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心上秋（第二部）似是故人来————恋莲

“……何必管我是谁？”我笑着吻她的唇，“能和你在一起……你去哪里？”

她还是要走，我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手滑落，她如烟一样消失在我的眼前。

“别走，求你别走——”

当我再度醒来时，只听见外面一片喧哗声。

“楼主！你疯啦！”

是罗刹那个粗汉的吼声。

“您自己刚刚病愈，就为那小子化功疗伤？陆萧然这家伙有什么大不了的？死了就让他死了——”

“罗刹！”风无忧轻声喝道，“他……他还在休息，你声音轻些！”

“楼主，”月影道，“您快回去歇着，我去熬些汤药给您。”

“……帮萧然也熬些，”风无忧幽幽的道，“他……也要好好补补。”

许久许久，我才听见月影极轻极轻的一句：“是。”

“你小子真本事！”水玲珑敲我的头，“居然让忘忧楼风楼主亲自出马为你疗伤，喂，你是不是对人家下过蛊了？”

“胡说八道！”我转过身，心里百味掺杂：风无忧啊风无忧！你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

玲珑突然狠劲敲我的头。

我吃痛大叫：“你干吗？有你这样虐待病人的吗？”

“你说！”玲珑怒道，“你刚才梦到谁了？为什么一个劲乱叫？”

我脸一红，那个……那个可是春梦！这死丫头懂什么！

“快说！是不是在外面惹了别的女人了？她是谁？”

说实话，有水玲珑在我哪里还敢去惹其他的女人？

“我啊！梦见一个大美人！”故意气她，“美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她非常非常温柔，非常非常可爱——”

“温柔可爱你个头！”水玲珑失笑，原来在做这种梦，这个死小子！

“萧然。”玲珑还不放过我，“你身上怎么会有两股内力？”

这个……忘忧果的事情我答应过风无忧，不告诉任何人。

摇摇头，我苦笑，骚头，“我也不知道，难道是给人下过蛊了？”

水玲珑白了我一眼，知道套不出话来，阴笑：“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么？你等着瞧！”

在忘忧楼休养几日，罗刹、苦苦、月影、蓝魅——四大护法每天都来看我，就想问我何时走人！

我翻着眼白冷冷的笑，你们的主子还没赶我走，几个小猫急什么？

说到风无忧，怎么他没来看我？

“你以为楼主帮你化功是很简单的事情？”罗刹气呼呼的道，“可把楼主给累坏啦，不知耗去他多少功力！”

“……”我有些内疚，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任性胡来。可是——一看到风无忧我就忍不住想虐他，这又有啥办法？

他不来看我，我去看他还不行？

“他现在在哪儿？”我问罗刹，“我想去……哦，谢谢他。”

罗刹歪头看我，“不行啦。楼主说了，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有事情他会来找你的。你乖乖待着吧！如果你等不及就请便！”

哼！

我倒头再睡，心底定打定主意——夜探忘忧楼！

16．

把玲珑赶回自己的房间后，我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

从窗口跃出，捉摸着该往哪里走？想来以风无忧的身份，肯定是住在最好的也是最安全隐蔽的地方！

于是我往忘忧楼深处跑。

穿过几个庭院，走过几处花园，长长曲折的水上回廊展现在我面前。回廊尽处，是一座精致的小亭。

我不由自主停了脚步。那小亭中迎风而立的人，不正是风无忧么！

一个照面，风无忧望到远处的我，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觉他的身子好象有些僵直。我大步冲到他面前。

从未见过风无忧有如此奇怪的表情，过去他要么开心的对我笑，要么冷漠的瞪我，不然就是坏水的存心戏耍我，可此时的他好象满腔为难，一脸的不知所措，眼中尽是复杂的焦虑，看到我走近甚至有些慌乱，还要费力遮掩，勉强对我一笑：“这么晚还不睡？”

