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墨公子说的可是雪露果?那也是殿下最喜欢吃的水果呢,没想到墨公子竟然也喜欢!”侍女们忍不住惊讶的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时却让墨墨也意外的惊喜了,失声问道,“云舒他也最喜欢吃这个吗?”
“恩,殿下不爱其他水果,独爱雪露果,不过殿下更喜欢吃用雪莲果配了香米熬成的米羹,每隔几天便是固定要吃上一回的,今天晚上估计厨房就会做的,墨公子喜欢,到时,不妨也尝尝!”
“云舒他还有其他喜欢吃的东西吗?”墨墨忍不住贪心的想要对他了解的更多。
“其他的似乎殿下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喜欢的样子,知道殿下喜欢雪露果,也不过是因为这是唯一一个殿下会反复让人做的东西,我们伺候了殿下两千多年,知道殿下最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其他的还好些,唯独这吃和穿,是十分挑剔的,墨公子以后若是在中天宫住的时间久了,便会知道的!”
两个侍女显然没把他当成外人了,立即把她们知道的不吝啬的全部告诉了墨墨,毕竟这还是两千多年以来,自家殿下第一次从外面带人进来,还容许他安歇在殿下自己的寝殿之中的人,所以她们知觉的就认为墨墨是不同的。
而墨墨更是贪婪的把她们的每一句关于云舒的信息,都记在了脑子里,光看云舒住的如此清冷,还道他是个在生活细节上处处亏待他自己的人,然而从他的侍女们口中言来,似乎云舒还是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云舒呢?墨墨发现他真的好想了解全部的云舒啊!
以后两字,也听起来是那么的诱惑人,他倒是真的想要有‘以后’,问题是云舒得给他这个机会才行!
“不知两位姐姐,可否教教我如何做这雪露羹呢?”墨墨不由想起了娘亲每次在厨房里忙碌时的甜蜜模样,爹爹偶尔会从身后抱住他的娘亲,轻吻她的脸颊和脖子,似乎厨房是爹爹和娘亲恩爱的第二战场一般,从前他一直不能明白,站在锅台边的娘亲对着锅子何以能露出那般幸福的微笑,如今他却隐隐有些明白了,能为心爱的人做一顿美味的佳肴,也是一种很美好的幸福吧!
虽然他是个男子,可是他突然间也好想亲手做一碗云舒爱吃的雪露羹出来,隐隐期待着,当云舒喝着他做出来的东西时,会露出何等的表情,是赞叹他做的好吃呢?还是皱着眉头觉得味道古怪呢?
“墨公子要去厨房?学这个?”两个侍女都有些惊讶,似乎为墨墨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很感到错愕。
“姐姐们不愿意教我吗?事实上,不瞒两位姐姐,墨墨从小就对厨艺很喜欢,可惜娘亲从来不让我进厨房,以我是男孩子为由,让我好生羡慕,真想吃一回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两位姐姐便成全我一回,教我一回吧!”
自然又是谎话,他小时候最不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厨房,因为他爹爹和娘亲常常在那里亲热,几次自己和宝宝不小心闯见了火热的场面后,厨房几乎他们都是不去的,哪里谈得上从小就喜欢厨艺这样的话?不过是想博个同情,让她们教他去做云舒喜欢吃的东西讨好云舒罢了!
“啊!是这样啊!那有什么问题,我们也是怕让殿下知道,我们竟然让您进厨房去忙碌,会责怪我们照顾不周,既然您想亲自体验一下做出美味来的感觉,那我们两个今天就托大,教公子一回吧!”
“多谢两位姐姐!”墨墨立即高兴的道。
进了一个独立的小厨房后,墨墨已经和云舒的两个侍女混的很熟了,知道她们一个叫红云,一个叫朝霞,而她们也不再叫他墨公子,而是改口叫墨主子了,说是这样显得亲近一些,墨墨自是高兴。
红云采了满满一大篮子雪白晶莹的果子,约莫和正常苹果大小,只不过这果子是通体浑圆的,“墨主子是初次学习做雪露羹,所以不熟练是肯定的,所以我故意采多几个雪露果,万一做坏了,也不用再跑去采摘了!”
“红云姐姐,想的真是周到!墨墨在此谢过了!”墨墨连忙感激的道。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从如何用刀削皮开始教授他,然后示范给他看,教他如何把果子切成均匀的小小果粒,怎么下锅,怎么煮,放多少蜜汁合适,还有何时再把泡软的小米放进去等等!
而三个时辰后,红云和朝霞是深刻理解到了墨主子是根本不适合进厨房的人,她们在一边看的都触目惊心了,他到底是来做雪露羹的,还是来做血露羹的?
