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央用很小的气声说:“窗外。”
季童扭头看去,窗外是一张很温柔的笑脸,冲着她用唇语说:“出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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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磨磨蹭蹭走出教室。
面前的女人一身洁白羊绒大衣,一双白色皮鞋,裙子是淡淡的绿,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干净得像朵水仙花。
其实季童知道她,毕竟她现在在H中太有名了。
听说是为了帮她一个怀孕的朋友顶语文课,才临时借调到H中一段时间,虽然年轻,但课讲得是真好,说话带着淡淡的南方口音,温柔得不像话。
她教高三,但不教季童她们班,为此班上的男生还干嚎了好久。
季童低着头叫了声:“曲老师。”
曲老师今天戴了红袖章,是代表年级来巡查的。
H中最近出了个很变态的规定,就是高三的任课老师轮流值班,晚自习时全年级各教室巡查,专逮上课不守纪律的学生,以此提升学习质量。
曲老师笑着问季童:“为什么上课看漫画呀?是心里有什么事吗?”
季童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她。
上课看漫画嘛,看了也就看了对吧。还有那么多上课讲小话的、传纸条的、玩手机的,难道都是因为心里有什么事?不还是因为上课太无聊吗?
可是曲老师笑笑的看着她,外面是浓黑如墨的冬夜,曲老师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笑眼却亮亮的,一如她的名字,季童记得那是“清澄”二字。
曲老师指指自己的眼睛说:“你的小心思,全都从这里跑出来啦。”
季童又把头低下去。
什么心思。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心思。
有这么明显?连一个根本不认识她的老师都能一眼看出来?
那如果她真跑去找沈含烟送苹果呢?
沈含烟能看出来么?
这时曲老师笑着说:“吓着了?怎么这么胆小呀,像只小兔子似的。好了,快回教室上课去吧。”
季童小声问:“你不记我名字吗?”
按照学校规定,每晚老师巡查时要把不守纪律学生的名字记下来,下周一升旗时全校通报批评,堪称大型社死现场。
曲老师又温柔的说:“这次就放过你啦,但别看漫画啦。你知道我遇到的上一个这么爱看漫画的学生,是什么下场吗?”
季童:“什么?”
曲老师扑哧一声笑:“一辈子都要被老师管。”
季童呆呆的问:“为什么?”
曲老师:“高中没学好的那些,以后都要慢慢补起来的嘛。你不想一辈子被老师管吧?所以以后上课别看漫画啦。”
她笑着目送季童进教室,自己又去别的教室巡查了。
丁央小声问季童:“那是不是曲老师啊?是不是超级温柔?”
“温柔没觉得。”季童说:“不过是个奇怪的人。”
季童心里的温柔,是沈含烟在那股日常的冷意之外,很偶尔流露的那抹善意。
想着沈含烟,不知不觉就到了下晚自习的时候。
季童收书包的时候,秦菲走到她课桌边。
她提醒季童:“我让你转交你姐的苹果,你没带。”
季童:“你怎么知道我没带?”
秦菲:“我看到你放课桌抽屉里了。”
季童:……
哦妈的,秦菲到底是有多关注她,到底是有多重视送苹果这事。
季童说:“我要拿的啊,我不是正在收书包么?”
她慢吞吞把课桌抽屉里秦菲的那个苹果扔进双肩包。
秦菲这才满意,又盯着季童桌上那个苹果问:“这不会是谁送你的吧?”
季童:“可能谁放错了吧。”
秦菲走了,教室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季童这才背着包拖拖拉拉走出教室。
一出教室猛然撞上一个人,吓了她一大跳。
丁央好像也没想到会撞上季童,反而也被吓了一跳,涨红着脸把一个苹果礼盒往季童手里一塞:“这给你。”
背着包转身就跑,矫捷得像山顶的羚羊。
季童被她弄呆了,低头看看手里的苹果,也印着“感恩有你”四个字。
今天印这四个字的礼盒是卖疯了么?
季童心想感恩我什么,我成绩这么烂,又不能给你抄卷子。
后来一想:哦,应该是感谢刚转来的时候,自己帮她挡掉秦菲欺负的事吧。
季童把苹果扔进双肩包,继续往学校外面走。
其实一路上,她还有很多机会。
比如,红灯变绿的秒数是单是双。
比如,从花坛这一端到另一端,路过的行人是单数还是双数。
比如,从这块碎掉的地砖到她家花园门口,遇到第一辆公交车的尾号是单是双。
可季童手指抠着双肩包的带子,再没这样做了。
因为她心里发现,她缺的不是一个个契机。
她缺的是面对沈含烟的勇气。
现在的沈含烟对着她那么冷,那么淡,像冻得硬硬的大白兔,摔倒地上的碎渣能轻而易举把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划破。
久而久之,灌脓结疤。
而她又舍不舍得剜掉那块沈含烟。
季童蔫蔫的走着,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起来,摸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本来季童平时是不会接的,但今天心里乱七八糟想着事,不知怎么就接了。
那人说:“你的外卖到了。”
季童:“我没点外卖。”
那人确认了一遍住址和电话:“就是给你的,是不是你家人点的?”
