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 第一部————暗夜

真的可以吗？林凌看着谭勋认真的眼神。自己是在试着努力打开心，但依旧那么艰难。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无法对他敞开？是曾经的经历？是那些口不对心的言行和虚假的情感让自己无法放心？可眼前这个人自己总感觉是可以信赖的。

真的可以吗？
林凌一遍遍的问着自己，犹豫着。真是没想到，原来自己的感情是如此的脆弱，经不起一点的碰摔。已经被摔过一次，难道就经不起另一次的冒险？就好比一只精致的玻璃杯，上面已经有了裂痕。

眼前这个人可以修补它。让它恢复以前，甚至是比以前更为精致。
林凌让自己相信，坚信着这个人。犹犹豫豫地跨出了这一步。
“嗯，我相信。”
眼前人炙热的情感已经开始熔化自己了，光是强烈的热浪就已经把自己卷入了他的爱意中，无法轻易的甩开，只有任由自己在这个爱之中漂浮，享受着。
不可否认，谭勋带给他的快乐，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在享受这些快乐的同时，林凌不自觉的已经开始淡忘了一些事。他的担心只是将来。毕竟同性恋情的将来总是那么不随人愿，甚至是悲剧的。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林凌不想再受到那样的痛。而这次，他想下个赌注，把自己的情感全押了下去。抛开过去的一切，只信任眼前的人。依赖他，相信他，爱他。

第 四 章
“真是辛苦你了！”
“不，没什么。”
“看你这段时间一直赶这些图纸，是想休假吗？”
“是啊。”
“呵呵，是陪女朋友去玩？”
“也可以这么说啦。”
谭勋傻笑着一边和上级的小秘谈笑一边仍然不忘手中的工作。早在一个月前他就计划着这个假期了。不过这事并没有告诉林凌，因为他想给林凌一个惊喜，来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谭勋心里就不由得偷偷窃喜。他还准备了一样礼物给林凌，保证能让自己看到那张可爱的羞红的脸，还有……呵呵。
不过……林凌能请到假陪他玩吗？
哎……先不管这些了。哪怕是绑架也要他陪自己去了。呵呵……
“铃~~~~~~”一串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谭勋的美梦。
“我是Alan。”有些不耐烦的拿起听筒。
“臭小子，去留洋了几年就不认祖宗了吗？你就不会说你的中文名字了吗？”
一听到这个大嗓门的训话，谭勋就大感不妙。是他家老爷子来“探望”他了。
“呵呵，是爸啊，有什么事吗？”
“不要想糊弄过去。我没那么好应付。”
“爸，你怎么这么说呢。”
“前几天，你妈打电话来要你回家相亲，你怎么没回来？还编了一大堆理由，说什么自己还年轻，还不需要那么急着找对象。”
“爸，的确如此啊，我还没到三十。你不用急着把我推销出去吧。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差，不需要用相亲那么老土的方法吧。”
“什么老土！我和你妈就是这么认识结婚的，还生下你。家里就你一棵独苗，当然希望你早早成家，生个孙子让我们抱抱啦。好安我们老人家的心啊。”
可这怎么安我的心呢？！
“是是是。我会回老家一趟的，不过要等半个月后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没做完。”
“如果你这次又说话不算话，你就别再回来了！”
留下这句狠话，谭父挂了电话。只有谭勋在电话这头空叹气。刚才美好的设想立刻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孝子他想做好，当然，情人他也想当好啊。
不管了，先说服凌陪自己去度假才是最最重要的。呵呵……
可是，林凌的回答马上又泼了谭勋一头冷水。
“公司要加班，没办法请出假来啊。”
“病假呢？”
“不行，”林凌摇着刚洗过还湿漉漉地头，还很哀怨的瞪了谭勋一眼，“前几天感冒厉害，已经请过病假了。”谭勋没办法反驳，因为害的林凌感冒的正是自己。因为那时自己先感冒的，可还强吻了林凌，使得自己的感冒转移了“阵地”……

“别的办法都没了吗？”
谭勋一脸失望，像是讨不到糖吃的小孩。
“你是不是计划了很久啊？”看着他一副可怜又好笑的表情，林凌不禁软了口气。
“嗯嗯。”谭勋像个孩子一样不住点头，“有办法吗？有办法吗？”
“那也只好被老板骂两句了。不过，如果我被炒了，你要养我哦！”
“当然当然了！最好你被炒，我就可以把你‘娶’回家了……”刚才还兴奋的表情，可一说到“回家”神情瞬时暗淡了下来。
“别说那种疯话了。”害羞的林凌当然没有注意到那么细微的表情。
“我还准备了礼物给你，是专门为这次度假准备的。”
“什么啊？”林凌疑惑着，接过了谭勋手中递过包装精美的盒子。可打开后，脸一下子变成了番茄。
“怎么样？我的品味不错吧！”谭勋一边享受的看着眼前的“番茄”，一边还不时地“加料”，“我们去海边吧，海边度假不错吧。这条游泳裤我可是挑了好久，很适合你啊。淡天蓝的颜色，和你一样纯纯的。”

