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无痕（上）————漓江晨雨

　　望着头上未着寸缕的胴体，铁庆的喉咙一阵辣热！当目光触到那双缓缓逼近的黑眸时，铁庆神色不由又紧张，又惊慌地吞吐道：“少爷？”

　　不待铁庆再发言语，眼前的俊容已俯了下来，一张温湿的唇将铁庆的声音霎时吞没！从未经过世事的铁庆在刹那间惊呆了！张口结舌地恍若遭雷击般僵硬，无法去感觉那道正在自己口中探索的湿热！

　　无痕抽身重新将自己泡入温池中，他之所以突然吻了铁庆，只是想单纯地想证实一下，是否只要是更人亲嘴，都会有与楚洛南亲嘴是那种甜美欲醉的感觉。很糟糕，似乎便不是这样的。适才他学着楚洛南将舌头探进铁庆的口中，却感知不到任何悸动的快意。铁庆呆若木鸡地僵硬，令无痕碰到的只有生硬的青涩。

　　‘还好，这小子没有口臭。’无痕有些懊恼地无奈。

　　“少爷，我们适才……”好半响，铁庆才从震惊中缓过神，结结巴巴地发出细小的声音。神情依旧是迷茫地疑惑。

　　“吃点口水，这样感情会好一些。”不善撒谎的无痕有些扭捏地搪塞道。怕被铁庆看穿，忙又俯身趴下。还没完全清醒的铁庆一脸傻愣地应了声，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此等说法。不过，能吃到如此俊逸的少爷的口水，也算是他铁庆生平之幸！

　　“铁庆！”无痕忽然想起什么地向身后的铁庆道：“你以前有没有跟别人吃过口水？”

　　“没有！”铁庆想也不想地摇头道。一想起自己与少爷适才嘴对嘴的情形，铁庆脸上一阵莫名的燥热。

　　“此事只能你我知晓，对谁都不能说，知道么？”无痕难得寒着脸冷言道。

　　“是！少爷！”铁庆坚定地点头应道。他当然不会对别人说了，他要好好藏在心里，而后再独自在睡梦中慢慢回味！铁庆一脸傻笑地暗付。

　　第二十七章

　　无痕接过蓝铁河递上的呈折，神色凝重地将折页上的每一字仔细看过。抬眸望着面前一张张因一夜未眠，而略显疲倦的面容。无痕心中在刹那间五味翻滚，热雾不自由地袭上眼帘。

　　“少主，此策安排得是否还有不妥之处？”蓝铁河见无痕一脸迟凝，上前轻声询问道。

　　“不！”无痕努力将滚烫的情绪压抑住，起身轻颤道：“诸位叔伯此策可谓细微至极，无懈可击！就依此计！诸位叔伯对我‘烟雨山庄’之大恩，无痕无以为报，请受无痕一拜！”话毕，无痕双膝跪地，朝众人叩首俯拜。

　　“属下誓死追随少主，万死不辞！”众人未料无痕有此举动，忙纷纷也跪在地上，与无痕对拜，口中豪言震慑耳膜！

　　无痕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情绪，在这刹那濒临失控！无痕忙侧过身，借此朝正厅上的众牌位跪拜。生怕已经滑出眼眶的水珠被众人看见。众人随无痕一同朝牌位上跪拜，上过香后，众人便纷纷散去。

　　凝望着窗柩外已微亮的天色，无痕丝毫没有倦意。按计划中的行程，三日后，他便要与‘烟雨山庄’的中英豪赶赴洛阳，用手中的长剑去讨回他此生背负的血海深仇！这是他此生所追随的目标，没有任何余地！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无痕心中有些茫然无措。适才在密室中的每一张脸，都令无痕强烈地感受到，他们是多么需要这一战！他们更需要这一战的胜利！

　　尽管有详密的计划和布置，可他们面对的是江湖中如此狡诈阴毒的对手！无痕此刻心中不断翻动着复杂的情愫，有期待，有兴奋，更多的是担忧和焦躁。

　　“少爷？”铁庆一进屋，便见立在窗格前的无痕，神情有些愕然地呼道。如若是平时此刻，少爷早已在院中练剑。怎今日……

　　无痕恍然回神，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的铁庆，淡然道：“去为我备好浴池，我想泡个澡。”

