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秋冬的海市蜃楼————清拓

......干嘛要说出来呢？让他一直蒙在鼓里不好么？瑞恩每次想到这里都觉得很难过，这么直白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反而让瑞恩无法讨厌他[自由自在]。
"我讨厌艾弗这种表里不一做作的人。"虽然在和布罗希亚谈论起艾弗的时候瑞恩一定要这么强调。

艾弗在远远的看到那个有漂亮眼睛的人的时候，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也许他们很有缘分，否则怎么会接连二三的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偶遇，的的确确是偶遇没错，因为艾弗没有做过任何的准备，他对小孩子不感兴趣。
"啊？是你！"那个人反而像是吓了一跳。
那种表情是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的，艾弗摇了摇头，他的脸应该没有表情，冷漠的他看起来很美。
"这么巧，您来看病？"
"嗯。"
"那可不好，您应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你也来看病？"
"哎？"艾弗挑起眉梢，"啊......是啊，不过只是小毛病罢了。"
"嗯......"他低下头嘟囔了一句。
"什么？您想说什么？"虽然不想对他下手，偶尔陪他说说话逗逗他也是很有乐趣的。
"......不，没什么。"他看起来很紧张，不，他的确很紧张。
"您是想问我的名字吧？"艾弗问他。
听到艾弗这么说他突然涨红了脸，果然是小孩子。
"艾弗，我叫艾弗。您呢？您的尊姓大名？"
"克莱斯特。"
"真是个好名字呢。"艾弗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称赞一个人的名字。

因为离天黑还早，所以艾弗绕了个道去了一趟孤儿院找布罗希亚，并不是因为真的想他了，只是艾弗不想太早的开始剧烈运动，仅此而已。
"布罗希亚，布罗希亚，他来了！"
艾弗刚走到孤儿院的门口，碰到一个蹲在地上用小铲子挖土的孩子，他只是抬起头来看了艾弗一眼，就突然扔下手里的一切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布罗希亚就从里面出来了，带着难得的笑容。
"艾弗，艾弗你来了。"
"是啊，布罗希亚，我来看你了。"艾弗走过去礼貌性的和他拥抱，然后亲吻他的脸颊，"你瘦了。"
"进来吧。"布罗希亚拉着艾弗走进孩子们的游戏室。
"艾弗叔叔好！"孩子们亲切的问候艾弗，却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玩具，看样子还是想要躲开他[自由自在]。
艾弗没有理会他们的小动作，他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喜欢孩子，他们太纯洁了，纯洁的能够不被他迷惑。
"艾弗......对不起。"布罗希亚也知道孩子们不太喜欢艾弗，所以小声的向他道歉。
"没关系的布罗希亚，我有你就够了。"艾弗把布罗希亚抱进自己的怀里，"他们只是妒忌我一来就独占你。"
瑞恩问过艾弗，你说你和我弟弟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是情人关系，艾弗当时回答得很认真，他甚至没有笑。但是布罗希亚和别人不一样我不会欺骗他的感情的，我们是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艾弗插入钥匙拧开大门就听到他现任情人略带责备的声音，"我等你等了很久。"
"对不起。"艾弗十分顺从的被他拉到自己的怀里。
他抬起艾弗的下巴，想吻他的企图再明显不过。
"今天不要，好么？"艾弗欲迎还拒，平常的艾弗不会这样做，但是今天不一样。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他突然担心起来，"都是我不好......"
艾弗挑起嘴角露出个弧度，"只是今天而已，我保证。"
只是突然间被那个孩子的身影闯入了脑海之中，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孩子念念不忘，艾弗靠在现任的情人怀里任他抚摸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产生欲望。
"我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艾弗问他。
"......一个月了吧。"他的声音沙哑着带着欲望。
"这么久了......"
"哎？"
"不，没有什么。"艾弗转过身子正面看他，"我帮你吧。"伸手握住他已然变形的分身。
在艾弗手指的抚弄下他很快就到达了高潮。
"艾弗......艾弗......"他迷离着双眼，"叫我的名字，好么？"
艾弗微笑着，凑过去尽量温柔的吻他，艾弗依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记得布罗希亚，记得德尔菲，记得瑞恩......可惜不记得他的名字，即使他是他的情人，现任的。
"三天后有一个酒会，是公司老板长子的生日会，艾弗，我带你去。"
"好啊。"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三天，三天后就可以找到他的下个目标了。一个部门主管的助理并不能让艾弗觉得满足，他还要更多更多。
......对了，那个刚才让自己走神的孩子，是叫克莱斯特吧。是的，好像的确是叫这个名字的。

