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八夜神

      “没、没什么！”莫雅尘对这个大大咧咧男孩的问话也没太在意，反而对他这身豪爽的劲儿产生了好感。

      “我叫李好，木子李，好人的好，你呢？”男孩笑得很像阳光。

      “莫雅尘……”

      准点驾到的方进老师，向学员们介绍了新学员后，便吩咐大家分组练习。李好自然把莫雅尘拉到跟他一组，唠唠叨叨跟莫雅尘讲了半天，大有半个老师的架势。

      “嗯，讲得不错，以后我请假，可以考虑拉你来代班了。”

      李好讲得聚精会神，压根没发现方进已经在他背后站了半天。李好挠着脑袋，转过头去，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哪是那根葱啊，不把他们全带沟里去！还是老师亲自启蒙的好！”

      “讲千遍，不如好好体验一下，这小子手法不错。”方进低头对莫雅尘讲道，转过头又向李好吩咐道：“好好示范，别打马虎眼！”

      “那哪敢！”李好堆上一脸无辜，转眼又换上一脸色色的笑容对莫雅尘说道：“来吧，小尘尘，我会好好关怀关怀你的，左脚给我！”

      头一次把脚伸给别人揉来捏去，本来就怕痒的莫雅尘，脚板心更是他的死穴，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最终还是没忍住，浓重的鼻音一出，就像一道闪电般炸进了人们的心里，化为一团热火。

      “对、对不起，我脚特别怕痒的，能不能轻点。”

      莫雅尘窘迫脸红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产生别样的情愫，而坐在他面前的李好更是将这一片我见犹怜的景像尽收眼底，不由的失了神。

      莫雅尘缩了缩脚：“不可以吗？”

      “早说嘛，害我白费了老鼻子劲了，呵呵……”李好的笑声有点不在状况。

      黄胜找到坐在休息室的方进，一进门就迫不急待的找他要人。没办法，按摩部的生意太火爆了，他手上那点人实在不够。

      “喂，方进，你什么时候才把你手上的后援部队交给我，前方战事告急啊，你不可能叫我这司令也去凑人数为客人搓脚吧！”黄胜递给出了方进了一支烟，顺手为他点上。

      “有机会给你赚外块不好吗？”方进没多大表情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别说笑了，真的，先均些我救救急！”

      “先上6个吧！让他们在你身上试试，你也把把关。”

      “明天我安排时间。”黄胜心里估摸着，6个，还不够啊，他还得头疼些日子：“对子，那个莫雅尘第一天表现得怎么样？”

      “你倒还蛮关心他的。”方进似乎永远都是那张扑克脸。

      “你也说过他那张脸挺讨好啰，客人们对我们技师的要求越来越高了，养眼的很走俏呢？”

      “莫雅尘……”方进想起白天在培训室的那娇嗔的画面：“惹人遐想啊……最要命的他还混然不觉，把他送上去，真有种送羊入虎口的感觉。”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怎么走，那就要看他自己了。我们盘龙城从不逼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你就别操些冤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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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拼命练习中匆匆过去。至从莫雅尘开始培训，他已经目送两批学员上岗了，其中就有很照顾他的李好。莫雅尘也想快点上班，赚好多好多的钱，妹妹的医药费也快告急了。所以他很拼命的练习，希望能早点通过考核上岗。终于在学习了20天后，方进递给他一张考核表。莫雅尘知道这张表意味着什么，只要通过黄经理的考核，他就能成为盘龙城的正式员工了，他的第一份工作，似乎有着不错的进度。

      拿着考核表，莫雅尘心里盘算着，如果上了班，就不能再挤医院过夜了，找个便宜的单间吧，只要有张床能躺下就成。

      第二天下午，莫雅尘第一次走进了拥有二十层楼的盘龙城，里面的一切都是他想象不到的豪华，艳丽的地毯，真皮的沙发，雪白的纯羊毛坐垫，小型电影院，大型健身区，中、西餐厅，酒吧，茶艺，应有尽有，听说一楼还有个大型游泳池。

