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还有几分羞意,她的眸光却极为坚定。
宋窈姿又说了一遍:“我愿意的,殿下。”
从刻意的疏离推拒,到最后不由自主地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她想,如果这是一场博弈,那她恐怕早就落得个满盘皆输。
前路昏暗无光,她不清楚会遇见什么,可她想试试。
想同身边之人,一起试试。
尤听握住了宋窈姿的手,指根穿过缝隙,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和对方十指相扣。
她们头一次不是在相思缠的作用下,如此亲昵地依靠着。
柔顺的黑发交叠,你中有我地散落在枕上。
轻薄的裙裳被人解下,随意地掠到一旁。
玉色的肌肤在微暗的光线里散发出盈盈光泽,宋窈姿有些害羞地用手掩住。
尤听轻笑着安抚她:“窈窈很美,不必遮挡。”
从未被人唤过的叠字带着麻酥酥的痒,惹得宋窈姿身子轻颤。
温热的唇瓣沿着她的脖颈弧线向下,一直在锁骨附近流连。
雪白的肌肤染上轻薄的红痕,像是在雪地里盛开的点点梅花。
尤听说:“我记得,初见窈窈的时候,便是在红梅之下。”
说话间的吐息扑打在光洁的肩头,宋窈姿不禁用力紧了紧手指。
带着热度的手指抚摸而下,时轻时重地揉捏。
小舟探入落英缤纷的桃源,水面碧波荡漾,泛起圈圈波纹。
俄而风疾,骤雨。
将岸边的桃花打得残破,飘零于动荡的水面之上。
天边的云倒映于湖上,又被雨滴撞碎。
舟身浸入微凉的湖水中,不太安稳地上下起伏着。
房外,忽然传来莺儿的呼唤声:“小姐?小姐?”
宋窈姿腰线猛地紧绷,紧紧咬着下唇,避免自己发出什么异样的动静。
偏偏尤听没肯放过她,勾着人的力道加重。
她刻意在宋窈姿的耳边轻笑:“窈窈为何不回话?”
宋窈姿无力地瘫软在她的坏里,眼里水雾弥漫,嗔怪地望着尤听。
她伸出手指,拉了拉尤听的指头。
“不要了,够了,够了……”她轻声求饶。
“还不够呢,窈窈。”
略带湿意的指节顺着流畅的线条蔓延而过,留下隐晦的痕迹。
她的吻肆意而重。
清冽的酒香和不知名的气味混合着,弥漫成了场如幻的梦境。
“这里,这里,还有那里,”尤听的声音喑哑,“窈窈的每一寸,都要沾满我的气息。”
“如此,才算够了。”
房外莺儿没得到宋窈姿的回应,奇怪地道:“难道小姐已经睡下了吗?”
青粟道:“你家小姐不是也喝了酒吗?大概是和我家殿下一起歇下了吧。”
宫宴那日,殿下和宋小姐就一起睡在一个房间过。
所以青粟并没有多想什么。
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也给我找间房休息一晚吧。”
莺儿脑子也有点晕乎乎的,应道:“好吧,青粟姐姐跟我来。”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外的院子再次归于安静。
风从窗户缝隙间穿透而进,将那抑制不住的娇声低吟吹散。
一直过了许久,这动静才慢慢止住。
床榻上的两人相拥而眠,墨发交织在一起,如同这世间再寻常不过的一对情人。
……
……
宋窈姿醒的时候,眉头不适地轻皱起,宿醉带来微微的头痛。
她揉着额头,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
榻上除了她的身影,再无多余的人。
那些敞开心扉的蜜语,好似夜间的一场幻梦。
天光大亮,于是梦境跟着消散
宋窈姿失落地垂下眼睫,抿紧了唇。
她正想起身,余光忽然瞥见枕边多了个什么东西。
宋窈姿伸出手,拿起来一看。
是串手链。
很是简单的制作,红绳穿过红豆,绕成了一圈。
宋窈姿一愣,忽的想起了尤听在那张纸上曾写下的两行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脸颊一红,唇角却慢慢翘了起来。
宋窈姿将手链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红色的绳和雪白肌肤十分相衬,煞是好看。
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莺儿看见她,迎过来:“小姐醒了。”
莺儿道:“定西郡主和顺安公主一早便离开了。”
宋窈姿颔首,看了眼头顶灿烂的阳光。
她心情颇好,吩咐道:“去将我的书拿来。”
会试结束后,还有殿试。
那才是真正的考验。
莺儿应了一声,进房找到了宋窈姿常看的书。
她拿着递给宋窈姿,忽然惊奇地“咦”了声。
宋窈姿问:“怎么了?”
莺儿疑惑地道:“小姐是被蚊虫咬了吗?”