不过削个皮而已,他的手上如今已经被切了大大小小几十个伤口了,左手五指已经没有一根是完好的了,看的两人差点把他就此拉出去,而他却也不含痛,似乎完全不知道他自己受伤了一般,随意的吮了一下伤口上的血后,就继续认真的开始重复着之前红云她们教他的步骤。
认真的模样,倒是让两人真的有点感动他是真的喜欢厨艺的决心,虽然他真的是不太适合进厨房。
总之,墨墨手忙脚乱了一大圈,东西最后终于还是被做出来了,不过和一边同样给他做示范的红云做出来的东西相比,就是差的好远了,说坦白点,无疑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做的东西,他自己也知道根本不能吃的,而与之换来的是,左手的五指全是刀伤,而右手五指却全是烫伤,都是被炖羹的锅子给烫到的,连手臂上都溅到过一两滴,起了两个水泡,但是他却还是锲而不舍的在重复的尝试着。
红云和朝霞也不是没劝过他不要再继续了,不过墨墨这人脾气倔强起来,又岂止是别人几句话劝劝就会放弃的人?
所以他的尝试还在继续,红云和朝霞也只有无奈的,看到他左手手指的伤口更多,而右手的烫伤也越多,而这一次,墨墨倒真的不是有意在用苦肉计,而是实在是他笨拙的结果,他其实心里也很沮丧,明明学什么都快的人,怎么就偏偏在切个果皮的事情上,就这么的不灵巧了呢?
不过值得他自己也高兴快慰的是,第二次做出来的东西,总算比第一次好上一些了,虽然离可食用的距离还是有点远,不过能看到进步,他还是振奋的。
又继续兴致勃勃的投入到了第三次试验中,认真的程度,完全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红云她们压根没想过,他居然能这么的坚持,以为他认识到做饭的辛苦和无趣后,就会放弃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固执到如此地步的人不多,却没想到他居然有了越挫越勇的架势了,袖子全部被捋高,在小小的灶台间忙的不可开交。
直到云舒都从炼药殿中走出,回到寝宫发现没有那孩子的身影,循着气息找来,才看到他在厨房里同样忙的热火朝天的模样。
一时间不由有些怔忪了,闹不明白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墨墨,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听到云舒的声音,刚完成好不知第几次半成品的墨墨,顿时惊得把手中滚烫的陶瓷砂锅给丢了手,砂锅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墨墨的脚趾头上,墨墨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然后‘哐当’声这才想起,接着不可避免的那滚烫的锅内的东西,就全部溅到了墨墨的腿上,饶是云舒抱他闪得快,腿上还是有了不小面积的烫伤,墨墨本就白皙的脸,刹那间因疼痛惨白!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破东西的!”墨墨剧痛的同时还不忘跟云舒道歉,那模样让云舒看得心又愧疚不舒服起来,似乎从见到这个孩子开始,他就总是在受伤,手伤刚好,脚伤却又添了!哎!
急忙抱起他回寝殿,一边飞,一边道,“胡乱说些什么,不过一个锅子,我怪你什么,我担心的是你的脚,你呀,怎么老这么不小心呢?真是个令人不放心的孩子!”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再一次得以正大光明的把头埋进云舒胸前的墨墨,眼里流转着的是一抹得逞的喜悦,见到云舒来找他的惊讶是真,不过惊得把锅子给脱手砸到脚,就是他的故意了,看来,明天他起码又能多在雀凰山待一天了!
第二十一章:泪洒衣襟求离别
依旧是老实乖巧的坐在了床上,由着云舒给他涂抹上药,脸上则全是无措和惭愧模样,云舒本想责骂的话语看到他这可怜模样,哪里还说的出来?
“你不在床上躺着,去厨房做什么?”然而不骂他,不等于不会问他想做什么。
“我想亲手学着做雪露羹!”墨墨轻声的道,一边低下头,“我好不容易做出了一锅稍微像样的,可惜被我笨手笨脚的打破了!”
若非是为了让云舒心疼他,他还真舍不得打破那一锅子新做好的东西,这还是他从小长到这么大,唯一的一次下厨房,也是唯一的一次做出能吃的东西来,很有纪念意义,可惜,就这么被他牺牲了!
“想吃什么,吩咐人去做就是了,何必自己去动手,墨墨,你就不能消停点吗?我带你回来时给你治伤的,但是你看看你如今却是天天身上添新伤,虽说这些伤疤明天都会消失,不过痛的苦头你总是真切的尝了吧!”
云舒是真的有点无力了,他年轻的那会虽然也曾有过天真活泼的时候,可是没有‘好动’到墨墨这般地步,而且好动也就罢了,偏偏这孩子似乎也没有好动的福气,每每都能给他自己添一身伤,他不过与他相处几天,便已觉得颇为头疼和无奈了,真不知如墨夫妇是如何把这孩子好手好脚的养到大的!
“对,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要,要不,你现在就送我走吧!”云舒轻轻的别过身子,似乎像是个孩子在说赌气的话,当云舒却分明听到他的声音在发颤,似乎在竭力忍着不哭出来一般。
云舒确定他一双白皙的手脚都涂过冰晶露后,这才坐到床上,他的身边,摸了摸他披垂着的柔软发丝,“好了,我不是在责怪你,我这是担心你,你老是弄的一身伤,你让我感觉我没有把你照顾好,心里很愧疚,明白吗?”