“傻瓜！”林凌已经羞的快钻到地里去了，“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游泳啊，还送这个给我！”
“呵呵，我就是想看看你穿的样子啊。一定……很性感……”说着，谭勋就带着色色的表情靠了过来，伸到林凌的耳侧，若有若无地碰着他敏感的耳垂。
“笨呐！不游泳的话，穿着这个和平时穿的内裤也差不多。”
“有吗？有吗？”好色的谭勋已经开始把魔爪伸向了林凌毫无防备的裤子，“让我看看到底有什么差别。”
“住手，别乱来！”急着遮掩的林凌怎么挡的住，直露出了白色的内裤才让谭勋停了手，“看够了没！我的内裤哪条你没见过，还看！”
“不让看，那就亲一个。”明明占着便宜，谭勋还想要更多的。
“我感冒还没完全好呢，不怕再传染啊？”
“我已经免疫了，没关系。”
总之，在这方面，林凌总是斗不过老手的谭勋，只有任他为所欲为。
※ ※ ※ ※ ※
到了海边的度假旅馆，林凌才发觉谭勋早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不光房间、一日三餐，就连出游的日程都安排满满的。无法拒绝的热情啊，林凌只有被谭勋拖着到处游玩。哪怕自己不会游泳也会被谭勋拉出房间，逼着和他一起黄昏的散步，说是要搞搞情调。可令人尴尬的是，这个时间出来散步的都是男女恋人，而他们两个亲密的出来晃荡总觉得不妥。当然，这个只是林凌一个人在介意罢了。谭勋可是兴奋不已，非要搂着他的腰散步，而刚搂上要的手又马上被另一只手甩开，就这么反复进行了几次。

“怎么？不喜欢我碰你吗？”
“这里是公众场合，有很多人啊。”
“没关系，都是和我们一样的。”
“不一样吧。”
“你介意这个啊。放心吧。恋爱中的人，眼里只有爱着的那个人，别的都无关紧要。就像我啊。”
“你？”腰部还是在说话间被谭勋紧紧搂住了，简直就像强力粘胶一样，别想甩开。
“是啊。我现在眼里只有你，你呢？”被谭勋紧盯着眼眸，林凌无法一直凝视他，只有把脸撇开，回避那么认真的眼神，但脸上的红晕又一次出卖了自己的心情。
“我？”
“你现在眼里是不是只有我？”被勾着下巴转向了谭勋的脸，林凌只有看着他。
“我现在不就看着你嘛。”想含糊带过，但谭勋不死心的非要林凌说出自己的心事。
“我说认真的，你现在是不是眼里只有我，包括这里。”他又指了指林凌胸口被他狠狠吻过的地方。
“嗯……我想应该是。”语气还不是那么坚定，但对林凌来说已经是不易的了。
“那这里的伤好了吗？不痛了吧。我已经不太容易从你眼睛里看到以前那种忧郁了。看来我还真是个不错的心理医生。”
“少臭美了。”
“说你爱我吧。”有些请求的口吻，让林凌一时愣住了。
“为什么现在说？”
“因为想确定。”他太明白林凌的脾气了，除非是真心，否则很难说出这种违心的话。
林凌果然犹豫了。心里一直摇摆不定。他不敢随意说出那句话。因为他害怕付出后被抛弃。以前的经历所受的伤虽然已经被谭勋治愈了，但害怕还是存在。说出了也就是把一切都交了出去。毫无保留的……