　　“是！少爷。”无痕忙扔下手中打扫的工具，退身出屋去了。

　　泡入温热舒适的浴池中，无痕有些贪婪地吸吮着池内缕缕馨香。今日这铁庆特意在浴池中撒了些香草末，问铁庆原由，铁庆说是见他面容疲惫，用此可缓神醒脑。

　　无痕打心里喜欢铁庆的这份细致，让自己有种被关怀的暖意。

　　铁庆依旧默默地为无痕轻擦着背脊，脑海中却时而跳出前日自己与少爷在此嘴对嘴的情景。无痕只觉身上的疲倦正随着铁庆的擦拭一点点地消退，心底却没来由地浮出一丝哀伤。此次赶赴洛阳，前途茫茫！不知日后自己是否还能有此刻这样，享受这份难得的悠然！

　　自浴池中回到正屋，只见两抹丽影已立至厅中，瞧二人神情，像是已等候多时了。

　　“雨哥哥！”铁心兰秀俏的娇容上依旧挂满笑意的上前呼道。

　　“公子！”柔儿在一旁优雅地福身行礼。

　　“嗯。”无痕淡然地额首应允一声。此二位还真是起得勤，如此大好清晨都不知赖会床！

　　“雨哥哥，心兰已熬好了红米粥与莲子糕，您还是要晚点再用么？”铁心兰神色中略带黯然地小声道。十指有些拘谨地绕着手中的绢帕。

　　“我有些饿了，现在就想用早膳。”无痕的答复令在场的铁心兰与铁庆均是满容惊愕。铁心兰更是水眸瞪得溜圆地僵立着，神情尽是难以置信的质疑。

　　“小妹不是为为兄准备好了早膳么？”无痕在侧厅的桌几前坐定，见铁心兰竟还呆愣在原地，禁不住低声出言道。

　　“是！”铁心兰一脸雀跃地回过神，慌忙将一侧桌案上的托盘端起，快步地往侧厅小跑着奔来。抑或是她走得太急，不想一个不稳，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地向前扑倒而下，手中的托盘同时飞掷而出！

　　“小心！”无痕惊得低呼出声！正待无痕欲闪身上前，只见眼前翠衫一晃，一抹娇躯已稳稳地将半空中的托盘接入手中，另一只手掌更不知何时出手，在铁心兰几乎要与地砖碰面的刹那，将铁心兰直直地扶了起来。

　　铁心兰被这电光石火般的变化惊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对身旁的柔儿忙迭声致谢道：“多谢柔儿姑娘！”

　　柔儿唇角则轻扯了个优美的浅笑，将手中的托盘重新递给铁心兰。这一幕令一旁的铁庆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曾想，一个青楼女子竟有如此身手！

　　细细的嚼着口中的糕点，虽不是最为美味的膳点，无痕却能品尝出，这位做糕点之人的煞费苦心！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然地吃完。

　　“我饱了！”无痕淡然地留了这句，便起身朝堂屋外走了出去。这一句，却让原本一脸欣喜激动的铁心兰有如被泼了盆冷水般，木然地不知所措。

　　无痕骑马顺着南门大街，很快就到了‘知音坊’的庄院前。‘知音坊’的伙计刚刚打开店门，见店前马背上的俊影，迟疑了片刻，才忙上前躬身行礼道：“小人不知是公子尊驾，望公子恕罪！”话毕，忙上前为无痕拉住缰绳。

　　“有劳！”无痕翻身下马，对那名伙计额首道：“在下是特来拜访贵坊主，不知兄台可否予以通报？”

　　“公子请入内稍候，小人立刻前去禀告！”伙计挥手召来另一名伙计，将缰绳交给另一名伙计，忙进店内通报去了。

　　无痕刚一进正堂厅内，便见内堂里走出身宽福态的关翎远，关掌柜。关掌柜边迎上前，边拱手作揖笑道：“铁公子尊驾，关某未曾远迎，公子恕罪！”

　　“关掌柜客气了！是在下唐突造反。”无痕抱拳还礼。今日无痕只扣了顶斗笠，未曾带剑。一大早突然想到要来‘知音坊’，其实，无痕是想在自己赴洛阳前，揭开困扰自己的诸多疑惑，这样他才能了无牵绊地全力以赴。