“你不也是！”我笑嘻嘻的往长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喂，你也太没良心啦，这些时日竟不来看我？我很无趣的，一天到晚被水玲珑纠缠，麻烦你再想个法子，把她赶走算了！” 自 由 自 在

风无忧有些责怪的道：“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吗？既然不喜欢她就对她说明白，何苦与她……”

“不能说啊！”我苦笑，“说了也没用！”

剑眉微挑，风无忧问我：“为何？”

“她……她是我家人帮我指定的未婚妻呀！”都是姐做的好事！硬说我的生辰八字和水玲珑般配，在我五岁那年就帮我定了这门亲，唉，若是其他姑娘退婚也就退了，可是——水玲珑这个丫头——我哪敢哪！

只见风无忧脸色一白，失声道：“未婚妻？”

“嗯那！你看我多惨~~~~~”

风无忧沉吟不语。

“……你别说要我将就一下算了！”我赶忙截住话头，“这是不可能的，我陆萧然不娶妻也就算了，要娶就得娶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大——美人！”

望着我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笑意，风无忧好笑的道：“是么？那就祝你得偿心愿了。”撇开这个话题，“你跟我来。”

去哪里？

我跟在风无忧的身后，来到一幢花木扶疏的小楼前：“苍穹阁”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干吗？”我满肚子的疑问。

“这里是忘忧楼的藏经阁。”风无忧掩上门，领我到一排书架前。

“……你……不会是想把忘忧楼传给我吧？”我轻笑，居然带我这么个外人到如此重要的地方！

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风无忧冷笑：“你那手本事与我的四大护法相比差之千里，想经手忘忧楼？再练十年！”

我讪讪的一笑，随手抽本书翻看。

“你原有的内力被我化去，”风无忧淡然道，“如今体内忘忧果留下的内力偏阴柔，与你原来的功夫已不相称。而且要让它为你所用、驾驭好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递给我三本薄薄的经册，“这里是《紫华内经》、《仙叶谱》和《琉鸣经》，都是修习内功的绝世好书，你选一个练吧。”

有些愕然的接过三本书，我心里难免波动：这样的风无忧，教我怎么……

不去想这些，我细看三本经书，嗯，《紫华内经》的名字听起来好神气，又有深度，就是这个啦！

“紫华内经？”风无忧微笑道，“也好，你先自己琢磨，若有什么不懂……”突然脸色一变，抢过书，仓促的道，“这本书你不能练！”

“干吗？”我再抢过来，宝贝似的贴在怀里，“你说让我随便选的！想出尔反尔吗？”

“不是！”风无忧瞪我，“这不是你能练的！”补充一句，“你不是还想娶个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美人吗？”

“啊？！原来是童子功！”虽然不想娶水玲珑，但我毕竟还是要传宗接代的，只好恋恋不舍的把书还他，“你早说呢！”

风无忧吁口气。

最后决定练《琉鸣经》。

我眼珠一转，“风无忧，帮个忙好吧？”

“嗯？”

“你就对水玲珑说我不得不练《紫华内经》，所以无法娶她……喂，你别走啊！臭老头死老头，你太没义气啦……等等呀……”

17．

应该说，风无忧是个好老师。每天督促我练功不说，还尽力教我各种上乘的剑招拳法。每次他笑着赞我聪明时，一旁守着的月影总是很妒忌的样子。

这个女人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只是她对冲着我瞪眼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女人！

所以，当她再度送汤送水送手巾的时候，我故意对风无忧说：“你看月影小姐多好的人哪！温柔体贴又美丽！”

风无忧惊望我：“怎么？你看中我家月影了？”

我晕——

月影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甩手跑人。

“你呀你呀你呀！”我恨不得捏死风无忧，真是无话可说。这个笨老头！连女孩子的心都不懂！谁喜欢你谁倒霉！

风无忧笑容渐淡。眼底漫上的忧虑让我莫名的心惊。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害怕看到风无忧忧郁的模样——好象我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样。

好不容易可以回房休息，又碰到水玲珑死缠烂打。

“你说，你昨晚又梦到哪个女人了？”

