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左双右单

明昭与卜算子在山上温存，山下早就乱成一锅浆糊。虽说官府有令，申时之前撤离乌水镇，可是没多少人当正经话听。尤其是那些开铺子的，怨声载道，说县令听信算命的胡说，耽误了他们的生意。
离合没有跟那些人计较，既然已经传达了王爷的命令，任务就算胜利完成。他不是个笨的，昨日见明昭带了一男人回来，一直守在他身边，心里顺势就明白了几分。虽然讶异，但也就此接受了卜算子。但那王县令，看到此景，就跟八百年没见女人一样，眼都直了。
为了防得这王县令胡说，离合看似无意地说了几句，
“王县令，王爷行事，自有王爷的理由。如果看不惯，就当没看见罢。”
那王县令也算是个赶眼色的，怎听不出里面的威胁之意？忙不迭点头，少不得一番拍胸膛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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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合与那几个侍卫来到山顶，王爷和那卜算子站在那里，看着山下。
“都撤了？”明昭头都没回，知道是离合。
“还没。”离合据实回答，“很多百姓不信。”
“不信？不信算了。这帮愚民，总会有信的时候！”明昭道，“卜算子，现在我们去哪里？”
“乌水镇在乌山南面，我们从北面下山，到那边避避吧。”
“就听你的。”明昭刚说完，就觉得脚下一颤。卜算子显然也感觉到了，他紧扯了一下明昭的衣袖，“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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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施展轻功，从乌山北面飞快下山。卜算子被明昭抱在怀里，虽不好意思，但保命要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这途中，卜算子不时看看天，太阳已经完全被遮盖了，大块大块的乌云压上来，看得人心慌。
该来的，始终逃不掉。
卜算子干脆闭上眼睛，紧紧抓住明昭，如果到那一天，我没找到我要找的，我想我现在就知道看着自己死掉的滋味了。
一定，很悲伤，也很舍不得。
待到了山下，已经有些人在那等着了，其中有王县令。一见明昭，就凑上来。
“王爷，我们绕的环山路，所以就早来了。”
明昭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现在有多少人？”
“回王爷的话，大约一千二三百人。”
卜算子放眼望去，几乎全是老弱病残，心中一笑。
果然，那些个身强力壮的，没有信的。恐怕现在他们还在看着手里的银子笑呢。
笑吧笑吧，再不笑就永远没机会笑了。
正想着，听得崩的一声巨响，众人向那响声望去，乌山头压着黑压压的云，只见一道紫色闪电凌空劈下，众人大骇，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有那胆小的，已经要昏了过去。
那闪电过后，又紧接着来了几个轰雷，震耳欲聋。明昭紧紧地把卜算子搂在怀里，心里竟然激动起来。
这时间，众人只觉天摇地动，狂风一阵紧似一阵。这会已经入冬，风割在脸上，真有如那利刀，硬生生的疼。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人群中有人喊道，明昭目光一凛，只见一白胡子老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跪拜。受他影响，人群纷纷跪下，开始跪天。连离合也受不了这诡异之气，不觉就跪下了。转眼间，就之剩明昭和卜算子还直挺挺的站在风中。
“卜算子，你说，是不是要变天了？”明昭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诡异。
“这，草民，不知道。”卜算子心头一跳，向上看着明昭，他眼神炯炯，那句预言忽然跳入脑海。
日月交替，朝代变更。苍麟初，成天下！
难道——真的是王爷！z
没等卜算子再想下去，只听得轰的一声，那乌山，硬是给劈成了两半，从山顶到山脚，南面那一半，毫无预兆的向乌水镇倒去！
“啊！”“啊呀！”“啊！”人群乱起来，尖叫声不绝，有不少人登时昏死过去。王县令手脚早就抖到一起，在人群中乱爬。
“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妖言惑众的人！”明昭眼光一闪，瞥见那混子抓住那白胡子老头，嘶声叫起来。
没等他动手，那几个侍卫，纷纷出剑，剑光闪了几下，那老头顿时给砍成几段。
“！”卜算子从没见过杀人，眼见着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给砍了，没被倒塌的乌山给吓着，反而被那几个侍卫给吓傻了，他缩在明昭怀里，两眼紧闭，嘴唇发白，攥着明昭衣服的手握得发白。
明昭知道卜算子没见过这种阵势，见卜算子被吓成这副德行，拍了拍他的后背。
山还在不断崩塌，只见巨石滚滚，不断落向乌水镇。反观山北面，连一粒细沙也不曾落下。
“王贤义！”明昭厉声喝道，“王贤义！”y