她指着宋窈姿露出来的半截脖子,“这里怎么红红的。”
宋窈姿只是微怔了下,便迅速反应了过来。
手指紧了紧,她面色镇定地道:“许是最近天热,蚊虫便多了起来。”
莺儿点点头,“奴婢等会儿就去多放几个驱虫的香囊,这虫子可真是烦人。”
宋窈姿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轻扬,跟着重复了一遍,“是呢,这虫子……甚是烦人。”
-
会试结束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又落了一场清润的雨,空气里泛着淡淡的青草香。
所有人翘首以待的殿试便要来临了。
宋窈姿整理好了着装,准备去赴这最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第52章 殿试
雨滴自屋檐上滚落, 砸在了地面上,溅出小小的水花。
金甲卫环绕着整个金銮大殿,满朝文武都推到一旁,留出位置给殿试的举子们。
宋窈姿和邓嘉, 以及另一名学子, 都坐在最靠前的位置。
宁景帝位居上首, 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
除了几位皇子, 他还破天荒地叫了定西郡主和尤听也一同参与。
朝臣们纷纷揣摩着宁景帝此举的用意, 看来皇上是真的想要发展女子为官之策。
身为皇帝手底下做事的, 自然要学会猜测这顶头上司的心思。
那些原本还想劝宁景帝废除这项政策的人,不禁都开始沉思默然起来,只等着看这场殿试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
学子们从来没参与过这么大的场面,内心难掩激动,一个个坐得笔直,尽力地保持着冷静。
在这当中, 宋窈姿表现得尤为淡然。
也许是因为她进过宫好几次, 也见过不少次皇帝,所以没那么值得紧张。
桌上摆着笔墨纸砚, 她眸光流转而过,不动声色地落在大殿中的某一处。
尤听支着下颔,眼儿弯弯地正和她的视线对上。
在这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中, 肆意而隐晦地弥漫出无人知晓的亲昵。
宋窈姿长睫微颤, 飞快地收回了偷瞄的目光。
她嘴角轻轻向上翘了翘, 手指抚着右手腕上的红豆手串。
内监在殿外燃起了香,宣告着这场殿试的开始。
在众所期待的目光中, 宁景帝走下了皇椅,来到了学子们的面前。
他走得步伐不快, 和尤听前些日子见到他相比,宁景帝看起来好像又沧桑了许多。
尤听若有所思。
据说这些年来,宁景帝一直沉迷于道法,还从宫外找了许多民间术士,为自己修炼丹药。
不知是为了求长生,还是求别的。
总之,这些丹药看起来对他并没有什么用,反而加速了他的苍老进程。
依照这么下去,皇子夺嫡之事,便刻不容缓了。
原剧情里,宁景帝确实因为这些丹药而累垮了身子,死得挺早。
但他死的时候,贺止戈早就成了太子。
而现在,局势未定,谁都有可能。
也许,这场夺嫡会比原剧情更加动荡。
宁景帝看着这些年轻的学子,先是说了几句宣言,随后便直入正题。
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关于边境之事,和乌金国之间该采用战还是和的政策。
众人眉心轻皱,跟着一同在纸上落笔,写上自己的答案。
等到他们写得差不多的时候,宁景帝才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关于女官的看法。
他神色冷肃,从那张脸上难以琢磨出更多的情绪。
一时之间,大殿上只有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
后面几个问题,多是和国策有关,还有几个关于古人所说的话的看法。
等到诸位学子答完的时候,殿外的香烧得只剩下一点点,火星微弱地扑闪着。
宁景帝重新又坐回皇椅,内监将学子们的考卷收上来,恭敬地将之递交给宁景帝。
他伸出手,懒懒地翻阅着。
众人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大殿里安静无声,只有翻动纸页的幽微声响。
过了许久,宋窈姿等人等得腿都有酸麻了时,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宁景帝招来身旁的内监,悄声耳语。
片刻后,内监便捧出了殿试排名的名单。
明黄的绢布上,墨笔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一甲第一名——”
内监拖长了尖利的嗓音,慢慢吐出一个名字:“宋窈姿!”
跟着便是第二和第三的名字。
尘埃落定,满座哗然。
这是开国以来第一位女状元,象征着这个国度的女子,从此将开启不同人生的新篇章。
宋窈姿一直摸着红豆手串的手指,这才放松下来。
她一向都对自己有信心,但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直到这个时候,她那颗心才能彻底地落下。
宋窈姿下意识地在人群之中寻找尤听的身影,眸光对上的那一刻,她唇边流露出真切的喜意。
第二是邓嘉,第三是个和他俩齐名的才子。
值得关注的是,三甲之中,女学子占了不少名额。
这排名,仿佛就印证了帝王的心意。
再联想到宁景帝诏定西郡主入京的事,众人终于懂了,齐声恭贺起来。
殿试结束后,道喜的人将宋窈姿几人围得个水泄不通。
等宋窈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抽身,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她避开人潮,轻吁出一口气。
耳畔忽然有熟悉的嗓音响起:“宋小姐高中状元,不知道可还会赏脸饭我的端阳殿坐坐?”
