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的主意是古远飞提议的,他本就对本国皇胄的淫龙生厌,再加上淫龙在外也没有什么好名声,那边老皇帝刚咽气,预谋已久的刺客团就出发了,然后变故也在古远飞离开颖国权力中心后顿生出来。他们原本计划着由品相惊艳色艺倾城的君倾出马,祭出那招来不及实践的马上风阴谋结果了我,谁知君倾在梵都的南风楼里铺天盖地的广告打响了半个月,我这边连一点寻花问柳的动静也没有,而远在颖国独揽大权的岳海韧也渐渐露出狼子野心,一边铲除异己做着比老皇帝更昏庸的事,一边十二封密函加急催这边下手永绝后患,迫不得已,才有了祭坛外那看似预谋良久却时机掌握不成熟的行刺一幕。
「有的人……呵……只可同患难——不能……啊……同享福……嗯……」自嘲地苦笑着,古远飞皱紧眉头,身体明明兴奋到颤抖,眼眸里却见不到半点欲望:「那天……王爷您在祭坛里维护少年们的争辩我在暗处也听见了……呜……我与君倾都觉得一个能说出如此见地的人……绝不会是昏君庸臣呢——可是君倾与岳海韧本就有情,他最后还是下令动了手!事后我们吵起来,他回去与岳海韧再商量,我则利用机会就近监视你……并找寻再下手的良机——呵……」
「那你在王府里一定找到过不少次下手的机会吧?」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有自知之明,凭我那点和平年代养成的警惕性就算在自己府上也足够每天死个无数次了。不期然地,我想起了那个迷乱的夜晚,看来浴池外的邂逅不是偶然了,只是:「为什么迟迟不下手呢?」
「因为无法理直气壮……」蜷缩着身子,五指紧扣兽皮,古远飞白嫩的长腿带着魏晋文人的华美,此时无力又诱惑地交迭着,内侧趾端勾起淡淡的粉霞,用这副情动的样子和我聊天实在诡异得一塌糊涂:「王爷……远飞出仕自书香门第,岳海韧是大户骄子,君倾是烟柳奇葩……我们会志同道合走在一块,无非是不满颖国卖官鬻爵,权贵横行的局面。得势者贪得无厌,官员们相互勾结,百姓饥苦无人过问,富人冬日闭门不出笙歌艳舞,穷人冻饿倒卧大户屋檐下冰雪埋尸!我们不过是看不惯!我们的抱负……不过是想改变些什么……」声线颤抖却没有底气不足的空虚,那氤氲的眸子骤然散去雾气,清亮的像枕在浅溪下被泉水昼夜洗涤的黑鹅卵石:「若王爷你如传闻中一般,杀你不过是达成我们宏愿的快捷方式罢了……呃……可是……可是……越是接近,我就越下不了手……」
「为什么?总不是被本王的魅力所折服了吧?」我想把凝重的气氛冲淡一点,但显然我宽慰人的方法用错了,错的我恨不得给自己脸上来一巴掌。
「不……若为我们的志向杀了王爷这样一个人……不但可惜了您,也玷污了我的宿愿!」
顷刻之间,那眼中的凛然太耀眼,扶膝席地坐在兽皮上,我的魂魄像挨了一鞭般觉醒过来,心神俱震。古远飞没有力气支起身,不得不用最下贱的窑娼都很少袒露的姿势匍匐在地,说实话,那样子很狼狈,可我笑不出来。
我本以为梵玖歆给予的侮辱能毁掉心高气傲的书生意气,至少会叫爱面子的文人寻死觅活的折腾上一阵子,我连高三班主任给我们做过的心理辅导方法都复习起来了,满心以为一会儿到的是第二个莫少侯。可我错了,其实早在我想起那一夜他跟我说过的话时,我就应该领悟的——古远飞斯文归斯文,骨头却硬得很,看似易折,却又韧如劲草。
「呵呵……远飞啊,有人曾经跟我说过:痕迹再深也不过是皮肉疼痛,有些力量之所以能伤到你的心神,是因为你给了它们伤害你的资格。」我也被靳雷强暴过,我也像乞丐一样苟活过,但只要不去为其驻足,尘埃在前进中迟早会被抖落的。
「嗯……是、是谁这么告诉您的呢……」眼神一挫,古远飞的分身涨得紫红欲裂了。
「这个嘛……是一位姓屠的公子啦!嘿嘿……」这是我第一次被甩后的血泪总结呢!
