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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站在喷头下, 任冷水刺激着自己的身体. 他想起来了, 他的客人不是昭, 是一个刚认识的青年, 叫Rick. 但是他有与昭一样深邃的眼神, 昭的口音, 甚至昭的笑容. 但他不是昭, 他长得甚至也不像昭. 白玉堂突然觉得无力: ‘在我决定忘掉你重新开始的时候, 你却以这种方式来提醒我. 要是你怨我薄情, 那么这三年你音信全无, 又是为了什么?’
冲过了澡, 白玉堂清醒多了, 他决定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由于刚来到S国引起的思乡的情绪使自己变得多愁善感, 想通了, 他打起精神, 准备去工作. 打开门, 一张卡片静静躺在门口: ‘谢谢你昨晚收留我. Rick.’ 白玉堂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在Rick的签名下面几笔画出了一个可爱的小猫, 和昭以前画得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在你的签名下画个小猫?’ 白玉堂问正在看书的昭, 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阵子看包公案, 迷死了里面的人物, 那个和我同名的有了称号叫御猫, 觉得有趣, 便画了个猫.’ 白玉堂笑道: ‘那我岂不是那只锦毛鼠? 可惜我画画画不好, 要不然我也在自己名字底下画个小老鼠.’ 展昭笑了, 随笔在纸上画了一只可爱地卡通老鼠, 白玉堂虽然喜欢, 但是最终也没有把它加到自己的签名中去.
再看看卡片, 白玉堂拿出了笔, 在猫的旁边画了一只小老鼠, 亲热地贴在猫咪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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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感谢卡送完, Rick轻快地走在街道里, 天色已经亮了, 突然觉得自己精力过剩, Rick做了一件自己早八辈子就发誓不做的事情: 晨跑.
当他满头大汗滴跑回自己的公寓, Marten已经离开了, Fred看着他, 一脸的惊讶: ‘你去晨跑? 上次你不是诅咒发誓再也不干了吗?’ Rick耸耸肩: ‘现在我发现这不是个坏主意, 出身汗真是很舒服.’ Fred嘟囔着说他发神经, 他只是笑着将同伴推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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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走到车站, 看了看时刻表, 还有4分钟, 吸了口新鲜空气, 他向对面一个晨跑的人露出友好的微笑. 也许他该恢复自己晨跑的习惯, 昭喜欢晨跑, 自己当初也是为了多接触他才开始这项运动的, 但是昭失踪以后, 他便再也提不起兴趣来了. 毕竟在A市晨跑的人不多, 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昭这样一个内向的人会喜欢这项运动, 自己是宁愿到健身房去运动. 远处一个人影闪过, 车来了, 白玉堂没有时间去辨认那个身影, 上了车, 找了个空位坐下, 再向那个方向看去, 没有人了. ‘他也喜欢晨跑, 和昭一样.’ 白玉堂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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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工作很轻松, 白玉堂主要是跟着科研组的人转了转, 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剩下的时间, 他只是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摆放在新的办公室里. 当一切都安置好之后, 他坐在电脑后, 开始查阅E-MAIL, 看到大哥的信后附上了小侄子的照片, 白玉堂看着沾满了巧克力的小脸, 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又看了一些文献, 然后拿起自己的一本工具书, 随手翻开, 却看到夹在中间昭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温柔的笑着, 白玉堂又想起Rick, 迷惑了, 他们是那样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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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ck在一家音像店工作, 是下午班. 吃完午饭, 准备出发的时候, 他看到楼下一辆法拉利停了下来: ‘Damn, 这回又是什么?’
一个散发着成熟魅力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精致的洋装, 昂贵的皮鞋, 一句话, 与这个平民的街道格格不入. 她正是Rick的姐姐Sandy. 抬头看到弟弟的身影, 她微笑着向他招招手.
万分不情愿地将Sandy让到屋子里: ‘老头子又有什么话说, 我还要上班, 时间不多.’
