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谦君润如玉[下]

三天
第一天他绑了司徒雷的妻子和儿子。
第二天他利用司徒雷手下的火力，将狼犬毙命在浴室。
第三天他用他的铁血手腕，在EREBUS毫不手软的确立了自己的当家地位。
三天的时间，黑道上自此少了尹赫的义子这个人物，而多了一个EREBUS新当家人。
只是。。。人们都承认他，惧怕他，服从他又如何？这世界依然冷的连口齿间的热气，都将他剥夺了。
连呼吸吐纳的欲望都丧失，谁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灭了自己的性命，也断了他一世的生机。
BRIAN，你明知道我不信神，你明知道我去不了你的迦南美地。你说你哪里都不会去，是不希望绝了我的出路吧！
如果天堂没有我，你会快乐吗？
我只希望我们都能快乐，永不分离。可惜我上不去天堂，所以不能够陪你。
没人能告诉他死亡究竟是不是终点，也没有人能证明这世界有神。他只清楚自己不会停止想念，虽然已经不能再亲吻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不管他有多怀念。。。
在FANY不安定的凶狠与亢奋的期间，玄智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不知道是喜是忧。
今天，一个叫做晴美的女人，登门给老大留了消息。
BRIAN已经不会醒了，可能会选择火葬。所以这最后一面，大概就是永诀。
他将这条留言写在纸上，放在老大的桌边。这是他唯一不用担心内疚，而又可以尽力完成传递的方式。
晚些时候他推开老大的房门，那纸条已经轻飘飘的躺在地上，却不知道主人有没有看见。
关于他们最后的告别，玄智听到两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FANY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医院。第二个版本，是FANY赶到医院时遗体已经火化。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算是完满的诀别。
而事实的真相是，当FANY出现在医院门口，吸了一地的烟蒂，也没有压下身上的颤抖。最终还是晴美发现了他，她对他说
"不进去看看吗？"
FANY垂着头，缓缓的不着痕迹的摆动。忽然猛吸一口烟，抬起头
"他，走的安稳么？"
只几个单词的一句话，却用尽他平生的力气。
晴美沉默一阵，然后说
"他自始至终，没有醒过来。现在，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FANY将尚在燃烧的烟头握在手心，强压住泛起的呕吐感觉。
"请你帮我安顿他，请你。。。"
他决然转身，逃命似的走远。
LIO缓缓走过来，对晴美说
"这样对他们好吗？"
晴美兀自望向FANY仓皇离去的方向，目光迷蒙
"是他自己不去看他，我说过BRIAN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爱情让男人怯懦，却让女人勇敢。是他错过，不是她强夺。
其实若是FANY有勇气进去见BRIAN"最后"一面，他会发现一个戴着呼吸器的男人。
或许他沉静的安眠中，梦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而那个人，就在刚刚。。。仓皇逃离了他的身边。

别期经年
阳光明媚的韩国春日，风丝都带着寸寸的舒爽。
街角的花店中，各色花卉正盛放的无比娇艳,隔着遥远的一条街似乎就能闻见空气中的芬芳。
日光，正透过花店的玻璃窗浅浅的撒进来，氤氲出一屋子的暖香。
一张白皙的脸俯在花前细细的闻，旁边的花店小姐热情的招呼着。
"先生，是要买送给女朋友的花么？我可以给你建议。"
男人直起身，灿然一笑。
"是我妻子。"
花店小姐打量着那张正对她笑的如沐春风的巴掌脸，心下不禁暗暗可惜，这么帅的男人居然已经结婚了呢！
顺手揽起身边的一大丛玫瑰，向他介绍着
"送给妻子最好的就是玫瑰了，这是今天早上才到的玫瑰，清香还没散呢！"
男人笑着点点头，用手顺了顺已经覆过额头的黑发。
"给我99朵吧，请顺便帮我包装。"
无聊的等待中，他将目光随意四处扫着，忽然就一愣。
花店对街拐角处光线昏暗的阴影里，一个黑色衬衫的男人，松松的敞着领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看不清面目，但是那炯炯的目光，仿佛还是隔空穿透了一切而直达心底。
他下意识就有点冷，他也是男人，那么让人激起颤栗的目光，除了仇恨就只有爱。自己不认识他，那么这炙热目光的对象，大概就是花店小姐了。
回头发现花束已经包装完毕，花店小姐笑眯眯的将一捧玫瑰递给他。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热忱，就提醒她
"对面的男人，是你的男朋友？他一直在看你呢！"
花店小姐惊奇的咦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摇摇头。
"我不认识那个人，大概他是在那里发呆吧！"
发呆到将人看的都起了鸡皮疙瘩，还真是超能力呢！那浑然忘我的目光。。。莫不是实际是个盲人？
顾不上再胡思乱想，付钱后就打算离开。推门迈出去的瞬间，他不自觉的再度看向街道对面，结果已经空无一人。
沿着暖意融融的街道一直走，怀里的玫瑰让他成了行人的焦点，他也浑不在意的浅笑着，迎接大家好奇的目光。
渐渐像猫咪一样眯起眼睛，迎着日光。耳边是街道琐碎的声响，似乎还伴随着浅浅的呼吸还有低吟。。。
低吟？哪里有低吟声？！
他猛然停住脚步，回头。
一张逆光中模糊不清的脸孔，对他着迷般的沉声念着一个名字。
