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眨了两下眼。
秦菲拍着胸口:“我k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还穿个白色羽绒服想吓死谁啊!”
季童小小一张脸,在月光下和她的羽绒服一样白。
伸出来的手指也是细细的,白白的。
她小声叫秦菲:“伸手啊。”
秦菲十分犹豫的对着季童摊开手心,一脸警惕。
按她之前对季童那尿性,她十分怀疑季童会在她手心放一只蟑螂,如果季童敢拿的话。
所以当两个圆柱体被放到她手心的时候,她吓得一哆嗦,跟开恐怖盒似的拼命想那是什么。
等季童手撤开后她低头一看——居然是两颗大白兔。
季童小声说:“今天谢谢了。”
秦菲反而别扭起来:“咳,别谢早了,我还会继续欺负你的。”
季童:“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秦菲恶声恶气的:“看你不爽就想欺负你呗,不行嘛?”
季童:“我是说,为什么你可以欺负我,别人不行?”
要不是季童洞悉了秦菲对沈含烟的秘密,她几乎要怀疑秦菲是不是喜欢她了。
秦菲被她问愣了:“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被季童这么一提醒,她也在心里疯狂问自己:为什么啊为什么?
难道欺负人还欺负出占有欲来了?
她勾着肩上的包:“总之,以后我还会继续欺负你的。”说完就跑了。
季童看着她背影。
只不过这安静的一幕没持续多久,很快,就有各个教室的人不断涌过季童身边。
季童她家的事,在社会上也算大新闻了,更别提在学校这么一个封闭的小环境内。季童她们班人都被秦菲吼过了不敢说什么,可年纪其他班的人没有。
他们路过季童身边的时候,那种浑身刺痛的感觉又来了。
季童背着双肩包、埋着头匆匆往学校门口冲。
那些偷偷打量的眼神、那些听似窃窃其实大声的议论,都是扎在她背上的刺。
丁央不知什么时候在背后叫她:“季童!季童!”
季童没有回头。
一直冲到校门外,季童这么一路低着头横冲直撞,都没撞到任何人,可见她当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所有人眼神都盯在她身上。
直到她在校门外撞到一个人身上。
哦妈的,这次季童差点把一直骂在心里的话骂出口:明明都在盯着我了,怎么还不知道躲开我?故意的吗?
可她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脏话音节吞了回去。
因为她鼻端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洗衣粉味,两只耳朵边一片冰凉。
她抬头就看到沈含烟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而那冰凉是沈含烟又像今早那样,伸手死死捂住了她两只耳朵。
这会儿耳边都是学生闹哄哄涌出校门的声音,沈含烟那样死死捂住她耳朵,她就真听不清沈含烟在说什么了,只能紧盯着沈含烟的薄唇翕动——
“你苦着一张脸干什么?”
是哭着?还是苦着?反正意思都差不多吧,季童觉得这句她听懂了。
“不是让你只看我一个人说话吗?”
嗯这句没什么难点,也听懂了。
“童童。”
季童恍然间睁大了双眼,沈含烟一张脸在月光下如巷口的堆雪。
那季童觉得她不想当兔子了,想当小狗,凶巴巴的守在巷口,不让任何人通过,直到冬去春来,堆雪在她眼前化为了盈盈的水。
那时的季童尚不知道,她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联想意味着什么。
沈含烟的手撤开了,季童却还沉浸在她最后那句话里——到底是“童童”?还是“懂?”
沈含烟唇舌动得太快,以至于季童连那是一个音节还是两个音节都不十分确定。
沈含烟沉默的走在前面,她跟在沈含烟身后像条小尾巴:“沈含烟,你刚才说什么?”
沈含烟的答案与今早如出一辙:“自己想。”
季童撇撇嘴,又问:“我们今晚住哪?还是你宿舍?”
沈含烟简练的说:“回家。”
季童呆了呆:“不是被封了么?”
“不是说季家。”沈含烟说:“是说我们俩的家。”
******
沈含烟把季童带回了一间小房子。
客厅和餐厅模糊的融成一片,一个开放式厨房,还有一个小小的卧室和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加起来还没以前季家的厕所大。
季童看了看,又看了看。
沈含烟瞥她一眼:“嫌小?”
季童拼命摇头,笑着指着客厅茶几上的一块盖帘问:“那是你买的?”
沈含烟:“嗯。”
季童换了拖鞋就跑进去,对着茶几上的盖帘笑个不停:“沈含烟,我喜欢这房子。”
沈含烟也不知怎么一块超市十多块钱买的盖帘让她那么高兴。
她洗了手,脱了外套系上围裙,站到开放式厨房里:“过来。”
季童溜到她身边。
沈含烟:“我教你做饭。”季童这才看到,沈含烟手边的流理台上,放着几个透明的小塑料袋,里面装着蒜苗,豆腐,鸡蛋,和一块猪肉。
沈含烟今天真是办了不少事。
租了房子,做了打扫,还买了菜。
她边在水龙头下洗菜边问季童:“愿意学么?”
