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谦君润如玉[下]

她笑着摇摇头，将一声叹息深深地吞下去。
是她骗他在先，即使现在一切成了定局，那种曾为小人的戚戚然还是如影随行，所以她才会这样患得患失吧！
她根本，没有资格阻止他。自私。。。从不是她爱他的方式！
BRIAN已经起身去晨跑，晴美再也睡不着。看着空荡荡的床边，她将手一遍遍抚摸过他躺过的位置。如果这里一直可以保有你的温度，即使用生命去换我也甘愿。
BRIAN。。。BR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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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们的约定，清晨FANY准时出现在篮球场。一身黑色的衬衣和西裤，孤单的站在潮湿清冷的空气里，眸中仿佛也带着散不去的雾气。
BRIAN隔着雾霭走向他，他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就是一身黑色系的衣服。不知为什么这样的装扮会让他觉得格外伤感，仿佛是为了祭奠谁而穿。
或许在面前的男人心中，即使自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了，也不过只是一具没有意义的肉身，而他爱的男人，早已经死在了消逝的回忆里。
他们的尴尬，都源自一段破碎的记忆。而他们的挣扎，还会有意义吗？谁能知道这答案，恐怕上帝也不能。
兀自发呆的FANY听见他的脚步声，骤然清醒般裂开一个模糊的笑容。
"你来了？"
BRIAN走近才发现，他手中居然抱着一本厚厚的圣经，忍不住的噗哧乐了。
"你知道你现在活像一个传道的神甫么？"
FANY低头疑惑的打量自己，他哪里象神甫了？他这样的无神论者被人怀疑为传道士，才是大笑话吧！
BRIAN绕着他看了一圈，冲他点着头
"你看，你一身郑重的黑色，并且手中抱着一本圣经，难道不是活生生的神甫形象么？"
FANY恍然大悟，举起手中的书，神色略微恍惚了一下。
BRIAN没可能还记得这本书，虽然那里面有他们曾经的誓言。面对现在残破的境地，人非物是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这书里面。。。有个故事。"
"哦？"
BRIAN兴致大起，他现在颇有些隔岸观火的闲情。但FANY所讲毕竟是他曾经的遭遇，所以他决心认真聆听。
在FANY的娓娓叙述中，BRIAN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感觉得到他们之间的细微种种，一直铭刻在FANY的脑中。而他却已经没心没肺的忘记了，他是不是应该感到抱歉呢？
FANY用纤长的手指翻开熟悉的一页，给他看那三副插画。
"很丑吧？是你当年的作品。。。"
BRIAN探头看了一眼，轻笑着
"当年我真该跟晴美好好学画，不是么？"
FANY不自觉的苦笑，让BRIAN幡然醒悟。他恨不得将那句话收回，然后狠狠的吞下去。
因为他嘴角虚弱的笑容，实在太。。。孤苦伶仃。
他将注意力转移到那页圣经上，忽然发现了两句英文，并顺口念了出来。
"forever may not be long enough。i am an atheist! 呵，这实在是很煽情的两句话，是你的作品？"
"没错。作为承诺来说，其实它太沉重。特别是对于。。。我们来说。"
"我们。。。"
BRIAN咧嘴一笑
"我要开始习惯这个词汇，我们当年可是情侣呢。"
FANY看着他的笑容发了呆，当年。。。呵呵。。。的确已经是当年了。
五年的岁月，他们没有彼此，依然顽强的活了过来。
BRIAN在没有他的天堂里，做一个失去记忆的天使。而他在没有BRIAN的地狱里，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弃徒。
别期经年后，生死别离的两人再见面，也不过只能话话当年，而已。

两败俱伤（中）
在FANY短暂的仲怔中，BRIAN小心翼翼的问起。
"这五年，你是怎么过的？"
FANY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关心自己的过去，一缕柔和的笑意就慢慢渗透出来。
半生半死？行尸走肉？。。。任何词汇，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这五年来的足迹。
痛失所爱的辛酸，日日夜夜的煎熬，终归都抵不过悔恨和思念吧！悔恨自己懦弱的错过，思念着再也亲吻不到的那张脸。
其实他都奇怪自己何以如此坚强，一面失去了心爱的人，一面将EREBUS发展得有声有色。他只是多了一些奇怪的癖好，比如留连在教堂外痴痴的凝望十字架，比如开始对神学感兴趣。
或许，这就是潜意识里的一种自我保护。因为不想让自己彻底崩溃，所以为了能正常生活而寻找一些慰藉。
思考半晌，在BRIAN快要失去耐心时，他缓缓开口。
"有一阵子，我觉得我们是一起死了。教堂的十字架，曾经是我觉得很形式化的象征，因为它划分不了善恶和美丑，就象神一样，慈悲的那么廉价。哪怕多罪大恶极的人，临终也会拥有一个。"
"但在那时，它对我忽然无比重要起来。我觉得天堂的你和地狱的我，一起背负着它。我也头一次希望，自己没有因为年少无知而拒绝信奉神。那样的话，是不是将来。。。我们还可以见上一面？"
"哪怕只有，一眼。。。"
他平淡而软弱的语气，如同缓缓沉淀着岁月的流水，让BRIAN的心象河流中央的落叶般随之沉浮不定。
那是种非常神奇的感受，流逝的五年岁月，仿佛带着春日的暖，盛夏的炎，也带着秋风的凉，冬雪的寒，鲜活莫名的迎面席卷而来，几乎要淹没他脆弱的仅有的记忆。
冲走一些什么，带来一些什么。。。
或许FANY只是掀开了五年岁月的一角，却已经血肉模糊的让BRIAN不忍探究。
