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 ————二度梅

俯在病床上的男人也很不甘心，在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强行进行身体检查，有被强暴的感觉，头脑也有些晕眩起来。他勉强忍住恶吐感，侧着脸恶狠狠道：“你不要走！你是什么科的？我要投诉！”
“神经科的实习医生辰琰。”辰琰冷冷地说着，将男人翻回到正面躺着姿势，替他拉齐衣服，“你尽管去投诉，最好你能用双脚走着去！”
“你疯了？”吴镇森吓坏了，怎么这样跟病人说话，还用如此尖刻的词句，根本不象是个悬壶济世的医生所作所为。
“你不想干了也别拖我下水好不好？辰大少爷！我还没拿到行医执照哪！我知道了，说你是蛇蝎美人是一点没错太正确了！”
“蛇蝎美人？你等着！”男人的眼光既恶毒又冰冷，死死盯着辰琰。
辰琰不再看他，从吓坏了的护士手里拿过医嘱板写了起来。
辰琰写好后，对护士关照道：“在特护没来前，你把东西收拾一下，作为头等病房的护士还是病人都要作出与身份有相符合的举止。”
“是！”护士点点头，尽管方才形势可怕，但她还是蛮佩服辰琰的勇气和魄力，因为被辰琰关照，护士的脸有点发红。
“你怎么啦？”辰琰看看有些发呆的吴镇森。就这得性还想做医生吗？
“我不要与你作拍档了！”
“是有这个可能，”辰琰把医嘱递给他，“熟悉一下情况吧，这个可是很少见的病例，很难得，如果我还留在医院里，我会选它做研究课题的。”
“你的意思要离开？”吴镇森一时没反应过来。
“笨蛋！他是要被开除的！我还要告他，我会叫他永远做不成医生！”李华庭厉声叫喊着。[自由自在]
辰琰冷笑一声，自己的真正心思又有几个人知道。冲着这帮只重视自己的长相，还没有注意自己的真才实学，这样的话，还不如不做医生的好。他松开了李华庭被自己暗中制住的穴道。李华庭双手能动，立刻向辰琰挥来一拳。
“你这个病人果然不同反响！”辰琰扣住了他的手腕，“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只能给你注射镇静剂了！也许那样，你还能留下点绅士风度。”
“你！”李华庭被他噎得连话讲不出，只能一边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一边想挣脱制约。在经过一番无用的挣扎后，他终于选择了放弃。
“心情平静些了？先生。”辰琰恰当地松开手了，同时口袋里的呼机响起。
“……”
辰琰又问了一遍。
足足过了五分钟，李华庭才勉强“哼”了一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自己挣扎得如此厉害，只是表皮有些发红，根本看不出被强行制止过，心里再不愿意，也得佩服他对付病人的确有一套。
辰琰贴在他的耳边轻语：“好好配合一下那可怜的护士吧，我可不想通过让你失禁办法来采集尿样哦！”
“你！”李华庭怒目而视他，才有些平静的他又被激怒了。
“你简直就是个恶魔！恶魔！！”
恶魔？比起那个听上去就是软绵绵的“院花”来，辰琰更喜欢恶魔的这个称呼。这种称呼才有点合乎自己心意，辰琰找到了一些感觉。开始拣起满地狼籍的物件，方才那股的狠劲烟消云散，成了最敬业不过的义工。
吴镇森也从惊谔中恢复了正常，想到自己的身份，连忙过来帮忙收拾。
[自由自在]
三
“你可以去通知其他科的医生过来了！”辰琰对护士道。
“是！”护士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不是弗兰克医生的病人？”吴镇森搞不懂了。
“我说过吗？老师他说过吗？象他这样复杂的病症是要成立医疗小组的，怎么可以草率交到一个人手里？” “你说要走是怎么回事？医学院的学生谁不想留在这家医院？你却要放弃？是不是有更好的去处？想自己开诊所？”吴镇森也过来帮忙。
“我的事好像与你无关吧？”
“作为同窗关心一下也不成吗？”
“不需要！”辰琰讨厌他的罗嗦。
“你的呼机一直在响，为什么不接？想烦死人呀！”床上人见他们把他当成透明人，有点按捺不住了。
“对不起！”辰琰走出病房，掏出呼机看了一下。找到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辰琰，请讲得简单些，我在病房。”
“实习医生不是应该挺空闲的吗？难道你也有了固定病人？”对方不解地问着，“哎，你是不是又惹事生非了？还是因为爱慕者太多都来冒充病人让你接应不暇？”
“讲重点好不好？国际电话是用来传递消息不是用消遣人的！大姐！”明明只比自己早出生一个小时，却总是唯恐别人忘记似的，话里话外要提醒。这就是辰琰第二块心病，与自己生得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因为是女性，不仅没有容貌上的麻烦，而是凭着美貌如花的长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言归正传，你的事我已经联系上了，入学申请也交上去了。据教授说，他们看过你的设计，对你根据人体神经排列在网络安全防御体系的运用研究非常感兴趣，要报计算机专业决没问题。但是金融专业除了论文外还要你参加考试的。我看你只有二个月的时间了，要加紧准备。”