Sandy耐心地说道: ‘Rick, 你得给爷爷一个适应的过程, 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 如果他的孙子在脑死后再次苏醒, 却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他不熟悉的孙子, 难免反应大. 你们冷战了都快两年了, 该结束这种孩子气的举动了. 他希望你能回公司上班.’
Rick无意识的把弄着自己的车钥匙, 半晌才应道: ‘我不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体内有两个灵魂, 也许是因为移植了另一个人的大脑的原因, 那人是谁, 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们从来都不说. 既然你们说我是脑死, 为什么还要救我, 既然知道我现在是用别人的大脑, 为什么还要感到惊讶我不是原来的我. 我知道我原来的知识还在, 虽然我不确定是否完整, 但是现在掌握我灵魂的人做不到冷漠无情, 所以我想家族的公司并不适合我, 或者说我并不再适合公司’ 他看着自己的姐姐: ‘我想自己大脑原来的主人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如果是他的大脑救了我, 我想我会将他的生命延续下去.’
Sandy看着他温柔地笑了: ‘很高兴你这样想, 我也认为现在的你要有人情味的多. 但你不认为如果你回公司的话, 你会改变公司的现状, 让它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既然你的心已经被那个救了你的人软化了, 那么想想家里的人, 即使他们对你的心不再负责, 至少他们给了你这个身体, 为了这, 你也不能将他们完全屏蔽到你的生活之外. 我亲爱的Rick, 你就当是失去了记忆, 然后重新来过, 不要拒绝接受你的家人.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我们还是那么的爱你.’
Rick看着姐姐, 吃惊于她温柔的语调, ‘也许我应该好好了解自己的家人, 在寻求他们的理解的同时.’ 他点点头: ‘我会考虑, 但是现在我真的要上班去了.’ Sandy笑了: ‘去吧, 但是周末在我的别墅有一个小小的家庭聚会, 希望到时候你也去.’ Rick说: ‘我不做任何保证.’ Sandy耸耸肩: ‘随你.’
(5)
相见的插曲在各自忙碌的生活中渐渐被遗忘, 白玉堂将昭的照片再次摆到了桌面之上, 像是要提醒自己Rick并不是昭, 虽然那熟悉的签名让他疑惑. Rick没有去参加Sandy的聚会, 但是他搬回到了家里, 同爷爷取得了谅解, 承诺到家族的公司去上班. 两人的生活似乎在交叉了一下之后, 又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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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再见面是个傍晚, 在白玉堂家附近有一个阴暗的小巷, 经常有些妓女和毒品贩子在那里交易, 白玉堂一般都不从那边走. 那天也是巧, 他在附近办完事情, 图快从那里抄近道. 听到那小巷子里有女人的呼救声, 白玉堂犹豫了一下, 便跑了过去. 远远看到三个大汉, 其中一个人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 那个女人的衣服已经给撕破了. 大汉对面站着年轻挺拔的身体, 是Rick, 他对大汉们说: ‘放开她, 我已经报了警.’ 虽然 Rick的身材很修长, 但是和那几个彪形大汉一比, 就像个文弱的书生一样. 几个大汉一点也没有把Rick的威胁放在眼里, 反倒对Rick说些下流的话. 白玉堂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他只看到一个人伸手摸了Rick的脸一下, 白玉堂心里有什么东西断了一样, 他想大吼一声: ‘住手.’
下面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Rick闪电一样抬起右手, 抓住了那个轻薄他的大汉的手, 一侧身, 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下一刻那个人就横躺在了地上. 另一人手上银光一闪, 是把刀, 还没有挥出来, Rick 一个漂亮的侧踢, 将刀踢飞了, 一旋身, 一个横扫, 那个人也被撂倒. 那个抓着女人的大汉被Rick的身手震住了, 竟动弹不得, Rick上前在他胳膊麻穴上一点, 他的手不由就送开了, 那女人摔倒在一旁. 当白玉堂赶到的时候, Rick一个抬肘, 将最后一个大汉摆平.
