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是个细心的家庭主妇,早就切好了饭后水果放在冰箱里面,等着他们两大一小在吃饱饭后可以吃,所以孙彦杰很自动自发的从里面拿了盘橙子出来。
走到客厅,就看到了纪承之一边看电视,一边写功课的情景。
「小鬼,不要一边看电视,一边写功课。」孙彦杰一屁股坐到了纪承之的旁边,还顺手的拿起遥控器,把卡通转成了新闻频道,「一心二用是不行的。」
「讨厌鬼,干嘛一来就抢我的电视啊?没礼貌。」纪承之不理孙彦杰,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遥控器,把新闻频道换成了卡通。
「臭小鬼,东西给我。」孙彦杰伸手就要把东西抢回来,却被纪承之躲开。
「不、给。」纪承之朝孙彦杰做了个特大号的鬼脸。
「你找死。」
孙彦杰佯装火冒三丈的扑了过去,纪承之将自己的身子蜷了起来,遥控器牢牢的护在胸前。孙彦杰见状,开始搔他的痒。
「哈哈......呼哈......不、不要弄我啦!」纪承之又躲又扭的,努力的抱住遥控器。
「哼哼......遥控器给我,我就不搔你痒,怎么样?」
「呆子才会听你的话,哈哈哈哈......不要弄、弄我啦!」
孙彦杰闻言,一气之下,食指用力往他的腰间戳去。
「啊!」纪承之惨叫一声,怀中的遥控器以漂亮的拋物线飞了出去,「匡啷」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刚洗完碗走到客厅的纪璇之正巧目击了这一幕,他冷笑着走到了电视旁,把所有的电线全部拔光光。
至于缠斗住的两人则是同时停下动作,铁青着脸,额头上似乎还出现了三条黑线,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客厅顿时回复安静无声的状态。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这下子我们大家都不要看电视就没事了。」纪璇之拍了拍沾上灰尘的手。
「彦杰,你等一下陪我出去;承承,你等一下乖乖在家里面做功课。这样子你们有任何的问题吗?」
「没有......」一大一小异口同声,完全不敢有任何问题。
遥控器争夺战,纪璇之胜。
将遥控器的残骸收拾了以后,孙彦杰和纪璇之来到住家附近的3C卖场。
「你来这里要买什么?」孙彦杰好奇的问着。「还是你的东西坏掉了要修理?」
「不是,我来买遥控器的,否则我爸妈回家以后,一定会剥了承承的皮。」
说到底,还是疼弟弟嘛......孙彦杰不是滋味的想着,紧紧跟在纪璇之的后面。
纪璇之在开放式的架子中左拐右绕,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你确定你要找个新的?这样不是更容易被你爸妈发现?」孙彦杰皱着眉,看着纪璇之手中的包装盒问着。
「有总比没有好。」纪璇之无所谓的耸耸肩,仔细的看着哪一个包装比较好。
「是哦!那......」孙彦杰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
「彦杰,好巧喔!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一个好听的女声介入了他们两人之间。
纪璇之和孙彦杰同时转头过去,看到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
孙彦杰认出来者是谁后,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
纪璇之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游移,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存在,感觉很难受。
他是个识趣的人,于是他朝女子点了点头。
「你们慢慢聊,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彦杰,我在外面等你。」
最后一句话是对孙彦杰说的,说完,纪璇之拿着新的遥控器,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彦杰原先想叫住他,可是身旁还有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无奈之下只能把欲脱口而出的话语吞回肚子里。
深呼吸了一次,他转向身后的林孟绮。
「妳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啊?那么久没见面了,连打个招呼都不可以喔!」
林孟绮娇嗔道,孙彦杰却是冷哼一声,不吃她那一套。
「我不觉得我和妳有什么好说的。」
「喂!孙彦杰,这是对待女孩子的态度吗?」林孟绮伸手戳了戳孙彦杰厚实的胸膛。
孙彦杰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冷到极点的语气。
林孟绮「啧」的一声,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不用就不用嘛!借我戳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不过......」林孟绮看向纪璇之离去的方向,笑的一脸诡异。「你和他之间,好像一点进展也没有喔!」
「哼!不用妳管。」
「什么不用我管,我那个时候辛辛苦苦帮你出主意,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真是多亏了妳那『辛辛苦苦』出的馊主意,害我白白多等了十年,哼......」孙彦杰又是一记冷哼。
对于这个狗头军师,他向来都是怨恨多于感恩。
「好,就算如此,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前女友,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林孟绮怪叫道。
这世上要找到肯替自己的男朋友去追男人的女孩子不多耶!这家伙不感恩就算了,这是啥鸟态度啊!
哼......想她当年十九岁的花样年华就这样葬送在这个男人的手里,她就不甘心哪!
「当初我们不是说好好聚好散?去去去,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妳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再见......不对,是永远不再见。」
孙彦杰说完,就脚底抹油的跑了。
林孟绮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忿忿然咬了咬鲜红色的水晶指甲,林孟绮掏出自己的手机。
按下按键,过了三秒钟后,电话接通。
「喂?哲凯、哲民,你们想不想要看你们的爸爸......」简短的讲了五分钟就收线,林孟绮的脸上挂起了奸诈的笑容。
孙彦杰你敢不甩老娘,你死定了你,哼哼......
