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成了黏人精[快穿](GL)——桑桑桑枝

作者:桑桑桑枝  录入:06-08

  直到马车的影子消失在眼帘,宋太傅才猛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厉害,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口气喘不过来了。
  家仆连忙上前扶着他,劝他回去休息。
  宋太傅摆了摆手,“无碍。”
  “我还有一件事得做,准备些礼物,去顺安公主府。”
  尤听的公主府已经落成,殿试之后便搬了进去,离太傅府不算远。
  除了这些女举子们,宁景帝竟然还给这场科考中充当副监考的贺长思和尤听,另找了官职来做。
  众人都能看得出来,宁景帝是想要推这位公主殿下,将女子为官的政策彻底地发扬起来。
  没有哪个皇帝是没有野心的。
  先帝开创了女子可以读书应考的律令,宁景帝看出了这政策的可行之处。
  他便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大肆推扬。
  除了科考,他还准备开创女子武举之事。

  而现在,当朝出了第一个女状元,正是最合适的时机。
  百年以后,他定然能够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尤听这段时间变得很忙。
  得处理朝中的一些事情,还得和定西郡主商议女子武举的细节。
  只是这么几天,就已经让她累得回公主府后,就只想直接躺下休息。
  尤听突然觉得,那万人之上的皇椅也没有那么好坐。
  也不知道贺止戈这群人,抢得头破血流是为了什么。
  她大致能够猜到宁景帝的心思,对方这么心急地想要推她上位。
  恐怕是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
  除了她能猜到,贺止戈等人应该都能猜到。
  尤听垂着眸,轻轻吹了一口面前的清茶。
  看着徐徐而散的云雾,她想,也许这皇城的巨变,会比她想象得更快一些来临。
  正想着,青粟忽然跑进来:“殿下,有人求见!”
  尤听疲倦地揉了揉头,“不见,找借口打发掉。”
  “可是,”青粟为难地说,“那人是宋太傅。”
  尤听的手指一顿。
  她想了想,道:“请太傅进来,另泡一壶新茶。”
  没多久,青粟便领着人来到了尤听的面前。
  宋太傅弯了弯腰:“老臣拜见公主。”
  尤听忙抬手,亲自走上前将宋太傅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太傅是国家功臣,我只是个晚辈,无需如此多礼。”
  尤听跟着坐下,看着宋太傅问:“太傅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仔细看去,离科考那时,宋太傅的脸色好像差了许多。
  宋太傅抑制不住地轻咳几声,才歉然地道:“让殿下看笑话了,老臣的身子骨,您也看见了。”
  尤听眉心轻蹙:“太傅病得严重么?可找了太医?需要什么药材,我让人去找。”
  宋太傅笑着,脸上带着对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多谢殿下仁厚,不过,老臣已经不需要了。”
  病入膏肓之人,那些名贵的药材给他吃了只能是浪费。
  他无奈地摇摇头,“在老臣离开人世之前,只想拜托殿下一件事。”
  尤听神色郑重了几分:“太傅请说,若是我能力所及,一定会做到。”
  宋太傅直直望着尤听的眼睛,似是在仔细端详。
  半晌,他才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希望日后,殿下能够在朝堂之上多多照拂一下老臣的孙女。”
  尤听一愣。
  宋太傅继续道:“窈姿是老臣从小看着长大的,老臣最是清楚她的性子。”
  “她外表柔弱,内心却极为坚韧,认准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回头。这样的脾性,在官场上,没有了老臣,恐怕会吃不少苦头。”
  “所以,”他恳切地看着尤听,“臣只愿殿下能够,在将来,若是窈姿惹出什么事的时候,为她说上几句话。”
  他说着,便要撩起衣摆下跪,尤听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在这一刻,面前的人仿佛不再是那文官之首,位列三公的宋太傅。
  而是一个为了自己孙女做尽最后打算的耄耋老人。
  “太傅放心。”
  尤听神情认真地说:“我与宋小姐之间的情谊非他人所能比,若真有朝一日,别人放弃她,我也绝不会弃她于不顾。”
  得到了尤听的保证,宋太傅这才朗笑着道谢,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
  -
  这季节的雨多,缠绵不绝。
  没过多久,青粟便脸色哀沉地回来禀报。
  “殿下,宋太傅……他登仙了……”
 
 
第54章 守灵
  尤听手头的书砸落在地上。
  她怔神良久, 什么话也没说。
  连绵的雨成了自房檐垂下的珠帘,又像是断了线的泪珠。
  分明该是个清幽的夜,尤听却只觉得出了一身凉意。
  登仙,说得再过委婉, 也让人不禁心头一恸。
  她有些发愣地想, 今日白天还在面前说话的人, 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尤听站起了身, 去拿一旁的披风穿上。
  青粟问:“殿下, 夜深了, 您还要出门吗?”
