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谦君润如玉[下]

用手指狠狠掐着眉间，头痛欲裂。他抬起已经模糊的视线，四处搜寻。。。不可能有BRIAN，除非有奇迹出现。
可是奇迹，总是在你不相信的时候出现。
在他摇摇欲坠的向人群外走去时，他仿佛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经过他身旁。迟疑只用了几秒，他想自己不用负责任吧！他已经醉了，他只是一个为了没有希望的明天而失落的男人。就像歌里一样，求得不过是最后一曲的缠绵。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拽住了‘他'，喃喃低语
"BRIAN，能抱着我么？就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别讨厌我。。。我。。。"
他的话尾消失在对方结实的一拳里，男人凶狠的骂道。
"草！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一个喝醉的GAY。真他妈扫兴！"
嘈杂中，男人被周围的伙伴劝走了。FANY蜷着身体，半天起不来，感觉肠子似乎搅在一起。真他妈狠吖。。。他不过是认错了人，有必要这样报复么？
正在郁闷中，一双手箍着他的双肩将他扶起。然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真是笨蛋阿，都喝醉了还不老实些？"
他猛然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他不错眼珠的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来，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BRIAN在心里无措的暗骂，你是猪么？！
这里是酒吧，周围还有和他一起来玩儿的同事。他居然就这样吻着他，而他也挣扎不动。
世界末日般的慌张，伴随的是。。。放纵的快感？！
他是真的，不想推开他。从刚才看见他被人毫无防备一拳打倒的那刻起，他忽然对他怜惜起来。
没人比他更清楚，叫做BRIAN的男人，曾经在FANY的生命里留下多么重要的痕迹。那不是用时光，性别，或一切可以衡量的。所以FANY才会在半醉间，将一个神似自己的男人看错成BRIAN。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特别纵容他吧。没错，一定是这样！
不知道多久的唇舌相交后，FANY逐渐清醒过来。他骤然分开彼此，慌乱的看着BRIAN。
"对。。。对不起。。。"
BRIAN叹口气
"算了，你这又不是第一次。你喝多了，我送你回住处吧。你住在哪儿？"
FANY心虚的挠挠后脑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说出一处酒店的地址。
BRIAN斜睨着他
"你还挺有钱么，住那么奢侈地方。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里离我家很远，我送你回去后，可能打不到车回家。。。"
他兀自不满的嘀咕着，FANY却苦恼的看向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同事们。
他安抚他道
"没关系，我会跟他们解释。很多人喝醉了都喜欢乱亲人，所以别担心对我造成困扰。"
FANY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是纯属安慰他，还是说真的。很显然刚才那一吻并不是闹着玩儿的性质，他是很认真，很用力的吻了下去。
他是真的，不想再给BRIAN添麻烦。所以他强打精神，稳定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去和他们好好解释，我先走了。。。"
为了表示自己依然清醒，他逞强的向门口走去。
迈出酒吧大门的瞬间，夜风袭来。一股酒劲儿上涌，他急走几步，对着垃圾箱大吐起来。
真。。。狼狈阿！幸好BRIAN不在，看不见他这个落魄的德行。
身后温暖的抚摸，让他骤然一惊。用手擦净嘴角的秽物，他回头无奈的说
"你，干吗跟出来？"