      莫雅尘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着，虽然好奇，却不敢触碰他身边任何一件东西，仿佛这些洁白、光亮的东西被他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营业部足疗部长刘芳，把来考核的四个领到8楼的一间小包间，按摩部经理黄胜正在里面等着他们。

      “黄经理，我把人带来了。”

      “谢谢你了，你忙自己的事去吧，这里我来就行了。”黄胜从躺椅上直起身子，笑道。

      “那我先走了。“刘芳带上门时，看了眼最后走进去的男孩，莫雅尘，我终于明白李好他们为什么一直夸你漂亮了。

      考核是一个一个进行的，只有老师，经理都认可了，他们才能真正为顾客服务。照老师的话说，只要严把技术关，才是企业的生存之道。是吗？莫雅尘不懂什么企业发展，他只是很老实的照着领导的话去做罢了，他心里装着的只是努力多赚钱，凑足妹妹的医药费而已。

      黄经理考核时，总会指出学员的手法有哪些不足，然后笑着叫他们注意，最后在考核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看着一同进来的人，喜滋滋的捧着考核表离开了房间，莫雅尘羡慕极了，同时，也随着人数的递减，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了，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我先走了，黄经理再见。”小豆鼓励地看了站在一旁的莫雅尘一眼，用嘴型道了一句‘加油’，便关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现在就只剩黄胜和莫雅尘了，单独一个人面对领导，莫雅尘觉得身上每一寸肌肉都是硬梆梆的，脑子一片空白。

      “别紧张，跟平常一样做就行了。”黄胜绕有兴趣的盯着眼前这个紧张得脸色发白的男孩，悄悄勾起了嘴角。

      莫雅尘默默的坐到黄胜面前的矮凳上，扶起黄胜的脚，照着以往练习的步骤开始了手上的动作。然而越想表现好，就越容易出批漏，做到最后，连莫雅尘自己都没信心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自己都觉得做得不好吧！”

      “我……”莫雅尘恨不得把自己这双笨手剁了。

      “这样不行哦！”

      莫雅尘也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有的人考核不行，就被他们扫地出门了。如果他被否定掉，那妹妹的医药费怎么办，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老天爷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了。当他听到经理口中的‘不行’二字，莫雅尘急得都想哭！

      “你不要我了！”也没组织好语言，一句话带着湿气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哈哈……我怎么会不要你呢。”黄胜被这只单纯的小白兔逗乐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莫雅尘低着头，不知所措的任红色爬到了耳根。所以，他没有注意到面前的黄胜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

      “外形，手法你都不缺，你唯一少的……”黄胜用手勾起了莫雅尘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是自信！”

      莫雅尘很不习惯这样近距离的与人对视，不敢动，可眼神却不自觉的飘到了别处。

      “看着我！”黄胜命令道。

      莫雅尘不敢违抗命令，强迫自己再次对上黄胜笔直的目光，他僵坐着任黄胜勾着自己的下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很有资本，我们很需要像你这样有资本，又老实本分的员工。可是你的不自信，让你的资本大失光彩。”

      “对不起……”

      “你不需要对不起，你需要的是抬起头，大大方方的直视着对方与人交谈。告诉我，你行吗？”

      黄胜松开了手，莫雅尘低下了头。突然低下的头再度抬起，漂亮的眼睛寻找到了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

      “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

      黄胜笑了：“明天早上到人事部办理上岗手续吧！”

      莫雅尘没想到自己是因为一句话而通过考核的，他很感激黄经理给了他这个机会。不光如此，黄经理昨天那严厉时的认真表情，告诉他通过时的亲切微笑都让他记忆犹新。自从爸、妈死后，莫雅尘还是第一次遇到对自己讲这番话的人。‘身为一个男人，就该自强、自力、自信！’当年爸爸也经常这样对他说。他是个好人，莫雅尘默默在心底给黄胜下了这个定义。