BRIAN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如同沉睡般的安静。一动不动，是怕惊动了眼眶里一些炙热的想念么？其实你还在想念那个叫做BRIAN的男人吧！
虽然我空有这张一样的脸，却安慰不了你什么。
他忍不住打断他的思绪，不然他怕自己也会陷入那样绝望的情绪中。毕竟。。。他也不过是个连过去都要别人"辅导"的残废而已。
"你说我们曾经在韩国呆过一阵子，那么，我们都去了哪里？故地重游，是一种帮助记忆的很好的方法。"
FANY缓缓环顾四周。r
"其实我们在韩国呆的时间很短，总共去的地方也不过就是你家，还有这个篮球场。"
"就没有别的地方？能刺激我记忆的，更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FANY忽然醒悟般，目光一亮。
"还有一个地方，你跟我来。"
他拉着他的胳膊，急匆匆向远处的荒滩走去。BRIAN忍痛快步跟着他，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到FANY流露这样强烈的反映。
他们要去的地方，一定是很重要的故地吧！
"就这里？"
BRIAN疑惑的开口，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荒草，还有错杂纵横的田陇。
这算什么地方，他们曾经在这里留下了重要的回忆，难道是。。。种田么？
"就是这里。"
FANY有些气喘吁吁的点头。
"那天一直打雷，还在下雨。。。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着急，他的脸不自觉就有些红润起来。
"我们如何？如果我们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今天应该再重复一次。医生说，这样也许可以刺激我的记忆。"BRIAN四处环顾了一圈，提议道。
FANY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一把火在他脸上腾的烧了起来。
BRIAN疑惑的盯着他
"你这个吃了兴奋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FANY慌张的撇开眼睛，仿佛被看穿般尴尬起来。
"你，你不用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但是我们的确来过这里。"
BRIAN皱着眉头
"你既然答应帮我恢复记忆，就不应该隐瞒细节。就算我们曾经在这里吵过架，大打出手，你也应该坦白，明白么？"
FANY对他的质疑语气一时气噎，他不说实情是为了谁？怎么他反倒成了别有居心的罪人了，当初究竟是谁勾引谁阿，真是！
他不动声色的抬抬眉，盯着BRIAN的眼睛
"你确定要重演当时的一切？"
BRIAN在他的目光里略微迟疑，恩。。。他这个眼神儿，怎么看上去不象善茬儿阿！
"当时。。。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还是问一问比较安心。
FANY将目光越过面前的问题男人，凝视着很遥远的前方，清晰的说
"做爱，还是你主动的。。。"
BRIAN狼狈的呆在那里，暗骂自己真笨！他怎么就忘记了他们之间是情侣关系，那么在这样的"情趣之地"大干一场也就毫不稀奇了。
只是。。。原来他是个性趣味这么奇怪的家伙呢！
为了缓和骤然尴尬的气氛，他强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还真是随便的男人呢，在这样的地方主动和你。。。"
FANY忽然认真的打断他
"BRIAN，并不是个随便的男人。。。"
话音未落，FANY猛然发现自己用错了人称。他居然用第三人称来讲述BRIAN，难道他已经下意识将BRIAN和面前的男人作了区分？
BRIAN的表情也难看起来，他发现自己居然因为这个无意识的失误而生气。失去记忆不是他的错，没理由因为失忆他就连BRIAN这个名字也不配叫了？
"呵呵。。。我只是随便说说。毕竟那也是过去的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关系，是我太敏感了。"
气氛一下子别扭起来，两人于是开始无穷无尽的沉默，没人愿意再轻易开口。
BRIAN将余光瞥向FANY，发现他依然半垂脸颊沉默着。过去的恋人就在面前，这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慢着！他不会。。。不知不觉就将自己当成他过去的恋人了吧？狠狠的拍了拍脸颊，白痴阿！
随着他剧烈的动作，FANY看过来
"你，头又痛了？"
BRIAN颓丧的看着他
"我现在做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我想起你，或者想起一切，也不可能做回BRIAN了。我背着晴美找过去的回忆，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转身想走，却被FANY拉住了胳膊。
"自私的应该是我！我知道你有了家庭，妻子。。。可是我还是来了，我以为我有勇气带你走，给你真相。可是我错了，你已经不是BRIAN，有属于你的生活。当年我放弃你，就是我的错。如今来打扰你的生活，也是我的错。对不起，BRIAN。。。"
"何必道歉呢，但是FANY。。。那时候我没有抗拒你的吻，是因为我不想拒绝。"
或许因为心是比大脑更牢靠的记忆体，所以身体才会违反理智而擅自行动。
FANY煎熬的沉默着，他能说什么呢？BRIAN。。。别让一切都失控吧！我们已经输不起了，不能陪上你的全部来换取我的完满。何况你的记忆一直不恢复的话，我们跟陌生人有什么两样？
"如果我重新爱上你。。。"
BRIAN不知死活的开口，他也不清楚自己要表达什么。
"你不会的！"
FANY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明明也不敢打破一切，不是么？