第四章
从镜子里面可以看到很多没有它就看不到的东西，例如现在，艾弗就站在试衣镜前面，镜子里面有的不仅仅是他穿着晚礼服的样子，还有服装店的女服务员一脸花痴的表情，以及......他的现任情人一脸想要立刻脱掉他身上所有衣服的样子。
这样很好，艾弗冲着镜子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您觉得我穿这件好么？"艾弗装作询问他的意见。
"很好。"他装作评价似的上下的打量，天知道他已经这样看了多少次了，"就要这件吧。"
店里的女服务员更是勤快的为他们服务。
"谢谢。"艾弗临走时不忘记他的礼貌，"还有，再见。"
才刚出了服装店，他的情人就不高兴的拉住他的手，"艾弗，不要随便对我以外的人笑的那么亲切。"
"有么？"艾弗明知故问，心情不好，非常不好，艾弗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一切，即使是他认可的情人也不行，"我下次会注意的。"尽管心里是这样想，嘴上和脸上却是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

酒会很隆重，在一处装潢得像宫殿一样不切实际的大酒店里，天花板距离地面很高很高，上面绘着天使的图案，大型的水晶吊灯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恍得艾弗睁不开他的眼睛。人们穿着各式各样漂亮而华丽的礼服，男人们互相寒暄，女士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谈论哪个牌子又出了新款式的衣服、化妆品......
他们仿佛从来不用担心自己要如何生活，也不必去想钱要到哪里去赚。
......这里，大概就是所谓的天堂吧。
"艾弗。"
"艾弗！"
艾弗转过头看着正在叫着自己名字的现任情人，"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
"不......没什么。"他松了口气，"刚才叫你你都没有理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艾弗捧起他的脸，轻吻他的脸颊。
情人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对艾弗说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艾弗的背上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翅膀，也不会告诉艾弗他以为艾弗变成了天使马上就会离开他飞向高高在上的天堂......
突然有音乐响起，就像一个讯号一样。随着音乐的慢慢减弱，一个男人走到了麦克的旁边。艾弗的目光已经无法从麦克的旁边移开，跟在那个男人身后走出来的今天酒会的主角，居然有一双颜色格外漂亮的眼睛和一张意料之外清秀的脸庞......
克莱斯特，为什么会是你呢？艾弗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因为毕竟在最近的几个不能酣眠的夜晚艾弗偶尔会想起他的样子，会想起自己曾经定下要和他一样的目标。但是......克莱斯特，好大的一个玩笑，每次遇到你都这样令我感到难堪，你居然是这么的遥不可及，远在比天堂还要遥远的地方，所以才有那么纯洁的眼神么？......克莱斯特，你是生来要让我怨恨的么！你是生来要让我怨恨的么？你是生来要让我怨恨的么......
"艾弗，艾弗......"
艾弗侧着头靠在情人的怀中，"亲爱的，你说......我有可能在某一天变得和他一样，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么？"
"傻瓜，那怎么可能！"他伸手揽住艾弗的腰，"他是我们遥不可及的。"
"是么，果然是这样啊。"艾弗低头沉思了片刻。
"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艾弗拉开了他还停留在自己腰间的手，他必须要到更高的地方去，为了和克莱斯特变得一样，他不能再做片刻的停留。

"艾弗，我对你不够好么？"他的声音好大，引来了周围不少的目光。
艾弗收起他的笑容，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对他微笑，他已经没有这样的价值。
"艾弗，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一定会改！"
"艾弗，不要抛弃我！"他甚至开始拉扯艾弗的晚礼服。
很丢脸。
"艾弗？"
"不要一直叫我的名字，感觉很恶心。"艾弗没有做任何的动作--甩开他的手或是把手中酒杯里的液体倒在他也算昂贵的晚礼服上，"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只是利用罢了，从头到尾都只有利用。"
他抬起他的脸，艾弗的眼神很无情，冰冷的仿佛要把周围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是啊，他早就听说过艾弗是无情的人，不会爱上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的一个人，他从来就是一个自私透顶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人......这些都是他早就知道的，从以前任何一个被艾弗利用过的人嘴里，他以后也会和别人说，和每一个他能接触到的人都说："不要被他所吸引，他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一个人传给另一个人。
......只是艾弗太美了，真的会有人能抵抗得了他的诱惑么？
他终于也从艾弗的嘴里听到那句话，从头到尾都只有利用，他的手垂下来，"你会后悔的，艾弗，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没有怨愤，没有责备，只是一种预言，每一次分手艾弗都会收到的预言。
后悔。
艾弗不知道什么是后悔。
他只知道，在那之前他是永远不会停滞不前的。

