绝世小白脸锦玉,果然,对得起繁花似锦,妙玉生辉。
  “这是锦郎,这是原隋原公子,清丰县最大的茶庄还有钱庄,都是他家的生意,最近又新收了一批货船,水粉铺的胭脂香料就要靠这批货船运出去,锦郎不是对水上贸易感兴趣么,有什么问题不妨问原公子,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不敢当,锦玉少爷是想要做生意?”
  “让他看看,总没坏处。”嫣然轻笑。
  锦玉一到就牵他的手,一副浓情蜜意谁也拆不开的恩爱模样。
  “他都二十了,不想考功名,找点事做,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原隋:“所以这次出海是要他跟?”
  嫣然点头,“我有这个意思,不过,也要看原公子是否方便。”
  原隋很想说不方便,他带船东渡是要赚钱,不是哄孩子,在他眼里,锦玉就是个孩子,仗着一张讨喜的脸,有幸入了豪门,大家看在三小姐的面上,称他一声新姑爷,其实心里谁不知道,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白脸。
  可直接拒绝又太不给面子,别的不说,刚签了协议准备合作呢,原隋不想让三小姐下不来台,便解释说:“海上风浪大,新姑爷可能不适应,不如等交易完了,回城清点货物,姑爷再来?”
  这就等于是拒绝了,措辞虽然委婉,锦玉还是听出原隋话中隐隐的嘲笑与不屑,用海上风浪来打发,不就是说他是绣花枕头,风一吹就倒吗?
  锦玉轻轻笑了,也不搭话,抬手敬了原隋一杯,原隋饮了,本以为事情就此翻篇,却见锦玉不声不响打开了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碗莲子羹,递给了旁边的三小姐。

  “锦儿才疏学浅,原公子有所顾虑也很正常,不出海也好,嫣儿你怀有身孕,我就陪在你身边,日日为你洗手作羹汤,外边的人说我靠妻吃软饭,说就说吧,我不在意。”
  舀了一口,轻吹,一派深情款款,失落的眉眼却透出明显的壮志难酬,嫣然当即便受不住了,对兀自饮酒的原隋说:“就当给我上官嫣然一个面子,让锦郎跟去,用船的租金我可以再涨两分。”
  “三小姐……”
  “我上官嫣然说到做到!原公子不信,可商定吉日,我们签个补充协议。”
  “那倒也不必,就按三小姐说的办。”
  上官嫣然既已开口,原隋便不好再回绝,可内心对锦儿的厌恶却加深了,这个男人所用的伎俩,特别像大宅门里争风吃醋的女子,刻意做小低伏以退为进换取当权者廉价的宠爱。
  原隋为之倒尽了胃口,想不到三小姐一世英名也会为色折腰,他冥冥中感到这种没来由的纵容非常危险,但一想累及的反正也不是自家产业,便慢慢释然。
  酒过三巡,夜色将至。
  原隋起身跟三小姐告别。
  三小姐有孕不方便让家仆相送,原隋由家仆扶着出了门,他万万没想到锦玉会跟来,他们席间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加上他对锦玉没有好感,锦玉给他执马,他就敷衍地抱了抱拳。
  锦玉在马下说:“原大哥好像烦我。”
  原隋的酒立时醒了一半。
  “锦兄弟何出此言?”
  “我敬你酒,你都是抿一口就放下了。”
  “我酒量浅。”
  “是吗?”
  锦玉笑着,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
  “我以为生意场上的人都能喝,嫣然就很能喝。”
  “哦,她毕竟是三小姐。”
  “你不也是原大哥么?原家可比上官家厉害,你妻子还是宋知府的千金呢。”
  “那又如何?”
  原隋有点不耐烦。
  锦玉的话却多起来,“没什么,只是羡慕原大哥,有个儿子十一岁了。”
  “……”
  “是腊月的生日吧,初冬第三场雪。”
  原隋另一半酒也醒了,握紧缰绳道:“你怎么知道?”
  他的儿子原肆,并非宋玉茗所生,宋玉茗不会生,他是同年找的小妾生了这个长子,本应给小妾扶正,碍于宋玉茗的身份和知府大人的面子才没扶,原夫人帮他打发了那名小妾,而长子,就顺理成章过继到宋玉茗膝下。
  长子是属羊的,生日又在冬天,家里的老人说冬天出生的羊命不好,强行把生辰改到了六月,也是水草最为丰茂的时候,以此来给他改命,这个秘密,只有家中老人,他,还有玉茗知道。
  老人不会出去乱说,玉茗一直对外宣称原肆是她的小孩,身为娘亲自然不会把儿子的生辰记错,原隋不知道锦玉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竟然这么精准!