"难道我应该看着你夜宿街头？在韩国你也没有别的朋友吧！"
FANY恍惚的轻笑
"别说你是在可怜我。"
BRIAN皱眉摇头
"就算我可怜你，也轮不到你拒绝我。"
计程车平稳的行驶在首尔夜晚的街道上，车上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FANY将头抵在玻璃窗，看着首尔的夜景。阑珊的万家灯火，依然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义父死后，再加上BRIAN的离开，他让自己忙碌的连疲惫的时间都没有。只有这样，他才躲得开绵连不断的回忆。
EREBUS的发展，是用他一身的病痛换来的。胃病，失眠。。。但是这些都不足为惧。
他最大的病，叫做孤独。
无数个夜里，只能自己解决欲望的时候，那种失控的孤独真的几度能杀了他，可是他却没有真的去死。
因为他还有义父的遗愿未了，他还有上不去天堂的顾虑。他最怕伤了那些爱他的人的心，虽然。。。他们都已离他而去。
"你以前，死活都不肯为我做饭。。。"
他忽然开口，声线里带着酒醉的嘶哑，和不清不楚的笑意。
"可是，我却非常爱吃你做的东西。BRIAN，我现在经常胃痛。。。如果能再吃到你做的食物，我想我会好的。"
BRIAN惊奇的看着他，没有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样奇怪的请求。
"我以前做饭很好吃么？我现在几乎不做饭的。。。"
"呵呵。。。你有一个好妻子。。。"
BRIAN沉默了，他不知道FANY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从中他没听出绝望的意味，只是带了一些波澜不兴的怅然。。。
"你胃痛，为什么还喝酒？"
FANY但笑不语，笨蛋阿！他是因为喝酒太多，所以才胃痛的。这问题就象是问一个人，你是因为自己孤单一人才寂寞？还是因为寂寞所以自己孤单一人？
其实那不能算是因果关系，而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恶性循环而已。
FANY轻轻闭上眼睛，觉得身体里升起一股欲望。他很希望这辆车能带他们去往世界的尽头，或者是天堂。
永远不要有停下的一刻，永远。。。
然而时间绝不会因为他的祈祷而妥协，所以车子还是停在了酒店门口。
BRIAN盯着他潮红的脸颊叹了口气，最终决定好人做到底的将他送回房间。毕竟他的难过，不是跟自己毫无关系。
半梦半醒间，FANY感觉有人在脱他的衣服。
五年来他鲜少跟人有肢体接触，所以他敏感的抵挡着那双执著的手。接着，他听见一个男人不满的嘀咕着
"阿！这么不老实，真烦人。。。"
谁烦人？明明是那双不肯放弃的手比较烦人吧！
他恼怒的用力挣扎起来，仿佛被粘住的眼皮猛然睁开，BRIAN愤怒的表情映入眼帘
"你，自己脱！"
他微微蹙着眉
"我要睡觉。。。别打扰我，快回家吧！不然你妻子会担心。。。"
接着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半晌后，依然不见BRIAN离开的动静。他再次睁眼，发现BRIAN一脸嫌弃的打量着他。
"你知道你现在有多邋遢么？刚才扛着你，我差点被你身上的味道熏死！我不能忍受和这么脏的人共处一室。"
FANY疑惑的看着他，谁让你跟我共处一室了？
BRIAN冲他晃了晃手表
"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我不想回去打扰我家人。所以，我决定在你这里凑合一晚。"
还"凑合"？！这么委屈的话，就走好了。。。
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做着相反的决定。他还是乖乖爬起来，向浴室走去。
等他穿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BRIAN正翻阅着他放在床头的那本圣经。看见他，BRIAN抬头问道
"你这本书被你翻过多少次？页码的边儿都已经翘起来了！"
FANY盯着他，半晌没说话。其实这夜晚，并不适合用来探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BRIAN根本不应该留下来，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五年没有任何性伴侣的话！
