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情————罪鱼

作者:罪鱼  录入:11-28

「微微?!天啊看你什麽样子。」容炫急忙卸下身上的大衣给容微套上:「都这麽大了怎麽还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你还在生气吗?」他指得是关若那档事。
容炫似乎变了一个人,比起昨天气急败坏又心如死水的模样,现在的他恢复之前谦谦有礼的模样。
「小白痴啊你,如果你每一次做错事我都要生气,那我早就变成头发白花花的老头了。」从袖口中拿出一包油纸:「给你的。」
「枫露饼?!」江南的小吃突然出现在荒芜的漠北,容微鼻头一酸;这是他前几天闹脾气说出的话。
「哪来的?」容炫不是个公私不分的昏君,照理来讲这种必须得要八百里快骥才能在短时间送来的小东西,不该是在目前战事吃紧所可能发生。
「我拿这个儿来黏你的小嘴,免得我又听到那些我不爱听的话。」剥了口枫露饼塞进容微的小嘴,这举动顺利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已经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得,我亲爱的微微。

「帽子拉高点,离皇叔叔的陵寝还有段距离,小心别热坏。」
「就我们几个去?」环顾四周,平常浩荡的队伍,现在只有几个亲信护卫。
「前线的情况不太稳定,与其把主力留在後头,不如整顿整顿。」
「不妙吗?」z
问到敏感的问题,容炫的眼光闪烁了一下,他闭口不语。
「...都怪我没用。」y
「战事还称得住,你就别担心。」
手一指,前头的大型宫殿不似传统建筑,整栋由石砖砌成的石庙,不难看出当初工程的浩大。
「看!我们到了。」z
「好、好......」容微被眼前的雄伟建筑震慑到说不出话来,他瞪大了双眼死命盯著他从来没见过的建筑方式。
「好单调吗?对不起,可是西北真的没什麽建材。」z
「什麽单调?!好漂亮!这是谁设计的,我从来没看过这种祖庙。」
其实石庙是属於外族的一种宗庙类型,本来还在担心容微会生气。
「快点!我从来不知道石头也可以叠这麽大。」西北的占地比起人口拥挤的江南宽阔上好几百倍,可想而知容炫精心打造的石庙之规模。

唉!一般人会这麽想看死人骨头吗?
容炫长叹。

「微微你先过来给皇叔叔上柱香。」
一进到石庙的容微不停的东摸摸西碰碰,一点都没有对祖先的丝毫敬意。
「唉,宠坏他了。」边感叹自己从前过度的溺爱,边用火摺子点燃香。
看到容炫只点了一炷香,他问:「炫你不拜吗?」
「不了,你先吧。」
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可当年毅然决然的选择他不後悔,尽管这导致容炫的存在简直变成是前朝立国千年以来的最大耻辱。

啪啪啪─────!
掌声由远而近,看到一身军装的男人出现,所有人都白了整张脸。
「你也知道自己的罪刑有多麽不可饶恕。」
曾经被容微当成天赖的性感低音,如今听来好比是来自地狱勾魂的恶魔,他的牙关轻轻打颤。
「...广烨......」