  “去太傅府。”
  尤听轻声道:“宋家,只剩下宋小姐一个人了。”
  她得去看看。
  也该去看看。
  -
  太傅府前,灯火通明。
  但却只有悲泣与啼哭声,充斥着整个夜幕。
  大约宋太傅生前早就有了准备,所以走的时候府中人虽然悲痛,但没有惊惶。
  灵堂搭建得很快, 最中央放置的棺桲, 是宋太傅还在的时候亲自选的。
  简简单单的一口黑漆木棺,为这位兢兢业业数十年的老臣子划上了最后的句号。
  灵堂前的白幡被哀号的风吹起, 宛若游荡不安的孤魂。
  宋太傅逝世的消息传到了京城的四面八方,连宁景帝都派来了最亲信的内监总管,前来吊唁。
  尤听赶到的时候, 一眼便看见了身穿孝衣的宋窈姿。
  那张本就苍白的小脸, 彻底地失了血色。
  她麻木地为前来吊唁的人送上三柱香, 又麻木地回到角落里跪下。
  神情怔忪,像是在神游天外。
  可尤听分明从宋窈姿平静的外表之下, 窥见了铺天盖地的悲伤。
  她走过去,从宋窈姿手中接过了还没烧完的纸钱。
  宋窈姿毫无反应, 甚至没有抬头看她。
  只是一味地往着前方的火盆里增添纸钱,火光映亮她的脸,却照不亮那双失神的眼。
  尤听没有开口,安静地陪着宋窈姿。
  青粟自觉地跟眼眶红红的莺儿,一起招待前来太傅府吊唁的来客。
  一直到了后半夜,人们才渐渐离开。
  灵堂里,只剩下了宋窈姿和尤听。
  火星噼啪,四周安静地只剩下风的声音。
  卷着胡乱动着的白幡,像是在同样悲泣。
  宋窈姿手中的钱纸已经烧完了,她却浑然不觉,还伸着手像那火盆中而去。
  尤听及时将人拉住。
  手背上覆上一层暖意,宋窈姿才回了回神。
  “殿下?”她偏过头,像是有些不理解尤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的,意识回笼,宋窈姿的长睫抖动如细羽。
  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
  “啪嗒。”
  泪滴砸落在白色的孝衣上,晕出一点水痕。
  宋窈姿抬目去看,映入眼帘的都是白色。
  纸糊的灯笼好好挂着,从中透出幽微的光芒。
  被风一吹,灯笼晃动,她映照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挽联清晰地落入宋窈姿的眼中,上面的字都变成了针,一根根扎在她的心头。
  她忽然这时才意识到,阿翁已经走了。
  “阿翁,阿翁……”宋窈姿凄声唤着。
  才刚刚出口这两个字,喉咙里就像是被团棉花堵住,除了发颤的哭音,再难发出任何动静。
  哭声被风吹散在空中。
  曾经那会在深夜提着灯等候她,会认真教导她书中道理,会在参与宴席的时候,给她悄悄带回最爱吃点心的人,已经长眠于那狭窄的黑棺之中。
  无人会再回应她。
  尤听轻声叹息,将泣不成声的宋窈姿拥进了怀里。
  肩头的衣料被泪水打湿,怀中的人一直在不断颤抖着。
  “殿下,”宋窈姿靠着她,声音破碎,“阿翁走了,宋家,只有我了……”
  她轻声喃喃:“只有我一个人了。”
  宋窈姿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日,但真正来临时,仍然如此地让人难以接受。
  空荡荡的房子成了种无声的折磨,她望过去的每一眼,好像都能看见阿翁曾经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离别总是突然而至,而习惯离别,才是长久而沉默的凌迟。
  那年她还年幼无知,刚刚死里逃生时,是阿翁将她抱起来,给了她第二个家。
  可是现在,她的家好像又再次倾塌。
  断壁残垣之下,只剩下宋窈姿孤零零地站着,不知道该往哪里而走。
  “窈窈,”尤听低声说,“你还有我。”
  她将宋窈姿的手握紧,试图以这样的方式,传递给她一点赖以维持的力量。
  “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宋窈姿靠在尤听的肩头,放声痛哭起来。
