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爱一次 下————花舞仙仙

　　莫月华丝毫不理会伍叔轩继续投过来的求救。帮他介绍女朋友耶，又不是叫他上战场，要不要这么惊讶的样子？

　　一想到原来今天的饭局是为了相亲，本来就寡言的伍叔轩立刻就更不自然起来。听老人家问自己话就简短回答，全程都只默默地吃着面前的白饭。对自己对面那位更是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老人家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达成一种共识，饭局结束地还算愉快。唯独被算计的伍叔轩有点闷闷不乐又啼笑皆非。

　　在酒楼门口跟莠芬交换了名片，送他们一家三口上了计程车，才自己当柴科夫司机开车送母亲和华姐回去。

　　「小莫你应该要送他们回去才对的。」刘秀梅语焉不详地说。

　　「我不放心你跟华姐坐计程车。而且秉叔说了不用。」不顺路根本不是理由。如果载他们回去的，气氛绝对会很尴尬。

　　「老秉家的莠芬还蛮斯文清秀的，月华觉得怎么样？」重头戏来了。

　　「是挺好的，而且她从小就很孝顺、懂事。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又很好，听说考到大学都是领奖学金的咧。而且听婶妈说她现在上班的公司规模还不小，收入也不错，领到薪水减去每个月的开支，剩下的都会存进她妈妈的户头。」

　　听说的还蛮多。伍叔轩假装专心看着前方开车，一点意见都不想发表。

　　刘秀梅看了看儿子倒是没有多询问他什么，和莫月华自顾自评赞别人家的女儿如何如何乖巧可人。一直说到车子开到莫月华家楼下为止。

　　伍叔轩赴了一场言不及义的饭局，也不想再受母亲和华姐旁敲侧击的语言攻势，只好声称今天工作很累，婉拒了莫月华邀他上去吃炖品的邀请。

　　「小莫啊，」刘秀梅故意冷落他，现在终于被点到名了。「以后要是人家找你，你就多和莠芬来往来往，都是一家人。」

　　「知道了。」尽量吧。

　　怎么说他也是今天第一次认识人家吧？拿到她的名片时，才知道原来秉叔他们一家姓蔡。到现在他都还没搞清楚秉叔跟继父家是多远的亲戚啊……

　　而且还是被当成……那种对象……

　　等终于得到母亲的特赦令，伍叔轩目送他们走进了公寓大楼，才扭摆方向盘往一条和平时回家的大路不相同的方向驶去。

　　回去的是沈雨桐在另一头租赁的房子。

　　自从俩人决定一起住以后，沈雨桐和伍叔轩商量了一下，决定扩充睡房的能使用面积。再将客房装修成书房，原本在房间里的书架都拆卸装到客房去。顺便将老房子盖修缮的地方都修一修。

　　沈雨桐托业内朋友找来的装修公司这几天已经开始在屋里装卸、敲敲打打，伍叔轩只好先住到沈雨桐那里去。虽然距离公司比较远，一房一厅的房子也比较小，可是两个人挤在那所只有睡房整齐的房子里，却是无比的温馨和甜蜜。

　　套房楼下不远就有个夜市。伍叔轩给沈雨桐打了个电话，把车停好，走进九点多还人头攒动的夜市里给男人买夜宵。

　　多爱一次50

　　「我回来了。」

　　「啊，你回来啦。」沈雨桐就坐在整个厅里唯一的长桌边画图，听见开门声响才从涂涂改改中抬起头来。

　　「你的夜宵。」伍叔轩径自走进厨房将男人点名要的胡椒饼和鱿鱼羹装盘。分好摆得美美地再连同筷子、汤勺和热茶一起奉上。

　　伍叔轩不喜欢用免洗碗筷，外带的食物回到家里一定要用碗盘装好才觉会吃得舒服。沈雨桐虽然都无所谓，不过亲亲爱人喜欢那他就入乡随俗，乐得见叔轩为他张罗。

　　「今天的晚餐怎么样？那家酒楼我和玖卫他们去过一次，港菜做得还算道地的。」

　　「是吗？」他只觉得整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哧，你不是刚去吃过？」沈雨桐笑着抬眼，见叔轩一张脸哭笑不得阴阳怪气地，不觉挑高了半边眉：「怎么了吗？」