季童的心猛跳起来,忽然背着双肩包开始在路上疯跑。
路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给她让路:“这小姑娘怎么了啊?”
身姿如雏鸟的少女,校服外套着大大的羽绒服,跑起来一头栗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扬,像鸟张开的翅膀。
她跑得双肩包都不停从肩上滑下来,又被她不停往肩上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可少女巴掌大的小脸分明在笑,明亮到可以点亮冬日的夜空。
微张的粉嫩双唇里,不停呵出白色的气。
她就那样一路疯跑了下去,不知道累似的,跑到自家花园门口的时候,双手撑膝气喘吁吁,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骑手都被她吓了一跳:“其实我也没有这么急……”
“我知道,我会给你五星好评的。”少女笑着终于直起身:“我外卖呢?”
骑手把袋子递了过去。
少女明亮的笑脸却在接过袋子的一瞬暗了下去。
骑手是个年轻的小哥,显然没能敏锐的捕捉这一变化,对少女说:“那你记得给我点五星好评喔。”
少女拎着袋子充满怨念的看了他一眼。
骑手吓得退了两步:好像日本恐怖片里的鬼娃娃!
怎么突然这么怨!刚才不是你自己说要给我五星好评的吗!
少女又低头蔫蔫的说:“知道了,你走吧。”
拎着袋子蔫头搭脑向家门走去。
骑手:……
这就是传说中青春期的少女么?惹不起惹不起,遁了遁了。
******
季童拎着袋子走回家,家里没灯,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她却还没适应这样的黑暗,每晚回家第一件事,还是走过去先把餐厅的灯打开。
因为这盏灯从窗外就能望见,是沈含烟曾每晚给她留的那一盏。
季童把双肩包扔到椅子上,袋子放到桌上,呆呆看着。
那袋子深咖色,用很厚的浮纹纸制成,上面几个烫金的英文字母,G开头,是一个很有名的比利时巧克力牌子。
季童把里面的两盒巧克力拿出来,她的手机就又震起来。
这次是季唯民。
季童接起来:“喂。”
季唯民问:“季童,到家了么?巧克力收到了么?我给你和含烟一人买了一盒,我看她也挺忙的,你周末给她拿过去吧。”
季童小声叫了一声:“季唯民。”
季唯民笑:“不用谢,平安夜快乐。”
结果季童说:“你真恶心。”
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其实她刚才看到袋子的那一刹,就已经知道不是沈含烟送的了。
这么讲排面这么讲牌子,一看就是季唯民的作风。
季童把盒子打开,摸了块巧克力丢进嘴里。
哦妈的,居然是苦死人的黑巧。
季唯民不知道她喜欢牛奶么?不知道就算巧克力,她也喜欢甜甜的牛奶巧克力么?
这是哪个女人为了凸显品味帮季唯民选的黑巧?是沈含烟她妈奚玉?还是上次送酒的那个女人?
季童一脸嫌弃的把盒子盖上了。
又把双肩包拉开,把里面的三个苹果礼盒拿出来。
其中一个印着“有你的甜”的,是她买来想送给沈含烟的。还有两个印着“感恩有你”的,一个是丁央送她的,一个是秦菲托她送沈含烟的。
到现在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季童想了想,拿起那两个苹果,直接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帮秦菲送苹果?呵呵开什么玩笑。
季童看着那自动感应垃圾桶的桶盖缓缓闭合,发出机械的滋滋音。
她并没有想当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她也并没有想跟秦菲公平竞争。
所有的小伎俩小手段,卑劣的不堪的被唾弃的,她通通不忌惮去用。
关于沈含烟,她只想赢,姿态够不够优雅、面子够不够好看,她通通不在意。
闭合桶盖的垃圾桶彻底吞没了那两个苹果。
季童呆呆的想:她和秦菲又是把沈含烟当成什么,去明着较劲暗着竞争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就像退潮后的海石,光秃秃立在那里,容不得人忽视。
可季童就是本能的移开双眼,刻意的不去看它。
到底是她自己不想看?还是她怕沈含烟的反应不如她预想而不敢看?
像只怂怂的兔子,只想拖下去,守住表面的和平。
可是随着沈含烟生日那晚她一次出格的举动,表面的和平也几乎不存在了不是吗?