　　“不知公子此来，关某能效何力？”关掌柜一边将无痕往内堂引，一边神态憨实地笑道。

　　“在下今日冒昧前来，实乃特意拜访贵坊主！”无痕道明来意。

　　“噢？”关掌柜神色闪过一丝愕然，身形在内堂门口顿住，旋即笑意依旧地道：“公子来得不巧，我家主人现不在庄上。不过，我家主人留有吩咐，如若公子欲见我家主人，可到扬州城东郊的‘掬雪阁’一见。”

　　“‘掬雪阁’？？”无痕的心猛地一个冷颤。果真有此地方？且就在扬州城！天底下真有如此凑巧之事？

　　向关掌柜打听了路向，无痕怀揣着难以言喻的激亢的兴奋，匆匆出了‘知音坊’，扬鞭策马朝城东郊疾驰而去！

　　第二十八章

　　不到一柱香的时辰，无痕便在城东郊不足三里处找到了关掌柜所说的那座庄园。碧河环抱、弱柳生烟。好一处别雅精美的别庄！

　　无痕在庄院前的旷场中下马，庄院前已有几名男仆在打扫庭院。见无痕走过来，其中一名高挺阳郎的男仆迎上前，看那身蓝底绸衫，应是名管事。

　　“公子可是铁心雨，铁公子？”男仆躬身行礼道。

　　“正是在下。”无痕狐疑地应道。这名男仆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号？自己似乎从未来过此地，此地有人认识自己？

　　“我家主人吩咐，铁公子是本庄贵宾，请铁公子随小人入内。”男仆神色谦礼中微有恭敬，让身为无痕引路。

　　无痕心中纵有千百个疑惑，也只能暂且压下，跟随那名男仆进了庄院大门。一入院门，便闻一股奇香扑鼻袭来，像似花香，却又掺夹着淡淡的药草气味，甚是奇特！闻着缕缕奇香，踏着青石地砖的路径，身侧两旁均是巧夺天工的奇石异赏！浓郁而又清澈绝美的景致真令人流连忘返！

　　男仆将无痕引至一栋庭院前便鞠身退下了。正待无痕不知如何上前敲门是，院门自内打开了。院门口走出一位身着番紫绸袍的老者，暗红发冠，身形消瘦，面容黝黑削长，下颚留有一撮山羊须，周身弥漫这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老者黑眸凌锐地扫了一眼门阶下的无痕，冷硬的唇际勾了抹笑意道：“老朽诸葛通，是这的掌柜。在此恭候铁公子。”

　　“铁心雨见过老先生。”无痕欠身回礼道：“晚辈经由‘知音坊’关掌柜指引，前来贵庄拜访‘知音坊’坊主。恳请老先生代为引见！”

　　“铁公子乃敝庄贵客，快快有请！”诸葛通将无痕让见院内，一进此院，无痕几乎是立刻就嗅到了空气中那异常洁净的气息！汉白玉石地砖的路道，擦拭得近似明镜般的窗柩门住，布置奢华考究的庭院。这一切仿若天界神境，却又令无痕有如似曾相识的熟悉。

　　穿过庭院，诸葛通为无痕推开了另一扇院门。清晨的曦阳骤然映射而来，眼帘前豁然显现出一幅人间仙境般的湖光水色！一潭粼粼波光的碧湖，湖岸柔柳婆娑，香草含烟！阵阵奇香随风缭绕，碧湖中睡莲正竞相绽放，争芳吐瑞！粉绿相镶，恍若袅娜起舞的仙子，美仑美奂！

　　“铁公子，您要拜访之客已在前方的‘枕波阁’中。老朽就引公子到此，公子请自便！”诸葛通为无痕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阁楼，微一作揖后，便转身径自出了庭院，离开之际，还特意将无痕身后的院门合上。

　　无痕朝诸葛通鞠身回礼，目视着院门合上。沿着脚下依旧是汉白玉石铺砌的曲径，缓缓地朝前方阁楼走去。眸光的余色中，怪石嶙崎、奇花异草，无不映显出匠心独具的精致巧艺！

　　立于诸葛掌柜所指的‘枕波阁’前，顿闻阁内溢逸出丝丝雅韵，轻柔似水！无痕有刹那的迟疑，对自己唐突的前来，是否有些过于鲁莽？毕竟自己与其相交不深，甚至彼此还不能算是熟悉，他会为自己解答所有的疑团么？况且自己要的答案还会是其自身的隐私！