　　伍叔轩却忽而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我先去洗澡，你吃完先把碗收去厨房，我一会儿才收拾。」

　　等伍叔轩洗完澡换了身家居服出来，沈雨桐已经把吃过的碗都洗干净，又坐在桌边画图了。客厅的窗开了半边，将屋子里漂浮着淡淡的烟味吹散。沈雨桐看他走进厨房，随手拿起搁在烟灰缸上的半支烟又抽了两口然后摁灭。

　　伍叔轩冲了杯蜂蜜红茶坐到沈雨桐对面，懒懒地半靠着椅子，伸长了腿把它们平放在沈雨桐旁边的椅子上。

　　「为什么不开心？」男人偷捏他脚心。

　　「我今晚去了相亲。」应该不能算是开不开心的范畴，而是感觉有点呕。

　　「什么？」

　　「妈跟华姐说是约了亲戚吃饭，其实是来相亲的。」

　　「喔……那人家小姐漂亮吗？」那只不老实的手已经摸到脚踝上来了。

　　「……我、不、知、道。」

　　「没礼貌，那位小姐知道了一定很伤心。」

　　「你很希望我好好记得她吗？」伍叔轩给他白眼。

　　本来已经成功平复为无所谓的心里，又有一点点的郁闷。他是被家里人骗去相亲耶，这男人不但不紧张，还一脸的有恃无恐。

　　「叔轩，你刚刚不会就是露这张脸去给人相的吧？」他好像记得他这小情人回来的时候是没有戴眼镜的。

　　「……眼镜有什么问题？……啊……喂。」竟然捏他膝盖弯最敏感的地方。

　　「宝贝，过来这里。」沈雨铜拍拍自己的大腿。「你这样离我好远喔。」

　　这种忽然装认真的表情，伍叔轩看了还真的很想笑，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这个男人大概是他见过最帅、最man，可是又最会对人腮ㄋㄞ的男人了。

　　他也好想能马上触碰那个他爱的男人。可是要坐直了身体才能勉强碰到对面那个人的手，或是身体的其他部分。伍叔轩看着男人的眼睛，慢慢缩回了双腿，绕过半边桌子走到他身后，俯身环抱住他宽阔的肩膀。

　　男人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香，遥远的记忆里的味道。

　　轻轻贴着彼此温热的脸，伍叔轩能感觉到男人新长出来的胡渣，点点刺刺地刺激着他的肌肤。沈雨桐侧过脸去亲他，拉着叔轩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上。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很美。」唇轻轻落在眼睑。「额头很美、鼻子很美、耳朵很美、脸颊很美。」每说到一处，吻就落在那一处。修长的手指充满眷恋地流连在他白皙的脸颊上。

　　沈雨桐双掌拢在他的脸上，么指似有若无地摩挲叔轩的嘴唇。「我的宝贝那么美，就这样被人看光光了，要是她爱上你那怎么办？」

　　伍叔轩又脸红耳热起来，明明就不是真的那么抗拒，还是在男人的腿上象征式地挣扎了两下。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似真似假的甜言蜜语虽然都很肉麻，可是他喜欢男人这样赞美他的话。

　　「我又不会喜欢她，你担心什么啊？」头发好像变长了呢。伍叔轩轻轻拉着他长出的发尾。

　　「想到有女人在暗恋你我就觉得不爽。」

　　伍叔轩歪着脑袋，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你这个时尚界的名人到处都有粉丝，我如果要吃醋哪里还吃得完？」

　　俩人大眼小眼互相凝视了半晌，沈雨桐先忍不住笑出来，凑过头去吻住那张最近越来越会说出哽他话语的小嘴。

　　「……嗯……桐…等一下……不、不要在这里。」太过深入而缠绵的热吻，带来的后果就是很容易擦枪走火。

　　「忍不住了，就一次。嗯？」

　　「……不要！」伍叔轩有些狼狈地跳下男人紧绷的大腿，拉着裤子跑给他追。靠近房门的时候还被地上的不明物体绊了一下。

　　吼——这所屋子里他唯一能忍受躺着的地方就是睡房而已，要他在乱糟糟的客厅做？No Way！！

　　轻手轻脚地下床到浴室梳洗、换好衣服，伍叔轩才又悄悄走近床边，给还睡得沉沉的男人一个goodbye-kiss。沈雨桐的住所离开他上班的公司比较远，现在每天早上得提早四十分钟出门才行。