她侧过头,看见女人带笑的艳丽眉眼。
“殿下。”宋窈姿欢喜地喊道。
她抿出个小小的梨涡,期盼地问:“殿下是在特意等我的吗?”
尤听挑眉,反问道:“不然呢?”
“整个朝堂,除了我的窈窈,还有谁值得让我等待的。”
她嗓音轻而淡,很平常的语气,却让宋窈姿的心里冒起了阵阵欢欣。
她喜欢殿下。
也喜欢同殿下一起相处。
更喜欢殿下这么叫她的名字,仿佛……在这一刻,她们是密不可分的。
-
尤听这边,带着人欢欢喜喜地回了端阳殿。
另一头的贺止戈,却接连不断地碰了壁。
他按照和幕僚商定好的,殿试之前,先去找到邓嘉,试图拉拢。
都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天山红,没想到去北堂街却扑了个空。
那里的人告诉贺止戈,邓嘉已经带着母亲搬走了。
至于搬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好不容易等现在殿试结束,贺止戈才能堵住了邓嘉的路。
他那些预备的话术还没说完,就见邓嘉歉意地一笑,跟着贺长思走了。
贺止戈心里又惊又气。
贺长思一向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怎么现在竟然也学起了拉拢势力这一招。
没了邓嘉,贺止戈又打算去找其他看中的学子。
结果有一个是一个,不是委婉地推辞,便是刚硬地直接拒绝。
要么,便是已经成为了贺廷或者贺长思手下的人。
一场科举,贺止戈捞了个空。
看上的都拒绝了他。
剩下的那些没人捡的学子,他又看不上。
这让一向骄傲的贺止戈大受打击,心底一腔怒火却无处发作。
贺止戈再强,也只是在军营里强。
这些文官本就不喜欢他,翰林院中他更是插不上话。
便是想要找人报复,他都无计可施。
贺止戈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了府邸,幕僚见状,也颇感忧心地皱起眉头。
“怎会如此?”幕僚喃喃低语,“像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殿下的行动一般……”
他的后半句话说得低,没被贺止戈听进去。
贺止戈一拳狠狠砸在桌上,目光凶狠:“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贺廷就算了,那贺长思也跟着掺和起来!”
幕僚沉吟道:“殿下,二皇子是皇后所出的嫡子,皇后的母家在朝野中根基深重,若是他也参与这场东宫之争,恐怕对您很是不利。”
以前他们并不把这位二皇子放在眼里,因为对方表现得对权利全然没有半点兴趣,而且也从来没卷入过权利中心。
贺止戈还曾今私下嘲弄地说过,贺长思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但自从这场科举过后,一切好像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贺止戈双手紧攥成拳,“自从回京以后,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殿下稍安勿躁,”幕僚道,“您手握强兵,若真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仍然有很大的胜算。”
贺止戈盯着他看了许久,微微眯眼:“你是在叫我造反?”
幕僚浑然不惧,微微一笑道:“殿下乃是皇室血脉,何来的造反一说?”
他躬腰作揖,声音低了几分:“国不可一日无君,若天子驾崩,殿下自然应该于危难之中接过重任。”
宁景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经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真到了动荡之时,手拥兵权的贺止戈,当然更有获胜的可能。
贺止戈忽然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幕僚的肩头:“好!你很好!”
之前的郁气一扫而空:“我一定会成为笑到最后之人!”
皇姐是他的,这天下,也会是他的!
想起了尤听,贺止戈眉眼又阴沉了几分。
他一直没查出来,到底是谁解了皇姐身上的相思缠。
派出监视的人说,除了贺廷贺长思,并没有其他男子接近过端阳殿。
哪怕是个小太监也没有。
贺止戈犹疑地想,难道是皇姐那里找到了相思缠的解药?