还是早点离开吧，虽然酒会并没有丝毫要结束的迹象。
艾弗一个人穿过不算拥挤的人群，然而就在他伸出手臂企图推开那分隔了外界与这个浮华世界的大门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轻轻的覆在他的手上，那五根手指非常均匀，一看就知道平时保养的一定很用心[自由自在]。
"喜欢我的手么？你一直的看它。"声音却很幼稚。
艾弗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贴在身后的人握得更紧。
"我对你很感兴趣，要不要做我的人试试看，可以满足你很多的欲望。"这种话用那么天真的声音说出来很令艾弗反感，随后落在艾弗后颈的吻更是带着某种不明含义的挑逗。
"我很贪婪的。"艾弗想要拒绝他。
"我知道。"他的手隔着裤子摸上艾弗的分身，"我可以让你拥有和克莱斯特一样的地位。"
......艾弗企图拒绝的话和动作在一瞬间停止了。
"真的？"
"当然。"那个人笑了，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
好吧，艾弗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臂，随着他一起来到楼上的一间休息室。如果他真的能让他和克莱斯特一样，声音不太合格也就算了。
"你......叫艾弗是么？"进屋之后那个人反而不像他在楼下所表现的那样积极和迫切，"很适合你的名字。"
艾弗又开始他的微笑了。
"我叫席尔斯，偶尔你也记一记我们的名字会比较好。"他把嘴凑到艾弗的耳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了许多，不过介于经常要和自己不太喜欢的人比这样更加亲密，艾弗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反应，"我告诉你一件事，知道么，刚才我一直都在克莱斯特的身边，所以我看到了，那个人骂你的时候，克莱斯特很不高兴，我是说真的，克莱斯特当时真的是非常不高兴。所以......"
"所以？"艾弗接下他的话，催促他讲完，"你！......"
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艾弗感到自己的小腹一阵冰凉，然后是刺痛。太大意了，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所以忘了注意他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放心，我并不想杀你。"席尔斯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艾弗，记住我说的话，我可以让你拥有和克莱斯特相同的地位，所以......记得来找我，我叫席尔斯。"
之后的事情艾弗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躺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听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从来没有这样的清晰过。
"克莱斯特当时很不高兴。"
是么？那个傻孩子......
"艾弗，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
......席尔斯......

第五章
艾弗感到身上一阵温暖，一定是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又射进卧室里来了，艾弗挣扎着想睁开双眼，因为上班就要迟到了。
......可是怎么也睁不开。
好累。
伸手去摸自己旁边的位置，应该有谁在那里的，叫他起来，艾弗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腕，想让他叫自己起来，否则会迟到的。
"你醒了。"声音里有那么一点点惊喜的味道。
这声音很熟悉，艾弗记得曾经在哪里听过，不过无论是在哪里，都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因为从来不曾有过这种纯净的声音出现在他的床边，除了布罗希亚。
"谁？是谁？"艾弗仍然无法睁开他的双眼。
"嗯......是我，克莱斯特。"那声音停顿了一下，"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是您......"他当然记得，艾弗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心，还握着他的手腕的手不知不觉的加了些力道。
怎么会在他的身边呢？
艾弗闻到了来苏水的味道，他们原来是在医院里么？艾弗想看看克莱斯特，他在哪里？站着还是坐着？......克莱斯特，是你救了我么？为什么呢？
......
艾弗再度醒来的时候，双眼终于可以轻松的张开，干净整洁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躺在病房里独一无二的病床上。真是奢侈，这种单人间的豪华病房。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没有克莱斯特。那是在做梦吧，艾弗开始自嘲起来，原来即使是他这样抛弃了梦想和自尊的人也会做梦，真是天大的玩笑[自由自在]！
......所以，忘了吧，忘了克莱斯特的声音，还有他曾经在梦中对自己说的话："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温柔，不需要。
"你醒了。"病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果然不是克莱斯特，"看起来气色还不错。"会这样挖苦艾弗的，只有瑞恩。
艾弗在床上动了动身体，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牵扯到小腹的伤口，隐隐作痛。
"想不到有人会恨你恨到捅你一刀，你啊，检点检点自己的行为吧。"瑞恩甚至放肆的笑出声来，艾弗讨厌别人笑话自己，可是他明白瑞恩在嘲笑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您是在担心我么？"艾弗突然微笑起来，是啊，瑞恩和布罗希亚，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他们兄弟两个才是真正关心他的。
"当然了。"瑞恩叹了口气，"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布罗希亚会难过的。"
"那我可要好好感谢布罗希亚才是。"艾弗闭上双眼静静的靠在靠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