“OK，我明天就递辞职报告。”一丝笑纹露在嘴边，辰琰心事有了着落。
“不过，同行是冤家，你要是来读和我相同的专业，千万别指望我会做从前的事，与你交换着听不同教授上的课。这里的教授眼睛很尖，鱼目就不能混珠的。”
“你的意思我是鱼眼睛了？”辰琰的火又大了，“我是右眼，你就是左眼！同一对眼睛之间是没有区别的！”
“哟！还是这么坏的小孩子脾气，再见！”对方在辰琰彻底爆发挂上了电话。
四
辰琰坐在职员餐厅要了杯咖啡，对着外面睛朗的天空发呆。
本指望自己提出辞职医院应该放人，偏偏那个分管人事的主任笑眯眯地将辞职信重新塞回自己的衣袋。
“这种要求我们是决不会答应的！你刚刚来为什么要走呢？难道医院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吗？”
辰琰摇摇头。
“那是计较别人叫你的外号吧？其实也没有什么的，让他们叫上一阵子，就不会再叫了。想当初我到这家医院时，有人还给我起过‘圣母玛利亚’的外号呢！”
看着精瘦能干的主任，辰琰实在找不出他身上有圣母玛利亚相同之处。
在他罗罗嗦嗦说了一大堆挽留辰琰的废话后，最后语出惊人地道：“这次治疗李华庭的小组的名单中你的名字也在上面，小伙子可要好好努力哟！”
“这怎么可能？”
“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推心置腹地说：“虽说你是弗兰克先生和奥兰达女士向医院推荐的，可你的实力也是摆在那里的，决不比别人差的。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人事主任，阅人无数，决不会看错的！我对你有信心！”
“说了半天，你根本不肯放人？”
主任点点头：“你再说也没有用，不放就是不放，单方面毁约损失可不会小！”
这都成了什么世道啦？连自动辞职也要受人制约！辰琰气鼓鼓离开了，索性连诊疗室也不去，躲进了医生专用餐厅。
早餐时间早过了，午餐时间还早，餐厅里空空荡荡的。
好倒霉哟！早知道就不签什么合同？强行离开医院大概就是指被开除的后果一定会被姐姐笑死的，这又是自己最最不情愿的！为什么自己事事都不顺利呢？烦！好烦！
“辰！”有人过来打招呼。
辰琰看到奥兰达医生身后带着一帮人涌进了餐厅。
这种时候出现在餐厅，肯定有是特殊情况。
果然奥兰达往他身边一坐飞快的用英语说了起来。
“我们刚刚做完一桩急诊手术，是车祸，断掉的肋骨要是再往别边过去半公分，扎入肺动脉就完了！现在肯定是接受上帝的召见。”
辰琰十分佩服地望着她，豪爽的性格，精湛的医术，让她得到外科第一刀的美称。
“辰，你有什么心事？你与我们做为人体修复的外科大夫可大不一样，做内科医生脸部表情很重要的，一定要和颜悦色，否则会吓跑病人的！你现在的表情可不行！要不要我在你这二边划上一道，然后把二边皮肤拉紧，你那皱紧的眉头就可以舒展了！”
奥兰达说着就用手上的餐具在辰琰太阳穴二边比划着，惹得围坐在边上的人都笑了起来，知道她开起玩笑来没大没小的。
辰琰也只有跟着笑了。
“呀！这就好看多了！就是现在做成标本也会迷倒一大群姑娘的！”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辰琰拿她一点辙也没有。自己虽然跟她没有什么正式接触，只是看过她做过的手术演示。没想到竟便成自来熟，还为自己进入这所医院作推荐人。
开朗与阴沉正好互相吸引吧？辰琰忖思着。
一会儿功夫，奥兰达已经用完了餐。
“辰，病人已经驻入外科病房，你与弗兰克说一声，就说我让他关照一下那个病人。”
“知道了。”
“小伙子，动作要快哟！做医生可是在与死神抢时间，把病人救活了，那就是医生赢了！”
奥兰达与来时一样，带着她的一帮人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也许当初自己跟着奥兰达比较好些？辰琰望着奥兰达他们远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医生没当几天，派头倒不小，呼机也不回，我们找你找遍了整个医院了！”吴镇森很不高兴地出现在辰琰面前。
“有事吗？”换上一付冷漠的表情的辰琰淡然地问。
“没事怎么会找你！弗兰克老头找你找了一上午！”吴镇森不明白为什么辰琰会如此受到关心。
“唔。”辰琰知道是自己辞职的原因，引他发火了。
“是不是昨天那家伙去告状了？你有些做过头了！”吴镇森坐到他对面，“作为和你有同窗之谊，我可什么也没对人说。”
辰琰看了他一眼，把目光转开了。
“你好像很想留在这家医院里？”