17

容微还在懵懵中,反而是容炫先一步将他的身子扭到身边,左手横过他的颈项,瞬间,一股冰凉感浮现。
「炫?」这刹那过得太快,容炫的头被被转得晕头转向,脸伏在容炫的肩膀上头。
「全部都出去!」容炫大喊一声,容微被他洪亮的声响震疼耳膜,捂著耳就想要蹲下。
忽然!
「好痛!」一个尖锐的点些许戳进他的後颈项,侧头一瞧才发现......
「炫你疯啦!没事拿把刀子抵住我干嘛!」面对容炫突然的倒戈,容微脑子一阵晕眩。
「你闭嘴!」把容微喋喋不休的小嘴捂住,丢了一个眼神出去,希望後者能了解他的意思。
广烨双手交叉,倚靠在石庙门口的一根大柱子上,他的表情冷淡的就像不认识容微,双眼直视前方的容炫。
「哦?看看你做得好事,连太子都杀?真不知道你盖这栋祖庙到底是为了什麽。」
「不要强词夺理!你再不出去就等著帮他收尸。」容炫如预料看到广烨眼中的怒不可噬的火光更加深他猛闪入脑中的保命方法。
丢下手中的短鞭,广烨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让现场的所有人倒吞一口口水,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你...凭什麽认为我会去救一个亡国的太子?」
「原来你不会啊?那我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罗。」在他将刀子更贴近容微的颈项处,他满意的看到广烨不受控制的进了一步。
「既然如此,那你射好了,快啊!反正你又不在乎这个「亡国的太子」不是吗?」口气有些打结,容炫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闪神间,广烨的表情舒展开来,他笑著说:「我就让你看看我会不会。来人,襬箭!」广烨的表情狡猾的像只狐狸,他的眼神好像洞悉了什麽小细节般,一点惊慌失措的感觉都没有。
「哼!能和微微死在一块儿,夫复何求。」
「哈哈哈───!」听到此话,广烨仰天长笑:「你以为我会让你们死在一块儿?」
「来人!我这会儿就要好好看看,传说中的大将军到底有多少能耐!」
四周的肃杀之气瞬间升高,就在广烨宣布放箭的同时闪过的意识,容微的脑中闪过一丝念头。
会死!

好一会儿,并无出现预测中的疼痛。
不疼?!该不会他已经死了?!
挣开左眼,附近还是大片黄沙,容微松了口气,周围的弓箭手除了一小部分遵从了命令,其馀的弓努大部分还在满弩的状态。
呼口气,原来广烨没射。
「还好还好。」摸摸脖子只有一片湿润感并无强烈的疼痛,更进一步他发现连刀子口都消失了。.
「...咳好险你没事...咳咳...唔!」容微被他紧抱在怀中,在视线死角的地带容炫他正在吐血。
一片湿润?!
伸手欲抹去颈项边的一片湿润。
他手伸到背後,温热的黏稠液体,容微尖叫──!
「炫!!!」
容炫背上扎了十多只的短箭,浑身是血,口中不断吐出的鲜血不偏不倚全吐在容微的脖子旁还有背上,横过半身的湿润,容微傻了眼。
「没事的。你会好的,撑住啊炫!」
把流出的血液推回口中,紧紧抱著容炫的身躯以保持他逐渐下降的体温。
「听到你还能大喊大叫我也就放心了。」大概是含著血,容炫的声音比平常低,而嘴角溢出的血丝更加证明他的推论。
可怕的是,容炫口中冒出的红血到後头已经混杂了些许黑丝,这让容微的脸色更难看。

箭有毒!

高大的影子从後头罩住容微二者,传来广烨骄傲的声音:「你低估我的能耐了。」
手刚抚上容微的细瘦的肩膀,立即被盛怒的小人儿给格开!
广烨不满地皱眉。
「....咳...为什麽射?你不怕伤到微微?」
容炫眼中满是不敢置信,难道自己真的高估了广烨对容微的感情。
「我为什麽射?这的确是一个好问题。但在你问这个问题之前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你、为、什、麽、挡。」
听到这儿,容炫先是一征,随後发出不可制止的大笑,笑到血液都逆流到鼻腔,他的鼻子都流出红黑的血液,却停不下来。
「知道了吧。我为什麽敢射?我当然敢!因为我知道,你会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我怎麽没想到......」
不只容炫在赌,同时地广烨也在赌容微在那家伙心里的份量。
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容炫凄泣的笑声听在容微耳内。
心揪一阵。
抱著容炫身体的双手感觉到怀中的身躯已经呈现将死之人的冰冷,容微摇著头直嚷著「没事」二字。
看到容微水汪汪的双眼,容炫平时熟练的哄人技巧全发挥不了效用,又或者说他现在该是连话都说不出来才是,只听到他浅浅的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从袖口抽出一张破旧的纸片,上面写的就是方才的诺言。
「我写好多年了,可以收下它吗?」箭毒似乎已经侵略到他的双目,容炫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他对不准焦距的将纸片递出。
「你为什麽要这麽对他!难道你以为在我恢复记忆之後一切还能照样吗?别痴人说梦了。」对著广烨大吼,怀里的身体似乎面临到临界点,容炫身体的抽蓄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他甚至无法确定容炫是否还感觉的到痛。
「痴人说梦吗?或许你到现在还不懂我生起气来会有多不理智。」单掌分开容微二人:「我让你不听话!」一脚用力的踏在容炫的胸膛上。
重伤的容炫就像个充满血液的水袋,经过广烨手下不留情的一下,他的身子又不可控制的抽蓄起来。
「看到没有,你不听话遭殃的就是他。」
「......不要踢了...炫会死的!求求你,积点阴德吧...放过炫...拜托......」
完全无法制止广烨落在容炫身上的暴力,心急如焚,他却只能尽量护住容炫负伤的身体。