季童赶紧点头。
沈含烟忽然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季童乖了,从季唯民,到学校老师。
因为季童相较于同龄孩子,对自己所处的局势有种超乎寻常的准确判断。
比如上课她总是静静看漫画,从不扰乱课堂秩序。
比如无论她如何一个人孤零零待在曾经的大房子里,季唯民每次离开,她也没闹过缠过。
这会儿也是一样,季童好像很快明白了以后需要自己做饭的处境,很认真的站在水槽边,专心的看沈含烟怎么洗菜。
沈含烟把洗干净的蒜苗递给她:“我教你怎么择。”
季童很顺从的接过:“好。”
沈含烟说完以后,她就老老实实蹲在垃圾桶边开始择蒜苗。
沈含烟切着猪肉丝,看了那小小背影一眼:“明天我去买个小板凳。”
季童还是乖乖回答:“好。”
给灶点火,打开抽油烟机,沈含烟边做边给她讲解步骤:“锅里倒油烧热,放葱姜丝,然后放肉丝,加盐、糖、生抽。”她分别示范给季童看,精确到一勺的几分之几,丝毫没有中餐食谱里常见的“适量”、“少许”。
季童在心里嘀咕:真的是AI啊。
不过对她这个初学者很友好。
沈含烟继续:“肉丝炒到变色,大概是这样的颜色,再加蒜苗,炒到变软,就行了。”
她出锅装盘关火,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季童都看得愣了愣,觉得沈含烟这个变态对时间的珍惜简直深入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沈含烟:“会了么?”
季童小声:“眼睛会了,手会了没还不知道。”
沈含烟:“第一天把步骤记住就行,我教你下一道。”
今晚的菜很简单,蒜苗炒肉,滑蛋豆腐。
季童小口小口,吃得很安静。
沈含烟瞥她一眼。
季童:“喔我在想做菜的步骤。”
沈含烟:“吃得惯么?”
季童咧嘴一笑:“你做菜比阿姨好吃多了。”
吃完饭沈含烟收了碗碟:“过来,教你洗碗。”
季童:“洗碗我会啊。”
沈含烟:“教你怎么省水省时省洗洁精。”
季童愣了愣。
她这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在沈含烟眼里有多白痴,她怎么会天真到以为坐个地铁,就能挤进沈含烟所在的那个世界?
她红着脸站在一旁,可沈含烟洗碗洗得很淡定,扭头问她:“会了么?”
因为做了饭又洗了碗,时间匆匆忙忙,沈含烟平时很利落的马尾一缕碎发掉下来,垂在她脸边,让她冷冰冰的脸看起来似乎温柔了点。
季童点头:“会了。”
沈含烟观察得没错,她是一个十分会清楚认识到自己所处局势的人。
如果同龄人突遭这样重大的人生变故,一定还在震惊、彷徨或哀叹为什么倒霉的是自己,但她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
并充分认识到,沈含烟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她打样,让她意识到就是从今天开始,她的人生彻底不一样了。
季童发现她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角落,并不抗拒这样的改变:
第一,她和沈含烟住在一起了;
第二,季唯民从此以后,是不是就不是季总,而是季唯民了?
******
洗完碗沈含烟简练的宣布:“从明天起不会这么晚吃晚饭了,我做好给你带去。另外,周日不上晚自习的那天你做晚饭。”
季童乖顺的点头:“好。”
沈含烟:“还有每天的早饭,也是你做。”
季童还是点头:“好。”
沈含烟忍无可忍的问了句:“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你做?”
季童咧嘴一笑:“因为我也可以照顾你啊,沈含烟。”
第49章
沈含烟一愣。
她显然没想到季童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我不需要你照顾。”沈含烟说:“但你要学会照顾你自己。”
季童呆呆看着沈含烟。
然后,在季唯民出事以后,沈含烟第一次看到季童红了眼眶。
不过季童没哭,只是那样带点倔的看着沈含烟,咬着唇,小巧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来。
沈含烟垂眸看了一眼,小小的手也紧捏成拳,紧贴在校服的裤缝边。
沈含烟:“有什么话就说。”
“可我……”季童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带着点哭腔,调整了下才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可我有你啊。”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你以前也有季唯民。”
季童又愣了愣。
然后她才明白过来沈含烟是什么意思,垂头丧气的不说话了。
一只手凉凉的,温柔落在她头顶:“季童我是说,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遇到什么,一个很残酷的真相是,所有事发展到最后,只有你自己是最靠得住的。”
接着那只手把她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过,你现在有我。”
也许沈含烟深谙肢体接触能带给人最原始抚慰的道理,总之季童发现,沈含烟现在一点也不排斥跟她拥抱了。
她并不愿去想这些拥抱是否带有同情等意味。
她只是紧紧的拥抱沈含烟,正如沈含烟紧紧的拥抱她一样。她把头搁在沈含烟的肩头,听沈含烟问她:“想哭么?”