像一块布满蛛网般裂纹的碎玻璃,随时倒塌下来,把人砸个头破血流。
季童哪怕不见沈含烟,也每天觉得自己站在这样的碎玻璃下,瑟瑟发抖,战战兢兢。
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又震了起来。
居然还是一个陌生号码。
这一次,会是沈含烟送来的圣诞礼物么?
季童自嘲的笑笑,发现自己心里连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都不敢抱了。
但不知怎么,她还是把手机接了起来:“喂?”
一个年轻的男声传来:“季童?我是陈宇,你能出来一下么?我就在你家门口。”
第46章
季童沉默一瞬:“……你也不至于追作业追到我家来吧?”
陈宇笑了:“不是那个,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季童心想学委好恐怖,磨磨蹭蹭的出去了。
走出花园,陈宇的背影就站在月光下。
今天太阳蔫蔫的,晚上月光倒是不错。
季童忍不住想,如果是沈含烟站在这里的话,该是怎样好看的光景呢?
她叫了声:“陈宇。”
陈宇转过身:“太好了,你在家,我还怕你不在家呢?”
季童脸上浮起一个问号:“我为什么不在家?”
陈宇:“今天不是平安夜么?很多人都出去玩了,秦菲不是嚷了一天她要混进酒吧么?”
季童心想我什么时候是那种现充。
她摇摇头:“我不出去玩,我喜欢在家。”她问陈宇:“找我什么事?”
陈宇看着季童,张了张嘴。
如果季童对眼前的少年再留心一点,她就能看出少年纤薄的嘴唇在微微发颤。
可她只是盯着少年那略显苍白的皮肤,心想,所有人的白跟沈含烟的白都不一样。
沈含烟是那种很少见的冷白,像冻在无人涉足的街边的雪,在月光下会泛起淡淡青色的光。
见陈宇迟迟不开口,季童主动说:“我下次体育课会跑八百米的。”
陈宇傻了:“啊?”
季童:“你上次不是让我多练练长跑么?是不是老周给你下任务了?全班人的体育成绩你也要管?”
陈宇:“……不是。”这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让他一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桌上的那个苹果!”
季童睁着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陈宇声音又小下去:“是我送的。”然后他声音更小了:“我喜欢你。”
季童的双眼一瞬睁大,震惊中对着陈宇全身上下扫描了两遍。
虽然她从来没觉得陈宇帅过,但不妨碍全年级很多人这么觉得,这其中就包括秦菲。
加上陈宇虽然经常老干部一样拿个保温杯,性格有些温吞,但反而一下把他和年级里那些咋咋唬唬的男生拉开了差距,所以陈宇在全年级人气特别高,秦菲明里暗里钓了这么久也没把人钓到手。
所以,年级人气男神,对上著名怪咖少女?这件事怎么想都太诡异了吧!
季童呆呆的问:“为什么啊?”
陈宇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啊。”
那是一个在十八岁年纪过分真实的答案,就像季童对沈含烟,也有很多她说不清道不明、只能归纳为“不知道”的东西。
季童吓了一跳——
为什么在说起“喜欢”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直接反应是沈含烟?
那些她心底一直回避的东西,那块曾经被涨潮的海水淹没、现在却光秃秃立在那里的海石,越来越失去了藏匿的能力。
季童对陈宇说:“我不喜欢你。”
陈宇笑了下:“其实我知道,我就想告诉你一声,你桌上的那个苹果是我送的。”
季童:“你比我勇敢。”
陈宇又傻了:“啊?”
季童:“你等一下。”转身就往屋里跑。
不一会儿又跑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深咖色的袋子:“你爱吃巧克力么?”
陈宇愣愣的:“还可以吧。”
季童把手里的袋子往陈宇面前一递:“这给你,不是我买的,是我爸买给我我不想要的,不是说吃黑巧对身体好么?送你。”
一副这是“你比我勇敢”的鼓励奖的表情。
“哦对了。”季童说:“有一盒被我刚刚吃了一块,那盒你自己吃吧,要是想送人就送另一盒。你不介意吧?”
陈宇:“……不介意。”
但重点不是这个啊喂。
季童把巧克力袋子塞到陈宇手里:“要是我像你这么勇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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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烟回到R大宿舍楼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过了。
她在走廊里慢慢走,身后突然追上来的一个人吓了她一跳:“想什么呢?”
沈含烟一看,是莫春丽。
莫春丽笑着说:“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哦。”沈含烟说:“在想点事情。”
“市里那化学项目推进的事吧?”莫春丽笑笑:“你今天下午不是去开会么?开到这么晚?怎么样啊?”
沈含烟:“这你都知道?”
莫春丽勾唇一笑:“R大有我不知道的事么?”
