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不住的点头,上下观察我。
“我受伤中毒,所以风无忧才……”我受不了,“你那样看我干吗?”
“怪不得……”月影给了我一个冷漠至极的白眼,“你的身上会有两股内力!”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自告奋勇,“我去找忘忧果!”
月影摇头,“你不知道它长在那里,也不知道它的属性。”咬咬唇,“我去,你留着照顾楼主!”
23.
风无忧昏迷不醒,偶尔嘴唇微张便会令我激动不已。
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我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好不容易才决定放下一切,你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所以再不顾其他,我放出信号联系上羽若。
听完我的诉说,羽若竟毫不惊讶,似乎早已料到一般的冷静……还有些得意。
“是你们在思瀚的信中做了手脚?”我质问她。
羽若轻笑道:“是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主人只用了‘锦瑟’,并未用上‘蚀骨髓’!何况‘蚀骨髓’万金难求,据我所知,主人没有这味毒药。”
我咬着嘴唇揣测:“还有谁想制风无忧于死地?”
“当今世上除了水笑微和月影,什么人竟能下毒于无形?”羽若若有所指的一句话,令我心头一颤——玲珑!
“你——什么意思?”
“教你个简单不过的方法!”羽若递给我一根银针,“你去试试柳思瀚的衣裳!”
对!我怎么没想到?
染毒的信封贴着思瀚的里衣而放,若是他衣上无毒,便说明——
羽若笑道:“说明‘蚀骨髓’是他到达忘忧楼后被人所下!”
其实根本不用去试我也知道“蚀骨髓”肯定是在忘忧楼被人下的,思瀚的运气没那么好到可以把信放在怀里一点都碰不到毒素的地步!
我找到蓝魅,把银针给他,自己在门外等着。
忽然听到里面噼呖叭啦的声音。
“你干吗?”
“脱你的衣服!”蓝魅冷冷的回应。
“你——”思瀚气极,“不许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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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的一声——我吐了吐舌头!蓝魅在干啥呀?弄得好象在非礼人家一样!
衣服碎裂的声音让里面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好奇心起,刚要点破窗子细看,旁边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然后蓝魅的脸血红血红的跑出来。
“怎么样?”我低声问他。
“没毒!”蓝魅恨恨的道,“这个家伙莫明其妙,一定要动手才肯听话!哼!”
我从未见过蓝魅如此神色,他以前总是不冷不热的一张小白脸,看你的时候眼底总好象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笑起来似笑非笑,想不到竟能被思瀚磨得哭笑不得。
“那么——”我的心沉了沉。
“是忘忧楼里的人干的?”蓝魅转念道:“是水玲珑!”他相信自己的兄弟!月影更不必猜疑,如此看来,现场上有机会有本事下毒的,只剩下水玲珑。
我不语。为什么?她为什么要下毒害风无忧?
良久才道:“先不要告诉别人,”我叮嘱他,“要稳住水玲珑,我怕她撒起野来不好控制!”
我夜夜守在风无忧床边。
玲珑端了汤水给我。
“你也喝点吧,”少有的温柔。
我淡淡推开她,冷道:“不饿。”
玲珑咬了咬唇。
“风无忧不会有事的,”玲珑皱着漂亮的眉毛,“月影姐姐一定会找到忘忧果……”
“不是每次都会那么好运!”我叹息,“忘忧果60年结一次,一次只有两颗果子,下次就不会那么走运……”
“没有下一次!”水玲珑失声大叫,咬了咬唇,“我先回屋,你自己小心。”
三天之后,不负众望的月影风尘仆仆的飞进风无忧的房间。
水玲珑很高兴,看得出,她是真的高兴,那么,她为什么要下毒?
我再度闻到了那颗晶莹美丽果子的幽幽香味。
一瞬间,我的脑子轰的一下,眼前一片苍白,梦里的情景突然在我面前晃荡,怀里的人,与我抵死纠缠,原本模糊的背景突然清晰——是那个山洞,是我们躲避蓝芷恒那个蛇女所藏的山洞,怎么会这样——
扶着床栏,我努力让自己清醒,现在不是梦,是大白天!
难道梦里的情景是真的发生过?我真的曾与人在那个山洞里如此……缠绵?
幸好只是一时的晕眩,很快我的眼睛恢复清明。只见月影小心的将忘忧果刺破,将溢出的果汁滴进风无忧的嘴中……一如当日同是这般喂我的风无忧……
随后,月影将剩余的果汁挤入一只小小的玉壶中。又剔出果皮里的果核,放进另一个琉璃盒里。
我奇怪的问道:“果核也要吗?”
“当然,”月影淡淡的道,“忘忧果的果核也是味名贵的药材……风无忧没对你说吗?”
“没有。”我老实的交待,“我连果核也吃了!”
咣当!!!
月影的琉璃盒落在地上,我正可惜那精美的琉璃,却被月影惊恐莫名脸色给吓着了。
“怎——怎么了?”
月影望了望屋内的人,道:“我和陆萧然有话要说,你们先出去一下。”
只剩下我们两人后,月影嗖的飞上前一把篡住我的衣领,咬牙道:“当时还有谁在场?”