  之前压抑的悲恸,在这一刻才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只剩下了哭这一件事。直到最后哭累了,才靠着尤听睡了过去。
  尤听动作很轻地将人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对守在一旁的青粟打了个手势。
  青粟会意,让莺儿取来一件披风给宋窈姿轻轻盖上。
  尤听望着房檐外淅淅沥沥的雨幕,感喟地想,这一夜过得好像尤为漫长。
  -
  宋太傅在家停灵三日后,便是入土为安的日子。
  尤听每日忙完了手头上的公务,第一件事便是去太傅府陪着宋窈姿。
  宋太傅桃李遍天下,又是朝野重臣,来吊唁的人数不胜数。
  上到皇亲国戚,下到附近的平民百姓。
  这中途,贺长思也来陪着守灵守了一夜。
  他想对宋窈姿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觉得再多的话语,在这时候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只能吐出两个字:“节哀。”
  定西郡主同样来上了三柱香,拍了拍宋窈姿的肩头,让人送上了几坛酒。
  “我父王告诉过我,遇到伤心的事,便将自己灌醉就好。”
  “醉了,便不会难过了。也许……还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对于这些劝慰之语,宋窈姿都只是神色淡淡地点头道谢。
  短短数日,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原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这几天变得更加寡言安静。
  齐鸢担忧地看了眼宋窈姿,凑到尤听身边,小声问:“宋小姐真的没什么事吧?她那身体本来就弱,会不会……”
  怎么可能没事。
  本就是多雨的季节,气温偏凉,宋窈姿又整日整夜地操持着太傅的丧事。
  还没晕过去,全靠一口气在硬撑着。
  但尤听拦不住宋窈姿。
  她知道,宋窈姿是想亲手为阿翁送行,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
  尤听低声一叹:“我会照看好她的。”
  像是说给齐鸢听,又像是说给她自己听:“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她身边。”
  齐鸢最后望了一眼灵堂,跟着长长叹了口气,对尤听道:“你们多保重,武举那边的事,交给我就好。”
  她走后,贺止戈和贺廷便来了。
  皇子们都曾去过国子监入读,算起来,宋太傅亦是他们的老师。
  贺廷难得收敛起了玩笑的神色,穿了身肃穆的黑衣,恭恭敬敬地上了香。
  看见尤听的时候,他还有点诧异。
  最近贺廷找到了新目标定西郡主,很少来烦尤听了。
  “顺安姐姐,”贺廷忽然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也会有人为我这么伤心吗?”
  尤听奇怪地看向他:“你母妃那么疼你,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会伤心欲绝。”
  “是么。”贺廷语气淡淡。
  像是想象到了那样的场景,他忽然咧开嘴笑起来:“顺安姐姐可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我母妃。”
  “一点也不了解这皇家呢。”
  他说完后,没有管尤听是何反应,直接往着太傅府外走去。
  离开的时候,正撞上来吊唁的贺止戈。
  两人隔着朦胧的雨雾对望,眼里皆是冷意。
  擦肩而过的时候,贺廷忽然道:“三皇兄,你知道小时候我为什么只欺负你吗?”