任何一簇火焰，都可能构成直接的威胁。
BRIAN在他目不转睛的凝视中，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我脸上有什么？"
FANY缓缓擦拭着头发，在床边坐下来。
"没什么，只是有他的影子。你的一些表情，很像他。。。"
BRIAN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说法，将过去的BRIAN和现在的他做区分，对他是不是很不公平？并不是他自己选择失去记忆，OK？
"我去洗澡。。。"
如果声音是有温度的话，那么这句话一定低于0摄氏度。
只是还不等他迈出一步，FANY忽然拉住他的手腕。他于是就这样倒在床上，然后。。。FANY缓缓的覆上来。。。

永远永远（上）
夜，笼罩着他的眼睛。渐渐。。。与他的黑色瞳孔融为一体。。。
这夜，是FANY给他的。
FANY将带着淡淡皂香的湿热手心，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睛上。瞬间他的世界，便在他的咫尺掌心之内。
他柔软的黑色羽毛，在FANY的掌心不安定的扫过。
一圈圈。。。一圈圈。。。
痒，瞬间袭击了全身，酥麻的蔓延开来。。。
自脚底升达头顶的颤栗中，从干涸的唇间，在身体欲望的最深处，盛开出朵朵颓靡的情欲罂粟来。带着撩人也杀人的芬芳，将理智残杀殆尽，催使欲望不能抑制的暴涨！
FANY迟疑而又迷惑的，俯视着那张被他遮去了一半的脸。你,是BRIAN吗？如果不是的话，你又该是谁？在你记忆里的你，和在我记忆里的你，究竟哪个才更有存在的价值？！
BRIAN就这样在他身下安静的呼吸着，安静到。。。他不能理解的程度。仿佛他们之间拥有百年的默契般，连丝挣扎都无。
恍惚间，FNY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任何飘渺的过去与未来，都及不上你能触摸到的现在。
现在。。。BRIAN就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他能触摸到他的皮肤，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甚至能听见他略微错乱的心跳。。。
这一切如此真实，为什么他还要犹豫呢？
他于是将头俯下去，用唇温存的摩擦着他。果然。。。是记忆里的味道和触感，是只有BRIAN能带给他的一份凶狠而又沉溺的渴望。
随着他的触碰，BRIAN渐渐有些发抖。FANY的唇边，于是绽开了无奈而又有趣的笑意。满足的叹息不知觉的溢出，腹内的绞痛似乎也不足为惧。
当他企图用舌尖撬开那温暖的口腔时，BRIAN终于无声挣扎起来。
"不，别动。。。BRIAN。。。我会让你记得我的。。。"
在他咒语般的低吟中，BRIAN的挣扎逐渐散乱。唇舌间的分泌就像奔涌的泉水，沁润着彼此干涸的灵魂，又慢慢被欲望的热力蒸发，干燥与润滑的周而复始。。。
渐渐。。。呼吸也不能。。。
FANY觉得自己就像跋涉在沙漠中的垂死之人，面前却只有一份毒。不喝，他必定会渴死。而若是喝了，离别的穿肠之痛又将不可避免。
所谓，饮鸩止渴。
他不能不顾虑，他们现在这进退维谷的境地。
"BRIAN。。。BRIAN。。。BRIAN。。。"
他的呼唤，逐渐像垂死的野兽般绝望。
此刻，BRIAN的世界没有一丝光亮，如同死亡般寂静。
是不是遮去他的眼睛，他就可以是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BRIAN了？这样滑稽的掩耳盗铃，究竟算什么？
看着曾经爱过的人，在自己面前这样垂死挣扎，就算没有回忆的他，也是会痛的。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曾经为了FANY选择死亡的BRIAN，大概绝不会预想到今天的局面。他们未曾生死相隔，却因为时间和记忆的缺失产生了更大的距离。
如果知道会面对今天的一切，BRIAN你会后悔吗？他想他是疯了，自己问自己问题。BRIAN就是他，但他又并不是BRIAN。
这一切，究竟谁能回答？不是他，难道该是上帝么？恐怕这答案，早已经成为"死去"的BRIAN永远的秘密，不是任何人所能揣测。
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看着一切失控的发展下去。