“我是把当医生作为职业的，留在医院里最好了，这家医院待遇前途都是国内一流的，王汉清他不同，他家是开医院的，他将来是要当院长的。”
“那我们得相互利用一下了！”辰琰拿定了主意。
“你是什么意思？”[自由自在]
“没什么，我想要离开医院，你想要留下来，不相互利用怎么行？”
“可我不太想与你一起做事，你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人干的。”吴镇森想到昨日情景心有余悸，一个正常的医生怎么可能对病人下这么重的手。
“你想当人，就不要来当医生！”辰琰瞪着他道，声音不大但很严厉，引来边上人侧目斜视，辰琰将呆呆的吴镇森留在餐厅，自己又一次闹起了失踪。

 

五
“你想当人，就不要来当医生！他就冲着我喊，我真是没面子！”吴镇森向王汉清诉着苦：“我们怎么说也有同窗之谊，我还比他大几岁，好歹还做过他的学长，他就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还当着那么多人吼我，我被骂得象个笨蛋，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就摊上他这个大魔头了？”
“他说的没错呀！想做人，就别当医生，这话有道理，他对你真的不错！”
“你什么意思？”吴镇森不悦了，作为死党，不能这样欺人太甚。尽管是坐在走廊上，吴镇森还是想给他一拳。
关于李华庭的病情分析会一直开到下午五点才结束，不是因为太热烈而是太冷清，没人发言，冷场。院长也急了，指名道姓点上弗兰克。
“范教授，你们科是唯一与病人接触过的，请谈谈。”
“是亲密接触！他把我的漂亮学生砸坏了，我建议应该由精神病科的人来解释一下如何应对狂燥性病人。”弗兰克想到医院把球踢到自己这里，心里又有些不痛快。但他话一出口，房间里荡起一阵低低的笑声，几乎去接触过李华庭的人都有同感。
笑过以后，重新回到冷场。吴镇森第一次参加这么高层次的会议，心里很是紧张，弗兰克的话，引起好几个医生向他看来，好像在确实弗兰克说的真实性，吴镇森低下头去，暗暗责备辰琰不该让他来当挡箭牌，他自己推说身体不适要去大夫，搞什么鬼，他自己不就是个大夫吗？
辰琰为李华庭的基本检查记录在一群资深医师们手中传递着。
“肯定不是外伤引起的！”外科的人先排除了一种可能。其余的人压力又多了一分。
“可惜有些数据要三天后才能出来。”
在一项项的病因排除后，弗兰克发现自己真是个天才医生，李华庭根本没病，而是精神心理上的压力导致不能行走的原因。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诊断。
这下轰动更大了，如果是精神问题，医院就可以解脱了，院长真想上前拥抱弗兰克。[自由自在]
精神病科的人不悦了，凭什么要把球踢给我们科？
院长出来打圆场了：“精神病科为主，神经科为辅，其他科也参加在内，一个不少，到需要综合诊治时，就一齐上场，这样对病人好有所交待。散会。”
第二天，吴镇森按约定把昨天的会议情况向辰琰复述了一遍。辰琰听完一声不吭，王汉清却说：“这样对病人不太好吧？有些草率了。”
“那家伙傲成那样，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不知道他现在老实了没有？”吴镇森摸摸自己的额头，还在隐隐作痛。
“想他了？你可以去看他呀！”辰琰突然道。
“我们可以一起去！”王汉清突发奇想。
02房间门是半敞着的，辰琰看到里面多了一张按摩床，李华庭一边接受按摩，一边向站在门外的人发号施令。从门外就可清楚的看到，他拥有匀称修长的四肢。如果不能赶快治愈的话，下肢会很快会萎缩的，一想到这，辰琰有些同情起这个男人了。
“对不起！能打扰一下吗？”尽管门是开着的，辰琰还是在门上敲了敲。
按摩师抬头看了他一下，又继续工作。
“不行！现在是治疗时间。”李华庭冷冷发话道。
“需要多长时间？”辰琰问按摩师。
“一小时左右。”
“一小时后我再来。”对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辰琰一分钟也不想呆了，要不是李华庭做事出格，对前来探病的王汉清他们出言不逊，连老成持重的王汉清也下来台，辰琰才不会来趟混水。
“我们边治疗边谈，我的时间很宝贵！”
“我的时间也一样宝贵。”辰琰不客气地在沙发坐下，这样可以离那个家伙远些，他生怕自己火大起来，会给这个自大的家伙一拳。
他尽量使自己声音听上去客气些：“李先生，我来是想说，你只还在医院里住着，就应该清楚自己是病人，要尊重医生，也许你事业很成功，可那是在医院外面，到了里面，你不可以随便指责人，更不能羞辱人！你对我的同事所作的事是不能饶恕的，他们不是你的雇员！”
“是雇员就可以了吗？我当然有资格指责他们，不是以病人的身份，因为我已经买下这家医院25%的股份。”李华庭的声音冷静中带着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