“风无忧啊——”她有必要这么冲动得想杀人吗?
“我是说除了楼主呢?”
“好象只有他在——不过我醒来后他就回你们忘忧楼啦。所以我才来找他的呀!”我说得理所当然,月影却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无力的挂倒在花台上。指着我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你——”
我茫然不解,“我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呀!”
月影仔细瞧我的神色,又望望风无忧,好半晌,才叹道:“让楼主对你说吧。”
“啊?!”虽然我满腹疑问,但是知道这个女人性子烈得很,只好压住就要冲出心来的好奇与不解,等着风无忧的清醒。
24.
伏在风无忧的床边,朦胧中我听见鸟儿欢快的鸣叫,树叶被晨风轻轻吹拂的沙沙声,温柔阳光的爱抚……是阳光吗?那么温暖,那么舒心,好象整个人就象迎着晨曦绽放的花朵——
“风无忧!”我欢喜欲狂。是他在抚着我的发。我反手捉住他要收回的手,死死的不放。“你这回可吓死我了!”
被握住的手传来炽热的温度,有些尴尬,风无忧支起身子,微笑道:“辛苦你了。”
“没关系!”我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就这么痴痴的看着他,看得他苍白的脸染上晕红。
“哦……月影他们……”风无忧避开我的眼神。
我突然想到月影的欲语还休。于是,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很严肃:“月影要我问你,忘忧果的果核有什么用处?”
胸口的手突然往回缩,蓦然瞪大眼睛的风无忧脸上说不出的惊恐,竟和月影的表现如出一辙!
“嗯?”我知道肯定另有隐情!心里更是急切。
“她——月影她……没说?”风无忧言辞闪烁。
“没说。”我点头,“她要我问你。”
“……”自 由 自 在
风无忧在做思想斗争,我看得出,他忽白忽红的脸,时紧时松的眉,都泄露了他的心焦。
半晌,他决定了,开口道:“水玲珑在么?”
“玲珑?”我一惊,他想干吗?难道他知道——
“我想见她。”风无忧的脸上闪过一丝伤痛。
我干笑,毕竟玲珑可以算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不能任她送死。“这事跟她无关——”
“不!”风无忧沉声道,“跟她有极大的关系。我要和她单独谈一谈。”
风无忧那么坚定,我只好犹犹豫豫的把玲珑找来。然后躲在屋外偷听。可惜,我很快就被罗刹拎着脖子拉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玲珑红着脸出现在我面前。
“风楼主叫你过去。”
“哦。”我奇怪她那混杂着兴奋与不安的神色,风无忧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月影若有所思的看着玲珑的表情,恍然,笑得古里古怪。
风无忧一身白衣,立在窗边,窗台上,是一株娇艳的海棠花!
我微微一怔,海棠——正是当日我打碎的那株!风无忧真的救活它了嘛!
他轻轻抚着海棠的枝叶,微微侧身,看也没有看我一眼,淡淡的问:“你知道这株花的来历吗?”
我摇头。自 由 自 在
“星海——”风无忧深情的唤出那个名字,“是星海亲手栽下的,她曾经说过,我们的将来,会如这株海棠般,美丽繁华——”
我受不了,大声冷喝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诉说着自己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与感情?心底的不安与怒火一齐高涨。“我想知道忘忧果的事!”
“哦。”风无忧笑笑,“对不起,我也不知是怎么了……”顿了顿,他完全背对我,望着窗外的树影婆娑,轻轻的开口:“忘忧果的果核,有媚药的成分。”
什么——
我倒退几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媚药么,你也知道,”风无忧的背影僵直,“何况是忘忧果果核的药性,如果得不到发泄……”
“那么,那个人是真的存在!”我心头一喜,那个自我出谷后夜夜梦见的人,是真有其人,存在于世!?但随后我就象被火烤过后又放在冰块里冻,“是谁?她是谁?”想起风无忧刚找水玲珑谈话,难道竟是——
“水玲珑!”风无忧肯定了我的猜测,却亲手把我推进地狱!
“不可能!”我失声,还失魂!“绝不可能!我不记得,我一点都不记得!”
“所以才会叫‘忘忧果’呢!”风无忧轻笑,“是真的。当我得知你吞了果核后,立刻出谷找……正好遇上水玲珑在悬壁的玉石前候着你,所以,我就把她……带了给你。”
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头痛欲裂——“你骗我!”咬牙切齿,“为什么玲珑从来不跟我说?”
风无忧动也不动,“所以我才要询问她的意思。她曾叫我不要说,因为她是真的爱你,也知道你内心所属并非是她,她不希望你为了责任——”
“够了!”我颓废的倒在椅子上,无计可施。难道一切都这么结束了吗?风无忧啊风无忧,难道我对你的感情,你就没有一点感应吗?
他仍是背对着我站在窗前。
“为什么?”我突然失笑。
“嗯?”他略侧头,视线落在地上,而不是我的身上。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逼近他。
风无忧立刻回头看我,眼中满是防备。
防备——算了!