咦呀——她怎么知道我昨夜又梦见“她”了？

“原来你那么关注我啊！”我心底有气，“连我睡觉的时候也不放过我？”

“谁要管你睡觉啦！”水玲珑手一扬，我看见她的指甲上有莹莹的绿光闪烁，心下一寒。

“你昨晚在梦里大喊大叫，我在你隔壁想不听到也难！”

原来是说梦话。我松了口气，笑道：“说梦话你也要毒我吗？快把手放下啦，这里可是忘忧楼！”

水玲珑脸发青，咬牙切齿的道：“别以为有风无忧替你撑腰我就不敢拿你怎样！你老实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莫明其妙，“哪里来的女人！”我有些火了。“除了你我和哪个女人说过三句以上的话？”

水玲珑的手放低。“那你为什么总是叫着‘不要走，留下来，我喜欢你’之类的话？”

愤愤然的我很不好意思的骂道：“你怎么知道我叫的不是你？”

水玲珑呆了一呆，“怎么，你梦见的人是我吗？”

“是是是！”只求快些打发她走。“现在我又要睡觉了，你希望我梦见谁？”

在我面颊上亲了一口，水玲珑眉飞色舞的跳出我的房间。

呼——

奇怪，为什么最近我总是梦见“她”？

我在床上翻个身，昨夜的梦仍然清晰可见，闭上眼，她在我身下呻吟的声音仿佛就在我耳边回荡。

“你是我的……”我伏在她的背上，拂去她肩上的黑发，一块鲜红的印记映入眼帘。我轻轻的吻着它，“你逃不了了，”我在她耳边轻语，“你的身上有块胎记，我一定会找到你！”

莫名的醒来，窗外月光淡媚，星辰依旧。

“胎记，红色的胎记……”我喃喃自语，“她的背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难道说，世上还真有这个人，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恋人？不然为什么会三天两夜的梦见她？

我满腹心事的去找风无忧，他的经验比我丰富，请教他一下应该不会错吧？

“楼主，您为什么要传他《流鸣经》？这可是忘忧楼的不传之秘啊！”

咦，这个好象是月影的声音。她在风无忧屋里干吗？

“月影！”蓝魅劝道，“楼主自有打算，我看陆萧然这小子倒还是个人才，网罗到我们忘忧楼门下，有何不可？”

“楼主！”月影惊道，“您要他入忘忧楼？”

风无忧过了许久才开口，“我没想过要他入忘忧楼。只是觉得……”

长久的沉静，这也是我想要的答案。他为何要那么尽力的救治自己？为何要煞费苦心的教我练功？为何……难道是因为……

“楼主！”月影急道，“您又不舒服么？脸色好差！”

长长叹口气，风无忧苦笑，“就当是我欠他的吧！”立起身，“这事别再提了，他内功已成，我会让他尽快离开。”

躲在门后的我冷冷的笑。心底生起的一团怒火可以烧掉整座忘忧楼！

“叭”的一声，我推开门，冲着惊怔的风无忧喝道：“不用你赶我！我自己会走！”转身就跑。自己也不明白，这团火为什么会烧得那么厉害。只是一口气堵在心口，说不出的难过和胸闷。

“萧然——”风无忧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装作没听见，埋头狂奔。

“陆萧然！”风无忧狠狠捉住我的手臂。“你这是干什么？”

我用力一甩，怒道：“你不是要我走吗？我现在就走！”

“萧然！”风无忧好气又好笑的道，“你又不是小孩子，跟我堵气吗？”

“怎么？”我怒吼，“难道刚才那些话不是你说的？”

风无忧怔了怔，“那你要我怎么办？”

我一句话噎在喉里说不出来，是的，我要他怎么办？他为我治伤，传我内功，教我剑法，已经仁至义尽，我还要他怎么样？

一跺脚，我狠道：“我要入忘忧楼！”

风无忧倒退两步，失声道：“不行！”