「那么,接下来,远飞……别让你自己伤了自己。」伸出手,我不再犹豫,反正为溺水者做人工呼吸总得接吻的,为冻伤者做人体保暖总得坦诚相见的,和那次上靳雷一样,我接下来要干的是好人好事,希望古远飞能明白!更重要的是——
希望邢大帅哥知情后也能明白就好了,唉……
「王爷?啊……不、您不必为我弄脏了您的——啊啊……」本已难耐地咬烂了的唇再也合不拢地溢出香涎,古远飞的身体浪一般贴着我游走的手起伏着,眸中倔强的光芒涣散了,被我轻柔反转了腰身趴伏在兽皮上,胸蒂与兽毛摩挲的快感让他的后穴也敏感地收缩得越来越紧,我憋得快内伤了,再拔不出那嵌在入口的玉雕男根,被欲火先烧死的肯定不是他!
「远飞……放松咳咳……什么都不要想,我会救你的,我只是要救你而已。」
「为什么……啊……王爷……我、我们本要谋害您的——」
「我不是还活着吗?」晒然一笑,我的手指总算摸到了陷进皮肉里的绢帕活扣,轻轻旋开那让身下人窒息的桎梏:「况且,你还救过我……」从身到心,何止一次!
「王、王爷啊啊啊——」我纵容古远飞悲鸣着射了一浪后,小心谨慎地攥住了马上又蓄势待发的根部:「忍一忍,全部泄完你受不住的。」不怪我拖延,淫龙记忆里有过玩失手让一个入诗入画的江南才子爽过了头,高潮中痰迷咽喉扼了呼吸,结果等他把中途发现插队进来的唐宓喂饱后过去察看,好好的美人早就没了气,连无情如梵玖霄也因此自省过很久。
古远飞害过我也救过我,扯平了,现在,我只当他是知己,是朋友。
为朋友两肋插刀都可以,呃……换个地方插两下也应该异曲同工吧?
良心谴责下欲火稍弱,我趁着古远飞一度射到瘫软的时机抽出了他后穴里的异物,被我托高腰腹的后者大腿连续痉挛,粗喘着垂头侧抵着兽皮凝神深深看了我一眼:「嗯……王爷……呵……知道吗?君倾信着那个他爱的男人……他回了颖国,他被他的爱杀死了。那一刻我就懂了……岳海韧……不过是另一个残暴的掌权者……颖国与他……无疑于肉喂虎狼。所以我把那屈辱的秘密泄漏给了所有知情者……颖国的传国玺……本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可既然它存在……想要那宝座就得对它势在必得……哈……」
「天下是人组成的,又不是石头刻出来的,何必呢?」我最厌恶这种骗老百姓的手段,什么神龙再世,紫微星君的,皇帝也是人,举着块石头就以为自己手持凶器了吗!?