我自嘲的笑笑。转身就走。
是该走了!早就该走了!
25.
玲珑小心翼翼的跟在我的身后漫无目的瞎走。
我策马狂奔,不管前方是人是物,不管是前处是崖是湖,我只想放纵,放纵!这样三天三夜之后,我再也支持不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折断手臂。玲珑默默的追上,为我包扎疗伤。我突然伏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她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安抚着伤心的我。
伤好后我开始到酒楼喝酒,喝得烂醉,她默声不响的等着,我醉得走不动,她扶我,我推开她,发酒疯,她也不骂我,只是跟着我。
我心烦,我心烦你知不知道?我对着她吼,你不要老是在我面前晃!
我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夜夜不归。结果早上起来,却见玲珑缩着身子守在门口等我。
刹那间我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竟然让自己从小定亲的未婚妻子如此不堪的守在妓院门口!何况她是那么的——爱我!
我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柔声道:“我们走吧。”
玲珑眼中含泪,微笑着倚在我的胸膛上,并肩而行。
或许,她的确是我一生的选择!我下意识的搂紧玲珑。又有哪个女人肯这样对待一个如此负她的男人?
“玲珑,”我温柔的唤她的名字,“原谅我,今后我会好好的疼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可是,为什么心底还是在隐隐作痛?
“你——没有骗我?”水玲珑瞪大眼睛。
“当然!”我笑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我们就成亲。”
玲珑的脸一白,“可是,我哥哥——”
“别管他了!”我哼了一声,“反正我们从小就订了亲,你也已经是我的人了……”心下又是一痛,自动忽略,“到时候补桌酒席就是了。”
我不能对不起水玲珑,我只能忘了风无忧。而忘记他的办法,也只有——成亲!
成了亲之后我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会全心全意的疼爱玲珑,我会试着把心交给她——那会很好,是不是?
我坐下来开始写请贴,写给风无忧。
“萧然!”玲珑看见我写下“风无忧”三个字,焦虑不安。
“怎么了?放心,”我笑道,“我只是想请他来主持我们的婚事而已。”
玲珑勉强笑了笑。
“我去送信。”我心情突然好起来,亲了亲玲珑的脸,吩咐她,“等我回来,别乱跑。”
步履轻快的我以飞一般的速度赶到忘忧楼。
月影见到我又来也,嘴唇一扯,道:“你又来干么?”
我停住脚步问她:“柳思瀚呢?”
月影皱眉道:“蓝魅跟我说过了,我们已经放他走了。”
毕竟是傲云堡的总管,他们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也只能放他走。
我的心略安,“风无忧呢?”
月影凤眼如冰,又是那种表情,受不了。
“我送喜贴给他,”我故作欢笑,“我要成亲了!”
冰雪消化,月影笑容可掬的道,“哦?你要成亲?和谁?”
何必明知故问?
“水玲珑。”
“那好,”月影道,“喜柬给我吧,我转交给楼主。”
“不行!”我坚持,“我要亲手给他!怎么说我跟他都是过命的交情,月影大人,不会连风无忧的面也不让我见吧?”
月影凝视我许久,叹道:“他在水廊上。”
水上回廊,我记得,那道弯弯曲曲,绵绵长长的水廊,尽头,是一座小亭。曾几何时,我在那儿和风无忧大谈女人,我曾说过,我要么不娶,要娶就娶个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大——美女,水玲珑是肯定没希望了。
我苦笑,想不到现在,一切回到原点。
似曾相识的场面,风无忧在水廊尽头的小亭上看见了我的身影,整个人僵在了风中。
我快步飞上前,落在他面前。
“风无忧!”我笑嘻嘻的唤他。
“哦!”他侧身避开我,“找我?”
我打量风无忧,不过几日不见,他好象更瘦了,脸色也不好,满面憔悴。
“你——身子还没复原?”冲口而出的关心话,让自己都措不及防。
嗯。风无忧点点头,盯着我手中的红纸,脸色更白了。
“哦,”我慌忙把喜柬递给他,“我……我要……”怎么说不出口?我暗恨自己无用。
“成亲了吗?”风无忧笑着,接过喜柬,可是他的手却在微微的颤抖,为什么?
我惊握住他的手,“你,很不舒服吗?”
风无忧怔了怔,苦笑,收回手。
“恭喜你,”风无忧道,“可惜我不能参加。”
我心里说不清是恼火还是其他的原因,“为什么?我的婚礼你都不肯来么?”
“不是。”风无忧看着喜柬,“我明日就要动身去傲云堡,武林大会就要开始,再不去,就迟了。”
我点头,“好!”
我无奈。“你自己保重。”
转身而去的刹那,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眶竟是湿湿的!这一走,恐怕今后再无相见之日!
“萧然——”
风无忧在后面唤我。
我忙回身。
“……你……也是。”
26.
“你怎么还来?”我奇怪的搂着怀里人的腰,“你不是玲珑吗?我已经找到你了!”
她吻我,我却想推开她,但又不忍。
她伏在我的身上,把一头长长的黑发撩到一边,如瀑布般泻下,玲珑虽美,何时又有这等风姿?