「谢谢光临。」
纪璇之走出便利商店,拿出刚买的烟,掏出一根来,叼在双唇之间。接着再拿出刚买的打火机,点燃,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他并不是喜欢抽烟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很讨厌烟味。可当他心情烦闷,或是无聊的时候,就会想要点起一根烟来放着。
尼古丁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刺激着脑部,纪璇之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以后,徐徐吐出。
烟雾弥漫中,纪璇之不自觉的发起呆来。
国中时期的孙彦杰不高,和小时候的圆润可爱不一样,黑黑瘦瘦的,再加上一双大眼睛,活脱脱一副小猴子的模样,外表不甚讨喜。
当众人意识到孙彦杰变成万人迷时,已经是在他高中时期的事情了。
就在升高一时,靠着孙母的转骨中药和天天拉着纪璇之出去打篮球,短短两个月之内,孙彦杰的身高硬是拔高了十五公分。
托他的福,那个时候的纪璇之,因为孙彦杰的关系,皮肤晒成了漂亮的蜜色。
孙彦杰在那个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在半夜的时候,因为脚抽筋而痛醒。
纪璇之虽然也会脚抽筋,但是没有孙彦杰那么严重,对于此,孙彦杰每次都抱怨好久。
总而言之,孙彦杰一进高中后,女孩子缘就变得特别的好,一到二月十四号情人节那一天,巧克力会拿到光是看到就会怕的地步,最后还得靠纪璇之帮忙才吃的完。
平常情书是没有拿到─都什么时代的人了,没人用情书的─但是常常会有那种「听说某某某喜欢孙彦杰」之类的闲话流出,也常常有女孩子趁着四处无人的时候找他表白。
而孙彦杰也来者不拒,平均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
虽然他很花心,却恪遵着好聚好散的原则,所以倒也没有人会去找他的麻烦。
当时的孙彦杰身旁围绕着许多的女孩子,纪璇之感觉心里面不舒服,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只是在一旁看着。
纪璇之并不是那种擅长与人相处的人,看起来就是冷冷的,所以也不会有人想要去跟他说话,闲来无事之下,就拿出参考书来努力啃着,如此一来他的成绩突飞猛进,连近视度数也加深不少。
正想着,纪璇之看到孙彦杰走到了他的面前。
便利商店就在3C卖场的隔壁,所以孙彦杰一出卖场门口,就看到正倚在骑楼柱子旁,吞云吐雾着的纪璇之。
「你会抽烟?」孙彦杰的语气不无惊讶。
就他的印象之中,纪璇之不是很讨厌烟味?
记得高中的时候,跟着一群同学在厕所里面偷抽烟,回到教室被他发现后,还被狠狠的训了一顿。
「当兵的时候,被长官硬逼着学的。」纪璇之云淡风轻的道,满脸不在乎,没人期待十年后的自己,还会跟以前一样。「你也要来一根吗?」
「好。」孙彦杰的手绕过递到他眼前的烟盒,直接夺走纪璇之夹在两指之间的香烟,凑到唇边。
「喂!那是我抽过的。」
「有什么关系,以前我们还不是都喝同一杯饮料?」
不顾纪璇之的抗议,孙彦杰就着他碰过的地方,吸了口烟。
见孙彦杰依旧我行我素,虽然早就习惯他的这种个性,纪璇之还是叹了口气,把烟盒收回上衣口袋内。
以前他们是常常喝同一杯饮料没错,可他们两个却从来没有用过同一根吸管哪!
这就叫什么......好像是间接接吻的样子......