季童把头在沈含烟肩上蹭了两蹭:“不想。”
她是真的没有哭。
到现在为止,她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
之后沈含烟安排两人先后去洗澡。
沈含烟这个AI恐怖到什么程度呢,她连季童的睡衣和小内裤都已经买好了,甚至包括冬天睡觉穿的家居袜,无一遗漏。
洗完澡的季童,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沈含烟。”
“嗯?”
“只有一个卧室,也只有一张床。”
哦不会吧,季童在心里说,她小小的脚趾在家居袜里像毛毛虫一样绞起来。
结果沈含烟说:“你睡卧室我睡客厅,客厅是沙发床,拉开就行。”
哦妈的,季童在心里骂,为什么现代社会有这么多便利的发明?!
她就没想到,更早以前也有行军折叠床啊呵呵。
总之她蔫头搭脑往卧室走去。
沈含烟在身后叫住她:“等一下。”
季童一下子回头:嗯?嗯嗯?
沈含烟说了句这两天以来最恐怖的话:“你今晚的作业做完了么?”
季童一下子惊恐的睁大双眼。
沈含烟淡淡的说:“从今晚开始,我每晚看着你写作业,我会教你短时间内提高分数的办法。”
“你还想上B服么?想的话,就要自己考过文化课分数线了。”
******
季童发现人生发生重大转折的时候,并不像很多人所想的,也不像电视剧里所演的那样惊涛拍岸、山崩地裂。
因为再重大的变故,也被那样掰开了揉碎了塞进每一天的日常,被讲台上老师一如既往的唠叨、课桌上可以论斤卖的卷子、还有厨房里她偶尔打碎的碗所湮没。
还好沈含烟没骂过她。
在她每天晚上做不出题的时候,沈含烟也不骂她,只是用那冷白纤长的手指点一点她的卷子,淡淡的说:“再做一次。”
哦妈的,季童在心里说,表面保持微笑。
沈含烟瞥她。
她冲沈含烟眨眨眼。
总之,她和沈含烟的日子就这样平顺的过了下去,但她的厌学情绪在某一次来大姨妈时达到了顶峰。
季童一般不痛经,但痛起来就要死要活,一定是秦菲下午给了她一个冰淇淋的缘故。
大冬天的给她冰淇淋干嘛?!还是牛奶味的!
回家以后沈含烟居然从她脸色就看出她痛经,她简直怀疑沈含烟那双眼有扫描功能。沈含烟:“一般痛还是很痛?”
季童有气无力:“很痛。”
然后沈含烟就祭出了痛经三件套——止疼药、热水袋和红糖水。
季童捂着暖水袋蔫头搭脑趴在桌子上,沈含烟在一旁看书。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药效上来,季童就没那么痛了,她继续趴着眼珠滴溜溜转,心想自己以前为什么听信谣言不敢吃药,白白忍痛了那么多年。
沈含烟就卡在这个十分精准的时间点上问:“好点了么?”
季童:“一点点。”
她本以为会等来一句“有力气了就去洗澡然后上床休息吧”。
结果沈含烟说:“有力气了就起来把卷子做了吧。”
季童一下子从桌上爬起来,她太震惊以至于连装柔弱都忘了:“你说什么沈含烟?”
沈含烟吐字清晰:“你听到我说什么了,没必要让我再重复一遍。”
季童小声说:“没人性。”
但沈含烟已经拿着她的包和卷子,迈着魔鬼的步伐向她逼近了。
而且今晚的卷子真他妈的难,季童觉得人生就是这样,一倒霉起来什么事都不顺,甚至她的笔都写着写着不出水了!
在她又一次被一道化学题难倒以后,忍无可忍的把笔一摔:“我想睡觉!”
沈含烟:“把笔捡起来。”
季童:“我肚子疼!”
沈含烟:“我说最后一次,把笔捡起来。”
季童撇着嘴把笔捡起来,蔫头搭脑的说:“我真的肚子疼。”
“没到不能忍的程度。”沈含烟点点她卷子:“把这道题做了,我教你。”
季童:“为什么一定要今晚做?少学一个晚上又不会怎么样。”
沈含烟:“那你去睡吧。”
季童站起来。
沈含烟没理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书。
季童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回头悄悄瞟一眼沈含烟,沈含烟还在看自己的书,是真的不打算拦她。
季童理直气壮的想:我都已经过了十八了!为什么要看沈含烟的脸色呢?