。。。BRIAN。。。
那样小心翼翼的音调，那样温柔的频率。低调的仿佛念诵一个咒语，轻忽的就如同那名字是一只蝴蝶，更大声就会惊走了美丽的魂魄。。。
然而这恍惚只是一霎那的事情，很快他就从迷幻的氛围里清醒，不解的问
"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BRIAN。。。"
"不是么？。。。那你是谁？"
"我是。。。"
且慢！他是谁，干他什么事情？
怪人阿，当街就跟人搭讪，还是跟男人搭讪。
那男人又走近了几步，脱离了逆光的光圈。一张刀削般的脸孔瞬间清晰起来，看起来倒是不赖，除了眼神略微迷蒙，也看不出其他精神方面的问题。
但是怎么听着他说话，就透着一股磕药的感觉呢？
他对他上下打量着，洁净得体的衣着，修剪整齐的头发和鬓角。除了下巴略微参差的胡茬，堪的上是一个丰神俊朗的人物。
那男人就在他的目光下，一动不动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他渐渐有些不自在
"你还有事情么？先生，我想你要找你朋友的话，去警局比较快，而不是堵在我面前。"
那男人忽然笑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里，几分欣喜，几分开怀，几分释然，几分落寞。。。这么复杂的感觉，怎么一瞬间就达到了他的知觉里呢？
他自己也奇怪，于是转身快步走远。他的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靠近这个神神秘秘的男人比较好。
看着他匆促的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留在原地的男人忽然握紧了拳头。
BRIAN，难怪这些年我即使多么怀念你，也没有疼到彻底。我以为你惩罚我不肯去送你，所以你连个梦都没有给我。我现在才知道，你在没有我的世界里，活的这么清闲，却一直将我留在地狱里。
你还要给我什么理由。。。放过你？
你这个家伙，失去记忆也不要紧，形同陌路也无所谓。只要我们都还在同一片天空下，我真的已经什么都看开。
等着我走向你吧，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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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孝力，朱氏企业总裁的儿子。这些年一直在国外留学，三年前才从日本回国。回国后一直在父亲的企业帮忙，于几个月前跟交往了五年的日本女友结婚。
恩。。。很简单的简历，很明了的身份。可是被这样的简单掩盖的，是你真实的生命，BRIAN。
我多么轻易的相信了你的离开，却错失了你五年的生命。
FANY，将拳头放在嘴边轻咬着，嘴角带着些安慰的欣喜。
这些年来，他靠着拼命汲取BRIAN的痕迹，才能缓和自己当初没有为他送行的遗憾。当时的懦弱，对比现在的贪婪，真是很讽刺的事情。他甚至将city high买了下来，只因为那里有BRIAN曾经的一段生命。
他细心的将他的过往，慢慢的复习过。然后亲身去体会，他当时的无助与绝望。靠着这些，才能填充他连梦境都虚无的生命。
他就像忽然面对跌落的玻璃玩具的笨孩子，颓丧的一刻连挽回都忘记实行，而等到玩具跌成了粉碎，才来懊悔的捡起珍爱的每个碎片。
这情形直持续到某一天。
那晚，他正在某个报道韩国婚礼仪式的节目面前发呆。
那么奇妙的一瞬，在深夜时段美国电视台最容易被忽略的各国轶闻节目里，在宇宙毁灭都不及的惊诧中，看见了魂牵梦萦的一张脸。
那时他正在黑暗里，不知所措的思念他。就看见了一身银白西装的男人，笑着步入婚礼的殿堂。
如果说那只是相似的一张脸，绝对不会带给他这样的激动。而那人身边挽着的新娘，正是心满意足的晴美。
FANY瞬间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心有灵犀
一个没有记忆的人，究竟有什么梦可做呢？
在他的睡眠中，总是祥和的一片空白。说不上是洁净，还是空荡。
细想之下，他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温柔体贴的妻子，应该没有什么缺憾才对。他只是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部分的回忆。
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被心底的慌张和空旷所掳获。仿佛偏寻不到那隐秘的出口，给自己的人生一个完整的交代似的。
究竟遗失了什么呢？
或许那出口就是自己曾经的回忆吧，却已经飘渺的无踪迹可寻。他必须控制自己不去细想，不然头会炸裂似的痛。
五年前的一场车祸中，他的头曾经受到重创。至今还残留着一个疤痕，用额发覆盖着。就在那次车祸里他失去了记忆，并且昏迷了两年之久。
这期间，是他的妻子一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他。当他醒来时，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她的表情，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混合着无望等待的辛酸。。。
他想，她一定是很爱他。而他，应该也是如此吧！
他的身体逐渐恢复后，她带他回到韩国，见到父亲，他们给他看自己从小的照片。虽然那些照片里的人活活就是他，却又不太像他。也许是失去了以前的回忆，连看着自己过去的照片都那么陌生。
朱孝力。。。
他已经做了3年的朱孝力，也逐渐适应了口味辛辣的韩国食物。