　　「……要出门了？」难怪忽然觉得冷。男人揉揉眼睛坐起身，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嗯，你继续睡吧，我走了。」伍叔轩嘴里说着要走要走，却还是站着看他又躺下，又温柔地过去替他掖好被子。

　　「今天公司应该没什么事，我会去买菜回来做饭。有特别想吃什么吗？」

　　特别想吃你而已。

　　大清早看到美丽的情人笑得这么温柔可人，沈雨桐在被窝底下暗暗压抑他都还没睡饱，却已经精神奕奕的小弟弟。因为要赶着上班的周日是绝对赚不到额外嘿咻的机会的。

　　所以沈雨桐只是乖乖躺着，让仪容收拾整齐的情人替自己盖好被子。

　　然后他摇摇头。通常叔轩煮什么他都爱吃，但是——

　　「叔轩，你记得要戴眼镜喔。」

　　伍叔轩失笑。这人怎么还记得昨晚的事啊。注视还迷迷糊糊的男人闭上眼睛睡去，他才终于提着包包出门上班去。

　　现在每一天的生活都是这样了。好像之前荒废掉的时间和岁月都不曾有过。一天天所累积的美好正逐渐将那过去掩埋、淡化。

　　他们像对夫妇般活在自己柴米油盐的小星球里。他们不会吵架，因为伍叔轩生气的时候绝对不会说话，而男人根本不懂得生气（因为叔轩会生气通常只因为男人很邋遢），却懂得如何从他的沉默行为中快速消解情人的烦恼而已。

　　偶尔有点像昨天那样外来的插曲也无所谓。因为每一天都能清楚感知到彼此相爱着，所以真的无所谓。伍叔轩异常地珍惜着这样从上帝那里偷来的好日子。

　　他要趁现在将俩人能记住的所有共度的甜蜜时光都存在记忆里，永远不要忘记。以后才能一件件取出来，像拆礼物般慢慢回味只属于他们的爱情滋味。

　　多爱一次51

　　早上还说好要一起吃晚餐的，下午沈雨桐却来电话说有事不能回来了。

　　「不能回来啊……嗯，我知道了。没关系，掰。」这样的突发事件还蛮常发生的。

　　不能说没有小小的失落。

　　不过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下来，他也多少明白沈雨桐的工作性质与自己朝九晚五的死板有多大的天渊之别。除了会发生许多不同的状况，有时候甚至还会因为工厂成品达不到要求，而亲自去赶工赶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所以，伍叔轩下班后照旧去了黄昏市场买食材回家做饭。毕竟不知道男人得熬到什么时间会回家，他可以做些炖肉、炖菜之类的料理放在冰箱，要吃的时候只要往微波炉里加热就行。边逛还边盘算着会有一大段的时间可以好好收拾那间，恐怕很快又会被沈雨桐给弄乱的房子。

　　沈雨桐叹口气再次挂上了手里的电话，懊恼地搔了搔有些长的头发。一回头——

　　「Stop it！丽露。」沈玉桐快速走向正打算拿针蹂躏人形衣架上半成品西装的高挑少女。一把抢过她手上自己专用的针线包，沈雨桐指着墙边的椅子：「你，过去坐下。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件西装可是沈雨桐从画图到一针一线亲手为伍叔轩设计的西装，是能随便碰的吗？何况是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下手不知轻重的千金大小姐。

　　少女微微抬高明显带着中外混血，漂亮、立体的脸庞，眼睛斜睨着对沈雨桐露出『有什么了不起，不玩就不玩。我不听，你能耐我何』的挑衅表情。

　　真是够了。

　　「再给我装！我严重警告你，要嘛就给我说明白，不然我立刻送你去机场，下一班飞机就送你回美国！」

　　「你人老耳朵聋吗？刚才不是说过了，我是来毕业旅行的。」少女甩了甩自然卷的长发，哼一声走到工作台后，拉开沈雨桐的工作椅坐下。

　　「旅行？最好是！来旅行需要不告而别吗？你知不知道姑妈在电话里哭到都要崩溃了，你失踪十几个小时，他们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还跑去报警！现在还要收拾你丢下的一堆烂摊子，你倒很厉害嘛，自己在这边翘脚。」