纪璇之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孙彦杰没有发现。
「对了,那位叫住你的小姐是谁啊?」掩饰性的,纪璇之赶紧开口。
「前女友。」孙彦杰吸没几口烟,就把烟蒂丢到了骑楼外的下水道。
「......怎么感觉你的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没什么。」孙彦杰很显然不希望纪璇之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着墨。「对了,你等一下有想要去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太久没有回来了,一时之间反倒不知要去哪里才好,「我们还是回家好了,我不放心把承承一个人放在家。」
孙彦杰眉挑了挑。「阿璇,那个小鬼已经十岁了,对他有一点信心好不好?」
「你还敢说,是哪个白目在十岁的时候跑去爬树,结果掉下来还摔断腿的?」纪璇之瞟了眼瞬间笑的很尴尬的孙彦杰。
这人以前做过的蠢事还真的不是普通多,前车之鉴下,他绝对不敢放心。
「阿璇,如果我爬上去的话,你嫁给我好不好?」
「不要啦!那很危险耶!你爸妈回来绝对会被打的。」
「没在怕的啦!我们说好啰!打勾勾。」
「我不要,你不要过去啦!」
「不管不管。啊─」
庭院里,传出重物摔落地面的声音。
「彦杰─」
第七章 Acheron Death 录入
「你家又没有树......」摸了摸鼻子,孙彦杰小小声的说,不敢让纪璇之听到。
「彦杰,走啰!」突然从回忆里爬出来,纪璇之用手肘推了推孙彦杰的手臂。
「唉......」
这下子叹气的变成了孙彦杰,他认命的走到停放机车的地方,开了椅座底下的置物箱,拿出两顶安全帽,其中一顶递给纪璇之。
待两人都戴好安全帽后,孙彦杰油门一催,机车笔直往家里的方向而去。
晚餐过后,纪璇之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纪父纪母聊着天,纪承之就坐在自家哥哥的旁边,玩着纪璇之这次南下带给他的PSP。
孙彦杰一载他回家后,就被孙父叫了回去,否则有他在,纪家的客厅绝对吵翻天。
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会这么幼稚加聒噪,但孙彦杰绝对是那种,会把安静的气氛弄得很High的人。
正聊天聊到一半的时候,门铃响起,纪承之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电动游戏机,跳下椅子,准备去开门。
纪璇之见状,不禁笑了出来,他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弟弟。
「你慢慢玩,哥哥去开门。」
「好─」纪承之开开心心的坐回原位,继续跟魔兽战斗,而纪璇之跑去开门。
孙彦杰抱着盥洗用具,就站在纪家门口。
「我的房间被我家的亲戚占领了,你家的房间可以借我睡吗?」
孙彦杰可怜兮兮的说,纪璇之不能做主,疑问的目光投向身后的纪父纪母。
「好啊!有什么问题,你放心住下来就对了。」纪父热情的说着,「外面天气冷,快点进来,小心不要感冒。」
「谢谢纪伯伯。」孙彦杰颔首,脱鞋踏进了屋内。
纪璇之侧过身子让他过去,接着把门关上,不让冷风继续吹进客厅里。
台南的冬天冷起来很冷,平时却也还好,但若是一个不小心,还是很容易感冒的。
「那么阿璇,你等一下去铺地铺,床让给彦杰睡。」纪母如此安排着。
「为什么?」冬天睡地板很冷耶!他不要。「家里不是还有其它的房间吗?」
纪家是两层楼的透天厝,坪数不是很大,房间却有五间,扣掉主卧室、纪家两兄弟的房间,和储物室,还剩下一间房间,所以纪璇之才会如此问着。
「没有,你爸爸上个月去你大姑姑家搬了一堆东西回来,把所有的空房间都塞满了。」纪母毫不留情的戳破纪璇之的妄想。
「这样你还有问题吗?」
「没有......」
「要不然你和我睡同一张床?」孙彦杰提出建议。
「你想的美,我的床是单人床。」两个高头大马的男人睡在一起绝对会打架。
「还是承承和我们睡,彦杰去睡承承的房间?」纪母看向自己的小儿子。
「什么?我不要─」纪承之大声抗议。「爸爸打呼好大声,我晚上会睡不着啦!」
见状,无奈之下,纪璇之只有妥协的分了,否则他相信就算讨论到明天,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好啦!我睡地板就是了......」
「Yeah!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高兴着不用和自家父母挤同一张床的纪承之狗腿的说着,抱住了自家兄长,眼睛闪闪发光。
隔天,下午先是举行了孙媞妍的婚礼,地点在孙家附近的一间教堂。
那是纪璇之回到南部老家以后第一次看到她,孙媞妍头上披着白纱,看不清她的表情,隐隐约约有种很幸福的感觉,裸露出来的肩膀和手臂很白,由孙父牵着,走到了红毯的另外一端。
孙彦杰跟孙媞妍两姊弟长得很像,一样的大眼睛,长睫毛,不同的是孙彦杰的肤色较黑,孙媞妍的肤色较白。
坐在教堂后方,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坐在教堂的后排,他听不见新人们交换誓言的声音。
纪璇之穿着好不容易从衣柜里找出来的西装─他平常可没有什么需要穿西装的场合,基本上这套西装是他买来摆好看的,没想到的是,五年前的衣服到现在还穿的下。
孙彦杰坐在第一排的地方,纪璇之由人与人的缝隙间,可以看见他的后脑杓。
孙母就坐在他的旁边,不停的用手帕擦着眼泪,孙彦杰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新人交换完戒指后,新郎撩起了新娘的头纱,亲吻了新娘。
孙家是信仰基督教的,所以在必要的礼仪过后,司琴弹起了轻快的旋律,大家拿起进教堂前所拿到的歌单,开心的唱了起来。
纪璇之没有开口,他唱歌常走音,怕开口之后会吓到别人。
唱了好几首歌之后,新人走出教堂,里头的众人也跟着。
新娘捧花往后一丢,以漂亮的拋物线在众人的头顶上掠过,最后不偏不倚的落到了纪璇之的怀中。
「嘿!不错嘛!新娘捧花喔!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不知何时跑到纪璇之身旁的孙彦杰调侃着说,亲热的搂住纪璇之的肩膀。
「你要的话给你。」见众人也是那种「下一个就轮到你」的目光,纪璇之耳根有点发热,把捧花塞给了孙彦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