沈含烟:“嗯,那项目推进还算顺。”
莫春丽:“看你开会这么久就知道聊得很深啦,大学霸平安夜都不出去玩的,不像我,刚从酒吧回来。”
沈含烟:“别笑我了,谁不知道政法系年年一等奖学金都是你的?”
莫春丽笑。
最后她拍拍沈含烟的肩:“开这么久的会累了吧?快进宿舍休息吧,我回去换身衣服赶第二摊了。”
沈含烟心想,其实我并没有很累。
因为我并没有开那么久会。
事情要从下午说起。
下午沈含烟收包准备去另个城区开会时,师妹问她:“师姐,平安夜打算怎么过啊?”
另个研究生师姐笑着告诉她:“你沈师姐从来不过这些洋节,这你都不知道。”
沈含烟淡淡笑了下:“我先走了。”
师姐嘱咐她:“注意安全!”
沈含烟坐着地铁,一路摇摇晃晃到了开会的大楼,在一个商业比较繁华的地段,大学校园里略显缺失的圣诞氛围,这里倒是浓得不行。
以至于沈含烟开会的时候,脑子里居然掠过了麋鹿拖着的雪橇,上面坐的圣诞老人有张和善的笑脸。
有人叫了沈含烟一声:“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平安夜和男朋友怎么过?”
另有一人是骆嘉远的朋友,应该知道点骆嘉远和沈含烟的事:“人家哪有什么男朋友,而且人家学神从来不浪费时间过这些洋节,你不知道吗?”
那人笑:“是我肤浅了。”
沈含烟随便说了两句把这事对付过去。
项目的确推进很顺,组员借着碰头的机会聊了很深,散会是晚上九点多。
有人张罗着聚餐,沈含烟并不想去。
她钻进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个最朴素的三明治,看到收银台边的巧克力在打折。
店员笑着说:“平安夜快过去啦,巧克力没卖完就开始提前打折了,要带一块么?”
沈含烟犹豫一下。
最终纤长的手指捡了一块,推到她刚选的三明治边:“一起结吧。”
她拿着三明治和巧克力走出便利店,她吃饭很快,不一会儿,手里就只剩一块巧克力了。
她看了两眼,把巧克力放进大衣口袋,往地铁站走去。
平安夜的地铁依然挤挤攘攘,塞满了欢声笑语的人,新一站又有不少人上车,不停往沈含烟这边挤。
沈含烟护着大衣口袋往边上侧了侧。
然后她在心里问自己:【沈含烟,你在干嘛?】
其实她是一个从来不吃零食的人。
其实今天巧克力买的是某小兔子喜欢的牛奶口味。
无论她如何告诉自己是因为巧克力在打折。
无论她如何告诉自己买来是打算自己吃掉的。
可为什么地铁换乘的时候,脚步走向了R大相反的方向。
沈含烟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脚下的路很熟,走过一块碎掉的地砖,又走过一块碎掉的地砖,短短一截路,很快就要到小兔子家的花园了。
她又在心里问自己:【沈含烟,你在干嘛?】
可心里的那个她倔强不回答,而双脚已经带着她,几乎走到了花园门口。
藏在墙角是因为,花园门口站着一对身影。
其中小小巧巧的是季童,而另一个身姿修长的少年,沈含烟去H中开家长会时对他有印象,长得很清秀,是季童她们班成绩最好的一个。
隔着这样的距离,沈含烟是听不清两个人在说些什么的。
月光洒在沈含烟身上,像雪一样冷。
洒在两个少年人身上也像雪,不过透着层纯白浪漫的光晕。
花园里的枯枝明年春天就要发芽,那是属于他们的一个生机勃勃的未来。
两人说了一会什么,小兔子就拔腿像屋里跑去。
不一会又跑出来了,手里拎了个深咖色的袋子。
沈含烟不认识那袋子,不过几个烫金的英文字母,在月光反射下隔这么远也能看清。
沈含烟摸出手机快速的查了一下。
哦是一款比利时巧克力。
价格是沈含烟刚买的巧克力的多少倍?三十倍。
路边的便利店和遥远的比利时,中间隔着多少千米的距离。
她起球的毛衣和季童洁白的裙子,中间又隔着多少光年的距离。
沈含烟转身就走,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摩挲着那块牛奶巧克力。
纸包装的表面上也有烫金,不过现在摸起来却粗糙得剌手。
沈含烟庆幸的想:还好自己没有贸然出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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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英语课。
季童她们班英语老师有个很损的招,为了避免学生互相抄作文,她每次布置的作文题目都有好几个,有的难有的简单,学生们自己抽签选题目。
而且每人抽到的签上,还写了每个人要写的字数,长了短了都不行,彻底断了他们互相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