　　少女噘着嘴把头转到一边去，看都不看脸色发青的沈雨桐。

　　「快说！」

　　「亚瑟，你不要对人家丽露这么凶嘛。」玖卫捧着三个热气腾腾的马克杯和点心进来。「丽露，我知道你喜欢放多多牛奶的咖啡，这杯给你。」

　　「小九……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丽露……」

　　「阿卫！！」沈雨桐都快爆青筋了。「你走开，我在问她话。」他心中已经极度后悔当初为了甩掉丽露小鬼头，让这两个假仙王相识。

　　「你问啊，我又没妨碍你们。」

　　「……」很好。可是别让他看见他俩在那儿挤眉弄眼。

　　想起来就会觉得头好痛。

　　丽露是沈雨桐远嫁到美国的姑姑，结婚十二年才诞下的独生女。姑姑、姑丈两夫妇暮年得女，自然就将所有疼爱都放在这辛苦得到的女儿，把她当成掌上明珠来宠。

　　姑丈早年就在纽约投资地产，听说一直干得不错。家财万贯，只要是他们觉得最好的，无论价格多贵都舍得买回来奉献给他们心尖儿上的小公主。

　　这小公主自小在家里自然就颐指气使惯了，她说一她父母绝不会说二。

　　像她这种被培养成眼高于顶的千金小姐，对同龄人自然都是不屑一顾的；偏偏喜欢在大人面前装乖，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可爱，竟懂得装乖巧来博得更多的喜爱。

　　沈雨桐他们一家刚移民美国的时候，他爸妈就曾被这个伪天使的小孩给耍得晕头转向还乐此不彼。

　　他那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根本都不去鸟这个像条虫似的在他身边缠来缠去的未成年少女。谁知道就是这种不吃她那套的表现，让丽露这家伙更是卯了劲地想黏上来。

　　沈雨桐的姑姑见自家女儿和未曾谋面的表哥相处得那么『融洽』，不但异常开心，还激动地恳请沈雨桐一定要当她女儿的好朋友。

　　他为什么要当个小鬼的好朋友啊？

　　沈雨桐当时在心里乱骂一通，还偷偷打过这个不怕死的臭小孩。有几次甚至明知道她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却故意东绕西绕再把她甩在不认识的街上。

　　后来是在无意中的情况下得知，这个在外人眼里集宠爱于一身，娇贵又聪明的千金小姐，原来竟是个没有朋友的可怜虫。

　　也对啦。那种性格，鬼才要做她的朋友。沈雨桐唾弃归唾弃，可毕竟已经是个半成年人，偶尔回去碰到她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会耐着性子忍受一下这个麻烦的小鬼。

　　不过，妇人之仁这句话的道理说的就属他这种人了。看吧，他就想嘛，他都回来台湾一年了，这个小鬼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一直在密谋了要偷偷跑到这里来。

　　「喝……亚瑟！！」丽露忽然瞪大了眼，手掌掩住小巧艳丽的嘴巴惊呼起来。

　　「What’s again？」沈雨桐抬眼瞪她。

　　如果有的选择，他真的宁愿马上立刻飞回家去陪他的亲亲爱人。

　　「这戒指是怎么！事？你结婚了？Oh，my God，难怪一年了你都没有想过回美国找我，原来你偷偷在这里结婚了！？竟然结婚了？」丽露抓起沈雨桐的左手。

　　「到底是谁？」丽露讶然地看向玖卫。谁那么惨竟然嫁给这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

　　「我只见过一次。是个很安静的人。」年后沈雨桐曾带着他的情人约在酒吧小聚，介绍他们彼此认识。

　　「只是安静吗？我以为你会认为他……呃……」沈雨桐本来还得意洋洋的温柔表情忽然顿住。「这又不管你的事。丽露你不要给我岔开话题，先说完你的，你才有资格问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