她一边这样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同手同脚的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步、两步、三步。
然后她飞快的转身,兔子一样溜回桌边摊开自己的卷子,弱弱的叫了一声:“沈含烟。”
沈含烟没理她。
季童伸手,从桌下轻轻拽着沈含烟的衣角。
沈含烟还是没理她。
她又拽着沈含烟的衣角摇了两摇。
沈含烟抬起头:“如果你人生只能做一件事,你想做什么?
季童捂了一下嘴,因为她发现本能窜到嘴边的答案竟然是——“和你在一起”。
但沈含烟显然问的不是这个。
沈含烟:“你捂嘴干什么?”
季童小声:“怕你觉得我没出息。”
沈含烟:“不会。”
季童:“那,设计衣服。”
这的确是除了和沈含烟在一起以外,她人生唯一想做的一件事。
“好。”沈含烟点点头:“那我告诉你,人生是一个很热闹又很孤独的过程,你会被很多事分散注意力,有趣的朋友、好看的衣服、好玩的游戏,可有时你又会猝不及防的失去这些东西。”
季童呆了呆。
沈含烟这句话说得很深奥,结合季童自己处境的话,她应该觉得人生是个很悲凉的过程么?
但沈含烟说:“这些都不重要。”
“你只要把你人生中最想要的牢牢抓在手里,拼了命抓住,无论怎样都不要放,那不管发生什么,你的人生都不会塌。”
季童懵懵的看着沈含烟。
沈含烟:“听懂了么?”
季童:“一半懂一半不懂。”
“没关系。”沈含烟低头去看季童的卷子:“现在不懂也没关系,你记住就好。这道题,我教你一个很简单的公式。”
她从卷子上抬起头,看着季童的眼睛说:“既然你唯一想做的事是设计衣服,那就给我拼了命去考上B服,一个晚上都不要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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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元旦之后就是春节。
春节前发生了一件事,就是沈含烟的亲妈奚玉从加国回来了。
从季唯民出事前她就已经去加国了,前前后后拖了一个多月,等到季唯民的案子进展一大半了,她才从加国回来。
沈含烟也不知道她是真有那么多事要忙,还是出去躲风头。
奚玉回来后约她见面,沈含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有天晚上在R大门口,季童把季唯民送来的两个蛋糕推开,很干脆利落的说:“我们不需要。”
可她不如季童有出息,她握着手机,站在实验室外的走廊吹着冬天的冷风,外面的树叶早已掉光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刺破看上去灰白寥落的天空。
大学校园里总是很静,静到手机里奚玉的呼吸清晰可闻。
沈含烟听到自己很没出息的问:“在哪见?地址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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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烟发现奚玉每次都约她在网红咖啡馆见,这实在是个很安全的选择。
公共场合,证人众多,对方就算有心缠上也很难施展。加上环境嘈杂,对话除了彼此双方听见,也很难钻入第三个人的耳朵。
沈含烟就坐在这样的网红咖啡店里,看着奚玉刚打完针的脸还有些浮肿,但无疑比同龄人年轻得多,带着一脸娇媚的笑,看上去像无数靠关系上位的女人。
可在沈含烟自己开始接触社会后,她就发现奚玉远不止于此。
奚玉喝了口咖啡,鲜红的口红印在杯沿上,笑着问了沈含烟一句:“你现在还和季童住在一起,你是不是傻了?”
沈含烟盯着杯沿上的口红印,忽然想,其他孩子小时候都有被妈亲吻的经历。
而她,一次都没有过。
奚玉的唇,温柔流连过很多的水杯、咖啡杯、红酒杯,从刚开始很便宜的几块钱,到后来很贵的成千上万块,唯有对自己的亲女儿,一次都没靠近过。
从某种意义上,沈含烟是不是还不如一个咖啡杯?
她说:“一开始是你让我住进季家的。”
奚玉挥挥手:“今时不同往日,要不是我对季唯民防了一手,我就被他的事牵连进去了。”
沈含烟:“你现在和季总是什么关系?”
奚玉看着她收敛起笑容:“含烟,你马上大学毕业,也算是个社会人了,说话要注意。我纠正你两点,第一,季唯民现在不是什么季总,第二,我和季唯民从来没有什么关系,这个法律是可以证明的。”
对,在此之前,奚玉一直想跟季唯民结婚,季唯民一直拖着,倒为奚玉省了现在的一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