「呵……梵三王说您死了,王爷,但我不信。」转回头专心地雌伏着把身体交给我,古远飞摇动着腰,在索取的同时,把一切给出:「王爷……活有时比死要难!但我相信您还活着,既然如此,我就要活着等您——我有义务活着等下去啊啊……王、王爷!多可笑……颖的先帝是残忍的鬼,也多亏了他的荒唐,我才能借机……把颖留给我看中的人——」
「远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停下手头的爱抚,我慌了。
「呵……再清楚不过了。王爷,传国玺的秘……啊……就纹在……我的背——哈啊……」
「什——不、不是吧!?」刚把自己顶进去就听到让我差点缴械的香艳内幕,有点意乱情迷地盯着仅在高潮的瞬间飞快浮现在古远飞光洁背部的细密文字,转瞬即逝中我看不清楚,可怀中挣脱前尘沉醉在腾云驾雾飞仙幻境里的人则用唇边下意识遗留的笑意暗示我一个小时候老师也教过我无数次的浅显道理——
记不住没关系,反复温习,看久了连猪都会倒背如流的……
忘记了时间,隔绝了尘嚣,耳边只有彼此的喘息声,眼中只有辗转腾挪的肉体,翻云覆雨,极乐飞仙,直到那绝顶艳色的十六个字完完全全铭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缓过气后,我小心翼翼地将死过去一般的古远飞抱到怀中,尽可能温柔地把他尚在余韵中绷紧的肌肉逐个按摩推拿了一番,待他彻底瘫软后,将其平放在柔软的兽皮上,扯过外袍盖好那青紫斑驳的身躯,并确认后者的呼吸保持顺畅,整个流程一丝不苟,完成了我也快虚脱了,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伤在身,体力用得有点超过标准。
然而,老天爷吝啬地让我连扑在一边补个眠都不许。随着一声暧昧地轻响,内室的门被缓缓推开,梵玖歆了然的笑容刺目地映入了我的眼底——
第十七章
「如何?他背上的字你有看清楚吧?呵呵,四弟何必一脸惊骇?确实出人意料,本王初始时也没想到颖国的老家伙居然掌握了传说中的暗纹本领:那字是在高潮中刺进去的,也只有在高潮血脉回冲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呢。」满意地扫视着满室的淫靡,来者泰然自若的表情令我生出助纣为虐的罪恶感:「你——你早就知道传国玺的秘密了!?」
「否则呢?天下能令人生不如死的药多如牛毛,本王何必偏选『飞仙』来下给他?」漠然置之地瞥了我一眼,梵玖歆讥讽地扬眉:「事关重大,从头到尾都是本王亲自审问的颖国太傅。秘密既然藏在身体上,我自然什么办法都要尝试的。」
「那你会发现……岂不是说你……」喉咙有点干,我熟知眼前这个人多疑的天性必不会给任何手下先一步查到传国玺秘密的机会,可看他那病若烟柳的身子骨……
「没错,我抱了他,然后发现了暗纹的秘密。」淡淡地接口,梵玖歆似乎觉得我用梵玖霄的脸瞠目结舌的样子很可笑:「怎么?虽不及四弟天赋秉异,但本王亦是男人,这床第上的本领还不需用人来教吧?还是你以为本王只懂得张开腿给男人来抱?」
「够了!何必多说!」皱起眉,我不喜欢他妄自菲薄的冷笑,我恨的梵玖歆应该是傲慢的,是能把天下玩弄在手掌之中的胜利者!而非眼前这个困在情劫里,挣扎半生犹不得解脱的痴人:「为什么?你究竟是怎么盘算的?你既然已经知道秘密了,又何必与我合作!?」
「呵……我是发现暗纹在他背上,但我可没四弟的好体力,没办法看得足够清楚。」
「这不是理由!」咬牙切齿地翻了个白眼,我一点也没有被人称赞夜御N次的自豪感,虽然持久的战斗力是每个雄性的骄傲,可被人拉皮条当种马我绝对高兴不起来:「明人不说暗话,梵玖歆,我猜你原是想独占传国玺的,可是你在杀我的同时忍不住斩草除根对我留在宫里的上官月鸣也一起动了杀心!那日的失手让你犯下无可挽回的错,你之所以最终要与我合作,不过是因为你不得不如此做!对不起!?」