BRIAN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抬头望着天。
"下雨了？"
细密的雨丝隔断他们之间，混沌的景色一如当年。只可惜那双疯狂的恋人，已经注定了今天的分离。
只因为，爱与时间的两败俱伤。。。
这一刻随着雨水瞬间湿透的，除了衣服，还有他们的心吧！
FANY仰起头，接着漫天的雨水。BRIAN刚才那句话实在太诱惑他，如果他重新爱上自己。。。他不敢去想这个假设，因为他知道BRIAN根本无法对这句话负责。
所以他看着BRIAN湿漉漉的脸庞，说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可以在韩国待一阵子，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其实，他是在拿自己的心铤而走险。若BRIAN恢复了记忆，他们该如何？而BRIAN若是一辈子都记不起他，他离开这里的心情，跟见证BRIAN再一次的死亡，又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已经来不及去想那么多。为了BRIAN，他甘心承担这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然！

两败俱伤（下）
Just one last dance....oh baby...just one last dance
这是最后一曲 哦 亲爱的 这是最后的告别
We meet in the night in the Spanish café
我们相遇在 夜晚的西班牙咖啡馆
I look in your eyes just don't know what to say
我只是看着你的双眼，说不出任何语言
It feels like I'm drowning in salty water
我似乎沉浸在 温柔的泪水里
　　
A few hours left 'til the sun's gonna rise
那是因为 不久的以后 太阳就要升起
tomorrow will come an it's time to realize
注定分离的明天 就要到来
our love has finished forever
而我们的爱情，即将永远结束
　　
how I wish to come with you (wish to come with you)
我多想和你一起离开（和你一起）
how I wish we make it through
我多想与你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Just one last dance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曲
before we say goodbye
在离别之前
when we sway and turn 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我们拥抱着 旋转 旋转 旋转
it's like the first time
就像第一次相遇般缠绵
Just one more chance
再多一次机会
hold me tight and keep me warm
请紧紧抱着我 让我温暖
cause the night is getting cold
因为这夜逐渐那么冰冷
and I don't know where I belong
而我也迷茫的失去了方向
Just one last dance
在我们的最后一曲
　　
The wine and the lights and the Spanish guitar
温馨的酒香 迷幻的灯光 还有动人的西班牙吉他
I'll never forget how romantic they are
我将永远铭记这一夜
but I know, tomorrow I'll lose the one I love
可我知道，明天你就会消失不见
There's no way to come with you
我将无处找寻你
it's the only thing to do
我只能接受这一切
　　
Just one last dance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曲
before we say goodbye
在离别之前
when we sway and turn round and round and round
我们拥抱着 旋转 旋转 旋转
it's like the first time
就像第一次相遇般缠绵
Just one more chance
再多一次机会
hold me tight and keep me warm
请紧紧抱着我 让我温暖
cause the night is getting cold
因为这夜逐渐那么冰冷
and I don't know where I belong
而我也迷茫的失去了方向
Just one last dance ，Just one last dance, just one more chance
我们的最后一曲 ，最后一曲，这最后的纪念。。。
　　
FANY没有想到韩国的酒吧里，也可以听到这样纯正的英文歌曲。幽暗的灯光下，妆容艳丽的女人一脸沧桑，深情如许的吟唱着不知是她与谁的最后一曲，却正好契合了他的心情。
一曲缠绵下来，他的酒杯自始至终就没有满过。其实他不太能喝，所以很快就醉了。醉酒的他并不会大吵大嚷，只是越来越有哭泣的欲望。堆积了五年的泪水，他真不想决堤在这陌生的酒吧。
细长的手指一遍遍抚摸过手机的摁键，他很想他。。。不管这个‘他'是BRIAN也好，朱孝力也罢。起码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能缓解他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