看到白玉堂, 青年向他笑了笑, 便弯腰将那女人扶起来, 并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女人身上, 远远有警笛的声音, 原来他真的叫了警察.
白玉堂看到那女人的膝盖有擦伤, 想起自己的包里有急救的东西, 便提出帮她处理一下, Rick好奇地看着白玉堂熟练地替那女人清洗伤口, 上了药和绷带. Rick问道: ‘你是个医生吗?’ 白玉堂低头收拾东西: ‘也不完全算, 我是学医出身的, 现在是搞研究的.’ 收拾完了, 他抬头看了看Rick: ‘你的身手很不错, 学过?’ Rick不自然的说: ‘也算是吧, 反正很自然的就使出来了.’
警察赶到了, Rick得和那个女人一起去警察局录口供, 白玉堂也算是个目击证人, 跟着一起去. 路上白玉堂发现一件事情: ‘你的眼睛, 是黑色的.’ Rick一愣, 笑了: ‘是啊, 上次戴的隐形眼镜是深蓝色的, 我的眼睛本来是黑色的.’ 出于好奇, 白玉堂问他为什么带蓝色的眼镜, Rick无奈地说: ‘我因为有事, 托我的室友帮我买眼镜, 他是超级迷糊, 光看了度数没看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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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警局, Rick便要离开, 白玉堂说道: ‘我有点饿了, 你要是没有事的话, 不如咱们一起去吃个饭.’ Rick迟疑了一下, 点头答应了. 边吃边聊, 白玉堂知道现在Rick在家族的律师事务所工作: ‘看不出来, 你是个律师.’ 思绪漂移了一下: ‘昭原来也是学法律的.’ Rick做了个鬼脸: ‘我不喜欢干这个, 倒宁愿去个街道事务所去帮助真正需要我的专业知识的人, 而不是做在豪华的办公室里听那些钱多的没地方花的人请教如何能少交点税, 如何能不花一分钱甩掉老婆.’ 突然他神秘的笑了, 递给白玉堂一个名片: ‘我现在在这个事务所打义工, 你要是惹上什么民事纠纷, 就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吧.’ 白玉堂一看, 事务所的名字当然是陌生的, 但是地址他知道, 是在这个区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小街里, 看他看着名片不说话, Rick解释道: ‘这是几个律师用私人时间办起来的, 收费很便宜, 几乎是非盈利性质的, 所以也就不能去租比较昂贵的办公室.’ 白玉堂点点头, 将名片收好.
吃完了饭, Rick对白玉堂说道: ‘我该回去了, 现在我和爷爷住, 有门禁的.’ 看到白玉堂吃惊的样子, 他笑了: ‘开玩笑啦, 不过我真的该走了, 明天下午要出庭, 我还有些作业要做.’ 一指街的另一头: ‘我的车停在那边了.’ 与白玉堂住的地方正好反向. 挥挥手, 他轻快地走向街的另一头. 白玉堂站在餐厅门口, 目视着青年的身影隐入了夜晚的华灯下.
(6)
第二天看报纸, 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新闻吸引了白玉堂: ‘地产大亨离婚案今天开庭, Cage家族是否能延续不败记录?’ 大意是地产大亨背叛了妻子, 闹上法庭, 虽然证据确凿, 但是他仍然不愿意分家产, 出抚养费, 他聘请了Cage家族的律师为他辩护, 而Cage家族正是在离婚法上独领风骚, 保持不败记录. 这次他们的对手是在这个领域里的新起之秀, Cate Ding, 一位美丽但精明强干的女律师.