可那玩意,连他自己都没有。
不过比起有旁人比他更早地得到皇姐,这个猜测更能安抚贺止戈的心。
毕竟皇姐从小,就表现得很不一样。
他想,没关系。
只要再等一等,等到皇帝殡天,那时便是他贺止戈的天下了。
“宫里还在炼制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贺止戈问。
幕僚道:“据咱们安插在宫里的探子来报,这些时日,皇帝吃的只多不少。”
贺止戈脸上露出一丝嘲意。
宁景帝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也能算得上是个不错的皇帝。
清明了大半生,临老却要败在这子虚乌有的仙道之上。
贺止戈道:“若我为帝,第一件事,便是杀光这些只知道装神弄鬼的术士。”
幕僚看他几眼,欲言又止。
贺止戈最为人诟病的地方,就是他的杀性太重。
他觉得这样下去,可能会失了民心。
一个弄不好,也许就会成为残虐不仁的暴君。
幕僚想劝,但他知道贺止戈的脾性,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窗外风声呜咽,黑云笼罩。
这场殿试仅仅是个开始,皇城的天,似是要变了。
第53章 前因
这一夜, 京城落下了场倾盆大雨。
雨打芭蕉,声声滴到明。
有人招兵买马,有人相拥而眠。
也有人,看着炼丹炉里的火焰, 望了整夜。
宁景帝轻咳了几声, 问道:“还没好吗?”
炉边忙碌的术士连忙恭声应道:“回陛下的话, 就快好了!”
没多久, 炼丹炉里青烟阵阵, 术士激动地笑道:“成了!成了!”
宁景帝的眼里也兴起了几分波澜。
内监恭敬地将炉中取出的两枚黑漆漆的丹药, 双手递上给宁景帝。
宁景帝伸手接过。
丹身还带着灼烫的热度,他却不管不顾,直接吞服进了口中。
他闭上眼,带着满足的神色,细细品味着。
宁景帝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众人齐声应是, 纷纷离开。
寝居中只剩下了宁景帝一个人。
他背靠着坐椅, 神色里带着旁人看不懂的缅怀与眷念。
丹药带来飘飘欲仙的感觉,思绪跟着也变得飘渺。
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长河, 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他还记得,女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伊颂。
在乌金国的话里, 是月亮的意思。
见到伊颂的第一眼, 宁景帝便知道, 那就是自己想要的人。
不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一定要将那天上的月亮, 摘入自己的怀中。
后来,他果然将伊颂带回了宫里, 将她改名换姓,圈在了自己的身边。
宁景帝想,他这辈子都没有再那般深爱过一个人。
爱到……甚至能够容忍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属于自己。
可是为什么,伊颂永远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
他向她诉说着脉脉情意,她却只是冷眼望着他。
用生硬的语气,说:“在我们乌金国,男子只会拥有一个妻子。你说你爱我在我看来,简直恶心极了。”
宁景帝不能理解。
他爱伊颂,但他是皇帝。
自古以来,皇帝拥有三宫六院,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而且这后宫里的女人,多是为了平衡朝堂上的政权才纳了进来。
“我的一整颗心都给了你,”宁景帝皱眉,“这还不够吗?”
女人妖艳的眉眼露出嘲弄的神色,冷淡地道:“我嫌脏。”
宁景帝贵为天子,从来没有对谁这般卑躬屈膝过。
可他的忍让却换来对方的厌恶与嘲讽,那句嫌脏,狠狠刺痛了宁景帝的心。
愤怒涌上了头脑,他双目赤红着将那曾经皎洁无瑕的月亮,彻底地染脏。
那之后,无论宁景帝再如何百般讨好,伊颂再也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
唯一的一次,是关于那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
很多时候,女人留给宁景帝的,都是一道倔强而沉默的背影。
她望着北方,那是乌金国的方向。
宁景帝坐在一旁,猜测着,那时的她是在想些什么呢?
是怀念旧国的故土,还是怀念……那个亲手将她交到自己手中的丈夫?
宁景帝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中,没有一点他的位置。
女人伤了身体,却不肯喝药,任由自己一日复一日,如同一朵花日渐走向凋零衰败。
宁景帝清楚地知道,那是伊颂,对他的报复。
她想用死亡,来彻底摆脱他。
乌金国有传言,客死异乡的游子,魂魄终会飘回乌金国内。
于是伊颂死后,宁景帝便发疯一般地,在全国寻找术士。
他想要囚住她的魂魄。
他想要再看一眼她的面容。
他有什么错,他只是太爱她了而已。
难道爱一个人,也是种不可饶恕的罪孽吗?
这么多年来,只有借由这些丹药,宁景帝才能在迷迷糊糊的神思里,重新见到那朝思暮想的容颜。
身体在渐渐虚弱下去,宁景帝全然不理。
他所有的感情都投聚在了一人的身上,伴随着那人死去,这颗心好像也跟着慢慢丧失了跳动的动力。
什么皇子,什么公主,他都不在乎。
宁景帝闭着眼想,如果死后,还能够和伊颂再次相聚,那该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神思慢慢地沉了下去,他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浑浊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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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结束后,宋窈姿等人正式有了官职,将要入朝为官。
上朝的第一天,宋太傅亲自为宋窈姿整理好了行头。
朱红色的官服穿在宋窈姿的身上,衬得她眉眼间都多了几分朝气。
宋太傅一直站在门边,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向入宫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