奇怪的是，他似乎对英语有着异常强烈的熟悉感，并且口味更偏重于西餐。不是从小就在韩国出生和长大？他的身体和某些细微的习惯，却似乎跟这个事实背道而驰着！
他不能，也不该怀疑这些爱他的人们，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身侧妻子的呼吸声细弱的就像猫咪，他凑在她的额头温柔一吻。他向来浅眠，醒了就再也睡不着。
缓缓起身穿上运动衣，出去晨跑是个很好的决定。
空气中悬浮的细微颗粒，形成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偶尔有晨跑者在他身侧掠过，雾中影影绰绰也看不清晰。
这情境就如同他现在的生活，不过是悬浮在空气里，没有根茎，没有边际的一个梦！
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没必要胡思乱想！反正，即使想换来的也是尖锐的疼。这疼在脑子里，也在心里。。。莫名的折磨着他。
不知不觉就跑到了附近中学的篮球场，隔着雾帘看见一个游魂般的身影，在球场里空洞的拍着球。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这声音似乎打在他的心底，忽然就泛起了一股按捺不住的尘嚣。。。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熟悉的感觉？
他站在球场外，就这么呆看着，那人寂寞而空荡的拍着球，既不跑，也不跳跃。。。
那单调的姿势，活像是祭奠，又像是凭吊什么逝去的回忆一般。
是雾气吧，在眼里凝结成迷彰。。。
是雾气吧。。。。不是其他的液体。。。不是。。。
忽然那篮球逃脱了控制，失控的向他的方向跳跃过来。顺手就接起，然后抬头，看雾中那人的身体猛然一僵。
"你？BRIAN。。。"
这迟疑的语调，忽然唤起了他的记忆。
他们。。。还真是有缘份阿！居然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又莫名其妙的相遇了。
"又是你？你的朋友，叫BRIAN的，还没有找到么？"
那男人走出了重重雾彰，在他面前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脸。一双黑目幽深如潭水，慕天盖地的笼罩下来。
"还没有。。。也许永远找不到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矛盾！还也许。。。还永远。。。
"他，不是已经死了吧？"
如果是还真是丧气呢！自己居然跟个死人相象。
"是我死了，死在他的回忆里。"
靠！！前一句让他一惊，青天白日差点以为自己遇鬼。后一句倒是透着一股子酸涩的劲儿，让他也周身不舒服起来。
嘴唇还没张开来，男人忽然提议。
"陪我坐一会儿，行么？"
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倒实在不好拒绝。其实他已经想告辞了，因为面前男人这副情深无俦的目光，仿佛自己就是让他死去的罪魁一般。
BRIAN。。。是男人的名字吧！。。。唉。。。
顾不得地面上还未退的潮气，两人并排坐在一起。
"那个叫做BRIAN的男人，不久前甩了你，跟别的男人走了，于是你一直在找他。然后，你们都是GAY。。。对吧？"
听着他猜测出来的事实，FANY忽然很想笑。
你可知道这被你形容的薄情寡义的人，就是你自己？果然失去了记忆，就不用担心为自己所为负任何责任，是吗？
BRIAN。。。BRIAN。。。
"其实，我们。。。"
回忆象滔滔的汉江水，一起将他们淹没在往昔的回忆里。
你不记得也没关系，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我陪你复习，一次又一次。记不起来也好，就当听一个别人的故事。
我知道你现在很幸福，有家庭，妻子，一切。你将过去那些泥浆里的岁月都遗忘了，连并我一起。
我没有埋怨，没有。。。BRIAN，你开心吗？继续开心下去吧！
语气平静的将所有的苦难，生与死的边缘都徐徐道来。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惊奇，沉默，不安，恐惧，痛苦，忍耐，然后。。。潸然落泪。。。
是你的故事，还要这样落泪，你这个男人阿！
"他，就这样死了？你确定你不是骗我。。。编一个这样离奇的故事？"
故事或者现实，有什么可计较呢？
"在他的心里，那些回忆都死了吧！所以就当是故事，听的人也会轻松，不是么？"
"为什么跟我讲？为什么，因为我象他？"
FANY朝他温柔一笑
"你像他，但是你不是，因为你不叫做BRIAN。"
其实，他已经不想将那些回忆都还给他了，虽然那回忆里有他们的感情。但是，雾气中那张朝思暮想，魂牵梦萦了五年的脸，就像一张照妖镜，他看见自己变成了妖魔。
他只是将手扣过他的脖颈，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在他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吻了上去。
我是贪婪的，是因为你是我深爱的。
BRIAN。。。你如何才能再是我的？。。。如何才能。。。。
薄雾里，他的唇就这样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突袭了。他的动作突兀的，让他忘记了反抗。又或者。。。他几乎是默认的，希望能安抚这个失去了爱人的男人。
即使。。。他是GAY！
淡淡的烟草气味，还有涤荡的温存让他的口腔里口涎不止，他居然为他而敏感。
。。。居然。。。

不可逆性（上）
白，一望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