　　而就在此刻，从无痕的心底突地窜出一个声音，其实他之所以如此莽撞地前来要见‘他’，还有另一各位缘由，他很想再见‘他’一面！俊美绝世的容貌，淡然而熟悉的气息，甚至是那温热厚实的胸怀！

　　无痕为自己这一念头又惊有羞恼，冰冷木然的心口竟然会因此而莫名的悸动！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正在无痕犹豫晃神之际，一个低沉的磁音幽幽飘来，面前的檀香沉木门旋即缓缓开启来。无痕有些慌乱地整了整衣衫，硬着头皮跨进了屋内。身体刚一站定，知觉身际一股弱风轻掠，就听身后的厅门轻声合上。

　　“在下……特来拜访坊主。”无痕将头几乎垂到了胸前，隔着斗笠的眸光只能看到自己的靴尖。抱拳行礼地开口发语，声音却如有异物塞喉般沙哑。

　　琴韵依旧，未闻有任何回音。无痕紧张地将眸光微抬了抬，只见屋中奢华的家具，不见半个人影，只有正堂后庭飘出的声声琴律。无痕不敢移动步伐，就这样双臂抱拳抬着，足足僵立了有大半柱香的时辰！

　　无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开始有些焦躁，幽悠的琴声，空空的堂屋，沉寂的气息！都令无痕心下暗自打鼓，他猜测不出这位神秘的人物用意。自己仿若是跳梁小丑般，在这任人摆布。

　　正当无痕心浮气躁之时，鼻息间不知何时弥散着一缕幽香。嗅之令人心旷神怡，甚至竟有些飘飘欲飞，如履浮云般轻盈！无痕憋了一肚的躁气顷刻间消散殆尽！

　　琴声突地嘎然而止，在无痕抬眸的眨瞬间，一道雪影呼声而至！还未看清对方动作，无痕头上的斗笠已不知被掷至何处，一只温热的手掌同时托起了无痕的下颚。

　　“坊……坊主！”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无痕顿感嗓子上如被点了一把火，干燥难抑！

　　“我记得上次已告知与你，我叫楚洛南！”弧线优美的双唇将口中的气息缓缓地尽数吐在无痕的腮际。轻慢的磁音中涨满威慑的沉重，更多的却是炙热的暧昧！

　　“楚……楚兄！”无痕感觉腮颊的那股气息，有如一把烈火，将无痕的全身都点燃了！同时在瞬间‘呼‘的一声，燃起熊熊烈焰，将无痕逐渐吞噬！

　　“我更喜欢你呼我洛南！”幽幽的磁声胜似一坛烈酒，将无痕的整个思绪彻底灌醉！还不待无痕反应，那张俊脸已贴了上来！双唇被迅快地吞食在对方的口中，烫热的长舌轻快地撬开无痕的牙关，攻陷他温湿的口腔，引领着无痕一同狂舞！

　　奇异的舒畅温甜令无痕禁不住低呤，不可否认，这中掺杂着甜美悸动的感官触觉是如此令人神醉！而无痕在此前初尝之后，至今留恋不已！也因此，无痕才会拿铁庆来一试。不想此等意境并非人人可得，唯独在与面前之人，无痕才能重新感触到这令他为之颤动的奇妙触境！

　　楚洛南惊奇地感觉到自己口中那青涩的回应，虽略显稚嫩，却恍如一股真气，令楚洛南身心一振！楚洛南旋即加剧了口中的力道，双掌同时扯开无痕的前襟，探入到无痕的衣内！终于再度触摸到这具他渴求已久的胴体，手掌下那细腻温滑的肌肤有如一匹稀世绸缎，令楚洛南骤然狂热！

　　胸前轻柔游移的抚摸令无痕的气息顿时急剧加快！那有如触电般的酥麻让无痕有种要虚脱的晕眩。无痕恍惚中觉得自己坠入云雾中，神智有些飘忽，甚至开始模糊不清！

　　突地！无痕从轻飘的云雾间掉进了无边的气浪！温热湿漉的气雾笼罩周身，令周身上下顷刻间湿热难耐！只恨不得要将身体上湿漉漉的衣物撕扯干净。而此刻的意境竟然与自己经常所作的梦境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