“为什么？”我冷笑，“现在我全身上下的功夫都是忘忧楼的，我不入忘忧楼还有谁能入忘忧楼？”

风无忧别过头去，咬着自己的唇，心理挣扎着：若是让他留在自己身边，那件事——他能瞒多久？

“说话呀！”我叫道，“别用这种复杂的眼神看我，一个字，行还是不行？”

“行怎么样？不行又怎么样？”压低的声音有一丝焦虑。

“行的话万事大吉，不行的话，”我发狠，“我们就绝交！我自废经脉，把这身内力功夫还给你！”

18-19．

好半晌，我才听到风无忧愤恨不平的声音。

“从未有人这般威胁过我！”

没错！我裂着嘴笑。忘忧楼年轻有为的楼主，自入江湖，谁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畏惧三分？象我这般讨死的人看来是很少。

环顾四周，嗯，这儿真是个好地方！风景忧美，一望无边的青草绿坡，最妙的是前方十米就是座山崖。

如果我跳下去的话——

“你要干吗？！”风无忧顺着我的眼神看向那险峰，神色开始失常。

原来我在他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嘛！

我心情顿好，忍不住笑嘻嘻的安慰他：“别瞎担心，我才不会傻到去跳崖——你又不是要抛弃我的老婆！”

“你——”风无忧又恼怒又好笑的喝了一句，脸色却更白了。

“好啦好啦！”我主动和好，上前搂着他的胳膊，他用力的甩我，我偏不放。“我留在忘忧楼有什么不好？有人陪你聊天陪你玩还帮你做事，你到哪儿找那么便宜的事？”一边说话一边乱摇他的手臂，近似于在撒娇了。

咦！他的身上怎么有股我熟悉的味道？我用力在他身上嗅——哦！？我把身体的重心往他胸口移，凑在他的怀里继续嗅——

“你——你干吗？”风无忧失措的摊开双手任我乱摸乱嗅，惊虑的声音没能让我收敛。“住手！”他哭笑不得，“别胡闹，你又不是属狗的！”

“不好意思！”我抬头瞥了他一眼，“我就是属狗的！”继续摸，继续嗅，甚至——我拉开了他的衣襟。

“往手！”风无忧运力推开我，羞怒交集，“你想干什么？！”

我再度逼上前，认真的道：“你身上有我非常熟悉的味道，但我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到过的——还有你身体的感觉，”这才是最重要的，“我刚才在你怀里的时候就觉得你的肉满坚韧的，虽然不一定好吃，但是摸起来的手感真好——也很熟悉呀——我以前摸过你吗？”自 由 自 在

死死咬着唇，不能露出破绽！风无忧再想吐血也得等收拾了这个小子之后。

“我不知道你对男人也有兴趣！”风无忧强行克制自己的怒气与心底冒出的那丝——胆怯。

“哈！”我不经意的大笑，“放心，对你肯定没兴趣！”侧头想了想，“你有没有妹妹什么的？”

“没有！”风无忧转身就走。

我跟在他身后不甘心的追问，“说不定是你同父异母之类的姐姐妹妹的，你确定没有？”

风无忧站住，回头刚要开口骂我无聊，一不小心却让我撞上他的脸——他比我高小半个头，我的唇正好擦过他的下颌。

我怔了怔，那酥酥麻麻的触感，竟也是如此的熟悉？！

望向风无忧，他的脸红得可比关公，清澈的眼底流溢出些许尴尬，一丝很容易察觉的愤怒，还有些——羞涩。那种神情，很是动人哟……我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很想再咬一口风无忧，但是——我不敢。

呵呵，我干笑，笑他，也笑自己：“你脸红什么？又不是女人！”自 由 自 在

风无忧一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咳咳，真是狠！

“罗刹说得一点都不错！你这个鬼见愁的煞星！”风无忧恨得手腕上青筋暴出，咬牙切齿的愤愤然道，“今天我就杀了你，免得日后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