  贺止戈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你有病。”
  贺廷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斜风夹着细雨,落在他的脸上。
  他说:“三皇兄,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有趣。”
  贺止戈懒得理他,抬脚就要走。
  忽然听见贺廷的声音悠悠传来:“……因为那时的我,很羡慕三皇兄。”
  贺止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荒谬地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贺廷,厌恶地道:“你在胡说什么!”
  那时候的贺廷,是丽妃唯一的儿子,金枝玉叶的七皇子。
  可那时候的贺止戈,只是个宫女所生的孩子,谁都可以来踩一脚。
  听见贺廷的话,贺止戈更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
  他一把抓住贺廷的衣襟,神情阴冷地道:“贺廷,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贺廷歪了歪脑袋,笑了:“那就……试试吧。”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离开,一直到走出了太傅府,嘴里还低声呢喃着:“怎么廷儿说实话,都没人相信呢。”
  侍从问:“殿下,您要回府吗?”
  贺廷想了想,道:“去宫里吧,今日,忽然很想见见母妃呢。”
  侍从笑道:“殿下和丽妃娘娘的感情真好。”
  贺廷坐上马车,懒懒地露出个笑,一言不发。
  是呢,在外人眼中,丽妃简直将他这个儿子宝贝得当成了眼珠子。
  可很小的时候,贺廷就明白,丽妃或许看重他,但更看重他能够带来的价值。
  他和贺长思,又有什么区别。
  无非不都是培养来争夺皇位的棋子,从出生起,就已经没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贺廷小的时候养过一条狗,那只狗全身皮毛是雪一样的白,很喜欢黏在他身后转,叫声细细地撒娇。
  后来,丽妃把他和小狗都锁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
  他害怕得大哭,哀声求着门外的母亲。
  可丽妃却只是露出个慈善的笑容,隔着门缝与他对望。
  她说:“想要从房里出来,廷儿,那就拿起桌上的刀,把那只狗杀了。”
  他愣住。
  听到女人温柔的声音接着响起:“母妃都是为了你好,玩物丧志,欲成大业者,不能轻易被这些小玩意左右了心神。”
  贺廷没有那么做,他在黑屋子里待了整整三日,没有水,也没有食物。
  虚弱得奄奄一息。
  小狗躺在他的身边,哀切地用舌头舔着他的手指。
  最后丽妃还是打开了房门,她摸摸贺廷的头,语气无奈:“廷儿,你怎么这般不听话。”
  不听话的下场,便是亲眼看见小狗被侍卫活活砍死,呜咽着断了气。
  舌头无力地垂下,那双湿润的眼睛,还在望着小主人的方向。
  贺廷连一点动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丽妃让人取了一碗小狗的血,然后给他灌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他的理智觉得恶心而痛苦,□□却又贪婪而本能地饮下狗血。
  灵魂仿若被分割成了两半。
  那天的最后,丽妃用手绢温柔细心地将他脸上的脏污都擦干净。
  她说:“廷儿,你是母妃的孩子,得帮母妃完成心愿才行。”
  贺廷尝试过想要逃离,他去找宁景帝。
  可皇帝只是不耐烦地听完了他的哭诉,皱眉道:“一条狗,死了就死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随后便让人将他送回了丽妃的住处严加管教。
  丽妃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只是让人将那小狗的尸体剁成了碎泥,强行让哭个不停的他都喂给池中的锦鲤。
  从那以后,贺廷再也没想过违抗丽妃的话。
  她要他乖巧,他便乖巧。
  她要他多笑,他就笑。
  反正在这宫里,没有人会在乎他真正的想法。
  贺廷开始喜欢上养一些别的宠物,蝎子,蜘蛛,亦或者是毒蛇。
  听说这样的动物,血都是冷的,没有感情。
  贺廷想,这样死的时候,也不会再用湿润而可怜的目光看着他了。
  最开始教训贺止戈,是因为他挡了丽妃走的道。
  贺廷想要讨母亲欢心,凶了他一顿。
  后来注意到贺止戈,是因为尤听。
  为什么贺止戈那样卑贱的身份,都能够得到人的关心?
