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不知王爷......又会做出什么样恐怖的事....风鸣越来越不敢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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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你倒是说说啊!这下可怎么办才好?」一名风华绝代的妇人紧皱着眉头焦急地问着身旁的夫婿。
「这....这....唉!我也不知道啊!!」回话的中年男子比妇人更着急,频频拭着额上冒出斗大的汗水。
「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说那个严王爷的儿子早就死了吗?怎么现下人家活得好好的,又回京城做王爷了?现在还差人来咱们家说要娶咱们瑜儿啊?而且既没下聘礼又没请人说媒的,这....这算什么亲事啊?当咱们家女儿是什么?!」关月荷紧张害怕地不禁掩面而泣。
「唉....我怎么知道他命这么大,当年他身无分文又无依无靠的,还被官府追杀,我以为他死定了嘛!怎知......」楚天尧厚实的手拧着两颊太阳穴、一个头两个大,真不知他到底是怎样撑过来的。
「爹爹、娘....瑜儿回来了!」一道轻灵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不久便看见一道身穿鹅黄衣裳的翩翩身影飘然而至,扑至母亲的怀里嘻笑着。
「爹、娘,你们在聊些什么啊?咦....?娘您怎么哭啦?」楚涵瑜不解地看着母亲莫名其妙地掉泪。
「楚天尧,我可警告你,绝对不能让咱们瑜儿嫁给他,他一定没安好心眼,听说他是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他肯定是要来报仇的,女儿要嫁给他,不是死路一条吗?我可怜的女儿啊....」关月荷抱着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宝贝女儿,一双美目怒瞪着楚天尧威吓着他。
关月荷轻抚着女儿绝美小巧的脸蛋,越想越害怕,不禁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娘,我要嫁给谁啊?」楚涵瑜歪着头问娘亲,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报仇?什么死路一条?
「我....呜呜....老爷你自个儿跟瑜儿说吧!」关月荷掩面而泣,不知如何跟女儿解释。
「呃....这个....瑜儿啊....今日有人前来提亲....要....要娶你入门....」楚天尧支支吾吾地道。
楚涵瑜不甚感兴起地问着:「是谁啊?」
以她的美貌,前来提亲的人如过江之鲫、多不胜烦,只不过全都被她的恶作剧给吓跑了。
「是....是....是睿王爷严煜枫......」楚天尧越说越小声。
楚涵瑜顿时美目瞪得像铜铃般大,一张绝美的脸蛋吓得惨白,她尖声叫道:「不要!我不要嫁给他,他一定会杀了我的,爹娘,你们要替我想想办法啊!!」
小时候她就听过爹娘提起那个严煜枫的事了,当时她只认为他不过是个父亲因谋反叛变而被抄家的丧家之犬,再加上当年爹爹并没有帮助他到长白山找他师父,心想他必然是死定了,也听过就算、不以为意,谁知他命不该绝,还让他平反了他严家的冤屈,而皇上也因愧疚不已,更封了他睿王爷的名号。如今他会无缘无故派人来提亲,定是要报当年爹爹不救之仇的。
「这....这个....瑜儿妳别着急,让爹想想啊......」生怕女儿脾气一来又大哭大闹,楚天尧连忙安抚着她。
楚天尧在厅里跺步来跺步去、左思右想了许久,突地,他灵光一闪并大叫一声:「啊!我想到了!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爹您倒是快说啊!」楚涵瑜不禁着急地问。
「咳咳!」楚天尧清了清喉咙,沈声道:「来人啊!把那个狗奴才给我叫过来。」
楚涵瑜不解地看着父亲,不懂他为何要叫那个没名字的奴才来,这件婚事与他有关吗?再看向娘亲,她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啊!还是老爷英明,说到底都是那狗奴才惹来的祸,早该让他自己担了!」关月荷夸赞着自己的夫婿,但一提起那奴才,她则一脸鄙夷及恹恶。
没一会儿,一道畏惧胆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老爷、夫人、小姐.....」一名瘦骨嶙峋的男孩惊恐地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你进来!」楚天尧清了清喉咙唤他进来,一看到他便没好脸色,但要不是指望他解决这件婚事,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是....老爷找奴才....有事吗?」男孩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紧绞着身上破烂的衣角,努力回忆着今日是否又做了让他们生气的事情,是不是又要挨打了?