若真要说广烨与容炫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广烨够狠!

「我才踢他两下你就求成这样子,那我如果这麽做了,你不就要献身了?」
抽出腰际上佩的剑,箭锋朝下一襬,作势要刺进容炫几乎没反应的心脏!
猜测出广烨的狠心,容微失声尖叫:「不要!!!」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剑落下的前一刻推开容炫的身体!
不过广烨的快狠准仍在容炫的背上划出一道长及臀部的伤口。
广烨这一连串毫无节制的暴行、容炫满背是血的惨况,容微甚至不敢去确认容炫的鼻息,他的双手发抖著,刺激过度导致他现在连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广、烨─────!」
这声为了容炫发出的嘶吼并非来自容微,也不是被压制在旁的易水寒,而是......
「啧啧!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华弟吗?」甩开手里染血的长剑,广烨好不容易剔除了心头大患,他的眼中难得没装著深邃的心机。
「炫你撑著,我马上救你,不会有事的。」
立即将掌心对准容炫的胸口,浑厚的内力硬是撑住了他的心脉,试图稳住他最後一丝存活的希望。
广华一个人讷讷的朝昏迷许久的容炫说:「忘了你前天才答应我要和我去东北看老虎,去大漠骑骆驼,怎麽会发生这种事情,炫你不会有事的,快醒醒!......」
「哼!早猜到你们有一腿。」
抱起方才被广华推到旁边的容微,他越过关若身旁:「回去再料理你。」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对於容微越来越的激动,广烨只更觉得大快人心。
直到他的视线范围内失去了容炫的影子,哭惨的小人儿才逐渐死心,不再大喊只有细细地抽噎。
在他被广烨丢入马车前,从刚才离开的方向传来一道近乎绝望的声音......
「不要─────!」
从不晓得自己的记忆力能这麽迅速,容微很快就认出这是广华的声音。
瞬间!他连呼吸都停了下来,征征的盯著那个方向。
眼中的泪水,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滴落下来。