  为什么在这吃人的皇宫中,他能笑得比自己快乐?
  贺廷想不明白,所以他只能变本加厉地欺负贺止戈。
  每次看到尤听为贺止戈动手时,他心里生出几分扭曲的羡慕。
  后来,贺廷的花样百出,其实目的很简单。
  他完全是希望尤听能够忍不住,将自己杀了。
  最好能死在丽妃的面前。
  他真的很想看看,一直精心培育的夺嫡工具死了,他的母亲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可惜。
  贺廷眼里划过一丝憾意。
  顺安姐姐实在是太能忍了,直到他出宫,都没对他动过死手。
  想起刚刚贺止戈的威胁之语,贺廷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
  贺止戈以为他会怕死吗?
  不。
  恰恰相反,贺廷无比期待着死亡的来临。
  多年期待终成空,母妃的表情,一定会变得……很有趣。
  贺廷漫不经心地想,贺止戈到底什么时候才动手?
  他真的很想死。
  -
  太傅府里。
  贺止戈上完香后,走到了尤听的跟前。
  “皇姐。”他唤。
  尤听冷淡道:“我今日心情不佳,你最好别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贺止戈笑容发苦,顿了顿,他说:“我只是想问皇姐一句话。”
  深沉的目光落入尤听的眼中,说不清辩不明的情绪翻涌成潮。
  “皇姐是否愿意,”贺止戈一字一句地说,“跟我一同离开?”
  这离开,指的自然不是太傅府。
  皇姐是聪明人,他一向知道。
  而聪明人之间的交谈,往往不需要那般直白。
  只是一个眼神,尤听便懂了。
  “与你一道离开,然后呢?”
  清冷的声音融入呼啸的风里,四周有雨不断地砸在脚下的地面上。
  黑沉的云下,是狂舞着的白幡。
  尤听的眸光如刀。
  她说:“做那不得善终的乱臣贼子吗?”
 
 
第55章 病愈
  贺止戈难堪地抿紧了唇。
  “皇姐, 你应该清楚当下的情况,只有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么,”尤听漫不经心地道,“可我觉得, 这场赌局, 你必输无疑。”
  “你走吧, 别脏了太傅府的路。”
  贺止戈垂下眼睫, 等他再抬头时, 眸光再度变得锐利起来。
  他看着尤听, 轻声道:“皇姐会后悔的。”
  “我会证明给皇姐看,我配得上这天下,”他盯着尤听的眼睛,“也配得上皇姐。”
  话音落下后,贺止戈不再留恋地转头离开。
  雨还没停,他大踏步, 径直走进了风雨之中。
  尤听看着他的背影。
  她想, 这应该是她和贺止戈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了。
  那点姐弟之情, 已经被时光消磨得只剩下薄薄一层,经风一吹,便烟消云散。
  正有些失神之际, 头顶忽然被一把伞遮盖, 挡住了淅沥的小雨。
  尤听侧过头去, 对上宋窈姿沉静的眸光。
  她唇边扬起很浅的笑,脆弱得好似水中花影。
  “殿下, 莫着凉了。”
  宋窈姿轻声地又道:“这些天,多谢你。”
推书 20234-06-08 :恒温——山颂》:   《恒温》作者:山颂  【文案】  本文又名:《钓系前任又开始钓了》  温言书再次和衡宁相遇时,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快十年。  十年前,衡宁优秀、自律、有责任感,是学校里最耀眼的存在,也是温言书学生时代唯一的温存。  十年后,衡宁暴戾、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