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坠落,壁画的作者将他的脸庞画得五官深刻却又流淌着死灰之色,那是从天而降的火焰,那是被天父驱逐的圣子。
而天空的最上方,也有一只救赎之手伸出,甜蜜的天使试图挽留他的亲人,天使的嘴角带着慈悲的笑容,悲戚的微笑着,因沐浴圣光而无比光芒的脸庞,不能掩盖眼角的泪珠。
他们不能接触,浓烈的背景,宛如天空又是大海,深邃而绝望的浓重色泽将世界笼罩。
鲜血,铸就了永恒的距离。
心,因为这幅画荡起了激烈。
那正在坠落的人是——
“喜欢这幅画吗,《背叛者的挽歌》!”
有些熟悉的男声,木鹤礼惊讶的转头,看见了一个相貌和沙赫尔异常接近的青年男子。
可惜只是看一眼,木鹤礼就知道这不是沙赫尔。
留着卷曲的长发的男子,黑色的长发掩映下,最深处燃烧着金色的黑眼睛令人害怕,妖冶的嘴唇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是嘲笑,又仿佛是冷笑。
他穿了件古希腊风格的长袍,白色的衣服和坠在额角的装饰令他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
“你是谁!”
“真是薄情,刚刚还很开心的想和我过夜,现在却冷冰冰的问,我是谁,你真是无情!”
青年将一件衣服扔了过来。
是刚刚的女人的衣服。
“难道……你是人妖!”
木鹤礼惊呆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我可不是人妖,但是不变成女人,我怎么能将你轻易地骗出来?”
冷笑中,他走到沙发边,坐下了。
翘起腿,露出白色衣服下的修长与白皙。
可惜这白皙之上绑有黑色的皮带的装饰,这让他的魅力在古典之余又多了危险,当然,没有M喜好的木鹤礼不能体会这份美。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过你是认识我的,在你七岁的时候,你就已经认识我了。”
七岁的时候?
难道——
木鹤礼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我已经失去了七岁到十岁的记忆,我根本不记得你。”
“真的不记得?”
这个陌生的人冷笑着,手指弹在木鹤礼的脸上。
“当时我和母亲确实消除了你的记忆,但这个催眠在一个星期前失效了,你应该已经记起了部分才对。”
木鹤礼确实记得部分,可是那种恶心的事情,怎么可能坦率的承认自己记起来了!
“好吧,你不愿意承认你记得我,那么,你不会不承认你知道我的哥哥名字吧。他的名字是——沙赫尔,背叛了诸神的沙赫尔!”
这一次,木鹤礼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拒绝了。
“……”
自称是沙赫尔的弟弟的男人微笑着,亲吻了木鹤礼的脸颊。
“我和母亲一直在找他,母亲生病了,一定要见到他,否则是不会闭上眼睛的。”
这算是正常的家人见面吗?
会做出虐待自己的孩子的事情的母亲,真的值得沙赫尔再见?
“母亲对过去的事情深感后悔,她不应该如此逼迫哥哥,以致现在想要见到哥哥也不容易。她知道哥哥不会原谅她,但是她还是想再一次的看见他,告诉他,自己是爱着他的。”
真的吗?
为何每一句话都流淌着虚伪的味道?
“相信我,把我的哥哥带到这里,让我们一家人能够团聚。”
亲昵的说着,嘴唇在他的动脉附近,沙赫尔也总是用这种姿态和自己说话,可是——
太古怪了!
“作为代价,你想要得到钱还是美色,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把我的哥哥带到这里。”
手指已经落在他的衣领处,随时可能做出进一步的事情。
“我对男人没兴趣!”
“可是你没有拒绝我哥哥,而且,七岁的时候,你的身体已经被我种下了——欲望的种子。”
带着骄傲的眼神,低低的说着,倾听的人却迷惑了,这自称是沙赫尔的弟弟的人,到底在说什么。
“想要拒绝我吗?你不能拒绝我的,我是沙勒穆,没有人可以拒绝的沙勒穆。”
拒绝,试图拒绝,可是做不到。
沙勒穆的名字是一个暗示,当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不能拒绝了。
他已经记起了那一天的事情。
在树林中乱走的木鹤礼抬起头,看见树上的长发少年。
那坐在树上的人,对他说:“我的名字是——沙勒穆!”
而后,他跳了下来,担心他摔伤的木鹤礼反射性的抱住他,得到这人的微笑。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我有点喜欢你了。”
而后,那人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个吻,很痛很痛的吻,牙齿咬进他的肉中,血都流出来了。
“不,好痛!”
他反射性的试图推开他,却不能做到。
那邪恶的人微笑着,在他的耳边留下可怕的誓言。
“你已经烙上我的痕迹,你将永远都只是属于我的!”