      盘龙城一到六楼是休闲洗浴区，七楼到十一楼为足疗按摩区，十二楼以上的整整七层楼是女孩子占天下的保健按摩区。听说楼层越高，上面的女孩子也就越漂亮，当然服务费也就越贵。至于最高两层，是商住客房。听说二十层上总共只有两间房，东、西各一间，里面的布置是A市所有酒店总统套房里最豪华的。莫雅尘想象不出里面空间有多豪华，只不过这一天上万的房费就让他立刻打消了肚子里所有的好奇宝宝。

      一来到位于七楼的足疗技师休息室，莫雅尘就被人结结实实的抱了个满怀。

      “小尘，你终于上来了，想死你哥哥我了。”李好紧紧抱住这个刚到他鼻尖的瘦弱男孩，一阵淡淡的青甜气息飘然而至。怀里的人儿在辩出是他的声音后，放软了僵直的身体，乖乖的任由他抱住。李好很受用他这个顺从的反应，咧开嘴笑到了耳后根。

      “哎呀，看不下去了，夫妻俩亲热也要背背光嘛，大庭广众的。”李响，李好的铁哥们。酷似的外形，酷似的名字，又这么铁，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其实他们也就缘起于盘龙城，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和李好的阳光性格不同，李响比较冷静，人也聪明，是按摩技师里唯一一个上过大学的人。莫雅尘想不明白，一个出生在公务员家庭里的大学生，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搓人脚丫子，更不明白李响嘴上经常挂的‘我戏人生’是什么？

      “去你的，你才夫妻俩呢！”李好捞起躺椅上的一个枕头，砸向了靠在旁边瞅他们的李响。

      “既然兄弟忍痛割爱，那我只好求之不得的收下了。”李响很暧昧的揽住了莫雅尘的肩：“走吧，老婆，他不要你，我要。”

      其它人很有兴致的看着两个帅哥争一个美人的戏码，两个姓李的活宝大有架势要把这三角恋情的戏一演到底，倒是中间的美人忍不住笑场了。微微羞涩的脸红，淡淡勾起的嘴角，长翘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如华石般流动的光彩，一笑百媚生，用在此时一点也不夸张，所有人的目光都陷进这笑容中，一下子全场安静。

      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注目礼，莫雅尘慌忙的收起笑容，拘谨的看了看二李，习惯性的低下了头。

      倒是李响先反应过来，收到了莫雅尘的求助信号，用手肘捅了捅还在春风中的李好：“发什么呆呢，戏演完了，收场了，还意犹未尽呢，要不，下次换我跟你演对手戏？”李响痞痞的笑着，一把搂住李好的腰。

      李好回应他一个巨大的呕吐。

      第一次走向工作岗位，对于每个人都是记忆犹新的，紧张？兴奋？向往？……或许都有一点。

      当计钟台叫到了莫雅尘名字时，莫雅尘愣在那里，连脸色都有点发白了。李好安慰的拍了拍莫雅尘的肩，递过给他工具盒，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没事，客人比老师好打发多了。”

      服务员领着还在穷紧张的莫雅尘来到七楼用竹帘隔开的足疗休闲厅，掀开一个竹帘门，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空着茶色的浴衣，闭目养神般靠在按摩椅上。

      “先生，您的技师已经来了，可以开始了吗？”服务员小姐柔柔的声音很好听。

      “嗯！”男人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动静，依然闭着眼。

      服务员见状，给了莫雅尘一个‘可以开始了’的眼神，自个儿便退出了隔间。

      莫雅尘默默坐在躺椅前的凳上，扶过客人搁在椅沿上的脚，开始了练习了不下百遍的程序。客人半憩的态度反而让莫雅尘紧张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本来他还想着如果客人找他聊天，以他不善言辞的笨拙口舌如何应付，这倒好，客人睡他的觉，我干我的活，只要用心把老师教的动作完成就好了。

      于是，莫雅尘很卖力的专心于自己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注意到头顶一双玩味的眼睛已经盯着他观察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