「岳海韧不是傻子,他只需揭穿大梵皇帝是冒牌货,那便不用传国玺撑腰也没有嫡亲的皇脉与他争颖国了。」垂首静默了片刻,梵玖歆负手而立,算是摊牌了:「我需要一个『真正』继承了颖室血缘的傀儡,也需要握有能控制其的绳线。」
「你让月鸣易容成皇帝是为了牵制我?」狠啊,明知我为救那个少年背负了五百条鲜活的人命,已经于情于理再也放不开手了:「你就不怕我根本不在乎他吗!?」
「你会吗?」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梵玖歆怡然反驳道:「若是真正的四弟也便罢了。你做不到他的无情,终是成不了气候的。其实与我合作也没什么不好,你大可将那颖国的太傅也收纳羽下,他已无选择,自会全心扶助于你,这对控制颖国无疑于如虎添翼。呵,倒是便宜了你,那太傅被颖帝着力调教过,滋味可是销魂吧?四弟……」
「梵玖歆!你到底想说明什么!?」没好气地喝止了他,我死死瞪着半敞的门板,不敢闭眼,一闭眼浮现的就是刚刚那些对不起邢勋的画面。唉,还信誓旦旦的和同学们鼓吹什么三妻四妾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呢,奈何一个美人就把我克得死死的,再多几个我这辈子大概就只能作牛作马,被他们算计到油尽灯枯了!
万花丛中过连一片叶子都不去放过也是需要本钱的,我不是一出生就被允许娶十个八个老婆的王爷,也无法像这些上位者那样心安理得地把喜欢的人像收集邮票般攒一堆来珍玩。我只是个小人物,平平凡凡地生长在一夫一妻制受法律保护的现代社会,从小到大,我所见到的,我所学到的,无非是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好好的和一个人在一起过上一辈子。
其实宿舍里那群嘴头上过干瘾疯狂争论韦小宝哪个老婆最可爱的弟兄们,表面上大家一起控诉只能娶一个老婆是时代的倒退,可心底里呢?老大最爱小龙女,老二则喜欢阿紫的刁钻,老三每次都挺古龙笔下的温黛黛,他们仰慕的,又有哪一个不是死心塌地一门心思只爱一个人便死死爱了一生的人呢?
那时候我说我最喜欢哪部武侠小说的女主角来着?忘记了,一年前的事远得已如前生,心里柔软的刹那,涌现的只有一抹白,素然淡雅,宁静致远,想起便有些痛了,痛得实在。
「梵玖歆,我可以与你合作,你的如意算盘我也懒得过问。你要利用我也好,你要倚仗我也好,我只跟你说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动我的人,邢勋、琉官、上官月鸣、古远飞……总之凡是我的人你一根寒毛也不准琢磨!」
「……」大概是看到我偷偷掰过手指又立刻甩开发现十指不够用来数的小动作了吧?梵玖歆的脸色青里发黑,有种山雨欲来的阴沉,不过最终还是没发作。
「其次嘛……我拒绝被赶出大梵到颖国收拾烂摊子,别皱眉,你肯定有办法叫我不挪窝也影响那边的政局的,不是吗?」我可不要出长差,故乡梵国我都待得九死一生了,到了人生地更加不熟的颖国连淫龙生前构架的保护网都没有,我还不十死无生才怪!
「还有吗?把你的条件都列出来听听看。」没好气地甩了我一眼,梵玖歆咳嗽了两声,竟又忍让了。可惜,我那句约法三章是冲口而出的成语,脑子里真没想出三个东西,但这时候我要是敢说「最后一条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最、最后一条……」
「说啊?」
「呃……最后一条——」梗着脖子,我苦思冥想之际突然听到了梵玖歆又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怅然若失的看着眼前人苍白的病容单薄的身影,不知怎地,心头的恨拧了弯,话自己就飘出口来:「你能不能不要死?」
「什么?」愕然挑眉,后者顿了一会儿:「你最后一条居然是叫本王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