“是你!”
木鹤礼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的。
“是的,从那时候起,你就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那时候的我将我的一部分埋入你的体内,它在你的体内沉睡,缓慢的占领你的身体,就像沙漠的植物,一直潜伏下来,无限衍生。等时机成熟的时候,那一部分会迅速发芽,取代你的人格,将你的身体变成我的仆人。”
“你——太卑鄙了!”
沙赫尔的弟弟竟是这种人!
可惜木鹤礼的抗争也是无力的。
“何必介意我的卑鄙,我这样做也只是为了更快的找到我的哥哥。果然,你身上散发的和我接近的气味将哥哥吸引了。通过你的身体,我知道了哥哥的所在,也接触了他。想不到隔了那么多年,他还没有衰老,甚至比我更年轻了!我讨厌这样的结果!”
最后的一句话宛如诅咒,又是自言自语。
“那么你又要做什么?”
不安,强烈的不安,木鹤礼在害怕。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再见他,将他带到妈妈面前,让妈妈见到她一直想念的孩子。我是不会做其他多余的事情的。”
跳下沙发的人飘逸如精灵,可惜在木鹤礼的眼中,这人的全身都是黑色的气。
他的美丽是邪恶的。
木鹤礼不愿意就范。
“即使你控制了我,你也不能让沙赫尔步入你的陷阱,他的身边还有别人,你和我都不是他最重要的人。”
“呵呵,他当然不会因为你被我控制就自觉的走进陷阱,我只是通过将你留在这里,让他知道,他最大的敌人,我的母亲已经复活了。沙赫尔哥哥唯一害怕的只有我们的母亲黑勒耳,一旦知道黑勒耳已经复活并且就在他的身边,你觉得他还会镇定吗?”
轻佻而邪恶的说着,沙勒穆在木鹤礼的脖颈处留下深深的吻,不能反抗他的攻击的木鹤礼悲哀地接受了,脖颈处被咬破,血液流了出来。
沙勒穆陶醉的吮吸着鲜血,露出了恍惚的笑容。
“我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哥哥和妈妈都会看中你了。可怜的傀儡,被我们操纵的你,也有权知道部分的真相。”
他的指甲掐进木鹤礼的伤口,让血流得更多了。
34.远古的盛宴
还是那个房间,北欧风情的房间,却因为沙勒穆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变成了囚笼。
一群甘心充当黑勒耳母子的爪牙的男人们走出来,他们的表情都只有一种,宗教狂热分子的痴迷。
在这一片黑色中,有一抹异色,是那个在酒吧引诱他的女孩。
只是这一次,在酒吧里表现得异常殷勤的女孩甚至不愿意留给他一瞥的注视,谄媚的笑着,带着崇拜的表情走到沙勒穆的身边,垂手而立。
本来,木鹤礼就不相信沙勒穆这纯粹的男人能够化身美女,即使他有毫不逊色绝色美人的脸,也不代表他能真正的穿上女人的衣服并且骗过有无数女人经验的刘彦。
现在看来,他们早就计划周详,使用美女约自己出来,而后——
但是明白了不代表就能接受,沙勒穆的狂妄和自大都让他厌恶。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但即使这样,我也要告诉你,我和你喜欢的沙赫尔,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是人类。”
轻描淡写的说着,沙勒穆笑得古怪,他如蛇一般绕着木鹤礼的身体,指甲伸过来,即使没有弄到木鹤礼的身体,还是让他全身都是泛起鸡皮疙瘩的错觉。
不能在这里输给这种人!
鼓起勇气,不能输给这个怪物!
“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是人类,地球人哪会有这种懒惰和无耻!”
木鹤礼用强行的镇定压抑心中的畏惧,沙赫尔是不是人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沙勒穆会对沙赫尔不利。
“仅仅是觉得他懒惰和无耻?木鹤礼,你完全不了解沙赫尔,如果他也算是懒惰和无耻,那就真的没有人是善良勤劳了,所以我才会觉得他很无聊,居然会为了你们这种东西离开母亲!和你们在一起生活真的那么美好吗?你们根本就不理解他!”
不屑的撇着嘴,沙勒穆是这里的控制者,他的微笑如冰一般冷,狂妄的笑着。
这一次,即使他是个不亚于沙赫尔的美人,看着他的笑脸,木鹤礼还是生出了一拳打上去的冲动。
可惜他做不到,被沙勒穆咬过一口的身体做不到将拳头挥向主人的行为。
更重要的是,沙勒穆的部下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于是,他将心中的愤怒化为语言,攻击着。
“即使我们都配不上沙赫尔,我们是不理解沙赫尔的生物!可是你的母亲对他做过的事情又是什么!难道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不是爱护自己的孩子,而是将自己的孩子逼到不能后退的地步?”