“你还在犹豫。我不勉强你。”
“不是的，勋……”
“那你就说爱我。干脆的回答我。”
“你在逼我吗？”
“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在逼自己而已。总是背负的那个包袱会很累的，我只是希望你把它扔掉。我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快乐。”
“是嘛？”
“相信我。”
我真的可以相信他。看着他真切的眼神，疼惜的表情。
这时，林凌想起了炎的话，幸福是转瞬即逝的，只有在出现时牢牢抓住它才行。
“有卖冰淇淋的！”林凌的矛盾突然被谭勋不着边际地话给打断了，“你等我一下，不过回来的时候我要得到你的答案哦。”
看着他笑着眨眼离去的背影，林凌实在被他弄的哭笑不得。
哪有人在告白的关键时刻去买冰淇淋的？再说，这个场合、时间适合吃冰淇淋吗？
身边突然冷清下来，少了这个人的聒噪的确开始有些不适应了。自己是真离不开他了吗？
看着茫茫无际地大海，林凌问自己。
“对不起，打搅一下。”思绪被打断了，转身一看却是个不认识的人。
“有什么事吗？”
看这人的打扮像是在工作中，因为穿在不太有人穿的多袋马甲，还戴着棒球帽，是摄影师吗？因为林凌也就见过摄影师是这种打扮的。
“不好意思。我是在那边拍摄广告的摄影师，”果然，被林凌猜中了，“这个是我的名片。因为感觉你的形象不错，所以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我给你拍些照片……”
这个算是天上掉的馅饼吗？
被愣住的林凌呆呆听着这个人的介绍，可那个人比他还紧张。
“……说这些有些冒昧了。希望你不会把我当骗子。”
“怎么会呢。”林凌说着还是接过了名片。
在远处，的确是有一群人在忙活着，可刚才的情况并没有时间去细究他们是干什么的。只看到不少女生围拢了过去看热闹。原来是在拍广告啊，看来那些女生是在看什么明星了。
“阿蔡啊，你在那里磨蹭什么啊——”远处传来的喊声应该是在叫这位年轻的摄影师。
“对不起，我要过去工作了。”匆匆忙忙地跑走了，连样子林凌也没记住。
“你这小子是不是在泡妞啊，导演急着拍完这段呢，否则太阳就要下山了。如果今天不行，明天再来这里吹海风，我们那位大少爷又要耍大牌了。”
看来在他们那行也不好混，碰上个不好对付的大牌明星也只有忍气吞声。不过，又是哪个明星呢？近来已经不怎么看电视、报纸，对于娱乐界的花边新闻也不精通。所以，手中的名片也没多大吸引力，没怎么细看就随意的放进了裤兜。

“想好了吗？”伴着出现在眼前的双球冰淇淋，林凌才又回到了刚才的情景。
“我们回旅馆吧。这里的风有点大了。”
“也好，回到房间，我一定会让你说爱我的。哼哼！”
“别露出那么色的表情！”
“有吗？”谭勋顾作“哎呀，不好了，露馅了”的表情。
林凌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我爱你，勋。”
被林凌突然的告白愣住了的谭勋感觉到了自己嘴唇上一瞬的温柔和幸福。
※ ※ ※ ※ ※
“回去吧。”
低头先走一步的林凌轻声道。胸口泛起的微热让他无法抬头正视，也就更没有注意到身后，谭勋的那抹微笑。
原来说出“我爱你”也不是很难。
林凌像是松了口气。心中的一直无法抹去的那道阴影也因为这句话消失了。
原来，“我爱你”这句话才是真正的良药。
林凌更觉得以前的自己只是一直在闹别扭而已。
“要是你能早点出现就好了。”这样，自己的痛苦就能尽早的消除了吧。
看着刚从浴室出来的谭勋，林凌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当然，其中的含义只有林凌知道。而谭勋只会故意把意思扭曲。
“呵呵，没想到你比我还急。”谭勋坏笑着，用毛巾擦了几下头发，随手扔在一旁，向躺在床上的林凌走去。
“你乱想什么啊！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害羞嘛。”
说着，谭勋已经带着色色的表情向林凌压了过来。
“啊——”正叫着推开谭勋迫不及待的身体，从房间某个角落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是谭勋的手机铃声。
两个人不得不停止了打闹。那只手机的主人更是一副臭脸的，狠狠按下了通话键。
“喂！我是Alan……”
“臭小子！这几天你都滚到哪里去了！给你公寓打电话没人接，又打去你公司，竟然说什么度假去了？既然有空度假，为什么不回来？”
“爸……”
谭勋大皱眉头，偷偷看了眼身后的林凌。看到他正打开电视翻着频道，才放心的边对手机那边的老爸解释着，边走向外面的阳台。
“我说过会回去那就一定回去……我保证，我一定。”
“那这次你是和谁一起度假？别跟我说是只你一个人。你的同事已经告诉我了。这次你是为了这个假期加了好几个夜班。”
“爸……我的确是一个人。因为前段时间工作太累了，想好好休息放松放松才挤出那么点可怜的时间。”
“可你的同事明明说你想带女朋友一起去才那么拼命的。老实说，你到底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既然有了，就带回来让我们看看，省得让我和你妈为你操心。”
“这、怎么可能。别听那些八卦女人胡说。”
“不管怎样，不管你到底带不带女朋友回来，你都必须回来！如果真没那回事。我和你妈已经帮你找了个不错的女孩子。起码见个面认识一下。”
“我知道，爸。就这样了。回家我会先打电话通知你们的……好了，拜拜。”
赶紧挂断电话的谭勋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看到正认真盯着电视屏幕的林凌，心里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觉得有些内疚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