“我,我听红云姐姐和朝霞姐姐说你喜欢吃雪露羹,我想,我这几天受你照顾,我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好送给你,我人又笨,醒来看不到你,又不敢去找你,所以,我才想学着做碗你喜欢吃的东西给你,我,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的,对,对不起!”
墨墨越发的把脑袋低的更低些,本是为了博取更多的同情和可怜,才故意用小可怜般的语调在说话的,说着说着便想到了他无望的爱情,想到了他真的笨手笨脚的削不好一个果皮,做了这么多次也没做出一碗真正美味的雪露羹来,就不由无形中真的开始沮丧和自厌了起来,说道后来,真的有了几分想要哭出来的感觉了!
便是假哭的墨墨,就已经足够博取天下所有人的心疼了,更何况是正要哭的墨墨?
云舒真正的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他的低沉和伤感,心也揪了一下,这孩子敢情是为了给他做吃的,才进了厨房弄成这副模样?
不由把他的头纳进怀里,拍拍他的背,“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一点都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你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也没有赶你走,你若真喜欢这里,就在这多留几天便是,只是我这雀凰山一向都冷清,留你在这里,也没什么可供你消遣的,怕你闷而已!”
墨墨在他怀里摇头,“我不闷!”
“好,你既不闷,便随意住些日子吧!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寝殿出来,可好?”
“我要睡你这里!”墨墨轻声的要求道。
云舒一怔,“好吧,我这让给你睡!”
“那你呢?你还会睡回来吗?”墨墨抬起头,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云舒看着他的眼神,知道留下他不对,这孩子分明有些越陷越深的感觉了,可是就这般赶他走,墨墨那可怜的模样又让他狠不下心。
他这个人从来就是心太软,若是心能硬的下来,这么多年,他也不回任他自己沉沦到如此境地了,多少年前对着那人就是如此,多少年后对着这么一个天真纯朴,涉世未深的孩子,他又如何狠得起来?
只是有些话该说的还是得说,毕竟这个孩子不是别人,他是如墨唯一的儿子,如墨和北瑶光得这一对儿女就很不容易了,总不能让自己无端端的毁了他们的儿子,一手托起墨墨的下巴,平静而冷淡的问道,“墨墨,你是不是喜欢我?”
墨墨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什么东西爆炸了般,一时间所有的反应都停止了,只呆呆的看着面前云舒清雅的面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先自己一步点破这个事实,他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居然已经被他看出来了吗?
怎么办?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若是点头,他会立即赶自己走吗?可,若是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话,自己若摇头,不是白白的错过一次机会?
点头、摇头、点头、摇头,两种想法不停的在他已经发懵的脑子里打着架,好一会他也只能就此呆呆的看着云舒,给不了他任何反应。
然而他的没反应,在云舒的眼里,已经是最明白不过的反应了,所以不需要再问,一切已经很清楚了,轻轻的站了起来,背对着墨墨,不然他看到自己脸上拒绝的表情,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得进去,在一切错误没有开始之前,他必须就要把那颗可能犯错的种子给碾碎!
“墨墨,你是如墨的儿子,如墨是我少数的几个好朋友之一,我认识你爹爹好几千年了,也一直珍惜这段友谊,当年你爹恋上你娘,坚持要生下身为蛇子的你和你的姐姐,我和火狐族的青莲王,眩蝶族的眩蝶王,都送上了我们自己的至宝以保护你们的降临,但是我们送这些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接受今天的报恩,而是因为我们重视那份友谊,也无意破坏它,你明白吗?对于你,虽是第一次见面,却也把你当成了我的后辈和孩子般在对待,你的以后还很漫长,不要被一时的假象所迷惑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墨墨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云舒的意思?他是在对他说自己和他是永远没有可能的不是吗?他说他送七彩孔雀石给自己,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和爹爹的友谊;他说他把自己当成了孩子,他说自己喜欢上他只是一时的迷惑……
他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很想大声的反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可是,他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而是只是没用的留下两行眼泪,连他自己都鄙视这般的自己,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去反驳呢?
他才十五岁,没有人会相信还未成年的他的认真和决心的,他爹爹和娘亲不会相信,云舒他不相信,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深信,他的这一辈子眼睛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
定定的站直了身子,涂过冰晶露的双脚,虽然依旧红肿的布满了水泡,但是踩在光滑的云石地板上,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了,比起心里的尖锐痛苦,这一点点肉体上的痛又算的了什么呢?
最后看了一眼云舒的背影,他听到自己带着泪,却分明沉稳之极的声音道,“云舒,我想会侠客城去了,你能送我吗?”
“墨墨,我没有赶你走!”云舒转过头,听着他的声音平稳,以为他接受了事实,却在转身间,看到那两行晶莹的泪珠时,顿住了。
“我知道,只是我突然间想起了我的玉白干爹和云风叔叔,本来今天我就该走了,是我不小心受了伤,多留了一日,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墨墨轻轻的点头,努力的想对着他微笑,却不知道他此刻的笑看在云舒眼里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