「没事我会找你这狗奴才吗?!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楚天尧一脸没好气地道。
「对....对不起....老爷....您别生气....」男孩低声道歉,怕自己又惹来楚天尧不快而讨一顿打。
「下个月初八,你代替小姐嫁给睿王爷。」
男孩闻言震惊地抬起头!嫁?!他、他是男的阿!怎么能够嫁人?还是.....嫁给一位....王爷?!
「老爷,不成的!奴才、奴才是男的....不能....」男孩着急地双手摇摆着拒绝,而且离十月初八只剩不到十天的日子了啊,他....
「废话!谁都知道你是男的,但我的瑜儿绝不能嫁进睿王府吃苦受罪,所以你一定得代嫁!」
「老、老爷,为什么....是奴才......?」男孩绝望地问着。
「是啊!爹,为什么要叫他代嫁啊?」楚涵瑜一脸困惑,爹是不是老糊涂啦?叫个低贱的奴才,还是个男人来代嫁?
楚天尧低咳一声,一脸不情愿地道:「余伯,把他的脸弄干净。」
余伯拿了块布打湿,用力粗鲁地在男孩脸上抹去,随着脸上脏黑的污垢拭净,一张几乎与楚涵瑜一模一样的小脸蛋便显露出来,唯一不同的是,楚涵瑜的脸丰腴圆润、唇红齿白,而他却是尖瘦苍白,瘦得只剩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
「爹....他....他....」楚涵瑜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睿王爷想必是将咱们家调查的一清二楚,才会提亲要娶瑜儿,是以他一定也知道瑜儿该长什么样,若咱们找别人代替,必然会被他识破,所以眼前这个奴才是唯一可派上用场的了,靠他那张脸,或许还能抵挡一阵子,而且,睿王爷能活到现在,这狗奴才也逃不了干系,所以这个罪由他自己来担。」
楚天尧冷冷地看着男孩,要不是当年他偷拿馒头给他吃,说不定那小子早已饿死街头,还会这样来报复他楚家吗?
「可爹....他....他怎么会长得跟我一样啊?啊!....好恶心哦!」楚涵瑜根本不管这奴才会与严煜枫有啥关系,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面貌居然与一个低下的卑贱奴才长得一样,她就不禁一阵作恶,气愤羞加地上前去推了男孩一把。
男孩失去重心,狼狈地被门坎跘倒在地,小小地闷哼一声,身上顿时又多了好几个瘀青,他难堪地忍受着厅上大家鄙视的眼神,颤巍巍的身体如寒风落叶般抖瑟个不停,一双脏兮兮的手习惯性地往自己脸上抹去。
从小嬷嬷就教他尽量把自己的脸蛋弄脏遮住,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打骂,因为老爷、夫人不喜欢看到他与小姐长得很像的脸,若看到免不了要发一顿火,他又得挨一顿好打。
「瑜儿,这件事爹回头再跟妳解释,狗奴才,你最好不要动想逃跑的念头,否则老夫定饶不了你,余伯,派人看紧着他。」楚天尧说完才满意地领着自己妻子与女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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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瘦小可怜的男孩一大早便被人套上新娘的大红喜服,硬是押上了大红花轿,一辈子没坐过轿子的他,如今却要被人带往不知名的地方去。
男孩惨白着脸惊惧地想着,若是那位王爷发现他是假的....还是个卑微低下的奴才.....会如何的生气?会怎生对付他?毒打他吗?还是杀了他?
这几日便已听平日爱闲嗑牙的其它仆人说起,那位王爷是个冷心无情的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甚至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若招惹到他的人,他会折磨得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什么老爷要说王爷与他脱不了干系呢?他们的身份根本是天壤之别,打出生起便在楚家苟延残喘地过日子,怎可能认识一位身份显赫的王爷呢?