白玉堂笑了, Cate Ding也就是丁月华, 是昭原来的女朋友, 她的哥哥与白玉堂大哥的公司有些生意上的来往, 她那势利的老二看不上昭, 所以把白玉堂介绍给了妹妹, 却没想到这使白玉堂再次看到了令自己心动的人, 展昭. 展昭和白玉堂相恋之后, 对丁月华很是愧疚, 对她越发温柔起来. 白玉堂劝他说: ‘你若不告诉她, 反而会令她越陷越深,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早告诉她对她对我们都是件好事.’ 在昭失踪后, 他也去找过丁家兄弟, 那丁二听他问起昭神情很是古怪, 当他问起Cate来, 却得知Cate和昭分手了, 之后便去了S国进修, 原来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 Rick说他今天要出庭, 难道他是Cage家族的代表吗? 白玉堂突然有些好奇, 自己觉得Rick和昭是那样的相似, 不知道Cate 会不会有同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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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实验室的工作很忙, 白玉堂也没再关注这个案子, 直到丁月华自己找上了门来.
白玉堂回到自己的住处, 发现楼下有一个美丽的身影站在那里, 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似乎在对门牌号码, 走进两步, 白玉堂迟疑地唤道: ‘Cate?’ 那女人转过身来, 正是丁月华. 看到白玉堂, 丁月华笑了: ‘白大哥, 你这个地方不是很好找.’ 白玉堂说道: ‘你直接说这个地方不像我通常住的那么豪华不就行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丁月华从手里拿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个大信封: ‘我哥哥到这里谈生意, 卢大哥托他给你带了这个东西.’ 白玉堂接过来, 摸上去里面是文件, 还有磁盘. 点点头: ‘谢了.’ 看到丁月华微笑着看着自己, 他只好说: ‘到我那里喝杯咖啡吧.’
两人进了白玉堂的公寓, 丁月华好奇地看着这个小小的但很整洁的地方: ‘白大哥为什么不租个大一点的地方?’ 白玉堂进了厨房去做咖啡, 扬声道: ‘就一个人, 也用不了多大的地方.’
咖啡做好了, 他端了出来, 在起居室里不见丁月华的身影, 放下咖啡, 走进卧室, 见那人手里拿着一个像框.
听见白玉堂的声音, 丁月华转过身来: ‘对不起, 我只是好奇…’ 声音有些沙哑, 显示出她内心的激动. ‘ 我不知道白大哥是昭的朋友…’ 白玉堂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是要来: ‘对不起, 我和昭… 我们是恋人.’ 丁月华挺直了身子: ‘原谅我的激动, 我只是太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白玉堂说道: ‘我们并不想瞒你, 只是…’ 丁月华已经完全恢复过来: ‘白大哥说的什么话, 我很为你们高兴呢. 昭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他虽然不说什么, 但是我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中缺少点什么, 直到那一天他向我承认他喜欢同性. 我爱他, 若他爱上了别的女人, 我会坚决争取, 但是若他爱上了男人, 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但是我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毕竟他是个那么善良温和的人.’ 看了看白玉堂: ‘白大哥眼力很好呢.’
白玉堂黯然说道: ‘他是个值得全心去爱的人, 但是… 他失踪了, 我已经三年都没有他的音信了.’ 丁月华震惊地看着他: ‘他失踪了? 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但是她心里明白自己的哥哥恐怕是乐得昭从此从她的脑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即使有任何消息也不会讲给她听. 而且昭同自己的哥哥也就只有自己这一条联系纽带, 断了, 向两边分开, 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白玉堂突然想起她刚刚结束的案件: ‘我在报纸上看到你是那个地产大亨离婚案的控方律师, 这几天忙, 竟是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情, 结果如何.’
丁月华得意地笑了: ‘美丽女律师打破Cage家族不败神话.’
白玉堂真心地笑了: ‘恭喜你了.’ 想了想, 问道: ‘Cage家族的代表律师是谁?’
丁月华说道: ‘Sven J. Cage, 助理律师叫Rick Cage. 说实在的, 这次能赢也是侥幸, Sven是个很强悍的人物, 若不是有个匿名的人及时给我提供了关键的证据, 我想赢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