  腊月的第三场雪,太细了!他想表达什么?表达上官家在原家有内应?亦或是锦玉本身对他做了极为详尽的调查?可这调查又意欲何为,抓他的把柄吗?抓到后威胁他,如果他不肯带他好好去东洋走货,他就把这事说出去,让宋家丢脸,让他原隋难堪?
  “你到底是听谁说的?你想做什么?”
  意识到锦玉或许真是来者不善,原隋的语气也强硬起来,“你想搅弄是非?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不,原大哥,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问问,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想伤害宋小姐。”锦玉摆着手,仓皇地往后退,离开原隋有一米远才继续说:“我就是担心,因为我和嫣然的孩子也属羊,算算月份,只怕也要在冬天出生,原大哥既然有改命的方式,不妨教教我,我也好给孩子改个命呢。” 
 
 
第8章 我要钱
  “无可奉告!”
  既然提到玉茗,原隋便了解,有关他儿子生母的事锦玉是知道了。
  他猜不到锦玉要拿这事做什么文章,他自己倒不是很在意,身为原家家主,三妻四妾本就稀松平常,真正会伤到的,一个是玉茗和宋知府,另一个就是他的儿子原肆。
  身为庶子却担了嫡子的名,一朝揭穿,不仅耽误他以后继承家业,更影响他和玉茗的母子之情。
  这些年,玉茗对原肆的关心他都看在眼里,刚嫁过来的玉茗实在算不上贤良,长的也一脸刻薄相,若不是看她是宋知府的千金,原隋真的很难说服自己与她同床。
  那段日子,他日日想着白秋,娇嫩的白秋,水灵灵的白秋,是他会作,会闹,会说笑的小月亮。
  原隋喜欢月亮,只有对着他,才有聊不完的天,使不完的劲,落不完的吻……
  在完成家族要求的传宗接代的任务前,他数次回到花溪村,哄是哄尽了,让他一个少爷低三下四地求,他也求了,可白秋就是不点头,哪怕他已经给他备好了房子,他也不愿搬进来。
  他说,不会给他当兔子的,在一起就要名正言顺。
  他能理解白秋的想法,但他,原家的下一任家主,他有他的不得已,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原肆出生后,他正式接管了货船生意,变得忙碌起来,对白秋的思念也日益转淡,原肆五岁时,他曾差人去花溪村打听,恰逢花溪村遇上灾年。
  原隋担心白秋,本是要伸出援手,可回来的下人却告诉他,白秋有了新欢,他去找白秋时,刚好看到白秋和那姘头做腌臜事,下人将鸭贩的龌龊猥琐及矮小佝偻一一形容。
  原隋刚吃进去的晚饭都吐了出来,白秋如果没人,不管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小,原隋都打算管到底,白秋有了人,若对方是个不错的,原隋也乐得大气,补足当年失约的亏欠。
  可白秋为什么要找那样的人?
  这是在报复?还是故意气他?透过别人告诉他,我白秋宁可给一乞丐睡,也不给你!你就在边上馋着吧,我要脱光了给乞丐,在乞丐身下摇尾乞怜。
  他不做自己的小兔,却情愿做一只癞蛤蟆的狗。
  原隋气的七窍生烟,为了验明事实,亲自驾马去了花溪村。
  赊鸭的矮子刚好就在白秋屋里,白秋给他做了饭,矮子忸忸怩怩地不吃,跑到身边黏乎地要扒白秋的裤子。
  原隋看红了眼,他想,只要白秋反抗一点,他就冲进去,赏鸭贩一顿飞踢。
  他等着白秋推,等的手抓着窗边铺放的茅草,被草尖扎的滴拉拉淌血。
  可白秋呢,非但没表现出反感,还转过头,宠溺地与鸭贩亲了起来。
  他们很快就抱在一起,正如下人所说的那样,漂亮的,白皙的,像一轮莹润的小明月的白秋,嘤呜着软在床,矮小的黑猴子急不可耐地脱裤子解衣带,然后拉下炕边的小隔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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