要是那位王爷肯干脆的杀了他,倒也是好的,他总算可以去陪嬷嬷了。
八岁那年,嬷嬷便生病过世,只剩下他一人孤伶伶地在楚家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时时都要担心自己是否做错事,惹得老爷、夫人、少爷与小姐不开心而莫名其妙地挨一顿打。
从苏州到京城,花了数日的时间,每到休憩时,轿夫及其它人们都径自张罗着自己吃的喝的,没有一个人搭理男孩,隔两三日才赏给他一小盘馊食,免得他被饿死,连夜宿野外时,也是将他用铁链链在树干旁。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浓浓的不屑及轻蔑,要不是怕他逃了,他们还觉得替他扛轿子是侮辱了自己的身份!
彷佛一辈子般的漫长,男孩饿的头昏眼花,早已没了力气,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喜娘一双粗糙长着厚茧的手将他拽了出来,不顾他穿着过大的喜服因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差点跌倒在地,粗鲁地抓着他的手臂走进一个大堂,随手向睿王府里的总管交代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带着扛花轿的一行人匆忙地离开。
只留下男孩一个人如待宰羔羊般发抖地站在大当中间,头上盖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到,但他感觉得到周身数十道打量的眼神都射向他,男孩双手不安无助地扭着自己衣角,扭到手指都泛白了,浑身冒着冷汗等候其它人的动作。
堂里的数十个人都觉得奇怪,这楚家小姐不是千金之躯吗?怎么陪同她来的一行人落下她便全都走了,楚天尧是这般小气的人吗?他唯一的女儿要出嫁,居然连个丫环也没有,更不用说什么嫁妆了,连个子儿也没见影,而且过着锦衣玉食日子的她,竟是这般瘦小?看起来还像个未发育的小娃儿似的。
彷佛过了数十年般,终于有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咳!夫人,小的是睿王爷府里的总管古琛,今儿个....今儿个王爷原该是在府里与您拜堂的,但....王爷临时有事进宫去了,夫人您就委屈些....等王爷回府再拜堂吧!玉红、珠儿,你们两带夫人到新房去。」
古琛向门外看了一眼,一双含有深意的眼眸略点了下,他规规矩矩地照着风鸣的交代行事,既是嫁予王爷,理当喊她王妃,但全睿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娶她不过是为了复仇,早晚也是要让她死的,根本没打算将她当成高高在上的王妃,是以,古琛也只是喊她夫人,一个庸碌的平凡百姓,尤其是楚家的女人,不配让他们喊王妃。
男孩顿时小小地松了口气,幸好....幸好王爷不在....否则....他真不知能瞒多久,一面思忖着到底该如何撑过这个难关,一面乖顺地任由两名丫环带往新房离去。
古琛有些惊讶地呆愣在原地,怎么....这楚家女人不是被她爹宠得刁蛮善变、任性娇贵的吗?怎么如今受了这般委屈....也只是略一颔首,便乖乖地由人领去,他还以为她会大吵大闹的,而且看她走路的身形....似乎有些跛....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到底是传闻有异,还是这女人太工于心计?
玉红、珠儿两人极不情愿地领着这位新夫人来到新房,若要人说这叫"新房"绝对没人相信,上头既没有高高挂着喜气的红布帘、窗棂上更没有个"喜"字,这只是位于王府最偏远的角落,一幢破烂的小木屋罢了,屋檐及梁柱上长满了蜘蛛网,窗棂上没有糊纸,冷风一吹,木屋里便像个冰窖一般冷得吓人,屋顶上更是破了几个洞,若是夜里下起雨来,想必里头的人不可能干干稳稳地安睡。
两丫环粗鲁地将男孩押坐在屋里唯一的有的家具-木板床上,玉红冷冷地开口道:「夫人,妳稍坐吧!等王爷回府见了妳若高兴了自会与妳拜堂的。」
说完便要与珠儿一同离去,却被一道怯怯的声音拦住。
「请、请问....王爷....何时回府?」低声下气地问着,他想知道他还能够活多久....
「我们怎么知道啊!王爷素来行踪成谜,一出门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府的,咱们下人可管不着。倒是夫人妳,最好谨守着自己的本份,别以为自己嫁进王府,还可以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对下人颐指气使、胡作非为,王府里的下人虽不高贵,但也不是妳这平民百姓好欺负的。劝妳啊!别以为王爷娶妳是喜欢你,妄想着抓住王爷的心,王爷最恨人对他纠缠不清了,活像城里万花楼里的妓一样。」
珠儿不耐烦地连珠炮轰般念了起来,不先给这位新夫人下个马威,她当王府里的下人都是好欺负的吗?