沉默的。。。纵容的。。。自私的。。。
他其实很想知道，这具本来属于BRIAN的身体可以迁就FANY到什么程度。用惯性来解释他此刻的行为未免太扯，可是如果是因为爱。。。难道他的心居然背叛了他的回忆，而死灰复燃？
若是他不小心点燃了这把火，那么就让它燃着。在他的记忆里的确没有和男人做爱的经验，可是他并不在乎尝试一次。就当。。。为了恢复记忆的试验也好。
如果被面前的男人知道，他是以这样的心态接受他，应该会觉得愤怒吧，BRIAN无奈的想。
鬼知道这样天雷地火的纠缠中，他们的肉体忘情放纵，灵魂却互不相干的各怀鬼胎。
然而这场放纵，终究覆灭在FANY的谨慎里。
在BRIAN刚下定决心闭目享受的一刻，FANY骤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无力的将头依靠在BRIAN的脖颈处。错乱而灼热的鼻息，让那部分皮肤产生了燃烧的错觉。
"为什么停下来？"BRIAN在黑暗中平静的问。
"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FANY醇厚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软弱似的。
"我以为你应该憎恨我这样做，你并不爱我，不是么？"
"谁说一定要因为爱，才去解决欲望？你需要靠我的身体安抚你对‘他'的想念，而我需要靠你的身体记起所有，这并不矛盾。"
FANY将手从他的眼睛慢慢移开，翻身躺倒。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一具没有回忆的身体。你不是他，自始至终都不是。"
"你明明知道，刚才还是侵犯我？"
眼睛逐渐适应了房间的光线，BRIAN转头去看在他身侧喘气的男人。
"你想要的，是BRIAN的身体吧？可惜我不是他，学不会适应一个男人呢。"
慢慢从床上站起，抻了抻因为纠缠而皱褶的衣服。BRIAN冷静的想，还好自己没有浪费时间脱衣服，所以这残景收拾起来倒也轻松。
他们什么都没发生，真好。
"我，还是回家去打扰我的家人吧。"
不等他走出一步，手腕一紧，眼前的景物再次变成倒置。BRIAN躺倒在床上，表情阴晴不定。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FANY一只手捣着胃部，一只手死活不肯放松的箍着他。
"就陪我这一晚，我保证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BRIAN暗叹口气。其实他很想说，就算你做什么我也无所谓。可是这样的话一出口，就算是挑逗了吧？
所以，他只是皱着眉头
"你是不是不舒服？"
FANY勉强裂出个笑容
"我胃痛，喝酒太多就会这样。"
"我不是医生，留下也没用。要不然，我陪你去看医生？"
FANY微微的怔了下，他可以将这话理解为关心么？毕竟是同样的一张脸，他对他的关心，还是让他温暖的不行。
"我只需要你的怀抱，不需要医生。"
"怀抱？"
在BRIAN措手不及的惊诧中，FANY已经将他的身体搂过来，把头埋在他的脖颈，贪婪而舒适的叹口气。
BRIAN在他怀里不自在的挣了挣，对他来说直接的欲望更轻松些。这样亲昵的接触，倒让他有几分尴尬。毕竟，在他现在的记忆里，他们还是陌生人呢。
沉吟半晌，他喏喏的开口
"我。。。应该去洗个澡。如果你要抱着我一整晚的话，我该对你的嗅觉负责吧？"
FANY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脖子上，带来躁动的瘙痒。
"你已经很负责了，我喜欢你身上的气味，不喜欢那些沐浴品的味道。"
BRIAN想FANY是没有骗他，因为这一整夜他就像章鱼一样圈着他。其实他很热，其实他很不爽，但是这一夜他都没有挣开他，他想原因或许就是。。。FANY不是个病人嘛！
拒绝一个病人这样微末的要求，很残忍不是吗？
就是，这样！

永远永远（下）
清晨的阳光，如同细密的亲吻，轻轻洒在他的脸和手指上，散发着暧昧的暖意。
他于是带着舒坦的笑容醒来，然后转头去看身侧。
空的？！没有那个章鱼般圈着他的男人，没有那张睡梦中也蹙着眉头的脸。
昨夜的一切，从缠绵到依偎，都是梦吗？
怔怔的看了会儿天花板，伸手无意识的一划。枕边居然有一本书，沉甸甸的是。。。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