许久，从人堆里爬出一个胖子，不断的抖抖抖，过了好几个时辰的样子，才爬到明昭脚边。
“本王还以为你死了！”看他那副狗熊样子！
“回.....回....王......王爷,卑....职.....在.....”王县令上牙打下牙，说话都凑不到一块。
“命全镇幸存者，暂时安扎在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回乌水镇。待到明日，再细做打算。刚才那白胡子老头，妖言惑众，说什么变天，我看他纯粹是要造反！你发下令去，这次塌山，是因乌水镇触怒山神所致，与变天毫无联系！谁敢胡说，休怪本王的剑不长眼！”目光扫过众人，“离合，你带几个人去附近打些野味，带来烤了吃。这些百姓都吓坏了，好好安抚一下。”
“属下遵命！”离合带着那几个侍卫转向附近的树林。
“你还在那干什么？睡着了不成？”看见那王县令还在原地，明昭骂了他一句。
“卑.....职.....遵.....遵命.”擦擦汗，王县令爬起来，走过去宣布王爷的命令去了。
见人群稍微安静了一下，明昭带着卜算子，走到小树林。
“没事了。松开手罢。”明昭安抚着卜算子。b
“你们，你们怎么能胡乱杀人！”卜算子从明昭怀中跳开，脸色甚是难看。
“杀人？”瞥了卜算子一眼，“你懂什么？今日本王如若不杀他，他日死的就是本王！”明昭不是那糊涂混子，他一眼就看出那白胡子老头不是预言之人，本想先下手为强，一剑毙了他，谁想那混子竟在那时跳出来，正好随了自己的意。
这下回京，皇帝就无话可说了。g
卜算子无可反驳，他明白明昭的意思。白胡子老头不死，不，应该说是预言之人不死，谁都不能谁安稳觉！尤其是王爷，直接就是走在刀口上。
“吓着你了吧，过来。”明昭向卜算子招招手，“先过来休息一下吧，这里没人，本王的肩膀随便给你使。”
卜算子瞪了他一眼，乖乖走过去，靠在明昭肩上，坐下来。
“卜算子，你说，这场劫难，什么时候是个头？”
“等待亥时，自然无事。”
明昭听出卜算子已有疲态，就没再说话。
卜算子，虽然那混子不是什么好鸟，但是，他算命的本事，本王还是清楚的。要不然，皇帝也不会派他跟了来。可是，连他之前都一点不知晓的大劫，你怎就能算得如此准确？
你可千万，别让本王看错了人！低下头，细细打量卜算子，明昭发出一声轻叹。

5

“卑职恭送王爷！”王县令领着一群百姓在道路中央长跪不起。“愿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越说越离谱了！”明昭掀起帘子，“免了免了！王县令，你还是赶紧回去筹备重建的工作，皇上已经批了十万两白银，作为乌水镇费用。你告诉乌水百姓，也别太难过了，谁人没个生死？看开些，总要活着不是？”
“谢王爷关心，这次天劫，多亏王爷，要不然......”王县令抬起衣袖，擦擦眼。
“免了！”明昭一听这王县令又要老生常谈，头立马疼起来，这半个月，一见到王县令，他都跟见了亲爹一样，不三跪九叩表达感恩不罢休，把明昭闹烦的不行。“你赶紧领着百姓回去吧。”
“卑职遵命！”王县令起身，站到路边。
马车行致王县令身边，明昭又掀起帘子，“你过来，本王还有话要嘱咐。”
王县令诚惶诚恐的走过去。
“这次皇上特地从国库中拨了十万两白银，是给你做乌水镇重建费用，你要是敢动分毫，”明昭眼中凶光一闪，“这次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属下该死！属下知罪！王爷放心，这次拨款，微臣必不敢动半厘，一定全拿来给百姓！”王县令立即跪下，向明昭认罪。
“离合，走吧。”放下帘子，明昭吩咐离合。
自上次塌山，至今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明昭遣了两个侍卫回京报告这次灾难，顺便把那白胡子老头的人头也一并拿了回去交差。鉴于乌水镇已经完全毁灭，明昭在此陪着卜算子寻找生还者，治病救人。等离开乌水镇，已经十二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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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们这事要去哪里？”马车里，卜算子被明昭搂在怀里，问道。
“还能去哪？回京城！本王在外奔波一年，好不容易交差，当然赶着回去了！”想起这年在外的劳累，明昭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混子倒也自觉羞愧，瞅了个空，跟着那两个侍卫先回京城了。
“王爷，草民有话想说。”卜算子推开明昭，正色道。
“你说。”长臂一揽，又把卜算子揽到怀中。隔着厚厚的冬衣揉搓着卜算子的肩头，明昭觉得喉咙有点干涩。
这些日子，白天在外劳累，晚上也没个正经住处，想跟卜算子温存都没有机会。一想到等回了京城，回到王府，这卜算子就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人了，就禁不住狂喜。一阵燥热上来，明昭狠狠地捏了卜算子一下。
“王爷，”卜算子不是不知道明昭在想什么，脸一红，咬了咬嘴唇，才下定决心说出来：“王爷，草民不想去京城。”
“嗯？”，明昭听清卜算子的话，不仅一愣，“你说什么？”
“我不会跟您回京城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是坚定的。
“你再说一遍？！”明昭捏过卜算子的下巴，发狠道。