黑勒耳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是妖怪!
(“我知道那个女人,她……她是我的母亲……我们……曾经做下肮脏的事情,生下不堪入目的儿女……可是那时候的我完全不知道这是犯罪,我……我没有接受过学校的教育,也没人告诉我,和母亲做那种事情是不对的……”)
囚禁自己的儿子,并在他不明事理的时候与之发生如此不堪入目的关系,这样的女人有资格被称为母亲吗!
(“我的母亲是个专断独裁的女人,她拥有世界的一切,我是她最杰出的作品,她……从我出生以后,她就阻隔了我和世界的联系……我在她的怀抱中长大,在我的身高和她接近的时候,她……”)
(“在她的囚笼中,我不能自由,我和她生了我的弟弟,但是我已经明白了,我的母亲的欲望是无底的黑洞,永不能填满的黑洞,于是,在她专心的照顾我弟弟的时候,我选择了逃离,我……我将弟弟抛下,一个人逃走了……”)
沙赫尔也许是喜欢说谎的人,可任何一个良知尚存的人都不会说自己的母亲的不是,会让沙赫尔露出痛苦的神色,述说这不堪的往事,可见那些事情都是真实的发生过,实际发生的远远超过他能告知的!
木鹤礼不能接受这样的母亲,他完全能理解沙赫尔试图离开自己的母亲的心。
不能说出的屈辱,一生的心理阴影。
“强迫自己的长子和自己生下孩子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被称为母亲!她的存在,侮辱了母亲的这个高贵的称呼!”
“你竟敢辱骂圣母!”
沙勒穆尚未作出反应,倒是他身边的男人们激动了,立刻有一个男人上前扣紧木鹤礼的手臂,而他合作默契的同伴则握出拳头,击打着木鹤礼的小腹,让他生出痛苦。
“额——”
只是血肉之躯的木鹤礼忍不住发出呻吟。
非常痛,而且不会停止。
痛苦的木鹤礼抬起眼睛,看见了沙勒穆的得意。
这个有和沙赫尔接近的面容的男人得意的笑着,欣赏着他的痛苦。
确实是个病态的男人!
大概是觉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并不急于阻止的沙勒穆又再看了一会,等到木鹤礼连续地吐出血,已经在地上留下血渍,才走过来,笑着阻止。
“你们退下,这是我哥哥的男人,你们不能对他不敬。而且——”
沙勒穆走到他的身边,抓起自己的头发,搔弄着木鹤礼的脖子。
伤口处还在流血,被头发扫过,异常的痛。
“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对他不敬,就是对我的不敬。能对他使用暴力的人只有我,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即使是母亲大人也不能对他使用暴力。”
“是的,圣子。”
圣子,圣母?
这就是所谓的邪教?
“什么狗屁圣子,圣母,不就是个强 暴自己的儿子的无耻女人和一个女装癖的男人!你们居然奉这种怪物为圣子和圣母,真是恶心!”
虽然知道自己处于绝对的劣势,可是木鹤礼还是不愿意屈服,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被人看扁。
沙赫尔身边的那些人应该都看不起他,他们是优秀的天之骄子,能够呼风唤雨的男人们,只有他,无能,且如尘埃一般卑微,却被沙赫尔看中了。
如果他在这里因为暴力而屈服,他们是不是会笑着评价:“果然,你是不能匹配沙赫尔的男人,即使是沙赫尔也会看错。”
这是木鹤礼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沙赫尔对自己的喜欢是爱情还是利用或者只是一时的兴趣,都不重要,木鹤礼喜欢这来自陌生世界的人,他是陌生的,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自己不能移开注视的眼睛的人。
他,让情窦初开的自己明白了爱情的美好。
“是吗?你心爱的沙赫尔也是从我的母亲的体内孕育,而我的身体的一部分,是他给予的,你觉得我们恶心,那么,沙赫尔也是恶心的生物!”
沙勒穆得意地笑着,这个男人是如此的邪恶,竟让人不能下咽。
木鹤礼意识到了,即使沙赫尔真的是沙勒穆的哥哥以及沙勒穆的生父,他们也不是一样的人,沙赫尔是美丽的,而沙勒穆却是邪恶的,可恶的!
“在我的眼中,沙赫尔是美丽的,而你们,只能被归为恶心的怪物!不许你们再将自己和沙赫尔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木鹤礼,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这总是会让人想起不满的神情的话语是带着笑容说出的,说话的时候,沙勒穆笑着凑近他,竟然亲吻了。
可惜他的吻暴露了他的不悦。
他的吻与沙赫尔的吻完全不一样,冰冷的吻,碰触嘴唇的时候,痛得可怕。
嘴唇因为这个吻而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