容炫,死了。

18

「杀人魔杀人魔!我恨死你了,混蛋广烨!!」被扛在肩膀上,容微的脸被泪水糊了满脸,鼻涕跟口水和在一起形成一个凄惨的表情。
广烨对容微一路上折损他威严的挑臖不发一语,反倒是跟在後面的关若,看著自个儿主子逐渐盛怒的表现,他不著痕迹的朝容微打暗号。
「你够了没有!我还不够给你面子吗?要闹到什麽地步你才会满意!」
撤开身边的亲信,现在房里只剩他们二人,被一把推倒在床上的容微,他的气势比起广烨不相上下。
「面子?!那是什麽玩意儿!可以当饭吃还是可以让炫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你说啊!」他激动地双手握拳,使劲的捶打床板,厚厚一层的床单被容微打凹了两个洞。
手掌边缘渗出了些许血,他不怒反笑:「如果你肯放过炫,那我又要面子为何?」
广烨对他狂升的怒火似乎不当成一回事,等到容微些许冷静下来,他拿过放在旁边的绷布,轻轻抚摸容微的耳朵:「微微你乖,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回江南,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喝西湖哪边的小酒。」
见容微对他的触碰没有拒绝,广烨加大他的动作,展开一部份的绷布替容微包扎的伤口。
「广烨...」挣动了下手指,要广烨停下动作,只听到容微悠悠的说:「...你还把我当白痴吗 ...嗯?」
听到此话,广烨的表情略显僵硬,他收敛起兴奋的笑容。
冷著脸:「你是想我用对待其它人的方式对待你吗?」
「有何不可。」
面对容微,广烨头一次觉得棘手。看来他不能再把眼前骄傲的前朝太子当成过去几年宠玩著的小孩。
「奇怪?为什麽我觉得你故意在惹我生气?」摸摸下巴,广烨对这般新鲜的容微重新染起了兴趣。
「哦?原来我做得还不够明显。」
「找死啊你!」重重一拳打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巨大的声响使得容微呼吸一窒。
「别以为我没法治你!」广烨拂袖而去。
後退三步,挑了个最不显眼的小角落,容微的背抵著墙,他缓缓坐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颤抖的双手紧紧掐住破旧的纸片,容微的泪防再次溃堤:「...炫...你快点回好不好....我发誓以後都会听话...乖乖的不挑食...你快回来啊......」
容微的眼泪默默吞下,咸涩的液体逆流回胃。

直至此时......
「炫...我终於体会你的痛苦......这就是报应吧...哈哈哈───!」将纸片贴在心口,上头的香气就像是容炫还在身旁一样。
活了二十个年头,容微头一次感受到,後悔的滋味是苦的。

离去的广烨怒气未消,他甫出房门就看到半跪於旁的关若,刚才被容微惹出的一肚子气无处宣泄正好这下子全落在关若失守的份上。
「什麽都不会,我养你这个废物作什麽!」来回扬手就是几巴掌,觉得不够,广烨补上几脚在关若才刚包扎过的背部。
他是一声都不敢吭,捂著伤处,关若一跛一跛跟在广烨身後不敢待慢。

容微本来以为当晚必定会转转难眠,讽刺的是,等到他意识再次清醒居然已经是隔天清晨的事,虽然天亮前就醒了,可容微的精神出奇的好。
算了算时间,他预测过不久关若便会来替他进行早晨固定的清洗,容微闭上眼假装睡觉。
「少爷打扰了。」关若并清楚容微是否清醒,他问这个话只是长年来奴性造成。
如同容微的预料,关若提著水盆在固定的时间来替自己梳洗,掀开三层鹅黄色的薄纱,关若小心翼翼的解开容微小衣上的结扣,拿起乾净的湿布擦去胸口的薄汗。
此刻,容微突然睁开双眼,他茫然地盯著上方。
「少、少爷!」关若一楞,手中的湿布趴搭一声掉落到容微的胸口上。
肌肤上传来的暖意使容微游离的意识逐渐聚焦,他想转头跟关若道声谢谢。
说时迟那时快!容微猛然从床上弹起来,瞳孔骤然收缩。
「发生什麽事了,好好的怎麽搞成这样?」容微不敢直接触碰,小心的只以指尖触碰关若脸上数点青紫的痕迹。
「没事,没、没事。」关若狼狈的侧过身体,一个不注意,衣服的小角被夺了去,本想逃跑的双脚硬生生停下来。
「谁做的?广烨那家伙对不对!他凭什麽打你!」
容微被广烨过度的举动怒到为之气结,前半刻还迷蒙的脑袋现在清醒的不得了。
「不!少爷不要这样!」发觉容微正在扒自己的衣服,且在伤口越露越多之下,容微使用的力道也越来越不受控制,关若委屈的求饶好不容易才让容微放过他的裤子。
「不是已经宣布废奴了吗?!他怎能这般打人!!」看到手臂上的绷带有延伸至胸的趋势,容微倒抽一大口气。
「广烨连你这个护卫都不要了吗!!」
以一个护卫来说,身体无非是最大的本钱,如今被广烨罚成东一个窟窿、西一个洞的,他不禁怀疑对广烨而言现在的关若还有多少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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