“草民有要事在身，不能去京城。”卜算子皱眉，“王爷也不必问是什么事，只要知道，这是关系我生死的事即可。”
我要开始去找寻我所要找的，直到找到为止。如果找不到，如果找不到，那我就认命！
“关系生死？”眯着眼，上上下下看了卜算子一遍，“什么事连本王也不能告诉？”
“请王爷恕罪。”
“哼！”明白卜算子不会骗自己，明昭冷哼了一声，这卜算子浑身都是秘密，总有一天，本王要你一点一点全说与本王听！
“离合！”明昭一声喊。
“王爷？”离合立马来到窗口。
“改变路线，不回京城了。去，嗯，”转向卜算子，“你要去哪？”
“？”卜算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王爷，玩得什么花样？
“我问你，你将去哪？”明昭不耐烦。
“去继州煌山。”卜算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就去继州煌山。”放下帘子，明昭闭目。
“是。”接了命令，离合忙调转马头，朝继州方向前行。王爷这么做，必是为了车里那人。只是，王爷做事，从来无需理由，自己只管遵从就是了。
“你——你又胡来！”卜算子总算明白了明昭想要做什么，这王爷，想到哪出是哪出！
“你管得我？”明昭睁眼，却不拿正眼瞧他，“我是王爷，想干嘛就干嘛。”
“.......”卜算子被他噎得没话说，也学明昭闭了眼，心头却涌上欣喜。
“唉！”明昭无可奈何的看了卜算子一眼，这个闷头葫芦！遇事就当自己是那救世的，再者倘若真如他所言，这事事关生死，怎能由得他自己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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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总管小福子转过大殿，向晴阳阁急匆匆的跑去。到了晴阳阁外，抖了抖神，“皇上，侍卫总管聂浩求见。”
“宣。”
聂浩进门，见皇帝明昕正盘腿在炕上批折子。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聂浩跪下行礼。
“免了。”明昕连瞧都没瞧他，“今儿来，是为何事？”
“皇上，年初派出去的大内侍卫现都已回宫，”聂浩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苍王爷并没有回来。”
“嗯？”明昕总算抬起头，放下毛笔。
“这是苍王爷让带回来的信。”聂浩从怀里拿出一张薄纸,程了上去。
明昕打开，上面无非是什么趁此机会，去江南微服私访，替皇上分忧。
这苍王，安得什么心？一项不问朝政的他，竟然主动要去微服私访？
见聂浩欲言又止，明昕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聂浩，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不必吞吞吐吐。”
“是。听那几名侍卫说，”聂浩瞅瞅明昕的脸色，“苍王爷在途中遇见一名男子，收了做男宠。这次不回京城，去各地游山，是那男宠的意思。”
“什么？”明昕不觉提高声音，“聂浩！这种事你也敢拿来胡说？！”
“微臣不敢！”聂浩一惊，跪了下来。
“退下吧！”明昕挥手，“另外，苍王爷可是因为朕的意思，去给朕私访去了。哪个敢胡说，小心他的舌头！”
“微臣明白！”聂浩早就出了一身冷汗。
等聂浩退下，明昕下了炕，小福子进门伺候。
“小福子，”明昕看似无意地问道，“你看那苍王爷如何？”
“皇上恕罪！”小福子一听，立即跪下来，满头冒冷汗，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这么问。
“起来吧。好像朕是昏君一样，动不动就要砍你的头。”明昕喝了一口茶。
小福子慌张的站起来，垂手侯在一边。
明昭，当初借你之力，除掉太子，朕方登上皇位。这些年你虽然不问政事，安心做你的苍王爷，可是，你要是有什么二心，给朕弄出些红绿之事，倒时别怪朕翻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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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煌山？”下了马车，明昭望着眼前，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仙山，养出你这么个神仙。原来就是这土丘。”
“王爷见笑了。”在路上，卜算子就已告诉明昭煌山就是自己的成长之地。
卜算子望着眼前之山，心里禁不住百味交杂。自己下山已经七年了，师傅有令，一旦下山，从此不再相认。卜算子再也没有回来过。这次是因为有事，人海茫茫，时间也不多，卜算子实在不知如何下手，只得冒了师傅禁令，重回煌山。希望师傅念在十三年的养育之恩上，给自己一点指示。
“走吧，让本王去看看你的养成之地。”看出卜算子的忧愁，明昭转换了一下话题。
卜算子点点头，领着明昭与离合，顺着熟悉的山路，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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