「对....对不起......」男孩柔声道歉,他....他没想过要这样的....他只是想、想知道王爷何时会回府来定他的罪....对珠儿说的这些....他一概也没动过这念头....
「算了,珠儿,别理她了,夜已深了,咱们去睡吧!这儿臭气熏天,难闻死了,对了,夫人,王爷今晚定是不会回府的,盖头妳就自个儿掀开吧!」
说完便拖着还待发作的珠儿离去,不顾自己是仆人的身份,比主子更早去睡,更不管他们的新夫人进食否,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便双双离去。
男孩待两人都离去后,才怯怯地将盖头揭下,一张削瘦却又清秀绝美的小脸蛋顿时露出,一双惊恐不安的骨碌碌大眼开始打量起四周,破烂的木屋、周遭传来阵阵难闻的霉味、什么摆设也没有,跟他睡了十几年的柴房倒挺像,唯一多的便是这张木板床,上头连条被子也没有,这种人人看了都会掩鼻而去的屋子,反而让他有股安心感,若是碧丽堂皇的屋子,他一定是退避三舍,死也不敢靠近一步。
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脱下了过大的喜脸及红绣鞋,换上他带来的唯一一套穿了多年的破旧衣裳,再将那喜服及绣鞋小心地收进布包中。环顾四周一圈,捡了个看起来挺干净的角落,用手稍微撢了几下,担心受怕又饿了好几日,他早已累得什么力也使不上,缩着身子歪着头不甚安稳地睡去。
翌日,男孩习惯了劳动的身子使然,再加上十多年来每夜的恶梦连连,天未亮便已惊醒,迷蒙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楚自己的所在,这才想起来,他已经代替少姐嫁到睿王府来了,在见到王爷之前,他应该是住在这里的,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及腰,习惯性地抹着脸,男孩站了起来,开始打理着他这段时间要住的破屋。
约莫快到响午时,男孩才汗涔涔地将屋里屋外都整理的一乾二净,连院里满地的落叶也都被他清扫得不见一片叶影。
这时,几天未曾进食的肚子饿得难受,但他知道昨天那两位连同他说话都嫌烦的丫环应是不会给他送东西吃的,他想了想,或许他该自己想办法用劳力来换取食物,毕竟王爷并未跟他拜堂,怎么说也不算是一个明媒正娶的夫人,所以他想还是以下人的身份在这里做事,也好弥补一些他心里因为欺骗睿王府的愧疚。
不再多想,男孩立时迈出跛足摸索着出院落的路,向一位默默扫着长廊的仆役打听府里的管事,不久便照着仆役所指示的位置找到了睿王府里的管事-何大娘。
「你是谁?」何大娘狐疑地看着眼前这瘦骨嶙峋的....小孩子?而且还是个瘸子?专司府里仆役、分派工作的她精明的脑袋里不记得府里有这号人物。
「奴、奴才....想在这里干活儿....大娘,您行行好,让奴才在这儿工作好吗....?」男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身份,支支吾吾地只想向何大娘讨份工作,一来至少求个一顿饱,二来也可以稍稍减少他歉疚的心。
「咱们王府可不收来路不明的下人,说清楚,你是怎么进来的?」回头她可得好好骂门前的两个守卫不可,居然让这种来历不明的肮脏....小乞丐进来,当睿王府是善堂吗?
「奴才....奴才是昨儿个进来的......」男孩结结巴巴地道。
「昨儿个?你是楚家来的下人?」何大娘想起来,听说昨日楚家将女儿送了过来,但王爷昨日不在府里,尚未拜堂,而她也因一堆杂事缠身,没去参加,反正风鸣大爷也分咐过,不必拘泥那位楚家小姐,当她不存在即可。
「是、是的!」男孩连忙点头。
「你想在这儿工作?不用伺候你家小姐吗?」
「小....小姐不要奴才伺候....」男孩眼神闪烁、小声地回答,双手手指因说谎而绞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